三天一眨眼便過去了。清晨草草吃完早餐的戾符俞直奔皇宮,然而這個時間點,所有人都還沒到。他低頭看了看眼前的可愛小孩,說不盡的慈愛。


    戾符俞找到了個位置,坐下邊逗著自己的孩子,邊擔憂今天的會議。不知不覺外麵的魔鍾已經敲響,朝中職員一個接著一個進入宮殿。戾符俞找到自己的位置,安靜地坐了下來,然而經過的人見到他手裏的嬰孩,都流露出吃驚的神情,也有鄙夷的眼神從後方傳來,但戾符俞毫不在意。


    所有人員都入座了,隻聽一個尖細的聲音喊道:“皇帝駕到,全員朝拜。”所有人一一站起,各自行了禮。隻見魔皇戾霸堃威嚴地坐在了屬於他的石椅上,稍稍舉手:“免禮。”於是在下方的所有人又重新就坐。


    “我們開門見山吧。省去那些繁文縟節,大家都知道今天我們要探討的是什麽了吧。那就各自表達意見吧”戾霸堃直切要害,不容任何人多問。“陛下,這件事可是絕對重要啊,這可是關乎皇室血脈的,我們必須要嚴肅對待啊。所以請陛下允許二皇子再次表述下所有的事情,我們所聽聞的,都還不夠全麵,待聽完後,我們才好做定奪呀。”說話的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在朝廷中地位舉足輕重。


    戾霸堃麵露無奈,畢竟他確實不想再讓自己的孩子提及傷心事,但若隨意拒絕這種合理的要求,會影響最後的決定。無奈之下,他隻得命令戾符俞再次重新講述了一遍他發生過的事。戾符俞再次重複了一遍三天前說過的話,隻不過少了許多自己的感想,隻是很公式化的講述事實。


    講完後,戾符俞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仿佛吐出了他的煩悶情緒。而宮中的所有人則大眼瞪小眼,眼神裏充滿了震驚。這可是從來沒發生過的事情啊,雖然魔仙混血很罕見,但還是存在的。不過擁有一半皇室血脈的混血,那真的是史無前例。倘若他們知道這個孩子是雙皇室血脈混血的話,不知會有什麽反應。


    頓時無人敢說話,畢竟在這樣的情況下,說錯一句話都有可能引火上身。正當這是,戾符俞抬頭隨意看了下附近,瞥到一個人後全身都打了個機靈,但對方那溫和的微笑卻稍稍消除了他內心的悲傷,那人正是在聖戰中差點喪命,目前乃是魔界第一繼承人,戾武瀑。與自己的哥哥甚久未見,這一瞥使他感慨萬千,這應該是他與哥哥分別最久的一次。


    剛回帝都,他沉浸在回憶中,就連得知哥哥負傷,差點殞命時,都沒去探望他。此時他內心無比內疚,而戾武瀑遠遠便看出自己弟弟的心事,得知他遭逢如此巨變,嘴唇張了張,一道加密聲傳入了戾符俞耳中“別傷心,無論發生了什麽,哥哥都在你這邊。”戾符俞眼睛中稍微有了點光彩。坐在石椅上的戾霸堃嘴角也有了絲笑意。


    兄弟情深,兩人就那麽遠的距離,用眼神不斷地關心,安撫著對方。終於,朝中傳來了竊竊私語,慢慢地談話聲變得越來越大,每個人都在激烈表達著自己的觀點。而戾武瀑卻根本不理會他們,他隻知道自己的弟弟經曆了多大的痛苦,而這些愚昧的人卻根本忽略了這點,一心考慮自己的私欲。


    “肅靜。”戾霸堃充滿戾氣的吼了聲,大臣們感受到了陛下的煩躁,都迅速收了聲,安靜地坐會位置。“所以,你們討論完了麽?怎麽解決?”戾霸堃捏了捏眉心,閉著眼問道。


    還是之前那位大臣,緩慢地起身:“陛下,我認為,我們不應該讓這孩子留在皇宮。”一石激起千層浪,頓時大堂之上又是一片嘈雜之聲,戾霸堃這次真是忍無可忍了,多年來他一直實行仁政,而這些人似乎是越來越放肆了。他氣得連話都不肯說一聲了,喉結上下一動發出一聲“哼”。一股氣勢直衝整個議政堂,頓時每個人身上像背了塊巨石一樣,壓得每個人喘不過氣來。戾符俞匆忙看了下自己懷裏的嬰孩,這種精神威壓是針對每個人的,要是孩子承受了這種壓力......


    孩子瞪大著眼睛,直勾勾地看著眼前焦急的人,一臉的好奇。戾符俞這才放下心,同時對父親的實力更加敬佩,這種控製力,那可是極難領悟的。戾霸堃看都看沒看他一眼,霸氣道:“朝廷上,要有紀律,我就是紀律!”回音在大堂上方飄蕩了許久。戾霸堃這做法確實有點作秀的成分,但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剛剛開口的老大臣,如今隻能把原本的措辭咽下,重新組織語言。誰都不想招惹一位發怒的皇帝。於是大堂又是一片沉默。


    這時,戾武瀑站了起來,他肩上捆著藥布,但仍然挺直了背脊。他雄赳赳道:“請問尺錄大臣,為什麽認為這個孩子不適在皇宮中生存?”尺錄聽到這句話稍帶囂張的語氣,但看到是皇太子戾武瀑,還是稍稍收斂了點,畢竟人家乃是這次聖戰的大功臣。膽敢得罪二皇子的人,自然有一定實力,為了挽回麵子,剛想回嘴時卻被戾武瀑粗暴打斷。


    “噓噓噓,我不是問你,你聽不出來我這是設問句麽?居然還想回答,難道身為當朝大臣,連這點智慧都沒有麽,真為你感到慶幸,居然能走到今天的地位。”頓了下,稱尺錄還沒措好詞時,又道:“其實你們不希望這個嬰孩留在這,這點小心思誰都懂。嘴上說為了皇室血脈的純淨,為了帝國的安危啊,其實誰不知道,多了這麽個混血皇室人員,對你們未來的仕途說不定就會有什麽影響。說不定這個孩子以後會幹擾你們的前途,畢竟我不是官場上的人,你們的那些勾當,我也隻了解個大概。你說呢?尺錄大人。”


    一陣譏諷又帶著蔑視的話一下子毫不顧忌地說了出來。尺錄很是吃驚,剛剛陛下才警告過朝堂紀律,如今皇太子卻如此大放厥詞。他不由瞄了一下魔皇,卻見他正滿臉的,幸災樂禍。他正納悶時,魔皇便看向了他,仿佛在等待著他做出辯詞。


    尺錄內心一陣慌張,畢竟戾武瀑的那番話也沒完全胡說八道,還是有一定事實被說到了,確實每個人都心懷鬼胎。他也終於明白了魔皇為什麽幸災樂禍了,可能正是因為戾武瀑把窗戶紙捅破了,他想看自己如何收場。尺錄心裏暗罵一聲,開始飛快尋找脫身之計,他可不想失去多年來爭取到的權位。不一會,尺錄馬上換上了一副和藹可掬的笑容:“皇太子啊,這話也不是這麽說的。我這不也是一下子得知如此巨大的事情,才得出了錯誤的結論。其實,其實吧,我是有一點私心,但每個人都會有一點的嘛。可,可是我卻絕對是以國家為重的,畢竟最近附近的幾個王國有動蕩。我也是擔心這個時候讓皇小少爺留在這裏不合適嘛。”


    尺錄知道魔皇是希望這混血兒留在皇宮的,即使自己再如何堅持也無濟於事,幹脆承認錯誤,不再留下更壞的印象。見對方已示弱,戾武瀑眼神溝通了一下自己的弟弟。戾符俞疲憊的眼神另戾武瀑心中一軟,也不再追究,決定給對方一個台階下,也好給父皇一個很好的收場方式。


    “尺錄大人,剛剛我也是一時衝動才說出那些不過腦子的話,也請你見諒。畢竟當朝那麽多年,內心肯定是對皇室絕對忠心的。”戾武瀑誠懇道,尺錄見他突然改變語氣,知道人家是給自己一個台階下,這還不順下去那他就真的傻了。“不,是老臣一時糊塗,臣甘願受罰。”尺錄朝空中漂浮的石椅說出了後半句。


    戾霸堃知道事情已經圓滿解決了,也放下了心裏的石頭。雖然最後還是沒達到完全仁政的勸導來留下自己的孫子,但用一點鐵腕也無大礙,還可以樹立自己的威嚴。“行了,就這樣吧。那我這皇孫可就留下來了。”戾霸堃爽朗的說道。


    “是!”群臣附和道。正當戾霸堃想散朝時,一位大臣又道:“陛下,既然大家都在,不如直接為孩子賜名吧。好讓天下人為其祝福。”魔皇思索了會,事情來都來了,就一塊辦了吧,於是欣然同意:“那麽,我來取名了,戾滅。如何?”眾人見陛下性質如此高,自然隨聲附和。戾霸堃正想就這樣時,一直默默不聞的戾符俞卻開了口:“不,陛下。我的孩子名字,應該我來取。”話音不大,卻堅定十足。戾霸堃的微笑一下子消失,冷意再次降臨朝中,而戾符俞此時也全身冷意,毫不相讓。眾大臣如今更是一句話都不敢說,動都不敢動一下。


    戾武瀑稍微醞釀了下魔魂,悄然釋放,將朝中的冷意驅逐。快步走到兩個對峙的人中間。趕忙救場,他分出兩道魔魂,迅速傳入兩人耳中。“弟弟,父親肯定允許你改名的,隻是你這麽直接,會讓父親分下不來台的啊,控製下道個歉,其他的哥哥幫你。”


    “父皇,別動怒,你忘了二弟他經曆了如此大地挫折,會有這種舉動你要包容啊,我讓他和你道歉。孩子的名字畢竟是由父母取會好一點,不是麽?”兩個對峙的人一同撤下了眼神。


    “陛下,對不起。臣剛剛一時心慌,亂了規矩。還請賜罰。”戾符俞低頭恭敬道。“免了,也是我考慮欠缺。孩子的名字,由你吧。”戾霸堃見兒子給了自己台階,不下白不下。大祭司在一旁看著戾武瀑的舉動,心裏暗暗滿意。


    “我的孩子,叫戾雲殊!”戾符俞轉身麵對群臣,大聲吼了出來,眼眶中留下了兩行熱淚,吼完後,便一下子離開了宮中。群臣愣了一會,等待皇帝的確認,戾霸堃淡淡道:“你們聽見了,去幹活吧,退朝。”


    於是乎所有大臣都離開了,隻留下了戾武瀑與戾霸堃父子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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