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傷!絕對的誤傷!”馬麵擦了擦冷汗。


    “誤傷?誤傷你姥姥!在這地方還有人敢跟你動手,你唬誰呢?我看你是又欠揍了!”牛頭緩過了痛勁,擼胳膊挽袖子就要揍他。


    “別介~四哥!就是這小子犯事我才動手抓他的,也是他拿你當擋箭牌的,要揍你揍他啊!”馬麵一臉憋屈地指著一旁看熱鬧的笑悠然。


    “他?他犯了啥事……”牛頭詫異地看著笑悠然,忽然感覺酒勁又往上衝,剛清醒片刻的頭腦又變得昏昏沉沉了。


    馬麵將剛才的事講了一遍,至於與笑悠然鬥嘴的事卻隻字未提。牛頭聽了感覺有點見怪不怪了,這笑悠然身上處處透著神秘,早已不能按常理度之。兩人推究了半天也沒得出個所以然,最後牛頭隻能判斷或許跟他失憶有些關聯。


    而聽牛頭講訴了與笑悠然來此的一路經曆,得知了牛頭與範無救喝酒同醉,才被笑悠然背至此地。對於笑悠然所謂的靠山之說,牛頭也並未否認,馬麵心中雖不痛快,卻也沒再與他為難。


    “四哥你身上這酒味兒怎麽有點熟悉?”馬麵狐疑地嗅了嗅。


    “咳,酒還不都是一個味兒,有啥熟不熟的?”


    牛頭心頭一凜,這偷酒的事雖不是咱幹的,但酒是咱喝的可沒差,老馬嘴不嚴實,萬萬不能讓他知曉了,不然崔老二那裏可不好交代。


    “不過你又怎麽會在這裏?”牛頭連忙轉移話題。


    “唉,說來也倒黴!那鍾老三不知道發什麽瘋,說要帶著謝必安和範無救一起去抓人,就把我派這來頂他們的班了。”馬麵沒好氣地聳了聳肩膀。


    “啥?抓什麽人還要他們仨一起去?”牛頭驚詫道。


    “何止他們仨,鍾老三還點了五千陰兵呢!”馬麵唏噓道。


    “這……看來是有什麽隱秘的大事啊。”牛頭看了馬麵一眼,馬麵聞琴聲而知雅意,不由猛撇嘴。


    兩人又低聲談論了許久,馬麵才著令陰差將笑悠然的信息登記入冊。辦完了相應手續後又恐嚇笑悠然要是敢把陰籍司的秘密對外泄漏,就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對此笑悠然表現出不置可否的態度,在馬麵咬牙切齒地怒視下,施施然隨著牛頭沿後門黑路離開了陰籍司。


    出了陰籍司牛頭抬頭看了看天,這一路折騰到現在天色已經不早了。而那酒勁仍然在往上頂,又感覺有些頭暈目眩,心想還是趕緊把這家夥送到地方然後回家睡覺吧。


    於是掏出文牒看著新出現那一行字,發現最後一個字果然寫得很模糊,看起來像是個“三”字,第一橫墨色正常,第二橫有些偏淡,第三橫淡得已經很淺了。


    不過若仔細看,這個“三”字的三橫中間還有極淡的一個豎,隻是幾乎已經淡得看不出來了,所以這字其實應該是個“王”字。


    “千萬不要送到閻羅三?啥意思?”牛頭醉意漸濃哪還有心思仔細推敲一個字,草草看了一遍在心裏叨咕著,“閻羅三,是指三殿宋帝王吧?嗯,那餘老鬼最是狠厲,到他那的人隻要有點小過失的都不會放過。


    看來上麵有人關照他啊,老牛就說他絕對不普通嗎,既然有直接安排那照做就是了,這種事還是不要知道太多的好,老牛可不傻,才不會去趟這渾水。


    既如此那就送到咱家包大人那裏好了,別說老牛不照顧他,那包黑子最是仁慈了,搞不好一發善心直接讓他還陽呢,嘿嘿,上麵若知道了說不定還稱讚老牛辦事得力,那好處自然少不了。”


    自認神機妙算的牛頭想到這裏得意地笑著晃了晃腦袋。


    陰籍司在外城靠近外圍的地方,進城走不遠就到了,陰曹地府卻在內城中心位置,距離此處就相當遙遠了。若是步行可不知要走到什麽時辰去,所以為了方便往來,城內各司處與地府之間都設有傳送陣相連。


    牛頭帶著笑悠然來到陰籍司外的傳送陣,負責看守的陰兵見是牛大人到了,連忙點頭哈腰地放行。二人剛踏上陣法笑悠然就辨認了出來,對此牛頭也習慣了,運轉法力注入陣眼,陣法耀出黑光籠罩二人後一陣閃爍,待光芒散去人已不見。


    緊隨他們之後,那曾在街角出現的黑袍少女也消失在此陣中……


    酆都內城陰曹地府大門外的廣場上,五千陰兵列隊整齊,清一色的黑曜盔甲武裝到了牙齒。還有三人分處於隊伍的前方,其中兩人相對而立,另一人則躺在旁邊地上,時不時還歪頭幹嘔一聲。


    站在最前麵的是一個頭戴黑色官帽,身穿鑲藍邊短襟大紅官袍卻袒露著一臂,腰間懸著一把青鋒七星寶劍,相貌奇醜而身高足有八尺的魁梧大漢。


    隻見他生得是豹頭環眼,鐵麵虯髯,兩道濃密的插天眉直杵發鬢,扁平寬厚的鼻子下麵兩撇八字濃須像要起飛的羽翼一樣伸張到了耳邊,一張血盆大口裏白牙森森,袒著的臂膀上肌肉盤紮,青筋畢露,黑毛叢生,此刻正瞪著躺在地上一身黑衣的矮胖子。


    “你奶奶的範無救!老子叫你出任務也敢喝成這熊樣,你膽兒肥了啊!”大漢飛起一腳卷在黑無常腰眼上,踢得他噴出一大灘穢水。


    “三哥手下留情啊,你也知道這廝平時最怕你了,又怎敢在這時候觸你黴頭,今天恐怕是發生了些許意外?”白無常謝必安連忙在一旁勸阻道。


    “鍾馗你個老匹夫,別人怕你鍾老三,爺可不怕!”範無救搖搖晃晃地爬起來指著麵前一個陰兵大叫道。


    那陰兵雖看似不動聲色,依舊站得筆直,可他頭上漆黑的頭盔即使遮蓋了麵目,也無法遮掩那明顯的黑線,對麵的謝必安聞聲也隻能低頭捂臉為他哀歎。


    這魁梧大漢原來就是地府的三號人物,罰惡司判官鍾馗!


    隻見他聽了範無救的叫喊後眉毛一立,本就觸到發際線的眉梢似乎插進了官帽裏,輪起蒲扇大的巴掌就扇了過去,抽得範無救原地轉了三圈,噴出一道參雜著苦水的酒劍。


    那酒劍射在地上竟發出“刺啦”一聲,可見此酒何等之烈,而隨著酒劍被噴出,範無救人也似乎清醒了過來。


    “兔崽子你剛才叫喚什麽來著,你再叫個我聽聽?”鍾馗拎著範無救的衣領子把他提到麵前喝道。


    “啊吖~三……三哥,不,三爺!我剛才喝多了說胡話作不得數,其實我要說的是鍾三爺威武霸氣,人人敬仰啊!”醒了酒的範無救嚇得黑臉都變白臉了,渾身哆嗦,兩條短粗的腿在半空中一頓亂蹬。


    “哼!冥王醉即使隻有一滴兌了一壺水,也不是你這等修為能享受得了的,不自量力。滾過去老實呆著,一會兒出去再給我丟臉,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鍾馗冷哼一聲,隨手把範無救丟在謝必安旁邊的地上,砸出一個人形凹痕。


    “三哥啊,我的親三哥,這事你知道就算了,可千萬別告訴二哥啊!”範無救剛砸到地上就連滾帶爬地跑回來直接抱住鍾馗一條大腿哀求道。


    “這裏還有五千人都看到聽到了,你以為我不說就傳不到崔老二耳朵裏了嗎?看你那慫樣,沒本事還敢偷酒喝!”鍾馗一抬腿想把範無救甩出去,不料他抱得牢牢的,一下竟沒甩脫。


    “嘿嘿,這些猴兒算啥,還不是三爺你一句話的事兒,隻要你讓他們封口,誰敢走漏半點消息。”範無救死皮賴臉地抱著大腿不放。


    “你先放開我,這大庭廣眾的成何體統?”鍾馗皺著眉把他從腿上往下拽。


    “你先答應我,不答應我不放!”範無救打死不撒手,一旁的謝必安繼續捂著臉,一副我不認識他的表情,那五千陰兵也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好像鞋上開了美麗的花兒一樣。


    “你……你,好吧你先下來,我答應你就是了。”鍾馗也被他這無賴招數弄得無可奈何。


    “嗯哼!猴兒們聽好了,三爺說了,你們剛才什麽也沒看到沒聽到,都聽明白了沒有?誰敢回去亂嚼舌根小心三爺扒了他的皮!”


    範無救一聽鍾馗吐口了,一下從他腿上蹦了下來,趾高氣昂地站在五千陰兵前麵,扯著虎皮就做起大旗來。


    眾陰兵心下雖在偷笑,麵上可都不敢表露出來,口中喊著得令,身形站得筆直。正在他們吵吵鬧鬧的時候,廣場中央的傳送陣發出一陣黑光,牛頭帶著笑悠然傳送到了這裏。


    剛一出現就看到站在最前麵橫眉立目的鍾馗,牛頭一驚,當即抬手夾起笑悠然,也不管他掙紮抗議,一溜煙就往地府大門裏衝去,心中默念著“你看不到老牛,看不到老牛……”


    可怕什麽偏偏就來什麽,他這邊剛有動作,那邊三道神念就掃了過來。範無救神念掃過發現是牛頭,頓時又來了神兒,身形一晃就擋在了牛頭二人前麵。


    “咦,牛四爺你這麽匆忙的是要去哪?你沒見三爺也在這嗎,怎麽連個招呼也不打就走了?”範無救怪笑道,心想叫你這夯貨搶我酒喝,我剛挨頓揍,你丫也甭想跑。


    謝必安看到牛頭後立即就向範無救使了個眼色,意思告戒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人家範八爺壓根就沒瞅見他擠眉弄眼,直接衝了出去。謝必安這個恨啊,這蠢貨怎麽就不長點心呢?


    你現在是把他拉下水了,鍾老三頂多罵那夯牛兩句,可事後挨揍的不還是你嗎,那牛頭還能輕饒了你?搖了搖頭在心底輕歎一聲,但願事情不要鬧大吧,否則自己這“腦袋被驢踢了”的兄弟回頭腦袋又要被牛踢了。


    牛頭被範無救攔住了去路惱怒至極,心下把範家列祖列宗問候了個遍,又被他拿話擠兌了一下,若再走就是擺明了不給鍾馗麵子,隻好惡狠狠地瞪了範無救一眼,然後硬著頭皮走向眾人。


    “三哥你忙著,老牛這任務在身就不與你們寒暄了,失禮莫……”


    牛頭說著抬手抱拳,本想應付幾句場麵話就趕緊溜之大吉,可卻忘了腋下還夾著個人,這一抬手不要緊,正使勁擰身子的笑悠然失去了壓製,猝不及防“咣”的一聲臉朝下拍在了廣場的青石地上,摔得他眼冒金星,頭暈目眩,腦袋還在地麵上彈了幾下,罵到嘴邊的話也給蹾了回去。


    “哎呀~對不住了老弟,俺不是故意的。”牛頭趕忙一把將笑悠然撈了起來。


    正在此時廣場中央的傳送陣黑光再閃,黑袍少女模糊的身影似鏡花水月般浮現了一下就淡化消失了。


    或許眾人被笑悠然啃地皮的摔像吸引了注意力,又或許是那少女身上有遮掩氣息形跡的法寶,竟無人察覺到她的到來與離去,唯獨鍾馗瞄了一眼她消失的地方,摸了摸下巴似若有所思。


    鍾馗看著正唧唧歪歪抱怨不休的笑悠然和一旁頻頻賠禮的牛頭,心想看來趙老說的就是此人了。先用神念掃過他全身每一寸地方,又用眼睛仔細打量了一番,這才猛地冷哼一聲打斷了他們。


    “哼!堂堂勾魂使,跟一個小鬼還要囉嗦廢話,地府的臉都讓你丟盡了!就算摔殘了他又能怎樣?”


    鍾馗說著一揮手,笑悠然就感覺身體被一股大力高高拋起,接著又狠狠地砸在地上,這一下太過突然,直把他摔得七葷八素,五髒六腑都移了位,全身骨頭像散了架一樣劇痛,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昏了過去。


    “哎~!三哥你這……不是坑老牛嗎……”牛頭嚇了一跳,想出手阻攔卻沒來得及。


    “怎麽,你怕他到閻王麵前告狀?沒事,我這就吃了他,就算查下來也死無對證。”鍾馗說完又伸手一攝,像爛泥一樣灘在地上的笑悠然就飛到他手中,被他卡著脖子像拎死狗一樣提在半空中。


    “使不得!這個千萬不能吃……”牛頭大驚失色,慌忙從他手裏把笑悠然搶了過去。


    “為何?”鍾馗斜眼看著他。


    “如此如此……這般這般……所以老牛覺得這小子上麵有人……”牛頭小聲把之前的經曆講了一遍,隻是與範無救搶酒喝的事瞞下沒說,然後道出了自己的判斷。奇怪的是他嘴裏說著上麵有人,手卻向下指著。


    “有個屁的人,你想多了!”鍾馗似想都未想就揮手將他打斷。


    “可他這陰身你也看到了,這又如何解釋?”牛頭不解地看著鍾馗。


    “上善之魂死了都有假陰身,平時叫你多看看典籍你不聽,這麽多人麵前說外行話丟不丟人?”鍾馗還沒等說話,一個沒好氣的聲音忽然從後方飄了過來。


    聽到這聲音範、謝二人都立即悄然肅立,牛頭更是心裏“咯噔”一下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唯有鍾馗用一根竹笛粗細的手指掏了掏耳朵,陰著臉啐道:“崔老匹夫你閑得沒事跑這賣弄學問來了?”


    話音剛落,眾人眼前一花,一人身後帶著一連串的殘影,從地府大門裏以極快的速度挪移到了他們麵前,赫然便是地府二號人物陰律司判官崔玨。


    “酒好喝嗎?”崔玨瞥了牛頭一眼冷聲問道。


    “啊~?”牛頭登時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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