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聽~~懂~~啊~~!!!”


    笑悠然扯著嗓門跳得老高,一字一頓地大聲喊道,可天空上的隊伍早已升到看不清晰的高度,也沒再有任何音信傳回。


    隨著耀眼的光芒閃過,天空上出現了一個翻滾旋轉著的巨大漆黑漩渦,看起來與黃泉路起點那結界通道極為相似。在餘燼當先帶領下,一行人迅速進入漩渦,當最後一個銀甲女兵的身影消失在其中,那漩渦也微縮到一個黑點後憑空消失。


    廣場上地府的眾人也都在仰望著天空,眾陰兵們心中滿是豔羨與傾慕,閉上眼睛感覺真是回味無窮,有些人又低聲嘿嘿傻笑起來,偶爾能聽到吸回口水的抽氣聲。


    包大人與其身後的九人卻是各有所思,表情不盡相同。待漩渦消失,九人其中一個身材較高,絡腮胡子,麵黃肌瘦的中年男人越眾而出,輕輕捅了一下包大人,也不知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什麽,包大人臉上神色變幻,凝重地點了點頭。


    “你就是新晉的見習陰差笑悠然嗎?”


    正當笑悠然安慰驚慌過度的嶽大膽時,那九人之中唯一的女子不知何時已來到他二人麵前,正麵帶微笑看著他,弄得他有些迷茫。他雖能判定那九人必然就是與包大人齊名的十殿閻羅,可這位究竟是第幾殿的他就猜不出來了。


    “見過這位大人!卑職正是,不知大人有何見教?”


    笑悠然來不及詢問嶽大膽,連忙躬身行禮。


    “別胡鬧,這是十殿轉輪王薛王上,屬下見過王上!”


    嶽大膽從後麵踢了他腳踝一下,邊說邊單膝跪地向那女子行了個大禮,笑悠然怔了一下,還沒等他有何反應,剛跪下的嶽大膽卻被一股柔力又拖了起來。


    “嗬嗬,不必多禮。我也沒什麽要緊事,就是想告訴你一下,得空的時候來十殿一趟。包大人雖替你免了殿審,但相應的程序還是要走的,你還是要到我這裏做個登記,走遍流程的。好了,我就不打擾你們相談了,再會。”


    這位薛王上的態度實在是既和藹又可親,聲音柔和悅耳讓人有種如沐春風般的感覺。


    “這……這王上對你也太客氣了點吧?”


    嶽大膽驚訝地看著走遠的轉輪王,使勁拍了拍自己的臉,確認不是在做夢,才用肩膀拱了一下笑悠然,唏噓道。


    “咦?!我怎麽沒看清她長什麽樣子?不對,應該是沒記住……這是怎麽回事?”


    笑悠然並沒回答他,隻是摸著下巴思索嘀咕道。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地府很多人都這樣,你也是啊,我也不知道你長什麽樣子。”


    嶽大膽很隨意地說道。


    “啊~?還有這種事?”笑悠然驚訝至極。


    “當然,你難道沒照過鏡子?”嶽大膽被他搞得也有些詫異了。


    “你家有鏡子嗎?為什麽會這樣?”笑悠然撇嘴道。


    “呃,有,在你嫂子臥房裏。”嶽大膽尷尬道。


    “啥?你們還分房睡呢?”笑悠然詫異無比。


    “也……不算分房,裏外間……”嶽大膽尷尬無比。


    “為什麽?難道……你不行?嘿嘿……”笑悠然奸笑道。


    “哪有的事?!是你嫂子她不行,她身體啥樣你不知道啊,你小子裝什麽傻,討打是不?!”嶽大膽惱羞成怒。


    “哦哦,是小弟唐突,大哥息怒……哎~?等等,剛才咱們嘮得是這個事兒嗎?”


    笑悠然剛要裝作抱頭鼠竄的樣子,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盯著嶽大膽問道。


    “呃……是啊,好像不是這事兒?說什麽來著……”嶽大膽也懵住了,撓著頭納悶道。


    跑題了的二人回想清楚後,又就長相的問題探討了半天也沒得出個具體結論,嶽大膽對此也是一知半解,隻知道大致是因為地界法則幹擾,具體細節就不得而知了,所掌握的信息都是來自聽聞,無從證實。


    而在他們扯皮的功夫,地府的人早已走得幹幹淨淨,整片廣場也變得寂靜無比,連個鬼影都沒有。四周一片空曠,相距最近的街道建築也要幾裏開外,隻有嶽家宅院孤零零地座落在原地。


    隻是為了迎接那位夫人的臨時到訪就搞如此大的排場,可見其地位之高實乃普通人可以想象的。


    二人又就此唏噓慨歎了一番,嶽大膽又問起今日殿審的際遇,笑悠然眉飛色舞,口若懸河地將自己如何在第五殿大出風頭的事講了一遍,聽得嶽大膽心驚肉跳的。


    隨後又說起自己入職陰差的事,向嶽大膽討教了一些經驗和新人注意事項後,兩人才勾肩搭背地談笑著往家門走去……


    “轟隆!”殿宇的大門被人連門帶框整個拽了下來,隨手一扔不知飛到多遠的地方去了,連落地發出的聲音都沒聽到。煙塵散去,露出殿內五個驚容滿麵的老頭,呆呆地杵在那裏麵麵相覷。


    “周乞,你們怎麽辦的事,都是幹嘛吃的?!”


    一個慵懶中帶著無上威嚴的女子聲音怒喝道。


    “就是,就是!周老頭,我都說了,搞砸了我娘會揍你們的,看看,來了不是!”


    一個甜膩中帶著輕靈的女孩聲音附和道。


    “我看這幾個老家夥純屬故意的,哼~!”


    另一個妖嬈中帶著火辣的女子聲音冷哼道。


    “我說妜兒啊,你這是跟師父說話的態度?來了就拆門!這可真是娘倆,都一個愛好啊?!”


    周乞無奈地搖著頭,其他幾個老頭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伶兒你先回鸞輦內等著,到這裏湊什麽熱鬧?!”


    小伶兒的娘,也就是那位夫人,當先走進殿內,餘燼冷著臉跟在她後麵。


    “哦哦,好吧,娘你快點啊~!身上有傷就別跟這幾個老頭多費話了,咱們趕緊回家。”


    在門外探頭探腦的小伶兒聽到夫人的話,撅著小嘴說道。


    “多嘴!大人的事不需你來操心!”夫人瞪了她一眼。


    這一行人出了酆都就直奔這裏而來,路上聽夫人和餘燼說好像是專程興師問罪來的,小伶兒本來想跟著看看熱鬧,結果還沒等進門就被攆了出來,心情頓時不美麗了,又挨了喝斥,拉拉著小臉氣衝衝地轉身回鸞輦上去了。


    “嗯?你受傷了?何人所傷,可還要緊?快讓為師看看……”


    周乞聽了眉頭一皺,急忙走上前來伸出一隻手似要去搭夫人的脈搏,可看見她眼中的冷冽目光,那手卻停在半途中,輕輕歎了口氣,又慢慢收回。


    “無妨,不勞費心!我早已被你逐出師門,師父這兩個字可高攀不起!”


    夫人甩了一下身上披著的黑色鏤金挑線羽緞鬥篷,找了一把椅子端坐下來。


    “那是當時為師不明真相又受了奸人挑唆,才做出那等糊塗事來!這都過去幾千年了,你還不肯原諒為師?你……”


    周乞老眼泛濕,還想再多解釋幾句,確被夫人一擺手打斷了。


    “不必多說,我今日前來不是與你探究那些陳年舊事的!張衡我讓你在重塑那廝真靈時候將他的技能封印了,你怎麽沒封?”


    夫人側過頭去不與周乞對視,轉而向張老頭喝問道。


    “啊~?技能?當時伶兒那丫頭說是記憶啊?可我並沒在真靈中發現他的記憶,而且還有輪回印的自我封禁……”


    張老頭驚詫地嘟囔著,可被夫人那如刀芒般的目光一掃,連忙低下了頭,聲音也越來越小。


    “伶兒當時說的是技藝沒錯,可你就沒想過音同意不同的詞?就算她沒說清楚,你也看到輪回印了,就不能多動動腦子?我看你的心思都放在這幾盆雜草上了吧,用不用我幫你拔光了?!”


    夫人說著眉毛一立,舉手便向擺在窗台上的三盆植物虛抓。


    “別~!使不得,那可是幽夢紫曇!你可知我用了多少玄陰氺才養活啊?!”


    張老頭可不管她是真是假,一閃身連忙擋在花盆前。


    “哼~!還有你,趙文和!若說那張衡是耳聾腦殘,那你是眼瞎還是文盲?我在魂卷裏千叮嚀萬囑咐,不讓將其送到包黑子那裏去,你是怎麽寫的這文牒?”


    夫人冷哼了一聲,又轉頭看向趙老頭,說著拋出一張文牒丟到他麵前。


    “黑肱妜!!注意你的言辭!即便你不認師門,論輩分我也是你師叔,而輪職司我更是五帝之一!於公於私,都不是你可以隨意羞辱的!”


    趙老頭接過文牒卻並未打開,反而吹胡子瞪眼睛地大聲喝斥道。


    “五帝?嗬嗬……師叔是嗎?嘿嘿……好,我就不認師門給你看!餘燼!把他那些破爛字畫都給我一把火燒了!”


    夫人笑著上下打量他,隻是那笑容逐漸轉冷,說著衝餘燼喝令道,餘燼聽見立馬凝出一團黑焰火球作勢欲拋。


    “不可!不可啊!妜兒你別激動,是師叔說錯話了,我看,我看還不行嗎?!”


    趙老頭一見要燒他的寶貝字畫,臉色瞬間變了,仿佛剛才那個義憤填膺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樣,一臉堆笑地勸解道,連忙打開文牒仔細看起來。


    “這,我寫明白了啊?隻是當時銘魂墨沒了,最後一筆寫淡了一些而已,仔細看也不難看出來吧?要說那墨,還不是因為伶兒她……”


    趙老頭展開那張文牒,指著最後那個看起來像“三”的王字,委屈地剛說兩句就被夫人打斷了。


    “不要再拿伶兒當借口,你們什麽修為,她一個小丫頭能嚇著你們?”


    夫人不悅地揮手將文牒攝回,輕輕一攥之下那文牒即刻變成了飛灰。


    “還不是因你把鎮魂珠掛在她身上,神念都被屏蔽了,我們修為再高也沒用啊?!”


    這次卻是五個老頭異口同聲地抱屈道。


    “這…………唉……”


    夫人聽了竟無言以對,隻能扶額歎息,一時間眾人相對尷尬,都不知該說些什麽。


    張老頭見餘燼身上帶傷,且傷得還不輕,於是便借故轉移話題詢問其原委,餘燼也不在意,把當時經過講了一遍,一眾老頭聽得唏噓不已。


    “妜兒,你剛才說的封印技能或送到第幾殿這些,是與否又能怎樣呢,有很大關係嗎?你也知道那輪回印的威力,那人就算恢複全部修為也不見得能解開,而現今他與凡人無異,再加上道體殘缺,根本就難以修煉,你又在擔心些什麽?”


    在他人與餘燼談論時,唯獨周乞卻深深看了夫人一眼,雖極力掩飾,故作平靜,可仍能看出他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濃濃擔憂。


    “擔心什麽?你忘了當年他用那些亂七八糟的發明把地界禍害成什麽樣了?”夫人沒說話,一旁的餘燼卻耐不住性子,嬌喝道。


    “那又怎樣?他現在沒有當年的修為,也沒有當初的資源!不過像你這樣連殘念都打不過的,擔心也是正常,哼……妜兒,你還沒說到底是誰傷了你呢?”


    周乞似乎不太待見餘燼,冷聲懟了她兩句,又憂心忡忡地向夫人詢問。餘燼聽了眉毛倒豎,踏前一步剛要發作,見夫人抬手虛按示意,隻得狠狠瞪了他一眼又退回原位。


    “紅琞。”夫人望著周乞輕聲說道。


    “什麽?那隻老鳥兒還沒死呢?他為什麽要傷你?”


    周乞聽了大吃一驚,其他幾人和餘燼也都極其驚訝。


    “因為他女兒紅煜失蹤了!”


    夫人又曝出一則聳人聽聞的消息,令在場眾人均震驚無比。


    “可即便紅煜失蹤了,又與你何幹?”周乞有些不明就裏。


    “你剛才沒聽餘燼說在酆都地府外遇到紅煜,並與其一同被那殘念所傷?紅煜從那裏離開後就失蹤了,那不講理的老鳥不知從哪得到消息說她是被我抓住囚禁了,於是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上門來,後麵的事我不說你們也該想到會如何……


    好了,我還要回去處理一些事,你們忙吧!”


    夫人無奈搖了搖頭,從椅子上起身向門外走去,餘燼又瞪了周乞一眼才跟在夫人身後離開。


    “妜兒,有空常來坐坐,我們幾個老家夥也想有人陪著多說說話。”


    當鸞輦和護衛隊升空時,張老頭在下麵揮著手大聲叫道,其他幾人也隨聲附和,唯周乞沒有說話,負著手抬頭注視她們遠去,隻發出一聲深深的歎息。


    “可有看出什麽端倪?”


    路上夫人眉頭深鎖,用手指輕輕敲擊著輦窗底框,向騎馬跟隨在側的餘燼問道。


    見餘燼沒有出聲隻是微微搖了搖頭,她也不再說話,轉而望著窗外遠方略顯混沌的天空,不知又在思考些什麽……


    笑悠然看到嶽夫人卻未見其有何變化,詢問輪回膏之事方得知,原來他前腳剛離開,地府就來人操辦那位夫人到訪一事,並讓嶽大膽配合將附近住戶遷移以便布置場地,所以服用輪回膏之事就此耽擱下來,一直忙活到現在才算得閑。


    三人相商後決定今日暫且作罷,因午飯後笑悠然還要去內務司辦理陰差就職相關事宜,嶽大膽知他不認得路遂決定與其同往,而嶽夫人則在家將剩下的準備工作完成,隻待明日午時再進行。


    坐在桌旁看著嶽大膽狼吞虎咽地連吃帶喝,嶽夫人在旁不斷為其夾菜添酒,笑悠然會心地微笑著。


    那麽,現在開始,目標—地階!!他心中如是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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