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五,齊影與肅王妃說想去京城郊外的梵淨寺祈願,她倒是沒多說什麽就準允了。於是,齊影和惜訫早早地就坐上一輛青篷馬車,在兩名王府護衛的護送下,輕裝簡從地向梵淨寺而去。


    每逢年節,承平城內無論貴族豪門還是平頭百姓,都喜歡拖家帶口去梵淨寺焚香拜佛。因此,去梵淨寺的路上,人群絡繹不絕,熱鬧不凡。


    在梵淨寺一間僻靜的淨室內,齊影正在見兩個人,是她離開烜晉前,母親跟她說過的兩個人。一個是比她母親年輕幾歲婦人,臉麵輪廓之間與她母親有幾分相似,隻是眉眼之間比她母親少幾分剛毅,多幾分優柔之態;另一個是體魄健壯的男人,眉眼粗擴,肌膚黝黑,並無與她母親神似之處,觀之倒是與敬國公有七八分相似。


    他們就是齊影母親一母同胞的親弟妹,也是敬國公的嫡出次子和三女,但與肅王妃伊淑婉並不同母。敬國公發妻生下三女伊淑柔之後就病逝了,敬國公把當時的妾氏趙氏扶正,也就是肅王妃的母親,現在的敬國公夫人。


    齊影年初三那日讓惜訫悄悄給伊淑柔遞了信,邀他們一見。因此,伊淑柔今日就帶上兄長伊孝澤如約而至。兩人見到齊影時眼眸越發紅潤,伊淑柔走近齊影,拉著她的手仔細打量一下:“那日相見,竟不知是姐姐的骨肉”,伊淑柔咽喉哽咽著說,“上天有眼,姐姐還活著,不想今日還能見到她的孩子......”


    “我原是不知道的,母親送我來北淵前才向我說起。那時她遭人陷害,險些喪命,幸得琦玥長公主所救,扮作陪嫁侍女到了烜晉,機緣巧合之下嫁與我父王,才有了現在。府內趙氏掌家,母親怕禍及舅舅姨母,不敢貿然遞送消息,後來烜晉、北淵兩國險些起了紛爭,私信更是不敢私下遞送,後來琦玥公主病逝,母親漸漸沒了舅舅、姨母的消息,後來也漸漸消少了念想。”齊影說著,從盒子裏拿出兩封,一個封給伊孝澤,一封給了伊淑柔。此時,伊淑柔已經淚眼模糊,伊孝澤的雙眸也泛著紅絲。


    “姐姐現在可好?”伊孝澤問道。


    “府內,我母親是當家主母,弟弟孝順,諸事還算順心,隻是身體不大好,是當年被陷害時落下的病根,反反複複地,未曾痊愈。”


    “趙氏惡毒,如此殘害我至親,我定不饒她......”伊孝澤雙拳緊握,滿臉憤恨。


    齊影:“舅舅請息怒,趙氏惡毒,該有報應。隻是現在趙氏根基深厚,助力太多,非一時一事能撼動她,我們還須等待時機才是.......”


    “影兒說得沒錯,趙氏身邊不僅有個身份尊貴的肅王妃女兒,父親的公爵之位也被牢牢抓在她親兒子手裏,我們現在如何奈何得了她?若要對付她,須得剪其羽翼,斷其依仗,徐徐圖之。待她依靠薄弱之時,再替母親、姐姐報仇也不遲。”伊淑柔不緊不慢的說,“隻是影兒,你如今嫁了伊淑婉的兒子,身在肅王府,對付趙氏的事就讓我們來做吧,不能讓伊淑婉他們察覺到你的身份。伊淑婉心思深沉,狠辣不輸趙氏。還有,她很不喜她兒子娶你這位鄰國郡主,以後在王府裏過日子,你得小心應付。”


    齊影:“姨母放心,影兒自會小心。母親那次遇害,與伊淑婉應該也脫不了幹係。母親當時沒有明說,是怕我為她找伊淑婉報仇,置自己於險境罷了。既然舅舅和姨母決意為外祖母和我母親報仇,我怎麽會袖手旁觀。”


    “世子是你的夫君,更是伊淑婉的兒子,讓你置身這恩怨之中,你們的婚姻該如何維持?”伊淑柔還是不放心,繼續勸說齊影。


    “自古遠嫁和親的,幾人敢奢求婚姻美滿?姨母切勿再為我憂心才是.......”


    “影兒看得明白,姨母也就放心了。我如今在府裏倒還說得上話,你姨夫官拜兵部侍郎,以後若有事,可讓人來找我......”


    伊淑柔拉過齊影的手,輕輕地拍了拍。


    伊孝澤已經冷靜下來,眸光怒氣已消散,柔和的看著齊影:“舅舅還是住在敬國公府,隻是我常年帶兵在外,國公府裏處處有趙氏的眼線,不便來往過密,你姨母跟你舅母平時常有來往,有事可通過你姨母轉說與我......”


    齊影頷首,說:“是”


    “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


    伊淑柔站了起,想外麵看了看。


    “好,還請舅舅和姨母先行,我們一起走怕引人耳目。”


    齊影告別了舅舅和姨母,才從小道回到佛堂,上了幾炷香就帶著惜訫等人乘車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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