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老大走過來,說:“晚嘉,坐,爸有點話想問你。”</p>


    苗苗坐下,與父親對視。苗老大看著女兒,眼中並沒有透出父親對女兒的憐愛。</p>


    “這麽一看你,長得越來越像你媽了。”他突然笑了一下,說:“還記得我剛把你領回家的時候,你才上小學二年級吧?這麽一晃,都這麽大了,你媽泉下有知,也會放心地閉眼了。”</p>


    苗苗極其討厭他和自己說這些,而這些也是他每次有求於自己的時候慣用的伎倆。每次他有事求爺爺幫忙,或是自己犯了錯,他兒子闖了禍,不想受到爺爺懲罰,他就會來和自己這麽說。</p>


    以前小,她不懂,以為爸爸是真的和自己談心,她很高興。也會替他們在爺爺麵前說情。可後來她大了,什麽都懂了,她也知道了他們才是一家人,對自己隻是暫時的,有求的,裝出的親情。這個認知,讓她非常的憤怒,又覺得特別的惡心。以至於後來,她就不會傻乎乎地一口答應了,每次都會狠敲他們一筆。</p>


    “爸,你有什麽話就直說出來吧,別跟我提我媽,也別跟我憶苦思甜,更別跟我說我們是一家人,這些話我現在聽了,有點惡心。”苗苗不知道是不是懷孕的關係,又或者是生氣爸爸沒給自己打電話,說話的語氣很衝,態度很不好。</p>


    苗老大聽她這麽說話,臉一下呱嗒下來,“晚嘉,爸和你好好說話,怎麽就讓你惡心了?你是不是看爸也惡心?”</p>


    苗苗轉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可眼裏的嫌棄,確實藏不住的。</p>


    苗老大氣的一口氣沒提上來,憋得臉通紅。但眼下這種情況,他也不好發火,隻好忍下來了。</p>


    “晚嘉,爸問你,就爺爺還好好的時候,有沒有單給你一份遺囑?”他也不拐彎抹角了,直截了當地開問。</p>


    苗苗疑惑地說:“遺囑?爺爺並沒有給我遺囑呀!爸,這空穴來風的事,你是聽誰說的?”</p>


    “你不用否認,你二叔家的雯雯,她說她親耳聽見的。你跟爸說實話!”</p>


    “雯雯聽見的?什麽時候的事?你叫她過來,我好好地問問她!”苗苗一副很生氣的樣子說。</p>


    苗老大微微擺擺手,“這事不宜張揚。”</p>


    他沉吟片刻,又看向女兒,還是不相信地又問了她一遍,“晚嘉,爸跟你說,爺爺現在的情況非常不好,你也看到了,大家都在爭論遺產的事情。如果爺爺之前真給你了的話,你先放到爸這裏,爸先幫你保管著,不能讓你三叔他們知道了。”</p>


    </p>


    “爸,沒有的東西,你讓我拿啥給你?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p>


    “晚嘉!”苗老大有點控製不住的情緒,急急地說:“爺爺給你的那份遺囑裏,有很關鍵的東西!絕不能落到別人手裏!”</p>


    苗苗心裏警報拉響,關鍵的東西?是什麽?當初爺爺給她遺囑的時候,還是五年前,二十一二歲的年紀,她無憂無慮,又覺得爺爺肯定會長命百歲,覺得給她這個完全沒必要。</p>


    可爺爺執意要她簽字,並叮囑她不要和任何人說。她聽爺爺的話,遺囑也沒細看,簽了字,妥善的保管好,不與外人道也。這幾年間也沒看過,和爺爺也沒聊過此事。但她是一直把這件事一直記在心裏的。</p>


    此時聽苗老大這麽說,她拿不準遺囑裏是真有什麽重要的東西,還是他在騙自己,引自己去拿遺囑?不管哪一個,她都不能輕舉妄動,管它什麽關鍵的東西呢,那都是爺爺留給自己的,她是絕不會拿出來的!</p>


    “爸,爺爺確實寵愛我,但也就隻是寵愛,你覺得他會把重要的東西給我嗎?”苗苗問著,又補上一句:“我是外人。”</p>


    苗老大抿抿嘴,看她一直在否認,也不好再多問,“好吧,爸相信你。你剛從臨城回來,就先回家吧,這裏人夠多的了。”</p>


    “多也不差我這一個。”苗苗說:“爺爺醒來,肯定是要找我的,我不能走。”</p>


    苗老大也覺得會這樣,也就沒多說,“行吧,那就在這吧。”</p>


    天空已經泛起魚肚白了,可ICU裏卻是一點動靜都沒有,爺爺依舊在昏迷,長輩們依舊在小聲地爭東爭西。</p>


    沙發上,同輩的七倒八歪地都在沙發上睡了,這個時候也不像是躲瘟疫一樣躲著自己了。苗苗也困得很,頭靠在沙發扶手上眯了一會兒,半個多小時後就醒過來了。她不敢睡,怕睡著的時候爺爺醒來,也怕爺爺有什麽突發狀況。</p>


    就這麽熬著,很快天就亮了。</p>


    有人張羅著要回去了,有人張羅著要去吃早餐,一連走了好幾撥。最後,就剩下苗苗和兩個姑姑了。</p>


    “晚嘉,你也去吃點東西吧。”苗大姑說。</p>


    苗苗說:“我不餓,先不吃了。”</p>


    苗小姑坐在她身邊,抱著胳膊,斜著眼睛看她,陰陽怪氣地說:“你是想等老爺子醒來,第一個衝進去是嗎?”</p>


    “小姑,我想第一個衝進去有毛病嗎?裏麵躺的是我親爺爺,他不醒,我心急如焚,你以為我和你們一樣,想的都是遺產嗎?”</p>


    “你怎麽說話呢?就這麽跟長輩說話?果然是小雜種,沒教養的東西!”苗小姑譏諷地說。</p>


    她這話,都把苗苗逗笑了,“小姑,我是你大哥親生的,我是小雜種,那你是什麽?我八歲來苗家,我沒有教養,這事你得去找你大嫂說,因為是她一直撫養我長大。”</p>


    “苗晚嘉,你不用仗著老爺子寵愛你,你就在我們麵前沒大沒小,飛揚跋扈。你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麽情況了,老爺子還能有幾分活頭,你還有什麽可囂張的?等老爺子一沒,你也就從苗家卷鋪蓋走人吧!”</p>


    “如果爺爺仙逝了,我自然是會離開苗家的,就這個沒有人情味的地方,你以為我願意住?我一天都不想住下去。當然了,我要是走,也要帶上屬於我的東西走!”</p>


    “你的什麽東西?苗家的一針一線都跟你有關係嗎?你是不是我哥親生的都兩說呢,這些年白白給你養大,你就偷著樂去吧。想要從我們手裏分走遺產?你少做夢了!”苗小姑刻薄的話一句句地往外蹦,苗苗的臉上波瀾不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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