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區公安局刑警二組辦公室裏十分安靜,並不是屋內空無一人,出奇的大家都在,各自在難得的閑暇時間裏做著自己的事兒,但平日裏隻要有高猛和劉姐在,無論怎樣的話題總能對上好幾個回合,辦公室也總沒靜的時候。而今天,隻有劉姐一人唱獨角戲,自然沒勁兒!


    “小高,今兒怎麽扮起靜王子,別和張老大學深沉,你沒那麽那肚子的閱曆,也別學你顧師兄學優雅不噪,你的外貌不適合!”


    劉姐本想打趣一下高猛,沒想到高猛一臉子的精神萎靡,氣息奄奄:“小高,你今兒是怎麽了,和女朋友吵架了!”果然還是劉姐最是了解高猛,一句話就戳中高猛的痛處。


    見高猛肩頭聳動,劉姐自然會意,她走近高猛,低聲在高猛耳邊問道:“你究竟做了什麽混事兒?”


    高猛一說來氣,也沒顧及其他,放聲委屈道:“哪兒是我啊!是她無理取鬧,我……我不過就是路上碰見前女友,順帶聊了兩句,她就不高興了,非要讓我坦白從寬,我哪兒有什麽坦白的!”


    高猛一股子說了一大堆,劉姐隻是微微歎氣,以一個過來人對高猛說道:“是你錯了!”


    “我錯了?劉姐是在偏袒女性!”


    “那你問問這裏其餘的兩個男同胞!”劉姐指向旁觀的張韶平和顧筠,見兩人沒發表意見的打算,劉姐指名點姓:“小顧,你說說!”


    顧筠就知道自己躲不過,抬起頭,事不關己地對著高猛說道:“對,是你錯了?”


    “我錯在哪裏?”高猛不明就理。


    顧筠晃了一眼劉姐,見她沒作答的打算,而自己也沒想繼續接下話茬,隻能現場編排:“如果你那麽委屈,那就分手吧!”


    顧筠果真是語出驚人,一下子讓高猛手腳無措:“為什麽,為什麽我要分手?”


    “你不是一肚子委屈,那肯定是不再愛你女朋友,開始討厭她了吧!這樣的愛情不是gameover了嘛!”


    “當然不是!”高猛開始細數女友的好處,當然顧筠不打算聽這些肉麻的話,哪怕從耳旁飄過,他立馬截住高猛對女友的誇讚,認真說道:“那你就受著!”


    這是最簡便的回答,不用拉扯更遠,也讓高猛能啞然心服。


    “顧師兄,有人找你!”辦公室門口,鑒證科的小餘來找顧筠。


    顧筠隨即和小餘來到門外,從走廊的窗戶能望見公安局的大門,一個交警服製的男子立在門外。


    “顧師兄,拜托了,可以和他見上一麵嗎?”小餘指著門外的男子,誠心拜托道。


    “他是?”顧筠望著窗外的同仁和麵前的小餘,疑心打探道。


    “我學生時代的一位學長!”


    “你學長找我有何貴幹?”一個素未謀麵的交警找自己還能有什麽事兒,顧筠敏銳的心思早就嗅到一絲腥味。“和5.28的交通事故有關?”


    “對,所以可以麻煩你聽他說說其中的詳情嗎?”雖然早有聽聞,但小餘還是很驚異顧筠這種特異功能,月底發生在蓉城的交通事故何隻一件,在那麽多的意外中,顧筠為何會單單注意到這一件。


    顧筠向後望了望辦公室,一切恢複如常,劉姐和高猛又開始了新的話題。顧筠答應了小餘,緩步下樓。警局門口,眼前的男子年紀比顧筠稍大,個頭雖不及顧筠,一身製服襯出他的英氣,他的眼睛斷斷續續透出光亮。男子見到顧筠,伸出右手:“你好,我叫付左銘!”……案件從此真正開始。


    西餐廳裏,顧筠本就一襲便服,而付左銘也換好了短袖衣褲,與顧筠相對而坐。顧筠挑選這個地方自有深意,他沒大方到請第一次見麵的人吃飯,隻是恰好到下班時間,這裏既可以果腹,安靜的環境也好談話。


    “你怎麽不吃,牛排冷了就不好了!”見付左銘沒動剛上桌的牛排,顧筠則邊品味著被切成三角小塊的黑椒牛排,邊提醒道,作為被拜托的一方,他當然不會主動開口。


    付左銘用眼睛打量著著眼前閑散的顧筠,自己則心下生疑,眼前這個男人真能助我揭開事故真相嗎?警局裏的傳言真的可信嗎?


    “聽說你早就知道我拜托你查的案件是5月28日發生在鶴鳴山的交通事故?”付左銘有意問道,當學弟小餘在電話裏不可思議感歎顧筠的未卜先知,付左銘就對此十分在意,當然,他從不相信什麽未卜先知,一切都有緣由。


    “嗯!”顧筠仍然低頭進行自己的美食藝術,將醬汁和牛排按比例一起劃開,付左銘的疑問對於他隻不過是多解釋一遍而已。


    “為什麽你會知道?”付左銘語氣中透著與年紀不符的激動與認真。


    “如果我說是第六感呢?”顧筠瞄了一眼付左銘,嘴角一絲莫名的笑意,頗有打趣的意思。


    “哼!這種東西,我才不會相信,你隻是比別人觀察更細致,思考得更多而已!若說是第六感,還不如說你多生一竅!”付左銘對顧筠糊弄的言語表示不屑,開始品嚐已經冷過半分的牛排。


    “哦!彼此彼此!”顧筠對付左銘不同大眾的見解有些興趣。


    “那你能告訴我真正的緣由了吧!”


    “其實也不難知道。第一:你來找我身穿交警製服;第二:你們交警隊實在高調,對5.28的交通事故大肆宣揚,讓人難忘!”顧筠用餐巾紙優雅地清理嘴角,正式與付左銘對視。


    “就憑這兩點!”雖然細想合理合據,但若是一般人,哪兒能看出其中另有貓膩,對,眼前這個人,就是我要找的人,付左銘在心下如此斷定。


    “那你就說說你的來意。”顧筠同樣打探著眼前的付左銘,一個平凡交警,能觀察到別人不能觀察的細節,也非一般人。


    付左銘從包裏拿出一個文件袋,遞給顧筠,在顧筠一邊翻看之時,付左銘一邊詳述現場。


    “死者叫王應府,w公司的ceo。據家人所述,常年有喝酒的嗜好,當天也是去鶴鳴山山頂的酒莊去品酒,表麵是因醉酒駕車在回家路上,不慎跌入山崖致死!”


    “表麵上啊?”正巧顧筠翻到現場照片的資料,除了其他交警大致拍的車體死者外,還有付左銘補充拍攝的油門刹車方向盤及死者手部及膝蓋的特寫,顧筠細細觀察者照片,也覺察到了其中的端倪,認同地說道:“的確是表麵上!”


    “真無愧你’顧六感’之名,這麽快就看出來了!”付左銘讚許地一抹微笑。


    “你的資料準備得那麽詳盡,不想看出來也不行啊!”顧筠雙手攤開,倚在沙發背上。


    “那你倒是說說看出了怎樣的貓膩?”


    顧筠將現場照片的資料橫向攤開,率先指著死者的現場照。


    “這能看出什麽?”付左銘故意問道。


    “的確,死者上下多處摔打的瘀傷,以及玻璃的割傷,與連人帶車摔下山崖的受損程度並無二異,但其中怪就怪在,死者表麵的血凝程度。”顧筠指著死者身上的傷口,繼續說道:“一般活人若是被硬物撞擊,淤青的顏色會更深,麵積會更大,而且玻璃的割痕也會造出大出血,但死者的屍體血凝程度明顯小得多。”


    “那你的意思是,死者在掉下山崖前就已經死了!”付左銘也早有此猜想。


    “對,更明顯的證據就是,當遇及車禍一個人自然的反應就是,握緊方向盤,猛踩刹車。而你的現場特寫裏,死者的右膝並不是呈彎曲的僵直,而是平直的!當然這一切並不是我懷疑的關鍵。”


    “那你所謂的關鍵是什麽?”付左銘更加深沉地看向顧筠。


    “你也應該查過吧!安全氣囊!”顧筠抵著下巴,直直地看著深不可測的付左銘,也許同為心思敏銳之人,所以更加不需要任何言語,就能猜測對方在想什麽。


    的確,一切的關鍵就在安全氣囊。但這也是自己幾經勘測現場查詢資料得出的結論,而眼前這個男人,卻能一語中的,的確不簡單,付左銘心裏雖如此讚歎,但表麵仍舊打哈哈“你倒是說說,安全氣囊怎麽就是斷定這起事件非事故而是人為謀殺的關鍵?”


    顧筠指著駕駛座的特寫照片,條理明晰地解釋道:“沒錯,按一般人的常識,駕駛座安全氣囊打開,完全符合衝破防護欄跌下山崖從而形成二次撞擊的情形。可是如果對車有些研究的人都知道,安全氣囊的打開條件並不是撞擊那麽簡單,它需要合適的速度和碰撞角度。從理論上講,隻有車輛的正前方左右大約60°之間位置撞擊在固定的物體上,速度高於30km/h,這時安全氣囊才可能打開。”


    “這能說明什麽,你怎麽能斷定事發時車速沒有飆到30km/h以上?”付左銘明知顧問。


    “這不是你給我的答案嗎?”顧筠將壓在最後的資料翻起,印在白紙上的照片是寶馬7係事故發生的第一現場——鶴鳴山山腰的急彎處,在黝黑的馬路上,破損的防護欄,以及地麵輪胎的摩擦印記依稀可見,顧筠指著殘留的痕跡,推測道:“看地麵上殘留的痕跡,可想而知,死者在撞向防護欄時一定做了緊急刹車的措施,而且看輪胎的軌跡,仿佛駕駛座上的人無意轉彎,而是像著死亡筆直衝去。”


    付左銘第一次聽到顧筠說出猶疑的詞句,對,一切隻是猜測,沒有確實的證據,而要找到真相,無可質疑,眼前這個男人是最有力的搭檔,一向孤軍作戰的付左銘不得不搭夥,他決心請求顧筠施以援手。可沒等話出口,顧筠已經搶先說道:“有意思!一起查吧!”


    付左銘怔了一下,隻是會心一笑,心裏暗暗默念:“對,一起查吧,然後一起找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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