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城的cbd,雖不是晚上,卻給人清風冷月之感,人們都關在炫麗的牢籠內,為生計、為夢想、為財富、為權勢馬不停蹄地活著。


    位於cbd中心的星巴克內,也有晃悠著部分“閑人”,劉氏集團的總裁劉利就是閑人之一。很難想象大忙人劉利會在此悠閑地品味咖啡,但這確實劉利多年來養成的習慣,拋開一切的繁瑣,在清靜的地方放鬆緊繃的思緒,想一些人,憶一些事兒。


    劉利坐在他常坐的位置,挨窗最裏角的吧台。透過玻璃窗,劉利望著周圍冷冰的高樓大廈,和大廈下如螻蟻般行走的年輕人,不由得回想起自己的當年,膽小怕事、瘦骨嶙峋。等劉利回過神來,他的左邊已經坐著一位穿微藍襯衫的男青年。明明周圍空著那麽多的座位,這位不知趣的年輕人卻偏要侵擾自己的一方淨土,著實可惡。劉利雖這般想著,卻不會向電視劇裏霸道總裁一般,找來貼身護衛,將此人摔打一番,他做的隻是提早結束自己的清閑一刻,默默離開。


    “是劉利,劉總吧!”本來就是調查好劉利的行程故意前來,卻還得裝模作樣地打招呼,但這就是法則也是規矩,顧筠還是得亮出身份。


    劉利瞄了一眼顧筠的警察證,試探問道:“刑警先生,無緣無故找我幹什麽?”


    注意到已經站起來的劉利,左腳移向門外,還故意看著手表的時間,種種暗示表明這位劉總不太願意和警察有任何聯係。為了挽留住劉利,顧筠不得不放重招:“聽說你和w集團的王總曾經是故交,但如今卻是仇敵,我在想他死了,您會是怎樣的感想?”


    “你們警察什麽時候也管起別人的心思來了,是太閑了嗎?”劉利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了這麽些年,早年也和警察打過不少交道,況且王應府的事情早就以醉酒駕車肇事身亡而告一段落,自己完全不用理會身邊這個所謂的刑警小子。


    “難道你也認為,王應府的死亡隻是單純的交通事故嗎?”顧筠此時別無他法,要想從劉利那裏知道自己想要的線索,在這個老狐狸麵前,隻能把自己所知道的一無遺漏的抖露出來。


    “你想說什麽,小子?”劉利的眼睛變得犀利起來,看來顧筠的門道算走對了。


    “我們懷疑,不我們相信王應府之死是有人蓄意謀殺。”顧筠直視劉利的眼睛,無畏、無懼。


    “那你的意思是,凶手是我?”劉利說出實情,的確,案發時劉利並無不在場的證據,且他與王應府是最商場上的死對頭,論作案時間、作案動機,劉利都應該是此案最大的嫌疑人。


    但顧筠卻一口否認了這種想法:“不,我相信您不會是凶手!”


    劉利看著顧筠慢慢的自信,不禁笑道:“年輕人,自信是好,但自信過了頭,就是傲慢愚蠢了,你還是收斂一些為好。”


    “劉總,我這可不是憑空的自信,我是有根有據的。”


    “哦!說來聽聽。”劉利頓時來了興趣,便坐回高腳凳上。


    “的確,你擁有殺害死者的時間、智謀和機會,但卻缺少作案動機。”


    “作案動機!誰都知道我和王應府是商場上的死敵,難道這不是作案動機嗎?”劉利說出大多人的想法,但這卻不能成為擾亂顧筠破案的迷煙。


    “商場,無非為利,雖然不乏有人為利拚殺的你死我活,但最多不過落得家財散盡,殺人而且是這麽隱秘的殺人,不僅費功夫而且需要承受巨大的風險,明擺著虧損的生意,劉總這麽聰明的人,應該不會如此行事,除非……”


    顧筠故意兩話分說,劉利雖然知道顧筠的小心思,還是順著他的意問道:“除非什麽?”


    “除非15年前,王應府做了什麽虧心事?”根據付左銘調查的資料,劉利是在15年前回的蓉城,而自此之後,劉利便和王應府分道揚鑣,其中定有什麽緣由。


    提起15年前,劉利的眼神有一絲晃動,顧筠便更加確信了自己的推想,他決定曾此拿出王牌。顧筠點開了那張舊照,放在劉利眼前。


    年輕時候的模樣映入眼簾,還有當初的王應府,和中間他們的大哥。“這就是你的目的?”劉利語氣淩厲,夾雜著怒氣。


    “我的目的隻是查明真相,給地下的亡人一個交代!”的確,一切隻是手段,雖然在此過程中未免會傷及部分人的情感,但顧筠希望更多的真相不是被隱埋,而是被倒出。


    劉利看了顧筠一眼,正氣凜然的模樣,和記憶中大哥重合,劉利望著窗外,冷冷地說:“王應府,他是該死!”


    短短30分鍾,顧筠跨度時空,30年間三個青年小夥之間的恩怨情仇如跑馬燈般在顧筠腦海裏閃過,顧筠拇指與食指抵著太陽***中念著那人的名字,“君蘭,餘君蘭。”


    時間一晃而過,人群從寫字樓裏擠出,開始回家的旅程,此時,高猛的電話將顧筠從綿長的思緒中拉扯出來。


    剛一接電話,便是高猛的一陣鬼哭狼嚎之音:“顧師兄,你去哪兒了,不是買杯咖啡就回來嗎?”


    顧筠看著時間,已經晚上六點,劉利早已離去,周圍也隻剩下自己一人。今天本來被派到學校參加安全公益活動,趁著結束的早,就來這裏碰碰運氣,不想一晃就過去了3個小時,想著在車裏苦等的高猛,顧筠還是有些抱歉,便安撫道:“不好意思!下次請你吃飯,我馬上……”回來二次還沒說出,顧筠的眼睛盯住吧台前女子的身影,立馬改口說道:“你先回警局,明天見!”


    顧筠掛斷電話,剛好女子轉身,視線掃視著合適的座位,不想與顧筠的視線相對。兩人靜默相對,這是自火車殺人事件後,他與她的第一次正式相會。顧筠走上前去,說道:“真巧,又見麵了!”


    “是啊,真巧!”林玥有些黯然,她不知道自己這次又會攪和到哪片黑暗中去。


    顧筠和林玥在靠牆的木椅上坐下,牆上掛著梵高的《夜晚露天咖啡館》,畫中的靜謐安詳正是此時此刻的寫照。


    “顧警官怎麽會在這兒?”


    “我隻是路過……”顧筠不想撒謊,更正說道:“我來這兒,找一個人,問一些事兒。”


    林玥呡了一小口杯中的咖啡,她並不想追問下去,特別是顧筠想探尋的事情。


    “那你呢,怎麽不回家,卻蹲在這裏喝咖啡?”


    望著還未退卻的下班大潮,林玥並不著急,回家對她而言隻是動作,沒有時間概念。


    “相比擠著早點回家,我更願意悠閑地晚點回家!回家後,能夠做的事情也隻是看書,睡覺。”


    你不是還有個疼你的男朋友嗎,怎麽會沒事兒可做,顧筠在心裏嘀咕著,明著問別人男朋友的事情不僅失禮,也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畢竟,對於林玥而言,自己隻是顧警官,而對於自己而言,林玥又算什麽,顧筠連自己也不能分辨明晰。


    在顧筠去衛生間的空隙裏,林玥無心將顧筠放在桌角的文件袋弄翻在地,由於文件袋是開著的,裏麵的資料落了一地,出於對文字的敏感,林玥邊撿起邊掃視上麵部分信息。當他看到雲樂的名字時,她的手停住了,但上麵那人的名字叫王雲樂,而自己認識的人隻叫雲樂,一定是弄錯了,可是無論是生日還是學校,都和林玥的雲樂一一重合,難道這也是巧合,當林玥撿起印有雲樂照片的紙頁時,林玥確定這不是巧合。而這時,林玥的視線邊角出現了纖細骨感的手,林玥抬頭,是顧筠,就是他在調查雲樂,他是刑警,管的是殺人犯罪之事,難道雲樂殺了誰?恐懼感瞬間襲來,林玥低著頭,她不想讓一向敏銳的顧筠察覺出異樣。


    “對不起,弄翻了你的資料。”林玥小心沉穩地道歉,她掩飾得很好。


    “不用道歉,這種事難免會發生兩三回,如果回回都要道歉,我隻能把它們天天背在身上,寸步不離。”顧筠打趣地說道,他想用這種方式緩解兩人之間的陌生感,可卻事與願違,林玥並不覺得好笑,反而表情有些陰冷。


    “這是你的新案子!”林玥必須從顧筠此處探聽消息,即使自己不願攪進漩渦之中,但既然雲樂身在漩渦的中心,自己也難以避免。


    顧筠將資料理好重新裝進文件袋裏,答說“算是吧!畢竟還沒正式立案,但總有一天,我會揭開真相,讓一切得到應有的裁決。”


    顧筠越是表露決心,林玥越是懼怕,通過多次的打交道,她知道顧筠是個正義凜然並足智多謀的刑警,但她也相信自己認識的雲樂,他不會無緣無故殺人,但此時雲樂最後的話語重新在耳邊回蕩,下輩子,難道真有緣故可以讓雲樂殺人。


    “我能問問是怎樣的案子嗎?”林玥的沉穩隨著心緒的混亂再也裝不下去,她的語言裏拖出顫音。


    “難得你對我的案子有興趣!”顧筠雖然疑惑林玥突然過問案件,但他想林玥做事向來隨心而為,沒有套路,更難說出原因,便打消疑心,將一切托盤而出。他萬萬沒想到林玥會成為案件的關鍵人,這個關鍵人究竟會幫他破案,還是幫著嫌疑人雲樂逃避一切。


    夜深了,林玥無眠,躺在床上,拿著從大學辦公室傳真回來的資料,這資料是林玥拜托在學校檔案室工作的蘭姐得來的關於雲樂的資料。在家庭關係一欄,雲樂填的父親並非顧筠資料中的王應府,而是另一個叫餘君蘭的男人,也許,王雲樂從不叫王雲樂,他從來都是餘雲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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