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三全巷後,石山拉著兩位師弟直奔餐館。


    說好是吃午飯,可到了餐館,石山二話不說先點了三瓶穀酒,咚咚兩下往施廣聞和薑慕白麵前各擺了一瓶。


    “幹嘛?”施廣聞明知故問。


    “喝酒啊!”石山又擺上三個酒盅,說,“今天這架打得痛快,不喝個盡興怎麽行?喝!”


    石山非得喝個過癮才肯回聚英館,施廣聞拗不過嗜酒如命的石山,但也不肯端起酒杯。


    “大師兄,二師兄,我敬你們一杯。”


    薑慕白倒了個滿杯,右手三指捏住酒盅邊沿,左手托在酒盅底部,抬手仰頭,一飲而盡,接著翻轉酒杯,展示杯底。


    石山看見薑慕白杯中空空,點滴不剩,立刻擊掌喝彩:“是豪傑必有真情,大丈夫豈無酒量!好!施師弟,你學學人家小師弟,喝個酒,扭扭捏捏是幹什麽,來,痛快點,幹杯!”


    施廣聞呸了一聲,端起茶杯對薑慕白說道:“薑師弟,我以茶代酒,賀一賀你。四竅武修打敗八竅武修,而且是木劍對單刀,這一戰,有資格登上《武林》。”


    “謝謝師兄。”薑慕白又喝了一杯,謙虛道,“全靠本門《蕭山龍形劍》的精妙,我才能以弱勝強。”


    石山伸手指著薑慕白點了兩下,笑道:“小師弟真會說話,蕭山龍形劍你才練了幾天?怎麽樣,今天拿無尾猴練劍,有收獲嗎?”


    薑慕白微闔雙目,回味片刻,點頭道:“收獲良多,再用幾天時間鞏固耳竅,我就能衝開下一處竅穴。”


    “謔,你這開竅速度,連當世宗師都比不了啊。”石山嘖嘖稱奇。


    施廣聞也為薑慕白感到高興,說:“厚積薄發嘛,薑師弟開竅晚了點,不過勢頭足,以後成就不可限量。”


    “多承謬讚,實不敢當,對了,大師兄,你怎麽知道今天爛頂甘會來三全巷?”


    薑慕白打了個哈哈,轉移話題。如果他的實力源自於自身努力,那麽這樣的吹捧他會很受用,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喔,我讓幾個外門師弟打聽爛頂甘的動向,何師弟在茶館喝茶的時候聽說血刀幫跟聽春苑有生意往來。”


    石山說完,自顧自喝了幾杯,問:“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哦,沒什麽,隨口一問。”


    薑慕白端起酒杯,陪石山痛飲,嘴上沒說,心裏卻十分疑惑。


    石師兄是個嗜酒的武癡,聚英館外門弟子也隻是練武的普通人,憑什麽打聽到爛頂甘的行蹤?血刀幫幹著見不得光的勾當,按說應該謹小慎微才是。


    世界上的確有許多蠢貨,但作惡多端還能活得滋潤的黑幫頭目,不該是蠢貨。


    聯想到之前鐵斧門在城郊設伏卻被血刀幫反殺的慘案,薑慕白隱約覺得事情不像表麵那麽簡單。


    既然是設伏,那麽鐵斧門必須事先得知血刀幫的行動路線,可他們是怎麽知道的呢?


    可以肯定,鐵斧門內沒有專業的情報工作人員,否則鐵斧門弟子不會不知道爛頂甘已淬體大成,也就不會在城郊設伏,送了十幾條性命。


    那麽,會不會是爛頂甘淬體大成後,故意泄露行蹤,設下陷阱呢?


    有這個可能!


    假如真是這樣,那今天三全巷這出好戲,也有可能是爛頂甘自導自演。


    可是,意義何在?


    總不會是爛頂甘想跟石山掰掰手腕,卻沒料到實力差距太大吧?那也太蠢了。


    思來想去,薑慕白想不出一個邏輯通順的解釋,幹脆專心吃飯,不再去想。


    吃完午飯,師兄弟三人回了聚英館,石山帶著滿身酒氣進門,被師父丘陽生用掃帚抽了下屁股,痛得跳起身來嗷了一聲。


    薑慕白本以為石師兄是用出了碰瓷的演技,回了練功房跟施廣聞閑聊才知道,原來師父手中的掃帚也是上品寶兵。


    兵器法器有凡、寶、靈、玄、神五等,上中下三品,總共十五個品級,徐千算那柄八麵漢劍是中品凡兵,售價近三萬。


    而寶兵則采用與舊時代全然不同的鑄造工藝,以特殊材料為主體,由鑄器師用真火淬煉後,以靈氣溫養成型,無法量產,價值寶貴,普通人家省吃儉用奮鬥二三十年,也未必能攢出一件寶兵。


    按照洗劍閣對上品寶兵級佩劍的定價來推算,上品寶兵的價格約摸在百萬上下,想想師父平時拿著上百萬的掃帚掃地,真是奢侈得過分!


    說到兵器,施廣聞想起薑慕白今天隻能用木劍,便提醒道:“抽空去洗劍閣選一柄佩劍,找不到合適的可以加錢定製,師父把拜師宴那晚收的禮金禮物都留給你,就是這個意思。本來呢,令狐前輩該送你一把好劍,不過,他有他的難處,哎。”


    這事讓薑慕白有些納悶,拜師宴當晚,主政官送了一塊磨劍石,價值不高,但寓意甚好,雷掌門則送了一瓶輔助開竅期修煉的丹藥,也有嘉許後輩的意思,唯獨令狐主事兩手空空,沒有任何表示。


    出於好奇,薑慕白多問了句:“施師兄,令狐主事有什麽難處?”


    “呃,聽說那天令狐前輩選了一柄八麵漢劍,臨出門卻被令狐夫人攔住。咳,這個,令狐夫人聽說你是個美人,可能有所誤會。所以,令狐主事隻能空著手去拾海樓了。”


    明明是在說一件好笑的事情,施廣聞的表情卻漸漸變得悲傷,說完歎了一聲:“令狐前輩和他夫人很恩愛,外人都說他是軟骨頭,怕老婆,其實他隻是很愛他夫人,不願讓他夫人不開心。”


    薑慕白知道,施廣聞也曾這樣愛過他的妻子,但他妻子不幸患上絕症,施廣聞帶著她輾轉各地,四處求醫,最終還是沒能治好。


    這件事成了施廣聞的心結,如果沒有這一劫,施廣聞如今也該是淬體大成。


    薑慕白沒有經曆過這樣的傷痛,不敢說自己能理解施廣聞的感受,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正想轉移話題,練功房外有位身穿灰衣的外門弟子急匆匆地敲門進來。


    “薑師兄,有電話找你,是蕭山文武學校的老師。”


    “嗯?”薑慕白愣了愣,接著想起自己拜入聚英館後,便把留給學校的聯係方式改為聚英館的座機號。


    出門下樓接過座機話筒,薑慕白喂了一聲,接著聽見一個清冷女聲如冰泉般湧進耳道。


    “薑先生,您好,我是薑徽音的班主任,臨初雪。我想請您來學校,和我們一起處理薑徽音與其他幾位同學的矛盾。如果方便的話,請您帶上傷藥,謝謝。”


    “好的,我現在過去。”


    薑慕白放下話筒,搖頭苦笑。


    得,小丫頭又打架了,還把同學給打傷了。


    如果是薑徽音受了傷,隻有蠢到無可救藥的老師才會讓薑慕白帶傷藥去學校。


    而且,學校有醫務室,不會缺傷藥。這位臨老師讓他帶上傷藥,無非是請他做個姿態給其他家長看,以免矛盾激化。


    “這丫頭。”薑慕白無奈搖頭,“這回又揍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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