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諾搖了搖頭,“如果您執意不同意的我提議,那麽我將帶走願意跟我離去的同伴,他們有權力自己來選擇未來的道路。”


    議員沉默著,揮了揮手,他已經不想再和雪諾就這個問題討論下去了。


    雪諾看到議員的態度,心底徹底涼了下來,他歎了口氣說道:“不管明天過後會如何,總之,感謝在我離開的這段日子裏,您對康娜的照顧。”


    ……


    “你跟議員大人的提議,我聽說了。”


    回到熟悉的房間,雪諾還未來得及點上蠟燭,就聽到從黑暗中傳來腳步聲,沉重的馬靴與地板發出碰撞,一名身材健壯的男孩從門外走了進來。


    “疾風”是他的名號,而正如他的名號一般,他的能力便是飛行與極速。


    雪諾沒有理會疾風,而是默默地收拾著行囊,將自己多年來收集的筆記與魔法材料裝進背囊裏,完全像一名即將離家的旅人。


    “嘿,我說,你真的要離開北極山脈?”疾風攤開手掌,緊跟在雪諾的身後,勸說道:“你想拋下我們這些同甘共苦的同伴,自己去向人類貴族投降?”


    雪諾冷冰冰地看了疾風一眼,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麵無表情地說道:“投降?拋棄?這就是你所理解的,我的提議?”


    “難道不是嗎?”疾風極為誇張地揮舞著雙手,“因為恐懼右庭的暗殺與威脅,所以灰溜溜地逃走,躲在人類貴族的庇護下,祈求一條活路?”


    疾風的話說的很刺耳,而雪諾並未因此而動怒,相反,他很清楚疾風的個性,他就是個沒有心眼的二愣子,心裏想到什麽嘴上就說什麽。


    “北極山脈已經不再適合我們居住,繼續留在這裏,隻有死路一條。”雪諾想勸說疾風和自己一起離開,“我在空渡領時,曾見到了右庭製造的屍奴,那種邪惡生物雖然還未完善,但表現出來的力量已經足以令人震驚,雖然我也很不想承認,但我還是要告訴你……”


    “黑暗議會屬於左庭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在未來很長的時間裏,右庭將徹底掃清障礙,成為統領者,而作為左庭的我們,要麽被殺死,要麽屈從於右庭的威勢下,成為他們的奴隸。”雪諾一字一頓地說道,關於黑暗議會中的形式,他已經在暗地裏分析了不下數十遍,而拋開各類外界因素來看,左庭能在右庭的攻勢下保全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難道你忘了我們共同的誓言?”疾風盯著雪諾的眼睛,說道:“就算右庭想殺死我們,但我們可以反抗啊……”


    “反抗?”雪諾的語氣突然提高,嘲笑道:“我們的同伴人數還不足右庭的十分之一,而且根本沒有精通戰鬥的人員,隻憑議員大人能擋住幾人?”


    疾風本來是氣勢洶洶想向雪諾興師問罪而來,他從同伴那裏聽到雪諾從空渡領歸來的消息,讓他憤怒的是,雪諾居然提議率領同伴們向人類貴族投誠。


    難道雪諾不知道人類對魔種的態度嗎?


    “我從未忘記自己的誓言,我並不是畏懼死亡,說實話,逃亡了這麽多年,我早就忘了畏懼是什麽感受。”雪諾走到疾風麵前,將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說道:“但我不想沒有意義的死去,獨自一人對戰數倍與己的敵人,看上去固然很壯烈,但你我都清楚,那種無謂的犧牲並不能帶來實質性的改變。”


    “但現在擺在我們麵前的,不是隻有通往死亡這一條道路,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一位人類領主,不對魔種保有偏見,而且許諾我們官職與土地。”雪諾認真地說道:“該怎麽選,你告訴我?”


    疾風臉上的表情再也沒有剛才那麽咄咄逼人,雪諾的話對他產生了很大的震動,他的臉色變幻不定,像是在內心做著激烈的心裏鬥爭。


    而雪諾此時也十分緊張,他的提議固然很吸引人,但魔種們對於人類的成見很深,要想打消同伴們的顧慮,就必須有一個人帶頭來響應他,有個領頭人,那麽剩下的同伴們反對心理就會減弱很多。


    “議員大人會同意嗎?”沉默了良久,疾風突然開口說道。


    聽到疾風的話,雪諾送了一口氣,悄悄了擦了擦頭上的汗珠,說道:“人,總要學會自己做選擇,並且為自己的選擇而負責。”


    ……


    帝都,作為鐵流王國內權力的中心,其繁華程度要遠遠淩駕與臨東城,而作為帝國中最高檔的空中宮殿,作為國王的寢宮而被嚴密的保衛著。


    鐵流王國的國王是教廷扶植的傀儡,這一點眾所周知,但作為國王卡丹二世本人,卻並沒有太多的羞愧與難堪,甚至覺得有些幸運,自己根本沒有任何作戰指揮與管理國家的天賦和經驗,要不是教廷在自己背後籌劃,自己怎麽可能登上這個王位,並且享受著全國的供奉至今?


    雖然有所耳聞,自己的父親與幾位出色的兄弟死因很可能是教廷下的黑手,但在恐懼之餘,卡丹二世根本沒有憤怒和想要報仇的欲望,當教廷麾下的走狗,總比當教廷的階下囚要好得多。


    父親和兄弟的分量比起屁股下的王座,那個更重一些?


    嗬嗬……


    卡丹二世笑了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衛隊長卡蘭從門外走了進來,向卡丹二世恭敬行禮道:“陛下,教廷的紅衣神官到了。”


    “快請進來。”卡丹二世臉上露出驚喜的神采,肥胖的身體從王座上艱難地站起身來,顫顫巍巍地順著台階迎了下去。


    大門被打開,一名紅衣神官在侍衛的帶領下沿著神道走了進來,這是卡丹二世專為教廷的神職人員修建的,平日裏處於封鎖狀態,就連王族都沒有資格從神道入宮殿。


    “陛下!”紅衣神官並沒有像其他人一樣行跪拜禮,而是稍微一欠身。


    反而是卡丹二世十分殷勤地小跑了過來,恭敬而又極為費力地彎下腰,親吻了神官的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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