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來什麽?”看出來,今天他喝酒,今天他寂寞,不會對我大打出手,不會無理由非難我,還是看出來別的?我一邊想著,一邊已經坐了下來。他咧嘴淡淡然的笑一笑,“很快,你就會看出來的,你還會恨死我,與她一樣。”


    “神經。”我瞪鬼王冥刑一眼,“你到底今朝已經喝了多少啊,這樣子要死要活的,新娘不楚楚動人嗎?我來看看,在哪裏呢,還藏著掖著?”此刻,我分明發現,鬼王冥刑那落寞的容顏上有一抹淡淡的抗拒。


    “喝一杯?”他邀請我喝酒,這還是第一次呢,我頷首,疑惑,但是還是接過了酒杯,喝了一口,“我說!你最好振作一點,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明明昨晚應該是他最開心最得意的時候,不是嗎?


    所謂“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對於前者,不論是人族鬼族要是妖族應該都是喜悅的一件事情,後者,人族是比較注重的,至於到妖族與鬼族中,無關緊要。我愈發看,愈發是覺得奇怪。


    “新娘子呢?”我想,要是這新娘子與我的脾氣合得來,往後我一個人寂寞的時候,也可以找到一個朋友聊天的,我在屋子裏麵來來往往,這屋子並不是很大的樣子,不過奇怪的是,這屋子裏麵並沒有另外多出來的一個人。


    我百無聊賴的回身,將酒杯重重的放在了旁邊的位置,我本能的,察覺到情況不是很妙,我將目光看向了眼前的鬼王冥刑,“你究竟將新娘子弄到哪裏去了,我看看有何不可?”


    “新娘子!”鬼王冥刑的眼中充滿著輕蔑,“你這個瞎子,我已經告訴過你,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今日一早你就過來,本王想要問問你。你到底是來勸酒的還是來陪酒的,你要是過來勸酒的,就給我滾出去。”


    好,好,這才是鬼王冥刑!


    我的嘴角微微的上揚,就是不走,就是不走,看你能把我怎麽樣,其實我還是沒有發現“近在眼前”的新娘子,但是我決定今天好好的與鬼王冥刑互相折磨一下,我握著酒杯——“當然是陪酒的,你是新郎官,但是你這樣子的喝法沒設麽意思,不是嗎?這樣子隻會傷心傷肝傷肺,不是嗎?”


    我這麽一句話,忽而發現,存在鬼王冥刑臉上的一抹笑意,慢慢的稍縱即逝了,然後鬼王冥刑舉起了酒杯,“你果真還是沒有看出來,說人族笨,一開始本王還不相信,現在看來,是確有其事了。”


    笨!你鬼王冥刑才笨呢,我好著呢,你這人就是不願意將事實給說出來,什麽笨什麽聰明的,簡直讓人無言以對。我閑閑的看著鬼王冥刑,鬼王冥刑已經點點頭,然後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今天啊,你要喝酒就一個人一醉方休,我去了。”我說完,已經準備去了,但是此際,我分明看到那修得很不錯的筆挺的眉宇挑了挑,“我有話給你說,你能不能暫時留下來?”


    “你有事情讓我幫你?”


    我發現,從今早開始,鬼王冥刑就愁眉不展,不知道是什麽煩心事,現在,問過那樣一句話之後,鬼王冥刑的眉頭皺的更加厲害。曾經的那雙深不可測的清眸,到了現在也是沒有了什麽光彩,晦澀的冷芒消失了,與鬼王冥刑不是很搭調的樣子。


    我不能體會,更不能感同身受,畢竟族群不同,要是我細心觀察,我會發現,這是鬼族在失落時候慣常出現的一種神情,我不知道今天早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但是我想,這樣子下去會毀掉鬼王冥刑的。


    “你說。”大概,鬼王冥刑沒有想到自己的懇求我會點頭,但是很快的,我看到鬼王冥刑已經站起身來,現在的鬼王冥刑忽然之間,就好像是清醒了不少一樣,那雙清眸恢複了一直以來就存在的冷峻,然後瞪視著我,“原諒我,因為等一下我可能會告訴你一件讓你痛不欲生的事情。”


    盡管,我被這不懷好意的話已經吸引住了,我此刻心跳加速,不過我的臉還是盡量保持不變,“你……你說。”我找一個位置,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強迫自己坐好了,我怕,怕接下來的一切會讓我果真體會到什麽叫做痛不欲生。


    我的眼神瞟向鬼王冥刑,此刻,鬼王冥刑的清眸眨了眨,但是並沒有看我,而是望著庭院外,庭院外黑乎乎的,這種色彩究竟有什麽好看的,我不得而知,“說吧,我因為什麽會痛不欲生。”


    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一下我,“我娶親了,你知道的。”鬼王冥刑究竟是什麽意思,而鬼王冥刑究竟目前想要說什麽呢,我愈發是摸不著頭腦了,遂站起身來,看著鬼王冥刑的背影,點了點頭。


    “所以……”不對勁,今天的鬼王冥刑變得戰戰兢兢的,變得吞吞吐吐的,要是沒有做虧心事,是絕對不可能這樣子的,我揚眉,思忖一般的望著眼前玉樹臨風的人,但是我還是氣得直跺腳,“到底你要說什麽啊,你一吐為快就好。”


    我最害怕的不是沉重的打擊,而是鈍刀子割肉,那種感覺比打擊來的還要難受,此刻,我發現鬼王冥刑的麵部表情不是太好,他的黑眸緊跟著也是沉沉的閉上了,“我娶親是什麽人你知道嗎?”


    “人族?”我嘴裏還在喃喃,這幾天小紅剛剛還告訴我的,說鬼王冥刑要娶親,要我不要去搗亂之類的,一般情況,人鬼殊途,鬼族與人族通婚的情況不是很多,鬼族與妖族倒是時常往來。


    但是畢竟還是有這樣的例子,昨天就是一個,我現在沒有找到新娘子也就罷了,我連新郎官都覺得奇怪起來。


    鬼王冥刑抽口涼氣,“你知道,是人族的什麽人?”雖然我不知道,不過從鬼王冥刑那涼颼颼的語氣中,我已經大概感覺到情況不是很好,我眼睛看著地上的骨灰,看著看著,我看向了旁邊的金色琉璃珠。


    金色琉璃珠,不是一般人可以有的,也絕對不是一般人想要有就有的,現在,我的眼睛看完了金色琉璃珠以後,不免心跳加速,且跟著手軟腳軟,“這是……骨灰?”我當先問一句,隻覺得頭腦暈眩。


    還好忽然出現的小紅手夠快,不然我早已癱軟在地。他始終就那樣遺世獨立的站在門口,隻是淡淡的瞟了一眼小紅與我,目光回到我的身上,“你說的很對。”醺然的鬼王冥刑,忽然間清醒過來一樣。


    這是骨灰,現在我大概已經知道了,這骨灰是什麽人的,我的臉色悚然一變,“你說,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就是這個,是這個,對嗎?”我看著骨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與惡心已經裹挾住了我。


    “姑娘,姑娘,鎮定,人死了以後總是會變得這麽難看的。”旁邊的小紅,看到我麵色不好,立即安慰起來,我奮力的推開了小紅,“你們,你們居然這麽快就殺了人,草菅人命,草菅人命啊!”


    他的黑眸冷厲的睜開,狠狠的望了我一眼,“孤並沒有動手,是她自己不堪其辱自殺的,本王也是想不到,這女人會如此剛烈!”我不說話,但是我也不相信有人會自己將自己*的。


    他睨我一眼,他那黑漆漆的睫毛以及堅毅的鼻梁和五官輪廓都變得狠了不少,我看到這裏,不免柳眉微蹙,“畢竟這個新娘子還是死了,你告訴我,這個琉璃珠是什麽人的,我想起來了,一般人哪裏就有琉璃珠?”


    “你不是看見了嗎?還問本王幹嘛?問這麽多幹什麽?”鬼王冥刑一邊很久,一邊抬高了下巴,“你真的還不知道?”一向以來一直都是伶牙俐齒著稱的我忽然間也是語塞,“我……不……知道……”


    他細細的打量著我的臉色,“這樣嗎,那麽本王就告訴你——”鬼王冥刑看上去洋洋得意,“人族,不是每個人都有琉璃珠的,琉璃珠是一個人經過修煉才有的,或者是天生的,這個琉璃珠是降魔神將的……”


    說這些話,我總以為鬼王冥刑是在開玩笑的,降魔神將怎會與鬼王冥刑通婚,這完全是冰炭不相容的,敵人與敵人結婚,這……什麽理念呢?但是我在看向鬼王冥刑的刹那,卻是發現,他的臉色是那麽的沉重。


    完全不是開玩笑的樣子,我先是微微的一愣,然後略微有一點吃驚,“究竟是什麽人?”鬼王冥刑不說話,隻是低頭看著地麵上的骨灰,良久良久以後,這才說道:“你的朋友……”


    我不相信,我露出來一張陽光的笑臉,依舊是燦爛,看著眼前的鬼王冥刑,“你撒謊,我有什麽朋友,我不知道。”我從十四歲開始連記憶都沒有了,朋友寥寥可數,尤其是女性,就更少了。


    他倒是欣慰的點點頭,“看來,你們也不是那種密不可分的朋友關係,不過這個女孩子與你很是有淵源,她叫做玄嬰。”我聽到這裏,頓時覺得五雷轟頂,前幾天才剛剛和玄嬰分開的,現在玄嬰就已經慘遭毒手,並且還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我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鬼王冥刑,“你說什麽,這骨灰是玄嬰的骨灰?”


    “是。”鬼王冥刑咬著下唇答應,聞言,我的臉色陡然一變,冰冷的鳳眸望向眼前還帶著笑意的鬼王冥刑,“你殺了玄嬰,你殺了我的好朋友玄嬰,對嗎?”他冷冷的回過了頭,“本王已經說過是她自殺!”


    我幹笑一下,“好一個自殺,我恨你,玄嬰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唯一的朋友,你殺了玄嬰,我與你勢不兩立,這是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我一邊說,一邊衝過去,就想要撕碎鬼王冥刑那張偽善的笑臉。


    明明已經殺了人,但是鬼王冥刑還是理所應當的樣子,我最討厭那樣嬉皮笑臉的模樣,我衝過去,鬼王冥刑已經變成了一團黑色的濃霧,就那樣消失在了我的身旁,我恨得牙根癢癢,但是我能做什麽呢?


    看著玄嬰的遺物,看著玄嬰的骨灰,我不免在心裏犯嘀咕,玄嬰有玄十天做保護傘,那樣一個好哥哥在庇佑,怎會讓玄嬰嫁給這個鬼王冥刑呢?昨晚的時候我明明應該過來的,我明明應該過來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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