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可不是這文質彬彬好好先生的模樣,而是一個冷漠的詭譎的劊子手,一個大色狼呢,我不敢立即就回頭,鬼王冥刑呢,好像明白我憂心的是什麽,站在原地“我消失就是,做一個好夢。”


    我再看,已經沒有了鬼王冥刑的形骸,消失了。


    對,鬼王冥刑怎麽可能讓我改變呢,我簡直不自量力,我的痛苦與愁悶得不到絲毫的紓解,我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閉上眼睛想要睡覺,但是我今天不知道為什麽,完全沒有絲毫的睡意。


    難道我,真的對鬼王冥刑有了感覺不成?我麵前的鬼王冥刑現在已經逐漸的被我改變了,還是說,鬼王冥刑已經讓我那愛情給改變了,亦或者說,沒有,一切還是一成不變,僅僅是一種錯覺呢?


    我不想就算了,要是仔細的想一想,我簡直不寒而栗,要是鬼王冥刑繼續等到改變,我是不是果真要和鬼王冥刑在一起長相守呢,現在的鬼王冥刑的確是安分守己了不少,再也不在外麵去傷殘無辜百姓了,不用無辜人士的精魂修煉自己了。


    但是,這能說明一個惡貫滿盈的人正在逐漸的改變嗎?我對鬼王冥刑持懷疑態度,我自認為沒有那樣厲害,可以改變一個人,讓一個人改頭換麵?


    我最近時常在想這樣一個問題,久而久之的,這問題就逐漸的讓我難過起來,我想到這裏又是想要去見一見溫非鈺了。但是現在想要見一見溫非鈺是多麽的困難,簡直是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呢。


    我睡得並不安穩,前半夜尚好,到了後半夜我再也不能隨遇而安,因為這裏畢竟是幽冥,畢竟是地府,畢竟是死鬼匯集的地方,到了夜晚子時過去,立即天寒地凍起來。


    我簡直凍得牙關咬緊,瑟瑟發抖,但是他們呢,對於這突如其來的冷空氣早已經司空見慣了,不僅僅是司空見慣了,還非常習慣呢,我不能,我麵對這樣的冷空氣,簡直牙關咬緊,快要不省人事了。


    我半夢半醒,朦朦朧朧之間,看到有人影,我想要清醒過來,但是我並不能,我並不知道究竟身旁的是什麽人,走過來的是誰,我一邊想著,一邊在朦朧中看著那人的輪廓。


    溫非鈺?


    我想到溫非鈺,立即就叫出來溫非鈺的名字,其實,究竟這人是不是溫非鈺,我自己都不清楚呢,想要知道自己心目中誰最重要嗎?這個並不難,在你遇到了困難得不到幫助,不能親力親為解決的時候。


    在你一個人喝醉了酒埋頭痛哭的時候,在你潛意識的朦朧中,你隻要是不經意之間叫出口的那個名字,那個人必然就是你最為欣賞的,最為崇拜的,那是你的愛慕,是你一切的一切。


    現在,我一邊歎息,一邊看著麵前的人,麵前的人,輪廓是模糊的,因此我並不能很快就分辨出來,是誰,我一把就拉住了那模糊的輪廓,因為我簡直怕這個人會忽然之間離開。


    在暗夜中,我也需要護花使者,在暗夜中,我的心靈是那樣的脆弱,那樣的貧瘠,而又那樣的不堪一擊,我連考慮都不能很好的考慮,已經用力的一把就拉住了溫非鈺。


    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就是溫非鈺,但是溫非鈺呢一怔以後,逐漸的鬆開了我的手,我朦朦朧朧的睡著了。


    “怎麽搞的,才還好好的呢,總是你們這起子奴才不中用,好生生一個人,出門去一趟,回來就如此,真是不省心。”鬼王冥刑一邊說,一邊訓誡旁邊的丫頭,丫頭怯生生的隻能跪在地上磕頭。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這裏陰氣重,奴婢還是懇求您讓漓之夭到坊間去,這裏畢竟是鬼族啊。”她一邊說,一邊看著鬼王冥刑,鬼王冥刑冷厲的轉過身,“還不快生火?”


    “生火?”丫頭怔住了,因為在鬼族的確是不知道所謂的“生火”是什麽,在鬼族人是不能生火的,火焰與光源其實是鬼族比較害怕的,這些都是做鬼的最恐怖的東西,他們呢,需要-的是絕對的黑暗越發是黑暗鬼族越發是歡暢。


    “殿下的意思是,讓奴婢給這屋子裏麵生火?”她說,揚眉非常為難的看著麵前的人,鬼王冥刑立即點頭,粗魯的說道:“難道本王還有其餘的意思,要你生火你生火就是。”這樣一來,丫頭比剛剛還要為難了。


    他們和野獸一樣,是避忌火焰的,是畏懼光芒的,沒有緣故,有的鬼族連蠟燭都怕呢。其實,火焰也並不能立即給鬼族們帶過去恐怖,但是這也就好像是人族睡覺的時候,總會夢到自己從高空墜落一樣。


    這原是因為,人族在進化史上,是從高峻的樹冠上逐漸的到陸地的,等到我們已經腳踏實地,我們之前的恐怖因子還是深深的根植在了腦海中,並且以基因的方式一代一代的傳給了後人。


    所以我們會夢到自己從高空隕落下來,一腳踩空的夢,這是人族的恐懼,但是人在恐懼的時候,有了火焰,有了光芒就會立即好起來的,這也是讓人可以欣慰的東西。


    接著說妖族,妖族也是有自己的恐懼,妖族怕的同樣是火焰,在進化史上,妖族是猛獸與飛禽逐漸變過來的,對人類的一切迫害都恐懼,人類用火焰驅趕他們,他們呢,對光源是那樣的恐懼。


    這也正是妖族與鬼族一模一樣的地方,這樣一來,你們應該可以明白,讓丫頭生火是多麽恐怖的事情了,盡管,生火也並不能將一個人的陽氣提升起來,但是有了火焰,我會感覺到絕對的安全與溫暖。


    “快去。”鬼王冥刑說,看起來已經非常不耐煩,丫頭有什麽辦法呢,攝於鬼王冥刑的淫威,隻能去照辦了。一會兒以後,屋子裏麵逐漸的溫暖起來,將這周邊讓人發抖的惡寒逐漸的驅散了,我這才睡得安穩了不少。


    鬼王冥刑看著我,想要伸手摸一摸我的麵頰,但是畢竟那伸出去的手,還是縮了回來,說真的,他沒有觸碰到我的肌膚,我已經可以感覺到那種冷呢,過了很久很久,我這才歎息一聲。


    天快亮的時候,鬼王冥刑從我的屋子離開了,丫頭呢,也是困倦不堪的休息了,因為懷孕的關係,我比較嗜睡,因為昨晚沒有休息好,到了早上我感覺非常困,就開始睡覺起來。


    到了第二天,我醒過來,看到屋子裏麵的地龍,地龍中還有逐漸熄滅的灰燼呢,我看到灰燼中炭的痕跡,看到一片白色的灰塵,我看到這屋子裏麵地上有很多的地龍,裏麵有的還在燃燒,有的已經熄滅了。


    還看到,我屋子中懸掛著很多燈籠,這樣一來,這緊湊的屋子看起來的確是溫暖了不少,我醒過來,打了一個嗬欠,眼睛看向了旁邊,丫頭還沒有醒過來呢。


    從地上的情況看,我已經看出來,究竟昨晚丫頭給我做了什麽,我知道她犯困的緣故,這才慢吞吞的站起身,自己給自己上妝,自己給自己淨麵,自己穿衣服,自己穿鞋襪。


    過了會兒,一切都弄好了。我從內室中走了出來,到了外麵,今天天氣很好,到了白天,氣溫就會回暖,這就是鬼族,我盡管不習慣,但是我沒有辦法,我隻能讓自己習慣,逐漸的接受這種劇變的氣溫。


    我呼吸一下新鮮空氣,看向了旁邊,鬼王冥刑在紅蓮業火旁邊撫琴,這樣高雅的事情,我認為鬼王冥刑是絕對不會的,但是我畢竟還是親眼看到,因為這個,我比較好奇,逐漸的靠近了鬼王冥刑。


    鬼王冥刑閉目,在一片濃霧中彈奏,不過那濃霧不是乳白色的,要是乳白色的,會襯托的這個背景更加好看,但是這濃霧是黑色的,我看到黑色的霧氣,看到黑色的人影,看到一片氤氳的黑色。


    他的手指是那樣的靈活,樂聲是那樣的美妙悅耳,是那樣的好聽,丁零當啷的,我很快就已經聽出來,這是一曲叫做《風入鬆》的曲子,曲子好像長風浩蕩,吹拂到了一片榛莽中似的。


    浩浩蕩蕩,真是一片金戈鐵馬啊,鬼王冥刑今日難道有時間不成,往常,鬼王冥刑並不能在這裏的,但是今日呢,我看到了鬼王冥刑,我目不轉睛的看著鬼王冥刑,良久良久的沉默以後,這才朝著鬼王冥刑的旁邊去了。


    鬼王冥刑已經發現了我,要麽,這古箏就是給我彈奏的,我剛剛到了鬼王冥刑的身旁,那《風入鬆》已經變了,曲調變的纏纏綿綿起來,從一種金戈鐵馬變成了一種柔情似水,我聽出來,這是《蝶戀花》。


    難道鬼王冥刑也會彈奏蝶戀花,我仔細的聽,居然發現,鬼王冥刑彈奏的《蝶戀花》異常的高雅,異常的好聽,音樂中那靈魂的細膩的東西鬼王冥刑已經給表達了出來,簡直是不可思議。


    我停頓在了鬼王冥刑的身後,旁邊一個幽魂已經出現了,見一個塤給了我,我握住了,知道這是要我與鬼王冥刑合奏的意思,鬼王冥刑一曲剛剛開始,到了需要合奏的部分,我慢吞吞的閉上了眼睛。


    跟著也是開始吹奏起來,我的塤樂聲華麗,低沉,與古箏不同,古箏的聲音高亢,現在的情況是一個高音一個低音已經很好的微妙的配合了起來,我慢吞吞的到了鬼王冥刑的身旁。


    我們兩個人在忘情的演奏,這大概是此生中,我唯一一次對鬼王冥刑沒有仇恨,而大概也是唯一一次鬼王冥刑對我沒有威脅的時間了,我們兩個人彈奏完畢,餘音繞梁,好像天地都為之變色一樣。


    鬼王冥刑還沉醉在剛剛的音樂中,不能自拔,他慢吞吞的回過頭,眼睛裏麵有欣賞有柔情,感動的說道:“想不到,你吹的塤是那樣的好聽。”


    好聽?然而我並不覺得,我隻覺得塤聲,不比那些非常華麗的東西,有一種音樂,是荒涼的,是需要迷漫的,但是有另外一種音樂呢,是平靜的,是悲壯的,是快樂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妃常難求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錦錦素然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錦錦素然並收藏妃常難求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