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中很是安謐,有那麽一點兒黝黑,好像外麵的光芒不能照耀到這裏一樣,雕梁上有玳瑁與各種珍珠寶石,紅色的是瑪瑙,綠色的是綠鬆石,藍色的是海膽,還有各種五花八門的美麗的金碧輝煌的東西。


    “公主?”在黑暗中,我聽到自己這樣叫,我實在是不能看到這屋子中有什麽公主,確切的說,連一個人的影子都沒有呢,我明顯感覺自己可能已經走錯了地方,我一驚,立即後退。


    不,不,這裏有問題。


    我慌張就要退後,一把匕首已經從黑暗中以一個非常刁鑽的角度過來了,目標是我,偷襲我的人是……我看著旁邊的輪廓,看到的卻是溫音繞公主那臃腫的身體,我閉上了眼睛。


    而與此同時,那匕首已經不偏不倚的擱置在了我的咽喉上,“你不怕死?”溫音繞公主的聲音還是之前的那樣,輕鬆的,但是帶著點兒淡淡的嘶啞與惆悵,我點頭,但是又很快的搖頭。


    “死這樣的字眼,對於人族,是望而生畏的,沒有人不怕死。”我說,逐漸的睜開眼睛,而門口,那讓我剛剛一個一個打敗的人,都接二連三陸陸續續已經過來了,五毒冷笑,看著受困在這裏的我。


    我一動不動,隻是看著溫音繞公主,我卻是看到了溫音繞公主的眼眶中有淚水已經蜂擁而至,我多麽想要伸手幫助溫音繞公主擦拭掉那委屈的淚水啊,但是我剛剛伸手,溫音繞公主已經冷冷的開口。


    “別動,我隨時有可能殺了你,別動,拜托,別逼我。”我不怕死,但是我最怕這樣死的不明不白的,我的淚水跟著也是潸然而下,我沒有說一個字。


    “公主,這人的逃生術很是厲害,您切勿相信這人,她過來這裏是有目的的,您動手吧,快動手啊。”一個人已經調唆起來。


    “退下,都退下。”溫音繞公主說,眾人不明白溫音繞公主的意思,但是也並不敢違拗。


    “公主,漓之夭厲害著呢,您要是不動手,等會兒您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妖族以後呢,誰來主持大局呢,您以大局為重,操刀必割啊,我的好公主。”老大已經跪在了地上,一邊陳述一邊帶著哭腔。


    眾人看到這裏,沒有比下跪還能說服溫音繞公主的了,都開始磕頭起來,看到這裏,溫音繞公主悲心的歎口氣——“好了,都不要這樣,出去吧。”眾人並不離開,唯恐等會玩兒看到你死我活。


    “公主……您三思而後行。”


    “漓之夭是我的朋友,今日她必然是有什麽難言之隱,既然是有話要說,我這裏是有分寸的,去吧,不要得罪我。”溫音繞公主仗義執言,我心頭微暖,這才是我認識的溫音繞公主啊,她是知道的,我剛剛不是不偷襲,而是剛剛我的勝算比她的還要多呢。


    畢竟,我要是出其不意起來,她一個懷孕的女子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抵擋抗拒的,但是我呢,我並沒有,明明知道危險的很,但是我畢竟還是沒有動手。


    這就是友誼的象征了,溫音繞公主是明白人,一切雖然沒有絲毫的證明,不過畢竟真相大白。


    “還要本公主說多少次,出去,出去,一縷都出去。”溫音繞公主這麽一嘶吼,眾人哪裏還敢在這裏啊,一個一個都灰頭土臉的去了,但以策安全,還是並沒有離開,在門口就那樣等著。


    少頃,人去樓空,這裏空蕩蕩的,溫音繞公主將匕首已經拿走了,“年全了,有什麽你說就是了,我耳朵不聾,在聽。”她一邊說,一邊踱步,到了桌子旁邊,微微伸手,已經用靈力將那桌上的晶石給點燃了。


    我看著朦朧光暈中,溫音繞公主那張臉,她肌膚的色彩,讓紅彤彤的燭光給籠罩的有了一種凝結的緋紅,看起來,她的心情是激動的,是緊張的,她並不願意看我,我隻能看到她的半張臉。


    我知道的,她不想要看我的緣故,之前,我們是手心手背的好姐妹,還是親戚呢,但是現在呢,怎麽就如此的不可開交起來,想要和我做永久的敵人,就不能給我示好,不能看我身上究竟有什麽變化。


    “都走了,你難道過來還不說什麽?你的時間有限,我希望你明白不要寶山空回了。”溫音繞公主提醒我,我點點頭,上前一步,坐在了一枚晶石旁邊,我看到晶石的光芒璀璨奪目,將這屋子照耀的明亮可愛。


    那些貓兒眼一樣的寶石看起來明明滅滅,讓人有一種無與倫比的幻覺與浪漫感覺,我等了許久,這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我這一次過來,不是為了和你們打鬥,僅僅是想要你回去罷了。”


    “回去!?”溫音繞公主的聲音變了,高亢了不少,我看到她明顯是欲言又止的模樣,不過畢竟還是強抑住了內心的一種悲戚,傷感的說道:“現在,我回哪裏,這裏難道不是我的家,難道要我到人世間去飽受屈辱不成嗎?”


    “這是哪裏話,這裏雖然富貴以及,但是你畢竟是人族的公主,你……”


    “漓之夭,你今日過來是提醒本公主從一而終對嗎?”我沒有那種意思,溫音繞公主的聲音很是尖銳,我歎口氣,觀察晶石一點一點的燃燒,她的麵色褪去了剛剛的紅潤,顯得是那樣的蒼白。


    那種白,不是玉暈中凝結的白,不是花瓣溫暖的白,而是一種紙張的白。


    我不知道究竟說什麽好,隻能等到溫音繞公主先發製人的下文,現在,她是對我真的有了成見了,我不知道究竟應該用上麵來表達自己的情感,我訝然看著溫音繞公主,溫音繞公主呢,已經平靜的笑了。


    “從一而終的應該是你啊,你現在倒是教訓起來我,我是人族的夫人,你難道就不是我妖族的夫人嗎?哥哥現在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你呢,你局外人一樣,你居然和自己的……你……”


    她是真的氣壞了,我上前一步,“天地良心,要是果真我和玄十天有什麽,立時要我死了也就是了。”我說,一邊說,一邊看向了旁邊的溫音繞公主,不知道為什麽,我的淚水就落下來。


    “今日,我不想要聽你狡辯這個,反正說實在的,我和玄十天還能有什麽關係呢,我們已經勞燕分飛,他想要梅開二度,與我是沒有幹係的,現在我就是問問你,你過來是做什麽呢?”


    好,好,事實勝於雄辯,現在既然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東西,我看,也隻能讓時間去檢驗了,還能有什麽辦法呢?我忍住了哽咽,轉動了一下眼珠,看著溫音繞公主,將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經和盤托出。


    “我發現了你哥哥的下落,到底應該想一個什麽好辦法,將這事情處理處理,不然我是不會過來的,二,是過來看看你,你……比之前可要瘦多了。”我這樣說。


    “心廣體胖,你以為人人都似你一般嗎?”她還是那樣尖銳,我忍住了那種冷嘲,畢竟我不是過來和溫音繞公主吵架的。


    “你哥哥在鬼族,我們察訪到了。”我說。


    “何以見得?”


    “要是我說的每個字每一句話你都質疑,我……哪裏還有立足之地啊,罷了,罷了,我還是早早去吧,原以為,和你這樣一商量必然是有一個什麽見地的,原來如此,也罷了。”我一邊說,一邊作勢就要離開了。


    溫音繞公主這才站起身來——“想必是確有其事的了,甚好,甚好,那麽,你有什麽中意的人可以去呢?”我不知道說什麽好,我隻能低聲下氣的說道:“要是有什麽中意的人,原是不打算過來和你商量的,和你辦交涉的意思,已經很是明白。”


    “這樣也罷,我說什麽,照理說,你卻是無有不從的了?”溫音繞公主的眼睛望著我,有那麽一點兒算計,我看向那雙慧黠的眼睛,心沉甸甸的,溫音繞公主與我的情感是徹徹底底的破碎了。


    想要修複,好像可能性已經不是很大,我現在倒是怨尤玄十天起來,玄十天啊玄十天,幾次三番將我的話當做耳邊風,現在,我們的誤會已經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解說的了,我隻能聽憑溫音繞公主的安排了。


    她好像將前一個話題已經忘記了似的,問道:“那麽說來,究竟是什麽情況呢?你的確已經掌握了不成?”


    “有一線希望我都會去嚐試的。”我說,對於拯救溫非鈺,我從來不是十拿九穩,但是我敢於豁出去。


    “甚好,有你這句話就好了,解鈴還需係鈴人,依照我看,也不需要其餘人,要是你果真聽憑本公主的建議,那樣的人原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我一時半會不能領悟溫音繞公主的意思,“您的意思……”


    “隻在自己身上想一想就是了。”溫音繞公主說,我看看我,我原本是想要毛遂自薦的,但是剛剛我畢竟忍住了。


    現在,我明白,溫音繞公主是想要我去了,其實也對,其餘人做這樣的事情,失敗率是很高的,鬼族我是時常去的,對裏麵一切一切的情況也是一清二楚,我不假思索已經點頭。


    “我去。”我現在做了母親,心態已經不一樣了,之前,我做什麽事情一意孤行的念頭多,但是有了孩子以後,我對孩子有了一種難舍難分的感覺,時刻想要與孩子形影不離才好,盡管我自己都明白,那是小兒女的心態了。


    “你果真去,這一路去,不見得就有什麽收獲的,鬼王冥刑想要你已經很久了,你自投羅網,倒是讓鬼王冥刑痛快了。”溫音繞公主看到我答應了,知道我這一次過來不是為了消遣她。


    這才站起身來,摸一摸自己的肚子,“要是我沒有這個孽障,我早已經去了,何故讓你去冒險呢,畢竟那是我哥哥,是我最重要的人啊,我哪裏就能袖手旁觀,偏今日裏,我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去了。”


    溫音繞公主的肩膀抖動起來,我上前一步,從後麵抱住了溫音繞公主。她的提問很低,我知道,女人懷孕以後,往往心是混亂的,想一出就是一出。我畢竟是過來人,但是我也明白,這是此事最好的舉措與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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