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聽到耳邊呼呼風聲,箭簇已經蓬亂的朝著我來了,我現在不能站穩,幾乎要跌入迷津了。


    但是溫非鈺呢,已經在半空中抱住了我,我的身體騰空,耳邊是緊張的風聲,還有那五顏六色飛躍過來的箭簇,一會兒以後,箭簇已經七零八落漂浮在了迷津上,再過了沒有很久,這些箭簇就消失了。


    我們已經蜻蜓點水一般的朝著岸邊去了,握著鐮刀的鬼已經冷笑,伸手用最快的速度將岸邊的蓮花全部都斬斷了,現在,我們已經進退失據,負隅頑抗。


    “漓之夭,溫非鈺,繳械投降吧,你們是鬥不過我們的。”是啊,天時地利人和,都在他們手中,我們呢,現在的我們,的的確確是沒有可能勝利的,但是困獸猶鬥,沒有可能現在我們就認輸。


    我看著溫非鈺,我現在已經什麽都不怕了,包括死亡的威脅,一時間之前的種種,溫非鈺對我的好,我和溫非鈺的柔情蜜意,已經悉數都浮現在了我的心頭,我握住了溫非鈺那溫暖的手掌。


    卻是視死如歸。


    而溫非鈺呢,嘴角的笑容也是那樣狂狷邪魅,“漓之夭,我什麽都不怕,你呢?”


    “我也是。”我感動的落淚,之前的那個果然是誤會,我擦拭掉了自己麵頰上的淚水,“所以,我們不能死,我們需要離開這裏,好嗎?”我說,我看到溫非鈺嘴角已經有濃黑的血漬。


    而我呢,被溫非鈺保護在中央,我還好端端的,我之前覺得溫非鈺不夠強大,為什麽每一次受傷的都是溫非鈺,失蹤的也總是溫非鈺。現在,我好想忽然就明白過來,因為他想要天衣無縫的保護一個人。


    我看著溫非鈺,看了很久很久,晶瑩的淚珠已經一枚一枚的落下來,滾燙的淚水讓我的視線模糊了又明朗,明朗了又模糊,良久,溫非鈺才笑了,伸手將我麵頰上的淚水已經擦拭掉了。


    “好了,走了。”明明,惡鬼已經將岸邊的花兒給斬斷了,明明這遙遠的距離不是一步之遙,但是愛情的力量是那樣的偉大,以至於到了讓人不可思議的程度,溫非鈺縱身一躍,足尖輕點,人已經到了岸邊。


    “上啊,殺了溫非鈺,拿下漓之夭。”有人命令一句,眾人不由分說已經開始僅進擊起來,剛剛已經耗盡了溫非鈺和我的力量,現在我們兩個人僅僅是負隅頑抗罷了,而鬼卒好像全部的戰鬥力今天都到了這裏似的。


    我們屢戰屢敗,但是溫非鈺帶著我屢敗屢戰,現在,我們想要離開這裏,已經沒有什麽可能,因為地獄之門在今天已經關閉,而明天呢,要是鬼王冥刑下令將地獄之門還是關閉,這……


    我們就不能安全發返航了,但是有什麽關係呢,我們現在已經視死如歸,隻要是可以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還有什麽比這樣的事情更偉大而又浪漫呢?


    固然,現在我們憧憬離開,但要是沒有辦法離開,我們也不怕放手一搏,死在這裏,沒有溫非鈺的日子,我行屍走肉一樣,而沒有我的溫非鈺也好像枯萎的花兒似的,並沒有活著的激情與浪漫。


    現在,凡此種種已經徹徹底底的消失不見,我閉目,等著最後的雷霆到來,但是溫非鈺已經抱住了我的身體,我們滾入了一個連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鬼族團團轉,開始尋找起來。


    “不要說話。”他已經握住了我的嘴巴,我看著溫非鈺,現在的溫非鈺遍體鱗傷,我沒有想過,這一次貿然行動,會帶給溫非鈺這樣的後果與打擊,現在我滿心的愧疚。


    但是溫非鈺,卻在笑著,我看著溫非鈺的笑臉,一時之間,百感交集。


    這裏是一個房子後麵的盲區,是一條裂縫,我們現在就在這樣一條罅隙中,乍看起來好像很容易暴露目標,但是並沒有那種可能。有一種隱藏叫做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有一種理念,叫做“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


    我抱住了溫非鈺,一句話都不說,現在,我想要和溫非鈺在一起,永生永世,再也不分開,他呢,也是伸出來那殘破的手掌抱住了我。


    我們在這裏一動不動,不知道過了多久,這些鬼族狂躁的去了,這裏始終都是黑漆漆的,我不能計算現在是什麽時間,但是我已經分辨出,他們是真的已經去了。


    我發現,我們雖然不同程度的受傷,但是截至目前,我們還好好的,我坐直了身體。“抱歉,我以前以為你是自私自利才那樣做的,卻不知道,你也是為了我的安全,要是我知道,我就不會……”


    “是我不好,這也是我的一麵之詞,現在……”他一邊說,一邊撫摸我的麵頰,我看到,這一次的狂戰中,溫非鈺受傷是那樣的嚴重,我不由自主有了一種疼痛的感覺,這簡直比我受傷還要讓我難過呢。


    “現在你如何就相信了呢?”他蹙眉,雖然盡量讓我覺得疼痛帶給他的是漫不經心,但是我知道,他現在已經遍體鱗傷,已經消耗完畢了力量。我不敢出去,唯恐這裏有危險。


    “我知道,你的心……”我伸手,摸了摸溫非鈺的心髒位置,然後將自己的衣襟撕碎了,幫助溫非鈺將傷口包裹起來,溫非鈺非常疲倦的樣子。“漓之夭,我能不能休息休息呢,就一會兒。”


    我知道,這是不能的,酣戰過後,他要是休息很有可能就不能醒過來了,我見過的例子實在是數不勝數,我不能讓我的溫非鈺在現在就一瞑不視,“不,不,不能,不能,溫非鈺,你振作起來,你還沒有帶我離開這裏呢,你不能再次拋棄我。”


    這句話好像果真是萬應靈丹似的,我剛剛說完,溫非鈺那混沌的眼睛已經清明了不少,然後手掌強有力的握住了我的手掌。“抱歉,我……我……”


    “別,別說話,保存靈力。”我一麵說,一麵將自己的靈力已經灌輸過去,但是溫非鈺呢,並沒有接受,而是軟軟的推開了我。


    “為什麽,為什麽?”


    “我要保護你,不能要你……有任何的閃失。”他說,我看到溫非鈺那執拗的眼睛,知道他是不會接受的,隻能抱住了溫非鈺抱頭大哭起來,溫非鈺任憑我在他的肩膀痛哭失聲,隻是輕輕的拍一拍我的肩膀表示安慰。


    每一次,眼看我們就能好好在一起共享天倫之樂,但是總有危險會拆開我們,每一次,一切的怨懟都消失,但是我們呢,還是不能在一起,好像上天注定要讓我們好事多磨一樣。


    我不知道究竟我們應該用什麽方式離開,現在,我是比較難過的,一種原始的恐懼與悲憫,讓我不寒而栗,溫非鈺抱著我,給我溫暖和愛。


    在這樣一個地穴中,我們相濡以沫,不知道過了多久,周圍開始降溫,是那樣的冷,我牙關咬緊,抱住了溫非鈺,不知道什麽時候,溫非鈺已經沉沉睡去,我看到溫非鈺麵上的顏色已經晶瑩剔透起來。


    知道靈力已經開始消散,現在我們需要立即離開這裏,並且尋找一個安全的地方休養生息,但是現在並不能啊。


    “溫非鈺,你……你起來啊。”我遏製住了伸手在溫非鈺鼻梁下試探呼吸的衝動,輕輕的搖撼他,好在溫非鈺很快已經醒過來,他的渾身都變了,這一次因為靈力消耗完畢,溫非鈺變得蒼老,蒼老的好像樹木發達的根係一樣。


    那張玉樹臨風的臉上,已經瘢痕交錯,他這是要散功了,過一會兒要是還不能得到治療,就是屍變的,屍變以後的妖族是什麽人都不認識的,我之前就已經見過類似的情況,但是親身經曆還是第一次。


    因為恐懼,我已經鬆開了溫非鈺,而溫非鈺呢,完全不明白究竟現在是什麽情況,他看到我跌倒在了自己的麵前,立即笑眯眯的伸手,和之前一樣,玩世不恭的說道:“我不會死的,我是妖族的王,不會死。”


    “是,是。”我點頭,已經淚流滿麵,他是不會死的。


    但是我卻膽戰心驚起來,溫非鈺也是看到了自己從衣袖中探出來的手掌是那樣的讓人驚悚,對於屍變這樣的事情,他早已經知道,現在,他調勻了內息,但是靈力已經江河日下一般的擴散。


    再用力的匯集靈力,也是徒勞無功,也是泥牛入海一般,他嚐試了兩三次以後,終於還是放棄了,那張恐怖的臉上我完全不能看出來有什麽表情。


    “離開我。”他背對我,用一種非常依依不舍的口吻告誡我,“離開我,快,我要散功了。”他的聲音好像雲豹一樣,很大,我怕外麵有什麽人來了,立即捂住了那胡言亂語的嘴巴。


    “不,不,我不能,我不會。”我早已經淚流滿麵,我現在嚇壞了,人木呆呆的,不知道究竟還有什麽最好的辦法可以讓溫非鈺好起來,看著這樣一個陌生的,讓人恐懼的麵容,我木訥而又不知所措。


    “漓之夭,快,快走,一天之類,我就要散功了,我會屍變,到了那時候,我誰都不認識,我會傷害你的,快走。”溫非鈺用力的推開我,我跌倒在了溫非鈺的麵前,他伸手想要將我拉起來,但是遲疑的還是縮了回去。


    “快走,快走。”


    “一定是有什麽辦法的,一定是有辦法的,你讓我想一想,讓我想一想。”我盡量強調自己,越發是迫在眉睫火上澆油,越發是要鎮定下來,人隻要鎮定下來,對於麵對的事情就會有另外的一種見解。


    我的腦子簡直走馬燈一樣的轉動,但是天旋地轉的想了很久,我還是不能想到究竟用什麽辦法才能寶珠溫非鈺,我茫然無措的摸一摸自己的衣袖,但是空無一物,我實在是不知道究竟自己應該如何做。


    溫非鈺是我最愛的人,為了溫非鈺我將在所不辭,但是現在的溫非鈺呢,我已經愛莫能助,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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