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冥邢立即戒備起來,卻發現,那黑霧朦朦朧朧的,中間出現了一個鶴發雞皮的老翁,這老翁那矍鑠的麵上,始終掛著一個大慈大悲的笑容,對這笑容,鬼王冥邢隻有一種定義,救苦救難。


    那悲天憫人的老者已經逐步到了鬼王冥刑冥邢的身旁,鬼王冥刑冥邢一驚,立即站起身來。


    “你是何人?”在這裏遇到這樣一個怪人,一種不安與忐忑已經油然而生。他從來沒有想到,這裏會有生命體的存在。


    他的訝然已經寫在了麵孔中,此刻那怪客已經朝著他走了過來,麵上始終帶著一個淡淡然的笑容,鬼王冥刑看著他逐步的靠近,卻不知道究竟他是什麽意思。


    “在這裏遇到你,自然是你的有緣人。”怪客說。


    “何為有緣人?”鬼王冥刑大惑不解,揚眉看向了麵前的怪客,怪客僅僅是微微一哂,衣襟道:“譬如你和他,都是有緣人,豈不聞‘百年修得同船渡’嗎?”怪客一邊說,一邊看著麵前的鬼王冥刑。


    鬼王冥刑看向了躺在地上的尊者,他已經安詳的入睡了,麵上掛著一個平靜的笑靨。鬼王冥刑似乎明白了過來,卻還不能起到一語點醒夢中人的感覺,“這原來就是有緣人,我遇到你原是命中注定,隻是你又是何人呢?”


    “這不是重要的。”怪客很會賣關子,輕描淡寫的一句,鬼王冥刑是聰明人,自然知道過猶不及的道理,索性也就不問了,但是縈懷在心頭的一個疑問始終需要衝口而出,思忖了片時。


    鬼王冥刑還是道:“既然是有緣人,我倒是想要問問你,這裏是哪裏呢?”


    “地勢極而南冥深,天柱高而北辰遠,這裏自然是天之涯與海之角。”原來,他還是會回答問題啊,鬼王冥刑唯恐遇到的是那一問三不知,故意出乖露醜的人,卻沒有想到,他居然一五一十的回答了。


    這裏是天涯海角,隻是奇怪,他們怎麽就能到這裏呢?


    “好,那麽你是做什麽的呢?”


    “我和那帶著你們泅渡過來的人一樣,自然是答疑解惑來的,你頭頂上這是一株長生樹。”他說,鬼王冥刑卻大惑不解,比剛剛還要丈二和尚了,他介紹這裏的樹木花卉做什麽呢?


    鬼王冥刑索性耐著性子,冷哼一聲,表示自己的興趣。他倒也是不以為忤,僅僅是捋須,又道:“這長生樹,乃是三千年一開花,三千年一結果呢,你吃了這果子以後,會立即脫胎換骨重新做人的。”


    “本王不需要重新做人。”


    “你可知,世界之外,還有塵寰,塵寰之中有茫茫苦海,茫茫苦海之外,還有阿鼻地獄呢。”這是在說教了,鬼王冥刑警惕起來,已經用力的攥住了拳頭,冷然道:“你說的這些,我都一清二楚,隻是你究竟想要提醒本王什麽呢?”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啊。”他已經苦口婆心了,鬼王冥刑一知半解,僅僅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慢吞吞的轉動了一下茶眸,然後體味起來,他呢,也不著急立即走,就那樣站在這裏等待鬼王冥刑的回答。


    終於,鬼王冥刑看向了倒在地上的尊者,“我能帶著他一起?”要是之前,他的確是一個自私自利之人,但是現在呢,有了愛情以後,他變得偉大起來,變得無私起來,變得什麽事情都願意與對方分一杯羹。


    有這樣的事情,不做王,也是逍遙法外,何樂而不為呢,要能帶著他一起,那就更好也沒有了,但是他呢,冷然皺眉,已經收斂了麵上的慈祥,“你以為,什麽事情都是兩全其美的嗎?這樣做,僅僅是需要你了悟罷了。”


    “我尚且執迷不悟呢,我一人離開這裏,有什麽意思呢?”鬼王冥刑冷冷的說,指著麵前的怪客。“你即便是說破了大天去,我也是不會離開這裏的,什麽了悟不了悟。”


    “本王才不相信什麽因果循環,我們十八層地獄之類,真是一派胡言。”他說,冷冷的看著麵前的人,明明他是將救命稻草已經給了自己,卻在此刻,那救命稻草就那樣折斷了。


    那種心思,讓鬼王冥刑千回百轉的心,如墜冰窟。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過了很久很久,一抹淡然鎮定的笑弧已經劃過了怪客的嘴角。“既然已經很如此,看起來我說什麽你都不會了悟了。”


    “你究竟是什麽人?”


    “你為何有這樣的執念,我要傷害你,你想想吧,能到這裏遊刃有餘之人,傷害你不很是易如反掌?我要不傷害你,其實你知道了我是何人有什麽意思呢?”他問,這些都是無用的廢話。


    鬼王冥刑瞪圓了眼睛,已經將自己僅有的靈力都灌輸在了拳頭上,用力的一拳頭已經揮舞了出去,瞄準了怪客,那怪客眉頭都沒有褶皺,好像已經料定鬼王冥刑會如此,居然硬生生接住了鬼王冥刑的拳頭。


    那醋缽兒大的拳頭落在了怪客的胸口,靈力好像霹靂似的,要是一般人,必死無疑,但是麵前的怪客,僅僅是皺眉罷了,麵上連絲毫的變異都沒有,鬼王冥刑看到自己的拳頭如中敗除,簡直吃驚不已。


    “你亦邪亦正,一念向善,地獄也是天堂,作惡多端,天堂也是地獄啊。”他看著自己的胸口,鬼王冥刑抽離拳頭,很不可思議的瞪圓了眼睛,這人僅僅是惋歎,接著身影就變得朦朧起來。


    “你是……”鬼王冥刑帶著猜忌,揚聲問道:“你是開天鼻祖,對嗎?”他的聲音在顫抖,有點兒難以置信的模樣,那人也並不回答,就那樣消失在了鬼王冥刑的麵前,鬼王冥刑等到那人徹底走開以後,這才如夢初醒。


    剛剛看到的地方還是一片山明水秀呢,周邊楊柳依依,但是現在呢,隨著這怪客的離開,麵前已經變了模樣,一切都變得青蒼起來,一片灰敗中,有破土而出的紅色花朵,那些紅色的花朵。


    看起來那樣的熱烈,又是那樣的殘酷,鬼王冥刑不知道這些花兒是什麽,這是曼珠沙華,綻放在永恒地獄的門口,這些花兒,有花無葉,有葉無花。


    鬼王冥刑看著麵前那摧枯拉朽的紅色,看著綻放出來的一片詭秘,連連後退,靠在了洞穴旁邊的樹木上,一股巨大的衝擊波,將樹木上的果子已經搖落了,他的手立即伸出去握住了果子。


    果子潔白,是那樣的馨香,但是這果子僅僅是能救助一個人離開這裏的,他要的並不是如此,拔茅連茹難道就不成嗎?鬼王冥刑的眼睛看著那顫抖的手,看了很久很久,才將果子給丟開了。


    就好像讓毒蛇給咬了一口似的,他現在已經能斷定了,剛剛那怪客果真是開天鼻祖的,他是在點化自己,點化的意思其實也淺顯易懂,一念天堂,一念地獄罷了。


    人如果做好事,老天會庇佑自己,如果做不好的事情,天理不容,現在那最後一個機會,與鬼王冥刑也是失之交臂了,他有一點懊喪,但是絕對不後悔,他看著麵前那好像帶著強勁生命力的花兒。


    那些花兒好像體型龐大的吃人蜘蛛一樣,一點一點的移動,很快已經包裹在了周邊,他看著那密不透風的花籬,看著看著,又是回頭看向了倒在地上的他,伸手用力的抱住了他。


    尊者還沒有醒過來,依舊還是香夢沉酣的模樣,看起來那熟睡的模樣,是那樣的溫暖,鬼王冥刑簡直不忍心在此刻將他弄醒了。但是就在折磨千鈞一發之際,情況陡然變了。


    鬼王冥刑猝不及防,鬼王冥刑看到,他懷抱中那溫暖的肢體,僅僅是一刹那之間,已經變成了骷髏,但是他並沒有鬆開。


    “定是你裝神弄鬼,你究竟想要做什麽,想要做什麽啊。”鬼王冥刑用力的嘶吼,聲音簡直好像是電閃雷鳴一樣,已經山鳴穀應,但是回應鬼王冥刑的還是自己的回音,並不存在其餘的回答。


    鬼王冥刑抱著骷髏,愣怔的看著麵前,麵前的紅色,紅的那樣熱烈,紅的那樣密不透風,紅的那樣無孔不入,饒是鬼王冥刑已經見過千變萬化的結界,也不曾見過這樣讓人一看就感覺怪異的。


    他用自己的靈力,想要掙脫麵前的幻覺,但是卻不能,他盡管已經拚盡全力,但是眼前的一切,並不是自己主觀意識所能改變的,他看著看著,麵上有了一種非常難過的神色。


    想要改變這些,好像已經沒有可能,而再次看向懷抱中尊者的刹那,他的骷髏已經變成了僵硬的石頭,那石頭冷冰冰的,讓鬼王冥刑誤以為自己眼花了,立即眼睛。


    卻哪裏知道,眼前的紛亂還是依然故我,那石頭還是老樣子,他看了很久很久,這才發現,石頭逐漸的瓦解了,好像流螢好像升騰起來的星鬥,已經一點一點的飛躍起來,一點一點的消失在了他的麵前。


    他奮力的伸手,想要將那瑩瑩爍爍的光芒握住,但是那些冷光卻好像具有生命力一樣,任憑鬼王冥刑多麽想要得到,卻宛如都不能,他焦急的站起身來,指天誓日。“開天鼻祖,你害人不淺,你有本事出來,與本王單打獨鬥。”


    “本王定要打你一個滿地找牙,你這滿口仁義道德卻壞事做盡的人,你為何要與我為敵呢,你為何要與我為敵啊。”他一邊說,一邊瞪圓了銅鈴大眼,到處尋找開天鼻祖。


    卻哪裏知道,斯人已矣,任憑鬼王冥刑怎麽樣咒罵,他都不出現,真是一個來如霹靂,去如微塵一樣的人,鬼王冥刑聲嘶力竭,邁步向前,朝著那繁密的花兒去了,卻哪裏知道,眼前是一個深溝高壘。


    這也是鬼王冥刑跌跤以後,才看到了,鬼王冥刑一個激靈,人已經清醒過來,這才發現,剛剛一係列的黑白膜片,居然是一個夢境,夢境已經散了,眼前看到的一切都已經消失了。


    鬼王冥刑良久良久的沉默,這才恢複了自己的神態,看著懷抱中依舊還在熟睡的人,腦子裏麵一片亂七八糟的,剛剛那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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