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這人死了,或者人們還不怎麽難過,但眼睜睜看著一個人被折磨致死,卻是任何一個人都心頭惴惴的,這人倒在了地上,身體好像巨大的樹根似的,接著又好像是讓人斬斷了頭顱的蛇似的。


    在地麵上扭動腰肢與身體,接著亂撞起來,脖頸上的傷口並不怎麽大,但是燦爛的鮮血去好像激流的瀑布似的,完全不可遏止。


    “我去。”裴臻一邊說,一邊到了那身體的旁邊,伸手點穴,將此人已經點住了,這人的身體好像麻袋似的,驟然停止了扭動,他一邊灌輸靈力,一邊問道:“玄什麽,你知道的,快……告訴我。”


    “玄……十天……”盡管,他耗盡了最後的力量,終究還是將玄十天三個字說了出來,但遠距離的人並不能聽清楚,唯獨裴臻一個人聽到了,他不可置信,好像晴天霹靂似的。


    “快去中軍帳看看。”他不是想要看看玄十天現在受傷沒有,而是想要弄明白,此時此刻,究竟玄十天在哪裏,在做一些什麽,他需要玄十天的不在場證明。


    人們一哄而上,以為那惡靈進入到了玄十天的中軍帳,外麵已經一片刀劍如林,裴臻與成將軍一前一後朝著這屋子去了,中軍帳中,玄十天已經起來了,他的氣色也是好了很多。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不知怎麽搞的,今天他的咽喉格外不舒服,好像不停的咳嗽才能清理出來嗓子裏麵的穢物似的,他咽喉中有一種鐵鏽的氣息源源不斷的滋生出來。


    舌尖上甜絲絲的,他想要幹嘔,他心情簡直糟糕透頂,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讓玄十天不能振作,而外麵呢,裴將軍與成將軍已經到了。


    “少爺,您沒事嗎?”對玄十天的懷疑是從這時候開始的,兩人都握住了武器警備的朝著屋子裏麵去了,玄十天在劇烈的咳嗽,裴臻一個箭步已經到了屋子中。


    而後麵的成將軍呢,大步流星也是進入了屋子,他們攙扶起來地上委頓的玄十天,玄十天在哮喘,那模樣看起來很是恐怖,旁邊的成將軍驟然就看到了玄十天的牙齒。


    那兩枚牙齒是那樣的鋒利,好像打磨出來的金剛鑽一樣,還帶著一種鮮豔的犀利的冷芒,他看著看著,就恐怖起來。


    “少爺,您……沒事吧。”裴臻一邊問,一邊看向了玄十天的手掌與靴子,靴子上明顯有長途奔波的灰塵與痕跡,而他的手掌濕漉漉的,是鮮血,但已經凝固了,他的嘴角也是鮮血。


    至於衣服上也有星星點點的血液,一個人焉能有這樣多的鮮血呢?現在,對於玄十天的懷疑也僅僅是懷疑罷了,所以,他並不能有絲毫的結論。


    “我沒事,剛剛呢,他已經出現了,對嗎?”玄十天不確定的問,剛剛,他的狀況簡直糟糕透頂,現在,她的力量銳減,雖然已經恢複了原陽之氣,但整個人看起來還是那樣的痛苦,那樣的遲滯。


    “已經出現了。”裴臻說,玄十天意外的揚眉。“你們呢,難道果真沒有看到他的行動不成?”


    “末將完全沒有看到,末將以為……任何惡靈都能被人看到的,但目擊者說,那僅僅是……是一抹黑漆漆的影子罷了。”裴臻歎息。


    “影子。”玄十天茫然的眼睛失去了光芒,那湖泊一樣平靜的聲音蘊藏了多少欲說還休呢,裴臻隻能點點頭,“現在,已經過去了,您暫時休息休息,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他說。


    玄十天隻能慘然一笑,卻感覺上氣不接下氣,兩人對望了一眼,裴臻離開了,他從玄十天的屋子出來了,“我們走一走?”看著對方,成將軍點了點頭,今晚堵塞風吹草動已經過去了。


    惡靈的覓食,好像巴蛇吞象一般的,吃一頓就要管很久很久,所以,他是再也沒有可能出現了。


    “剛剛我注意看了死者。”裴臻惆悵的說,成將軍雖然不知道究竟裴臻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不過還是點了點頭。“我也看了。”


    “他們的死,都很恐怖。”裴臻說,一麵說,一麵又道:“我還發現,這惡魔好像……好像是……”


    “這惡靈真是膽大包天,不過……”其實,連成將軍現在都已經開始懷疑玄十天了,但畢竟他不能說出口,玄十天何許人也?是德高望重的那個,是眾望所歸的那個。


    是他們人族的一個代表啊,是裏程碑式的,現在,他們不能無憑無據就汙蔑玄十天,冤枉玄十天,所以,這心結僅僅是千回百轉的盤桓在了兩人的心頭,卻不能找到一個宣泄的位置。


    “有一天,我也那樣了,求你動手殺了我。”他說。


    “我不能。”裴臻怒了。“也不要開這樣的玩笑,軍人的武器隻能朝著對手出手。”他一邊說,一邊朝著前麵去了,最近,這裏很不安寧。到他剛剛走出去沒有很久,就遇到了在前麵踱步的侍女。


    這女孩好像在等什麽人似的,憂心忡忡的模樣,裴臻到了,她立即迎接了過來,先行禮,接著就將自己此行的目的娓娓道來。


    “奴婢是有了一個驚人的發現,這才……過來找您的,我們借一步說話。”她原本就是一個謹小慎微的女子,一邊說,一邊指了指前麵。


    這裏有一片高低起伏的蘆葦,蘆葦在晚風的吹動下,有了錯落有致的波紋,好像還有鳥雀的鳴叫,兩人站在月光下,今晚的月亮明亮的很,好似水銀塗抹在了兩人的肩頭。


    “什麽?”他八字打開,問。


    “這……有個事情我已經懷疑了很久也疑惑了很久了,還需要你答疑解惑,這……”她顯然是不想要說的,但有一種神秘的力量導致他不得不開口,“你看,這事情我卻必須要告訴你呢,你看看這個……”侍女一麵說,一麵哆嗦手掌,將自己掌中物給了旁邊的人。


    他握住了,看了看,問道:“這是……”


    “這乃是第一次在敵營中發現了惡靈以後,我……我找到的線索,那時候你們都不再,我遂將此物給了……少爺。”裴臻聽著她的話,對應一般的看著手中的東西,這東西是撕碎了的布條。


    上麵有斑斑血漬,其餘的東西並不能看清楚,大概還有什麽花紋之類的,侍女看到裴臻很有丈二和尚的感覺,這才幽微的歎口氣。“將軍有所不知了,這種布匹雖然在軍中人人都有,但這種花色,卻……卻……”


    “一定是獨一無二的了,對嗎?”


    “這是並蒂蓮,您看。”侍女一邊說,一邊將那碎布握住了,在旁邊的牆壁上擦拭了一下,刺繡的功夫相當了得,他們手中僅僅是一寸大小罷了,但能看到細密的針腳,這是一個花蕾模樣的蓮房。


    黃色的點綴象征的是碩果累累的蓮子,其餘的一切不約而同,那燦爛耀目的光芒讓人一看就產生一種聯想,他的腦子裏麵,好像也連通了什麽觸媒似的,很快就不寒而栗。


    “想必,你已經有了答案。”她一邊說,一邊將風吹到麵頰的發絲,掠到了耳後,看著裴臻那銳利的眼睛。


    “已經比對過了嗎?”裴臻的鷹眸看著麵前的少女,侍女點點頭,雖然很想要言不由衷,但完全沒有辦法,“已經比對過了,的確是他的衣裳,我……我想不到。”她的熱淚已經滾燙的奪眶而出。


    看到女孩子哭了,他卻拙訥起來,完全不知道究竟說什麽好了。


    “你也不用傷心,這或者僅僅是巧合罷了,你伺候他的時間多,除此之外,應該還有其餘的證據才能指證他的,對嗎?”他迫切的需要第二種證據,侍女唯恐碎布對他不利,將碎布攥在了掌心中。


    這才放心的說道:“這自然是還有的了,那一天,奴婢記得很清楚,夜半三更,他回來以後忽然就容光煥發了,忽然連眼睛都亮堂堂的了,接著奴婢就看到了他的腳印,和外麵作案現場的,簡直……一模一樣。”


    裴臻的心律慢了一拍,現在,那個母後的劊子手終於已經到了堂前,她這不是舉報,僅僅是就事論事罷了,裴臻想,他需要想辦法,“你說,他自己知道嗎?”


    “不會有人明知故犯的,您知道的,少爺是那樣嫉惡如仇之人,現在要讓他自己知道此事的幕後黑手很有可能是自己,他……會做出來什麽舉動,這就難以想象了。”她期期艾艾的說。


    “不妨事,我們隻當做一切都不清楚就好,此事,還需從長計議。”裴臻挑眉,又道:“我是第一個知情人,還是?”他想,要不是高自標置的話,按理,他應該是第一個知情人才對。


    “您是第一個,奴婢實在是不清楚,遇到這事情,奴婢還能找誰。”她看起來很痛苦的樣子。


    “注意自己的安全,外麵會深入調查的。”他說:“不,口誤,不是我們,是我。”


    “給他一條自新之路,好嗎?”她哀懇的看著麵前的將軍,裴臻點頭,“不過是不得已罷了,我會的。你繼續查看有其餘的證據嗎,我們拭目以待。”


    “真相總是會浮出水麵的,怕隻怕,水落石出的東西未必是人人都想要看到的。”侍女一邊說,一邊歎口氣。


    裴臻作別了侍女,進入了自己的軍帳中,現在,他簡直連一分一毫都不想要休息了,現在有一種調查的衝動。


    而在深海中,生活千篇一律,昨天是什麽樣子,今天就是什麽樣子。一天一天,好像雙生子似的,不存在很多改變,這天,檮杌再次到了塔樓中,等待很久的小七公主已經迫不及待了。


    看到檮杌來了,立即笑著已經撲入了檮杌的懷抱,他安心的抱住了她,兩人幾乎相擁而泣。最近,她的胃口好了不少,之前的愁容也是逐漸的讓愉悅給取代了,之前那種痛苦鬱憤的情懷,也是消失殆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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