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著急,別著急,會有辦法的。”我一邊說,一邊拍一拍她的肩膀,她點了點頭,但這種焦躁的情緒還是讓我們都緊張起來,回到宮殿,我將此事告訴了溫非鈺,溫非鈺與我的觀點是不同的。


    “那邊的大海能幹涸,這邊也是指日可待。”他的語氣很是悲涼。“所以,很有可能事情也並非如此。”


    “那麽,腳印呢,從何處解釋呢?”


    “或者你們第一次出現腳印就在了,僅僅是沒有留神罷了。”溫非鈺向來沒有和我抬杠的意思,現在,他既然這樣說,想必也並不是無理取鬧,我點點頭。“我最近計劃和小七公主過去看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也好,但要時時刻刻注意安全。”他提醒一句,看著我。


    其實,我知道,溫非鈺說的不無道理。我左思右想,或者確有其事了。但現在守衛泉眼也是重中之重的大事情,並不能掉以輕心。我和小七公主都認為,之前並沒有看到這個腳印,之所以目前注意到,那的確是有人作案以後留下來的蛛絲馬跡。


    雖然,痕跡不是很明顯。


    “這腳印很大,顯然,連他都知道從這裏過去的辦法了。”我歎口氣,摸一摸自己的腳下,腳下的七彩石看上去光彩奪目,讓人心生愛憐。我用手掌丈量了會兒,發現,這腳印很大。


    並且讓人一看就產生一種恐懼的聯想,“最近幾天,我在這裏看著,究竟看看是疑心生暗鬼,還是別的什麽。”這是我的建議,聽我這樣說,小七公主立即說道:“你一個人在這裏孤苦伶仃的,我於心何忍呢?我也和你在一起,你看如何呢?”


    “一起嗎?”我舒眉,“也好,畢竟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呢,讓他們到處去就是了,我們在這裏。”我點頭,我們是行動派,所以說幹就幹,不到晚間,我和小七公主已經將自己的行李物品都準備好了。


    現在是戰亂時代,其實,我們也沒有什麽太多的東西,無非是一些顯而易見的小東西罷了,這裏並沒有屋宇,但叨天之幸,這裏居然有一個洞穴,我們都知道洞穴是最適宜居住的環境了。


    洞穴中冬暖夏涼,經過我們進一步的勘探,發現這不僅僅是一個容身之地,從這洞穴望出去,外麵的風景一目了然,很容易就能掌控一切的一切。我看著外麵一望無際的海水,看著外麵隨風飄搖的海帶。


    這海帶看上去綠油油的,好像幕布,好像屏障似的,還那樣賞心悅目,這樣的詩意場景,讓我不經意之間就想起來多年前,我第一次進入到海底世界。


    那時候,看到一切都是新鮮的,那時候我受傷了,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現在,我的好奇心早已經得到了充分的滿足,麵對麵前的風景,有了另外一重認識。


    那牆壁一樣高聳入雲的海帶,對於這泉眼其實也是一重保護,我拍一拍旁邊的貝殼,這是一個巨大的貝殼,用來做枕頭的,“休息啊,還不休息嗎?”已經夜深人靜了。


    小七公主還是殫精竭力的樣子,最近小七公主變了,簡直讓我刮目相看。之前,他是沉浸在自己的理想國中,對於外界發生的一切都是抱著一種不聞不問的態度,但現在一切都截然不同了。


    她有了必須要負責的東西,也認為在這多事之秋中,自己需要比別人還要勤勉,雖然搬到這裏,是我的建議,但也得到了她的認同。我們兩人在一起,好歹有了伴兒。


    而檮杌與溫非鈺呢,就能心無旁騖的去做事情了,這裏本身就人跡罕至,因為這人跡罕至,也就排除了很多很多的危險,我笑著,看著她的臉,她的麵色緊繃,呈一種極度不放鬆的模樣。


    我呼口氣,拍一拍小七公主的肩膀。“好了,睡吧,船到橋頭自然直,你看看我,我都什麽樣子了,我不還是平常心對待嗎?不要在災禍到來之前,莫名其妙自己就打敗了自己,好嗎?”


    我看向了麵前的小七公主,小七公主若有所思的模樣,眼睛晶亮,帶著一種遐思看著遠處的海水,海水早暗夜中,僅僅是一片黑黢黢的。


    在你的眼睛充分適應了黑暗以後,才能看清楚,海水其實也是五光十色的。因為水是能折射一切光芒的載體,我的目光掃視了一下旁邊的小七公主,小七公主麵上的哀傷之色好像愈演愈烈了。


    “怎麽,為什麽這樣的表情啊,好駭人啊。”我說,為了讓小七公主放鬆,我拍一拍老七的肩膀。


    “你說,這是不是詛咒呢?”小七公主茫然的看向遠方,麵上沒有絲毫的表情了,那雙眼睛看上去也失去了晶瑩,空洞而無措的模樣,我思忖了一下,大概揣摩到了小七公主的,但卻衝口而出一句明知故問的話——


    “什麽詛咒,此話怎講呢?”我瞥一眼小七公主,小七公主歎口氣,伸手握住了我的手,我感覺,小七公主的手掌簡直柔若無骨,她巨大的尾鰭晃動了一下,說道:“你看,我是鮫人一族,你知道的,鮫人一族就是魚兒。”


    小七公主如是說,盡管,我不是很認同,不過事實勝於雄辯,其實也的確是如此,鮫人一族本身就是魚兒,“但是檮杌就不同了,檮杌是人族之子,現在我們逆天而行,然後我們……”


    “就在一起了,我一直都惴惴不安,其實……”她一邊說,一邊暗暗的用力,專注的目光認真的看著我,幾乎是哀懇的模樣了,跟著淚水就潸然而下,不好,要哭了。


    盡管,鮫人一族的確是比較喜歡哭,但我總不能聽之任之啊。我看到她的淚水,麵上有了一抹關切的神色,幫助小七公主一邊擦拭,一邊解釋——“這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就是愛情。”


    “要連愛情都不能堅守,我覺得,人活著也就失去了正因為的意義,對嗎?”我蹙眉看向了旁邊的小七公主,我是很想要讓小七公主明白的。


    在麵對同樣的災厄,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看法,現在的情況已經如此糟糕了,“即便是死,我們也是要死在一起的,老七,不要說這樣的喪氣話。”我鄭重其事的握住了小七公主的手。


    我發現,她的手掌顫抖的厲害,她那美麗的眼睛黑漆漆的,簡直如同黑曜石似的,“真的可以嗎?”


    “我們不能選擇勝利,不能繼續明天的生活,我們連自己的死亡都不能安排了不成?現在最糟糕的結果就是大家一起死,這叫全軍覆沒,已經到了這節骨眼上,你覺得,你還有什麽擔心的呢?”


    我這是一個悖論,但此時此刻,這個悖論卻莫名就成了真理,從小七公主麵上細微的表情能看出來,其實小七公主是認可的。


    “真好,真好,你一句話解開了我的心結。”小七公主歡快的說,我看到小七公主終於從陰霾中走了出來,這才笑了。“不怕,我們在一起結合,比你們在一起其實還要困難呢?”


    “也耗盡了千辛萬苦,對嗎?”小七公主天真的看著我,我笑了。“你不能將打磨當做是折磨,有朝一日,你真正到了我這個年歲,你會明白的啊。”


    “你是過來人,所以,你說什麽,我就相信了。”小七公主一邊說,一邊將臻首放在了我的胸口,我伸手輕輕的摸一摸小七公主的發絲,他的發絲色澤是那樣的豔麗,簡直好像塗抹了一重亮光濟似的。


    “不要擔心了,能怎麽樣呢?現在的擔心,一切都是多餘的,隻能逐漸的打敗我們自己。”我握著拳頭,宣誓一般的說,小七公主明白我的決心,但到了現在還不清楚究竟我為什麽幫助她們。


    並且為什麽如此不顧一切的全心全意的幫助她們,都說所有的行動都是為目的而服務的,那麽,我行動的目的究竟是什麽呢?


    “究竟為什麽要幫助我呢?”小七公主晃動一下尾巴,有水波跟著搖曳起來,接著有氣泡一一的圓了,又是消失在了麵前,我看著這美麗的氣泡,一時之間卻不知道究竟說什麽好了。


    “其實,我幫助你們是必須要做的事情,我這樣告訴你,你會明白的,那麽我……”我組織了會兒邏輯思維,也算是組織了會兒語言表述能力,希望我的話不至於拗口,不至於讓小七公主百思不得其解。


    “是這樣,我來自於一個非常遙遠的國度,那裏人們都宣稱眾生平等,你知道什麽叫做眾生?”我看著小七公主,小七公主的眼界畢竟沒有我寬廣,並且,她是從小就蝸居在這裏的,對風土人情與約定俗成的東西,知之甚少。


    所以,我覺得,應該從頭開始,好生講一講,讓小七公主明白,在這個世界外,還有一個更寬廣的讓人不可思議的世界。


    “那究竟是一個什麽世界呢?”小七公主這是第一次問我這個問題,我笑了,我認為這一刻我是鄉愁的,而這一刻我的微笑是柔和的。


    就連語聲都柔和了不少,“那是一個婆娑世界,那裏的人有生老病死,等到人死了以後呢,靈魂就會離開驅殼,也就是說,我們的肉體就要腐敗了。”


    “真的?”顯然,小七公主不相信還有這樣一個世界了。


    “是啊,和這裏不同,你們鮫人一族呢,修煉以後每個人都能活一千歲左右的,就連最差勁的都是六百歲,但在人世間就一切都截然不同了,在人世間啊,每個人的壽命都是有限的。”我陳說。


    “那麽,也有幾百歲了嗎?”小七公主顯然很感興趣,其實,我們總是幻想別人的生活,覺得與眾不同就是新鮮的,但回過頭來想一想,其實別人的生活終究還是別人的。


    或者這樣說,我們羨慕的都是別人,而反之,別人羨慕的其實也是我們。她那憧憬的目光,閃爍著一種美麗的光芒看著我,準備聽我答疑解惑,這是一個孤獨的夜晚,我用這些故事來驅散我們骨子中就將泛濫成災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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