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事情……


    我找出來一百種說服自己必須去做的理由,好了,我隻能去做。


    “抱歉,是我多事,但我……”我還要說什麽,溫非鈺已經扳過來我的腦袋,輕輕的鼻息,落在了我的麵頰上,我有那麽一刹那的心馳神往,但好像為了懲罰溫非鈺似的,我立即蹙眉。


    然後站起身來。“你不理解我。”我說完,吊臂離開了,而溫非鈺呢,卻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我邁步離開以後,到了草席旁邊,慢吞吞的躺在了那裏,試想,誰的孩子不是孩子呢。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這些離散家庭的孩子,一定也是非常難過的,我僅僅是作為一個娘親出於一種對孩子的渴盼魚尊重罷了,我不理解,為什麽到了這裏,他會變成這樣?


    還是,一切都考慮到了我呢。


    我躺在原地,挺屍一般的不動,讓自己假裝睡著了。我用均勻的呼吸誘騙溫非鈺,果然,溫非鈺不上當,他很快的就睡在了我的背後,然後伸手,攬住了我的香肩,我立即伸手,拿開了他的手。


    他呢,不依不饒的,已經握住了我的羅帶同心結,就要解開了,我卻興味全無,在溫非鈺的手背上打了一下,接著,他就安安分分的睡在了我的旁邊。


    今晚,心情不好,什麽事情都不想做。


    休息,休息。今夜是如此漫長,我迷迷蒙蒙的睡著,做夢了,夢和現實是那樣的近似,耳邊的水聲始終給我一種危險的錯覺,我好像隨時都會讓海潮給卷走似的。


    第二天,天剛剛亮起來,我就醒過來了,陽光很耀目,很充沛。溫非鈺也已經起來了,我有興趣好生看看這個雕龍舫,這的確是一個用料非常考究的木船,木船的龍骨與整個結構都是非常牢靠致密的。


    並且,雕梁畫棟一一都精美絕倫,但是多少有點陳舊了,這裏缺少人氣,倒是有一種不能形容的陰氣。孩子的靈魂是比較弱的,有時候一股風吹過來,他們都會魂飛魄散。


    所以,大白天,他們蝸居在陶罐中,等閑是不敢出來的。盡管,他們頑皮,他們需要快樂的追逐與奔跑,但現在,隻能受到轄製。我先是嗅到了一股非常濃鬱的烤魚清香,跟著就循著嗅覺開始尋找。


    果然,看到了溫非鈺,溫非鈺蹲踞在一團火焰旁邊,火焰上,有橫木,橫木上是散發香味的魚,我朝著那邊去了,孩子也醒過來了。


    真好,我伸手小心翼翼的摸一摸孩子的鼻梁,輕輕的笑了,抱著他,一切的傷懷都煙消雲散了,我打了一個嗬欠,朝著烤魚去了,他笑了,那樣劍眉星目,他倒是休息的好,不見絲毫的老態。


    伸手,指了指旁邊的位置,“坐吧,先淨麵。”我看時,銅盆中熱水和毛巾都一一準備好了,我感動的不知道說什麽好,“就知道你會感動,看吧,眼淚都出來了,少膩歪,快去洗臉。”


    他假裝威嚴的繃著麵孔,這分明不好笑,我將孩子給了溫非鈺,溫非鈺抱著孩子,嘴角的笑靨是那樣滿足,我三下五除二已經淨麵完畢,最近,不需要宴客,又沒有其餘人能目睹我,所以我已經素顏很久了。


    我的雀斑我的粉刺我麵上的痘痘都和我自己一樣勇於直麵溫非鈺,而溫非鈺呢,完全是情人眼裏出西施,覺得我是最美麗的那個,遂無論我變做了什麽模樣,總是笑吟吟的。


    “笑什麽?”我看向了溫非鈺,不等溫非鈺回答,專心致誌的對付烤魚,缺少調料,不過原生態的香味卻濃鬱了不少


    “你以後可以和我好好商量的,我哪裏就那樣不好說話了呢?”他說,我想,這是昨天事情的序曲了。


    “不開心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我都忘記了,你還耿耿於懷。”我一邊說,一邊撕開一片魚肉給了溫非鈺,溫非鈺吃了,我們相視一笑,好吧,一笑泯恩仇。


    吃了東西,滅火,在判斷了水路以後,溫非鈺點了點頭,指著東麵說道:“從這裏過去,第一個就是牛家村,第二個就是王家村……”這些村落都是毗鄰的,我對於帝京的風土人情畢竟也是略有所知。


    一個村落和一個村落大多數情況下,民風民情都是一樣的,他們聯姻,遇到收成不好的年歲,他們相互扶掖幫助,遇到困難一起麵對。所以,村落與村落雖然是姓氏劃分的,但卻的確是敦親睦鄰。


    我看到溫非鈺折斷了旁邊的蘆葦,然後編織出來一個人形,接著,振振有詞的念誦兩句,刺破了自己的手指,將鮮血落在了上麵,這人形就變出來一個老翁。


    “讓船家幫助我們。”靈力產生的幻術罷了,在我們眼中,此人還是蘆葦編織的模樣,但在外人看來,卻能中幻術,看到的就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翁,我點頭,坐在了船艙裏。


    兩岸的紅杜鵑開了,江邊的白蓮花也是開了,一白一紅,兩種如此美麗協調的顏色,落在眼睛裏,真是賞心悅目。孩子卻哭鬧起來,將我欣賞美景的心情弄了一個殆盡,他是要吃奶了。


    於是,立即喂奶。


    他安靜的舉著小拳頭,滿足的揮舞著,好像一個凱旋歸來的將軍似的,我繼續看著外麵,青山隱隱水迢迢,美麗的景色的確是沒話說的,“人人都說帝京物華天寶,人傑地靈。”


    “鍾靈毓秀罷了,一個地方,建都時間長久,就會有王者之氣,有靈氣。”溫非鈺的解釋,我點點頭,醉心在兩邊的風景中,沒有一個時辰,已經到了王家村,這裏卻安安靜靜的,真是奇怪。


    村子看起來破敗的很,我懷疑這裏遭遇過出其不意的兵燹,但更深一層的,我沒有想到。溫非鈺按照標號,將第一個陶罐拿出來了,抖一抖這陶罐上的灰塵,跟裏麵的靈魂做了兩句話的交談,朝著岸邊去了。


    “你稍事休息,我去去就來。”這家夥,果真將自己當做仙風道骨的神仙了,回頭這樣對我說,我抱著孩子是不想要動彈,索性點點頭,倚老賣老的揮手。“早去早回啊,早去早回。”


    溫非鈺去了,踩在了地麵上,卻感覺不對勁,但究竟哪裏詭異,他自己是一無所知的,按照陶罐小主人的要求,溫非鈺選擇了一個福地洞天,開始掘土,不一會兒,將這陶罐已經埋在了土壤中。


    接著,溫非鈺掀開了這陶罐的蓋子,裏麵的靈魂白天是看不到的,就連靈魂的聲音都幾不可聞,靈魂在道謝,溫非鈺莞爾,將土全部都埋葬起來,這才準備離開了。


    他很快就回來了,我百無聊賴的看著遠處,遠處還是清脆的山巒,看的多了就產生了審美疲勞,我籲氣。


    “回來了。”


    “嗯。”他點頭,給了蘆葦人一個暗示,蘆葦人就搖櫓,不一會兒,遠離了王家村。


    “那村子,安安靜靜的,好像沒有一個人,你看到人了嗎?”我問溫非鈺,溫非鈺搖頭,“我沒有看到。”他好像在沉思什麽,我不好打斷溫非鈺,隻能點點頭。


    到了第二個村落,儼然又是一個時辰以後,這裏和前一個村子完全相同,居然還是沒有一個人!


    我恍如進入了一個完全不可思議的地方,這一次,說什麽,我都是要上岸去看一看了,但溫非鈺看到我要行動,立即伸手摁住了我的肩膀。


    “為什麽,為什麽呢?我就是要去看看。”我說,但是溫非鈺呢,隻是在我耳邊軟軟的嘟囔道:“保護好孩子”我已經敗下陣來,算了,算了,男主外女主內。


    你去看看吧,我保護孩子要緊。他抱著陶罐,三兩步就到了岸邊,到了岸上,將陶罐埋葬了以後,就開始環顧起來四周圍,四周圍有點兒破敗,斷壁頹垣比比皆是,這裏的人顯然因為某種緣故已經消失了。


    是遷居還是什麽,暫時不得而知,這個村子臨近的一個村子,我們也受到了罐子主人的委托,所以溫非鈺又是到了另外一個村落,這村落中,不要說人,連動物都沒有一個。


    除了頭頂聒噪的蟬鳴,一切生靈的聲音都沒有,真是奇怪了,饒是溫非鈺藝高人膽大,到了這樣一個安靜的地方,還是不禁後背毛發森樹起來,他唯恐我遇到什麽叵測的危險,所以並沒有在岸上過多的停留,就來了。


    “還是沒有人?”我隨口一說,是猜。


    “真是奇怪……”溫非鈺搔搔頭皮,想不到還有難題是溫非鈺不能解答的,我忍俊不禁,“啊,你撓頭的模樣好有意思。”


    “這村子沒有人。”他才不要和我打趣,一本正經的說:“連一隻動物都沒有,你說,奇怪嗎?”這算是什麽發現啊,我順流而下,道:“沒有人,那麽自然是沒有動物的啊,人是飼養動物的,不然,你說動物吃什麽呢?”


    “我不是那種意思。”他想要解釋,但硬生生將自己的猜忌咽回去,“你說的也是,繼續走,再看看。”今天一天都快過去了,天空黑沉沉的,搞不好會有雷陣雨,我們並不敢到遠處去了。


    我抱著孩子,立即回到了船艙中,裏麵可以遮風避雨,並且裏麵的隔音效果是很好的。隻是,船艙中悶熱,讓人不舒服。


    “我變戲法,給你看。”他一邊說,一邊伸手,將外麵的杜鵑花折下來兩枚,放在了地麵上,跟著又是咬破了手指,用咒語讓這杜鵑花變成了兩個嬌滴滴的女孩,女孩一左一右朝我過來了。


    手中握著團扇,麵上笑逐顏開,我歎息一聲。“不要總用靈力,在人世間,用靈力是不好的。”我這樣說,他點點頭,我安心的享受女孩給我扇風,不一會兒我就要睡著的時候,驚雷滾滾,將我驚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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