啼哭哀嚎都過去了,一切都過期了,女子扶老攜幼就離開了,我在道路旁邊躲閃不及,我看到他們來了,沒辦法回避。


    那個最會要錢的,也就是想要老乞丐點石成金手指頭的孩子已經過來了,臉上是一片憤世嫉俗的冷漠,眼睛裏麵卻燃燒著一種玩世不恭的冷芒,目光灼灼,冷峻的打量著我。


    “給我錢!”口氣和昨天一樣,簡直理所應當,我準備給錢,有多少就貢獻多少,但我裏裏外外都檢查完畢了,今天我的銀子已經都買魚了,現在囊中羞澀,拿不出來一分一厘,隻能那樣為難的看著麵前的孩子。


    孩子冷冷的笑了,上前一步就推開了我,我重心不穩,幾乎沒有跌倒,然而這大孩子呢,已經一股風一般的去了。


    那農婦看到我幾乎給推倒了,麵上帶著誠惶誠恐的顏色過來了,立即就攙扶我,給我下跪道歉,她聲音因為哭泣已經嘶啞了,“抱歉,抱歉,抱歉啊,貴人,娘子抱歉啊,犬子無知無識,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啊。”


    其實,說來也是我的錯,要能給他銀子就好了,但現在我身無分文,我看著這孩子心灰意冷的離開,第一不是責備,而是傷感。


    “沒事的,真的沒事。”我寬慰麵前年輕的母親,女子終於受寵若驚的站起身來,麵上帶著一抹被原諒後的安然。“姑娘是大富大貴之人,是大富大貴之命,真好,真好。”


    “嗯,承你吉言。”我發現,這個風中殘燭一般的女子,麵有菜色,整個人東搖西擺,好似生命力就將燃燒殆盡的蠟燭一樣,她的光芒與火焰逐漸的銳減,煥發出來的已經沒有絲毫的生機活力。


    她在瑟瑟發抖,不知道我的原諒是友善的是真誠的,還是其餘的,我卻一笑了之。“回去吧,對了。”一麵想起來樂於助人,將自己的衣裳給了她,她看了看我的衣裳,麵上帶了一抹久違的笑容。


    “這,這使不得。”她羞怯的將我的衣裳婉拒了,我不過是可憐她的清貧罷了,要有可能,我寧肯多幫助點兒,但現在,我自顧不暇。


    “這個是送給你禦寒的,”我道:“你要不想要穿,在前麵的當鋪中當掉,也是一筆銀子呢,這是全新的箭袖,很值錢的。”我介紹,她更加是熱淚盈眶。“這……”她立即盈盈拜倒,推金山倒玉柱一般的——“您的大恩大德,小女子無以為報……”


    她抽噎起來,滴滴答答的淚水落在了衣襟上。“小女子無以為報,隻有下輩子當牛做馬來報效姑娘您的大恩大德了,姑娘,姑娘……”她再說,我看連我自己都要熱淚盈眶了,立即握住了這女子的手。


    她的手心全部是因為勞作而產生的老繭,那雙滄桑的眼睛裏麵也都是受寵若驚的感激,良久的沉默過去了,這才捂住了哭泣的嘴巴。


    淚水卻好像源泉一般的滾落了下來,我沒有說什麽,隻能認真的看著這個農婦,她的孩子三三兩兩的已經過來了,這些乞討為生的孩子,一個一個看起來丟營養不良的樣子。


    我想,我記住了他們的住址,下一次我一定會幫助他們的,一切都想好了以後,我就點點頭——“好了,不早了,回頭見了。”這樣一說,她立即點點頭,南轅北轍的去了。


    看著這些小蘿卜頭,我的心情沒來由的沉重,究竟她算是一位偉大的母親嗎?明明,一個人生活是會很好的,卻非要這樣扶老攜幼,貧窮就好像凶猛的巨獸一樣,一口一口將之吞噬了。


    我看著他們走遠了,心裏麵的疙瘩卻暫時不能解開,那麽同樣一個道理,見證了這麽多,我們呢?我們究竟是幸福的嗎?我想到這裏,回家的衝動就更歸心似箭了。是的,是的,我們至少比他們幸運的多。


    他們為了生活所迫,過早的失去了詩情畫意,而我們呢,一切都那樣順風順水,我在心裏默禱,希望老天將好運氣降臨在他們的頭上,一方麵也希望,自己健康長壽。


    這一晚,我幾乎沒有休息,馬不停蹄的到處走,現在,終於要回去了,穿過城闕看到的卻是很多很多之前看不到的場景,現在這裏已經變了,哎。


    過了一條栽種桃花樹的道路,有駝鈴聲,我看到一輛敞開的馬車已經招搖過市,這馬車很是華貴,馬車的車輪上鑲嵌著價值不菲的紅寶石,馬車平穩,老遠看過去,雖然不能看出來上麵的裝飾品究竟是什麽。


    但卻熠熠生輝,反正是非常了不起的東西,我因為這名貴的裝扮,所以和眾人一樣也被吸引到了,那華貴的馬車,車棚已經拆卸掉了,好像這馬車的出現就是為了展示主人那氣度不凡揮金如土的氣概。


    馬車上有一個男子,這男子笑嘻嘻的,簡直麵若桃花,他的馬車過來,一股溫暖的熏風跟著也過來了,最為奇妙的是,他的馬車所到之處,旁邊幹枯的樹木一一都煥發出來生機活力。


    哈,是有靈力的。我用陰陽眼看看,但隻能看到馬車上的男子,依然還是一個尋常人。


    車是被一輛高頭大馬拉著的,馬兒的尾巴上打著整整齊齊的穗子,馬兒的背上也是非常美麗的鞍韉,馬車上,趺坐著一位端莊美麗的少年,說端莊,是因為這少年坐在哪裏不苟言笑,但盡管麵無表情,但卻吸引了大多數人。


    說這男子美麗,是因為,他的出現簡直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線,瞬間將所有人的目光一一俘獲了,那種美麗,是不言而喻的。


    他的肌膚是小麥色的,這是帝京最古老,也最健康的服色。因為運動的關係,她的身體比例看起來非常勻稱,那雙美麗的眼睛活力四射,黑黝黝的光芒帶著一種健康的神往。


    他是那種目不斜視的人,是啊,已經帥氣到了這樣一個程度,難道還會看其餘人嗎?這種人,簡直高傲到絕版了,馬車一點一點的過來了,他莫名就收獲到了很多的掌聲以及微笑。


    人們朝著馬車瘋狂的吹口哨,這男子卻完全沒有理會,良久良久,那劍眉星目才不耐煩的挑動一下,嘴邊有了美麗的弧度,笑了,這一笑,旁邊的花木好像一一都綻放在了晚風中,真是一個美麗到骨子裏麵的男子啊。


    他笑著,然後旁若無人的舉起來自己麵前的一套酒具,開始飲酒起來,酒具就放在腳邊,是薄胎的一種骨瓷,簡直是屬於那種半透明的了,嚴格說來,這種骨瓷也是價值昂貴的。


    我嗅到了一抹淡淡的濃鬱酒香,那香味讓人迷醉,他的手指握住了那半透明的酒樽,好像整個人都成了半透明的,世界上怎麽會有這樣完美的人呢?我覺得這有問題。


    立即不去看了,大概我這煞風景的離開,上海了他的自尊心,就連男兒,現在都在目不斜視的看著呢,我一個女子卻走了。


    “有什麽好看,不如溫非鈺多了。”要說長相,這長相是無可挑剔的,盡管你擁有一雙吹毛求疵的眼睛,盡管你想要雞蛋裏麵挑骨頭,但畢竟你做不到,因為他的確是如此完滿的一個人。


    但缺少好男兒應該有的一身正氣,好男兒是什麽樣的呢,絕對不會這樣庸俗,這樣媚俗的,應該是帶著男兒氣概的,和溫非鈺一樣,我甜蜜的思念溫非鈺,將他已經拋之腦後。


    但是耳邊卻有了風馳電掣的馬蹄聲,這馬蹄聲悠揚的很,讓人想要不注意都沒有可能,馬蹄聲的的的,很快就到了我的側麵,我假裝沒有聽到,繼續行路難。


    “啊,這姑娘莫非是一個聾子,居然還沒有聽到聲音嗎?”一個人這樣說,我立即回眸,咬牙切齒的回嘴。“你才是聾子呢,你全家都是聾子。”你在塵寰中的蠱惑,明明是深入人心的,奈何,我是一個局外人。


    我冷眼旁觀,但我絕對不會參與這些事情。我從始至終沒有認真看看這個男子,他將手中的酒樽已經放好了,麵上微笑的弧度好像水中的漣漪一樣,柔和的擴散,終於擴散到了眼睛裏。


    然後,我聽到他說,“姑娘,東西丟了都不知道嗎?”我丟東西了?丟了?回眸一看,發現的確,他手中握著一枚香囊,一邊說,一邊湊近了時鼻翼輕輕的嗅著。


    我用的香囊是梔子花香,其實梔子花並不怎麽香的,僅僅是有一種似有如無的感覺罷了,那種輕輕的香氛,給人的感覺是沉斂的,不是怒放。


    “給我。”我麵紅,看著這個輕薄浪蕩子,他呢,簡直要恃靚行凶了,就是不給我,還在放在鼻孔下嗅著,好像有什麽心曠神怡了不起的香味似的,我板著一張臉,“喂,你給我啊,不然我教訓你了哦。”


    我這樣說,他卻柔柔的一笑。“這裏,自己來拿咯。”我一看,他將我的香囊已經丟在了自己的衣裳中,是從胸口的褶皺位置丟在了內中的,我不免焦急起來,香囊要沾染到了旁人的氣息,那還算是我的所有物嗎?


    他就那樣意味深長的笑著,那促狹鬼一樣的眼睛忽閃忽閃,好像孔雀那美麗的翎毛一樣,我扭頭就走,算了,不要了,難道都不成?


    “真是一個不識時務的人啊。”旁邊有人冷嘲,我冷冷的丟給那人一個白眼,你們知道什麽啊,隻能頭從麵貌去看一個人的內心世界嗎?


    “你既然喜歡,送你了,我不要了,我走。”我一邊說,一邊朝著前麵去了,他呢,卻沒有要我離開的意思,麵上多了一抹玩味的笑容,魅惑的眼睛始終落在我的身上。


    “為什麽不來自己拿呢?”


    “都說了送給你。”我說,但是他呢,顯然不希望我就這樣溜之大吉的,就在我準備走開的刹那,他已經先發製人,手快的好像晴天霹靂,一把已經扼住了我的手腕,我立即回眸,冷漠的目光do籠罩在了他的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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