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忽然就變得好看了呢?”


    “三十二相罷了。”她說,看著我,我恍然大悟,“你是……”我指了指麵前那美麗的女孩,女孩立即笑了,掩口說道:“天機不可泄露,你知道我的出現是幫助那麽就好。”


    “謝謝。”


    “應運而生罷了,這也是修行的一種。”她笑,盤膝趺坐在了旁邊的王蓮上。“你會不會導引之術呢?”


    “何為導引?”我問,不解的看著她。她那熠熠生輝的海蛇墨瞳好像珍珠一樣,說道:“所謂的導引,將靈力運送到奇經八脈中,所謂脈長一寸延壽十年,我現在教授你,因為我發現未來將會是一場殘酷的攻堅戰。”


    “不,不了。”我怕死,人都是怕死的,乃是人性的弱點。但悖論就是人人都得死,死亡是上天用來剝奪人希望的唯一方式方法,並且屢試不爽。凡此種種,都有一種讓人不寒而栗的感覺。


    浮遊天地之間,誰能免除死亡的要挾呢,大概再也沒有了,但空具有一架皮囊,又有什麽好處呢,青春永駐嗎?


    “我叫提籃。”她說,緩慢的語速,象征整個人也是平和的,我點點頭,道:“我叫漓之夭。”


    “我知道。”對,對,按照倫理說,她是最具有智慧的,也是那種能未卜先知的,知道這個,其實沒有什麽了不起。我點點頭,但是她呢,已經笑了。“也算是強身健體的一種運動,你學一學必然是有備無患,你相信我?”


    她看著我,洞若觀火的目光好像火焰一般,我思量一下,也的確如此,今時今日,最難得的是機會,有這樣一個人願意傾囊相授,我為什麽竟不能去學習學習呢?思及此,我隻好點點頭。


    “那更好了,所謂導引之術,你學著我的模樣來就是,眼觀鼻鼻觀心,觀心自在。”她一邊說,一邊振振有詞的念誦,我是那種記憶力很雄厚的,不很久,已經記住了念誦的真言。


    真言其實也並不怎麽複雜,凡世界上所有事情,總是怕人竭盡全力的去學,一旦你挖空心思去做這件事情的時候,胡發現,困難僅僅是眼前的魔障罷了,我記住了,並且反複的誦讀。


    她點點頭,笑容滿麵。“你有慧根,你是個不可多得的人,真是奇妙。”他讚美一句,不過又道:“好了,我該傳授你的都已經傳授了,不過我還是希望你早早的開悟,早早的看出來……”


    “此地不宜久留。”她的麵色凝重起來,每個字都好像窒息一般痛楚,我在她那切膚之痛的聲音中,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其實還在繼續惡劣呢,我感覺,她已經對人族放棄了。


    但並不應該,故事中的他們,不都是大慈大悲千手千眼嗎?由此,我莫名又想起來之前的之前,我遇到了白度母和綠度母,他們都是淚流滿麵,究竟人族已經連拯救的機會都沒有了?


    還是,他們完全是忘記了使命感而來的呢?我不能發菩提心,更談不上與他們又說明白的往來了,現如今,我是痛切的,我卻並不能就此而一走了之。


    人世間,還有我的摯愛,我一切不能離散的東西,說斷舍離,但真正到了斷舍離的時候,談何容易呢?“提籃,你真的已經想要……放棄這裏了嗎?”我的聲音在顫抖,幾乎是帶著哭腔的。


    我這一路,和溫非鈺在一起遭遇了什麽呢?帝京的江山岌岌可危,一切好像沙上建塔,帝京的一切都是脆弱的,但時至今日,我和溫非鈺還滿懷希望,並且,我們的希望是如此之飽滿。


    從來沒有因為任何事情退避三舍過,我們為此而竭盡全力,我們因此而獲得了很多很多的收獲和努力,到頭來,一切都已經微不足道嗎?我不能接受,我的淚水已經泉湧一般的出來了。


    天神的力量是不容小覷的,我想,他們的介入,事情會逐漸好起來,但實在是想不到,事情非但沒有好,而且還愈發的糟糕起來,她們是準備甩手就離開的,毫無一點兒拯救的理念。


    我暗自焦急起來,但心知肚明,一來,自己人微言輕,想要說動他們,是沒有可能的事情,二來但凡是天神決定了的事情,哪裏是人力能更改的呢,思及此,我隻能痛心疾首罷了。


    “真的要離開?”


    “不到萬不得已,不會離開的,這個你也放心就好。”她給我綻放一個美麗的笑容,那笑容美豔不可方物,好似綻放的優婆羅華,我看著那樣美麗的笑容,一瞬間,卻明白了她的努力,明白了她那孜孜以求的,得寸進尺的心。


    我看著麵前的女子,過了很久很久,這才強顏歡笑了,我想,我笑的一定非常難看,她呢,卻站起身來了。“人世間的人,和天神畢竟不同。”她做了一個張開懷抱去擁抱什麽的動作。


    其實也僅僅是動作罷了,然後回眸,星眸亮閃閃的,好像一首詩一樣,她抑揚頓挫的說道:“這裏的人呢,僅僅是具有肉眼罷了,看東西隻能看到片麵。”


    “是。”我深以為然,不要說他們,連我們也一樣僅僅是具有肉眼罷了,所以天神總是說,我們乃是肉眼凡胎,“至於神靈呢,這具有法眼,慧眼,可以動照一切,要人族也能那樣這裏就不會烏煙瘴氣了。”


    “這是夢想。”之所以我沒有說是“理想”,因為我知道,人的話,是不會統一起來自己的信仰,你有你的思想,我有我的內涵,久而久之,就千人千麵了。芸芸眾生,都是如此。


    “是,所以啊,我還需要努力。”她邁步到了樹蔭中,斑駁的樹蔭,好像飛舞起來的蝴蝶一樣,一寸一寸在她的衣衫上移動,讓她變得聖潔,變得妖嬈,變得骨感。


    我看著麵前的人,過了很久很久,還是不能回過神來,那麽,根據我們的審美,必然這樣的才是一個標準嗎?其實的呢,譬如之前,提籃的模樣呢,又是一個什麽人呢?


    我鄙薄起來自己,跟著也是緩緩地站起身來,眼睛與她對望了一下,麵上有了蕩漾的笑容,“好了,話已至此,我知道你未來還會做什麽,我們還能並肩作戰的。”


    “是,但願一切都得償所願啦。”她一麵說,一麵格格格的笑了,聽到這樣的甜笑,我知道,她的心理負擔其實已經一一都消失了,跟著我們兩兩對望,然後作別了對方。


    看著提籃離開了,我的心情變得很是複雜,現如今,我和溫非鈺已經回歸了,玄十天也已經大張旗鼓的開始幹起來,就連天神都開始幫忙了,難道我們不能大獲全勝嗎?


    我心情因此變得更加複雜起來,送別了提籃,我回到了原點,溫非鈺居然還沒有走,在一家客棧外麵給孩子喂東西吃,我們的孩子和別人家的小不點自然還是不同的。


    我們家的孩子,因為母親的不稱職,因為我時常東奔西走,所以,孩子並沒有得到很好的照料,因此,孩子不需要母乳,僅僅是需要一些煉乳或者其餘的小米粥就能養活了。


    這是我至今都耿耿於懷的,難道我就不想要和孩子在一起,和自己的丈夫在一起天倫之樂嗎?我想的快要發瘋了,但事與願違,我老遠就看到了溫非鈺,無論隨時隨地,無論是在哪裏。


    哪怕後麵的一堵牆是如此之斑駁,如此之潦倒,如此之醃臢,但溫非鈺就是溫非鈺,他就那樣脫穎而出,老遠的,就好像光豔四射的財寶一樣,你想要不加以注意都難。


    我躡手躡腳的到了溫非鈺的身後,其實我的目的是,嚇一下溫非鈺的,但是我的手剛剛伸出去,準備捂住溫非鈺眼睛的刹那,他已經察覺到了,立即譏笑起來。“你要幹嘛呢?”


    “我……”我尷尬的手掌停留在了半空中,麵上青一陣紅一陣,好像成了精的冬瓜,我要幹嘛,我不就是想要作弄你,你明明已經知道。


    “我沒有啊,我鍛煉鍛煉手掌上的肌肉而已,嗬嗬嗬。”我笑的很是詭譎,溫非鈺也笑了,輕輕的別過麵頰,將手掌慢吞吞的籠罩在了孩子的麵頰上空,現在雖然說已經是黃昏了。


    但瑰麗的夕陽還是一把刀一樣的鋒利,將自己餘勇可賈的光芒一一都落在了地麵上,也落在了孩子的麵上,他的手指在陽光下好像羊脂白玉一般的透明,那種美麗的色澤,將溫非鈺的手指變成了白玉蘭,變成了玉簪花。


    我敢說,世界上再也沒有這樣優雅的一雙手了,這雙手真是美麗到讓任何形容詞都黯然失色,我看著這雙手,視線幾乎都不能移動了。


    又是打量溫非鈺的一張臉,他是那樣完美之人,那張臉好像刀砍斧削一般的精致,那雙眼睛黑黝黝的,好像大海一樣的深邃,好像星空一樣的浩瀚,我再也沒有見過這樣美麗的黃金左臉了。


    我莫名就傷感起來,於是長籲短歎,他聽到了,將孩子抱過來,給了我,我立即小心翼翼的抱住了,原來,孩子已經熟睡了啊,他轉過身,就這個角度,將一切的陽光都遮蔽住了。


    一片溫暖安寧的陰翳已經籠罩在了我們之中,孩子寧靜的睡著了,呼吸是如此的平和,我抱著孩子,溫非鈺看著我,笑眯眯的樣子,“你的朋友真多。”


    “是,是,我走到哪裏都是,這好像和我性格開朗有關係,不像是有的人,到哪裏都是一張臭冰山一樣的麵龐,所以啊,朋友就很少很少。”我意有所指的看著溫非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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