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還在繼續了,師父大可放心,徒兒很快就會學會的。”


    “那就好。”我點點頭,騎著馬兒一邊走一邊看旁邊的風景,從寺廟下來,是盤山路,道路上長滿了密集的植物,植物很是茂盛,看上去青蔥的很,還有那點綴在植物之間的花兒和果實。


    一路上有一種弄成熟的香氛縈繞在我的鼻端,但是明顯的,從山上下來,氣溫就逐漸的攀升起來了,越發是靠近帝京,越發是很流浹背。


    我感覺自己已經氣喘如牛了,而嶽飛呢,看出來我的窘況,立即提醒在旁邊休息休息,我們坐在了道路旁邊的一塊石頭上,嶽飛找水去了,我卻發現旁邊有一個屋子,不知道是什麽感覺,我居然朝著那屋子去了。


    那屋子外麵,有一個蒼顏華發的老者,握著一個盆子在敲打,看上去很開心的模樣,但是屋子裏麵卻布置成了一個靈堂。


    一片都是肅穆的白色,我總能在生活中遇到很多的啟發,其實這也是其中之一,我會遇到這些,我明白,都是冥冥中的命中注定。


    我用陰陽眼看了,麵前的人,不是鬼族幻化過來的,他也是看到了我,將那盆子就丟開了。


    “我……隨便走走。”


    “是,是。”他點點頭,繼續敲打起來,還是很開心的模樣,我乜斜一下這個人,覺得很是奇怪,明明家裏都已經這樣了,但此人為什麽還是開開心心的模樣呢。


    要世界上的人都能這樣失之坦然得之淡然,就好了。我覺得這是一個智者,我準備離開了,他那蒼老的聲音卻從後麵飄蕩了過來,“姑娘,坐下來,坐下來聽一個故事再走吧。”


    “我……”


    我指了指自己,環顧了一下周圍,除了我,哪裏還有第二個人呢?我吸口氣,小心翼翼的到了他的旁邊,蹲坐在了旁邊的草甸上。


    “到底是何人仙遊去了呢,看起來是您的親眷,但您連一點兒悲傷的模樣都沒有。”或者說,世界上有一種悲傷是我們看都看不到的,叫做“大悲無言。”這些,是人生的曆練,經曆的多了就會明白,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明白的真諦。


    他聽到這裏,卻笑了。


    “為什麽要哭呢,人啊,就是不係之舟,早晚都是會離開這個塵寰的,現如今,這茅草屋是我的,以後呢,幾百年以後,我自己都沒有了,更不要說我的茅草屋和我的一畝三分地了,姑娘,要看得開。”


    “您眼界高,我不能。”我歎息,目光閃躲。


    “亡故的乃是我的拙荊。”他說,我更加是百思不得其解了,自己的夫人都去世了,一個人還能這樣開心,這人不是有病又是什麽呢?


    “姑娘一定會覺得我好生奇怪,明明夫人都死了,還這樣開懷大笑,對嗎?


    “您看得開。”我說。


    “不,事情是這樣的,我鼓盆而歌,這裏麵還有緣故,你聽聽或者就明白了,我叫做莊周,是一隻蝴蝶變過來的。”


    “啊……”我驚訝於他的論調,那樣侃侃而談,好像確有其事一樣,但說的又是那樣虛無縹緲的東西,他的眼神裏麵有充沛的自信,不像是胡言亂語,但明明是一個人,怎麽就是蝴蝶變的呢?


    即便是蝴蝶變的,但畢竟也是一個人啊,我籲氣,眼睛看著麵前的人,過了很久,莊周才笑了。


    “姑娘一定以為,我是胡言亂語了。”


    “不,沒有。”我盡管大不以為然,盡管明白眼前人是在胡言亂語,但卻要看著他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他笑了,說道:“莊周夢蝶,是耶非也啊。”


    “尊夫人究竟是因為什麽而……”


    “不過是心病罷了。”他一邊說,一邊歎息,我道:“實不相瞞,我是帝京的降魔者,或者能幫幫你的。”


    “如何能幫我呢,人死不能複生或者說,畢竟人都是要死的,讓她去了,也是好事情,你閉上眼睛,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他說,我很乖覺的閉上了眼睛,這世界上有一種人早已經得道成仙,但還是人的形骸,他們生活在我們同一個星球上。


    他們不能呼風喚雨,但卻有一些凡人不能有的舉動,此刻,莊周的手輕輕的握住了我的手掌,我感覺自己已經禦風而行了,我們很快的來了一個地方,這裏是一片荒郊野嶺。


    荒郊野嶺中,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片墳塋,原來是一個亂葬崗啊,我不知道究竟莊周帶著我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


    或者,僅僅是讓我明白,一切的因果論罷了,我覺得我很需要這方麵的思想,莊周已經消失了,或者說莊周已經變成了一隻蝴蝶,就那樣片刻不離的飛在我的旁邊。


    我看到前麵的視線中,出現了一個女子的身影,跟著出現了女子哭泣的聲音,原來是祭掃啊。


    我因為被這聲音給吸引住了,立即朝著前麵去了,到了前麵,看到那女子對著墳墓在哭。


    墳墓上沒有墓碑,不封不樹的模樣,僅僅是一片潮濕的泥土罷了,這女子哭的肝腸寸斷,我看到這裏,也是傷感起來。


    女子發現我在看她,沒有過多的表示,還是在哪裏舉哀,少刻,從袖口中拿出來一把團扇,一邊哀哀欲絕的哭泣,一邊扇著墳墓上的土,這舉動讓我感覺莫名其妙。


    我立即上前一步,問道:“敢問這墳墓中埋葬的是何人呢,為何要用扇子呢?”


    “姑娘,這墳墓中乃是亡夫。”女子回答我,手中的動作並沒有停止,一邊說,一邊揮舞,我看到這裏,奇怪起來。


    “為什麽要用扇子扇風呢?”


    “這個,你有所不知了。”這女子揩拭了麵上的淚水,因為穿著一件潔白的衣裳顯得整個人楚楚可憐的,因為剛剛哭泣過了,那雙杏核眼看上去水靈靈的,我百思不得其解,簡直好像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似的。


    “願聞其詳。”我眼睛看著女子。


    這女子痛苦的歎口氣,指了指墳墓說道:“我們夫妻感情是很好的,但忽而有一天,他就生病了,不到一年半載,已經去了,我們有言在先的,他說,自己墳墓上的土幹了以後,我也就能去找另外的人了。”


    女孩一邊說,一邊惶惑不寧的握住了扇子。


    這不是前茅後盾是什麽呢,剛剛還說他們的感情生活牢不可破,但現在呢,卻要用扇子將土扇幹燥,以便於投入別人的懷抱,真是豈有此理啊。


    我看著麵前的女子,不禁歎口氣。


    “需要我幫忙嗎?”我說,女子嫣然一笑,從袖口中將另外的一把扇子也是給了我,看起來的確是想要找一個幫手的,雖然是炎炎夏日,但扇風將土扇幹燥,聽起來還是不可思議。


    既然這女子有離開的心,何不動用靈力呢,我知道,其實我現在看到的僅僅是莊周記憶裏麵的東西,都是魔障都是幻覺,事情的結果是已經注定了的,過程不會改變任何的結果。


    “我不用這個。”我閉上眼睛,默然念誦起來一片咒語,跟著,那土壤已經徹底的幹涸了,這姑娘大驚失色,不過立即開始叩拜我起來。“有姑娘幫助我,我簡直感激不盡,好姑娘,今日裏多謝謝你了。”


    “你現如今就要去嗎?”世間之人,為何如此涼薄呢,看起來這墳墓裏麵的苦主才剛剛去世啊,才剛剛入土為安啊,這個花樣年華的女孩已經受不了寂寞,需要和人結伴而行了嗎?


    這女孩站起身來,笑吟吟的模樣。


    “不早早的離開做什麽呢,他已經在家裏等著我了,我就先去了,姑娘也莫要在這裏了,去吧,對了,這扇子給你做一個禮物吧。”她一邊說,一邊嫋娜的去了,看到嫋嫋婷婷離開的女孩,我的心咯噔了一聲。


    還是說,世界上的愛情都是這樣呢?


    蝴蝶帶著我,很快到了另外一個環境中,這一次我們回到了剛剛的茅草房,他現身了,走在我的前麵,到了屋子中,還在看那扇子,一邊看一邊喃喃自語。


    夫人將被褥收起來朝著屋子裏麵去了,因看到他這種模樣,不免嘖嘖稱奇起來,看起來莊周的妻子也是一個賢惠的人,看到莊周回來了,立即迎接了過去噓寒問暖起來。


    “你握著一把扇子做什麽呢?”女子發現這扇子是陌生的,不是折扇是團扇,其實已經有了醋意,挑眉看著莊周,希望莊周能給出來一個滿意答複。


    莊周將那團扇給了夫人,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這夫人冷酷的笑了。嘴巴裏麵不幹不淨的責備起來——“哈,這樣一個女子,活該丈夫死亡了,這才多久啊,就希望墳頭土幹燥了,好去嫁人。”


    “其實,人人都一般。”莊周看著夫人。


    夫人冷厲的瞳孔放射出來一抹光芒,“你以為我就不能為你守誌,我原是個大戶人家出來的,和這些鶯鶯燕燕畢竟不同。”


    “那也要等我死了以後,在看了。”莊周一邊說,一邊到了屋子中,夫人細細的賞玩了一下扇子,將那扇子丟在了桌麵上,到了當晚,莊周心如刀絞一般的疼痛起來。


    莊周原是一個閑雲野鶴,這屋子原本就前不著村後不巴店的,這裏哪裏就有什麽左鄰右舍呢,聽到莊周*起來,夫人立即到屋子裏麵去看。


    這莊周已經快要奄奄一息了,夫人暗自垂淚起來,明白,自己現如今是哪裏都不能去了,要是去找醫官,郎中還沒有過來呢,莊周已經一名誤會了,會錯過見莊周的最後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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