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川,高樓垮塌一半,露出裏麵的走廊和辦公層,鋼筋伸出混凝土猙獰地朝向天空,斑駁的牆壁上,陰綠的植物肆意生長,更甚者將高樓之間的空隙像網一樣連接起來,爪子沾著肉沫的烏鴉靜靜地俯視城市,等待食物倒下。</p>


    老舊足球場上防禦工事林立,自足球場至南城區人類已經築造了橫貫城市的防線,血族以伯爵為首,三位子爵為輔,十數位男爵為骨幹的軍隊與之對峙。</p>


    一條主路兩側,廢墟邊的戰壕裏,夏格將STG44突擊步槍舉過頭頂射擊,幾秒鍾後頭頂沙袋響起彈阻聲,他趕忙將手縮回來。</p>


    前方的高樓裏,麵色蒼白,獠牙長出嘴唇的就是血仆,是一群不定期飲血就會化作野獸的家夥,身體素質和人類差不多,但他們飲血會加速傷口恢複,所以在戰場的生存率比人類士兵高。</p>


    一陣槍響過後,十幾隻沒有皮膚露出跳動肌肉的獵犬以極快速度向陣地衝鋒,夏格取出信號槍,獨特的聲音傳到了身後的六層居民樓裏,重機槍密集的彈幕撒落在地,大部分獵犬哀嚎著死去,還有兩三隻衝進戰壕,被士兵們亂槍打死,期間跳彈擊中了一個士兵的腹部。</p>


    夏格彎腰來到一名被咬中的家夥麵前,他露出哀求的目光,盡管麵容因疼痛而扭曲,但依舊能看出樣子很年輕,他的右肩上有兩排血洞,正在咕咕流血。</p>


    夏格掏出排級以上才能配備的手槍,對準他的眉心,被血獵犬咬過的人會在短時間內變成隻會撕咬活物的瘋子,救不了,或者說治療成本太高,相關醫療尚未應用。</p>


    “我可以衝出去幫你們吸引火力。”年輕士兵帶著哭腔說,他現在貪戀活著的每一秒。</p>


    砰。</p>


    周圍的老兵都麵色冷漠,規矩就是如此,雖然其所言有些道理,但戰場上既然要求立即處決被咬者,那背後肯定有血淋淋的例子。</p>


    “連長。”一個三十許的高個男子扔過半包紙煙,夏格抬手穩穩接住。</p>


    他剛來的時候的確是代理排長,但是活到今天自然而然成為了連長,之前的那個排兩天就打完了,隻有高個男子活下來,現在倒是跟著他一起升官。</p>


    這條主路是進出隆川的重要通道之一,指揮部在這裏投放了兩個團,相當於一個師三分之二的兵力。</p>


    陣地戰就是絞肉機,上軍還未投入戰場,血族的那位伯爵也沒有動靜,誰都不知道雙方選擇在哪裏展開交戰,但一定會選擇能輻射全局的地方。</p>


    夏格叼起一根紙煙,高個男子見狀掏出火柴幫他點上,精銳的上軍不知道情況如何,但下軍如果缺少煙草幾乎分分鍾嘩變,這些家夥對夥食都沒什麽高要求。</p>


    “換陣地的事情怎麽樣。”</p>


    “團部拒絕了,說口子不能開。”高個男子拿起旁邊的頭盔,吹了吹裏麵水上的塵土,然後抿了三口又放回去。</p>


    “今晚我值夜。”夏格平複內心的煩躁說道,這個路口地理位置雖然隻是主路之一,但朝向是大災變之前的東京,從這個角度說來,重要性陡然上升一截,他已經感覺到一絲危險。</p>


    </p>


    “你都連著值夜三天了。”高個男子不解地問,全連滿編一百二十人,就算現在隻剩七十多個也不用連長天天值夜。</p>


    “我怕死夜裏。”夏格將帽子拉下來側身環臂睡覺,耳邊是時而倉促時而零星的槍聲。</p>


    高個男子抱著槍安靜地坐在他身邊。</p>


    傍晚,夕陽讓破敗的城市更顯蒼涼,點綴著高樓的綠植陰沉地仿佛快要死去,戰壕裏的士兵正在打牌,上廁所後就用土隨手抹一把,夏格睜開眼,作息混亂缺乏的疲憊和酸痛席卷身體,他熟練的摸出紙煙。</p>


    “連長,老連長來了。”高個提醒道。</p>


    長野尷尬地攥了攥手,沒想到這小子居然混到和自己同級了,而且老連長什麽的有種被時代拋棄的感覺。</p>


    “什麽事。”夏格勉強打起精神問,兩個人還是屬於一個團部,駐守的地方也不遠。</p>


    “團部命令,全團於明日天明進攻右前方的商廈,以占領頂層為目標,因為路上遇見過畸變怪物,咱們營壓後陣。”長野遞過去一份文件。</p>


    夏格看都沒看就直接簽字,這個級別的作戰命令沒有商量的餘地。</p>


    “還有什麽。”他嚴肅地問。</p>


    長野猶豫了一會,說道:“團長助理說進攻期間在合適的時候使用這個,但是不能提前打開,有封條。”</p>


    說完,他從衣服兜裏取出一個小盒子。</p>


    “打開。”夏格堅決地說。</p>


    “有封條。”長野搖頭,他現在已經相當於拿到入城資格,隻要不犯錯並且活著回去。</p>


    夏格掏出手槍頂住他的額頭,重複道:“打開。”</p>


    旁邊的高個和長野帶來的警衛槍槍相對。</p>


    長野沉默不語,夏格慢慢用左手搶過盒子,打開後裏麵是兩鋁管濃綠色的液體。</p>


    “你猜到了不是嗎。”</p>


    “沒準我能活下來呢。”</p>


    周圍的幾人都臉色蒼白的放下槍,鋁管裏是伯克液,血族中有爵位者的恢複力堪稱極速,換而言之炮彈之類的普通武器根本無法殺死他們,對於常人來說隻有浸泡過伯克液的武器才能對他們造成殺傷,並且隨著武器上的液體蒸發,效力會越來越低。</p>


    血族可以互相殺死,時辰武裝也可以,但那些離士兵太過遙遠。</p>


    夏格收回手槍,主戰場十有八九選在了這裏,兩個團就是為了拖延幹擾因素臨時搭建的牆壁,上軍主力團會從這裏投入戰場,而伯爵不可能放任他們洞穿防線。</p>


    “決戰明天開始。”</p>


    “我知道,咱們又能並肩作戰了。”</p>


    夏格重新躺下睡覺,今天晚上是不用值夜了,以後估計也不會再有類似的機會。</p>


    與此同時,城市的另一邊,穿著華麗燕尾服的長發男子走在殘破的道路上,身後是密密麻麻的數千血仆。</p>


    “大人,我會幫您清掃側翼戰場。”女子爵提著一把鮮紅的狙擊槍說道。</p>


    “一千?”</p>


    “足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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