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風穀,客棧二樓。</p>


    羽涅和魚清潺靜靜坐在屋內,身旁,是躺在床上休養的墨故淵。</p>


    羽涅看了看依舊昏迷不醒的墨故淵,又看了看右側的魚清潺,見後者目光癡癡看著床榻上的人影,他搖了搖頭,唉聲歎氣。</p>


    餃子這幾日也顯得無精打采,此刻趴在床上,緊緊依偎在墨故淵胸前,安靜的出奇。</p>


    許久,羽涅拉聳著腦袋,自顧說道“這都在床上躺三天了,怎的還沒醒來。”</p>


    魚清潺不為所動,三天,她沒有合過眼,就一直守候在墨故淵的身邊。</p>


    那日見墨故淵墜落小觀水之中昏迷失去知覺,她將墨故淵帶了回來,這一躺,就過去了三天,床榻上的墨故淵仍是沒有半點反應。</p>


    所幸他的氣息平穩,魚清潺細心檢查之下,並無大礙,卻是不知為何墨故淵一直沒有蘇醒。</p>


    “潺潺,照你所說,墨故淵隻是將七星島那小子給殺了,又沒受傷的,好端端的一個大活人怎的就突然走火入魔了。難不成是謝建雄那家夥臨死前耍了什麽陰險手段,這才讓墨故淵受到連累了?”羽涅有些納悶道。</p>


    三日下來,魚清潺的模樣憔悴疲憊了許多,忽然,她的眼眶就紅了起來。</p>


    “那日墨故淵救我,他的樣子是我從來都沒有見過的,我也不知道他怎麽了,好像就突然間變了一個人,我隻看到他出劍,謝建雄就已經死了。”魚清潺掩麵而泣,自責說道。</p>


    見此異樣,羽涅一手扶額,無奈道“又哭,這三天你都哭了多少回了,這小子興許是太過擔心你,又看見你被謝建雄欺負,這才有些無法控製住自己。眼下我們也看了,人沒啥事,你就別自己怪自己了,說不定再睡個幾天他就醒來了。”</p>


    魚清潺抽泣了幾番,將眼淚拭去,目光看向墨故淵,又開始失魂落魄。</p>


    羽涅再次歎了一口氣,道“這裏交給我吧,要不你去休息一下,你看看你的臉色,比躺著的墨故淵還難看,萬一這小子醒來看見你這副模樣,怕又要牽腸掛肚了。”</p>


    魚清潺茫然的搖了搖頭,一動不動。</p>


    就在羽涅準備苦口婆心勸上兩句的時候,趴在墨故淵胸前的餃子兀然坐起了身,她轉了轉眼珠,口中“阿巴阿巴”了兩聲,一副思索好奇的模樣看向床邊二人,又伸手指了指閉著眼的墨故淵。</p>


    “怎麽了,躺的好端端的,我還以為你睡過去了呢。”羽涅捏了捏餃子的臉,笑道。</p>


    餃子站起身,從墨故淵身上跨過來到一邊,接著小心翼翼的推了推他,口中繼續叫喚著。</p>


    羽涅和魚清潺望著餃子的古怪行為,下一刻馬上反應過來,兩人齊齊向墨故淵看去。</p>


    隨著餃子的搖晃,躺了三天三夜的墨故淵忽然眼皮顫了一下,睫毛微微抖動,繼而緩慢睜開了雙眼。</p>


    那日他眼眶猩紅,如今睜開的雙眼仍舊殘留幾分血絲。</p>


    “墨故淵。”魚清潺和羽涅二人同時喊道。</p>


    墨故淵聽聞,轉頭看去,驀然笑道“你們怎麽都在這啊?”餃子哈哈大笑,抱著墨故淵右臂,蹭了蹭臉,臉上滿是喜悅。</p>


    “你還好意思說,讓你跟潺潺去走江,你倒好,走到坑裏了不成,回來就給我睡到現在,害的我以為你掉坑裏摔壞了腦袋,一直醒不過來。”羽涅大大咧咧說道。</p>


    墨故淵撐起身子,蹙眉說道“那日是跟著魚姑娘來著,隻是後來不小心跟丟了,都怪我粗心大意。後來好像是因為軒轅劍的緣故,當中煞氣被我激發,使得我無法控製自己,這才導致最後我失去了分寸。”</p>


    羽涅頷首,狐疑說道“可是當初在大荒的異樣?”</p>


    墨故淵愣了愣,半響,方才靜靜說道“好像感覺比那一次還要猛點。”</p>


    羽涅雙手一拍,恍然大悟道“該不會軒轅劍劍身內也有劍靈吧?就好像在鎮魂村的時候遇見那個鏡靈,是不是劍靈故意隱藏在劍身內,就等你激發軒轅劍內的煞氣,以此操控你的心神,想奪你舍?”</p>


    墨故淵聽著羽涅說的一派驚悚,倒不覺得有什麽,自顧笑道“哪有你說的這麽誇張,軒轅劍陪伴我這麽久,期間一直相安無事。許是因為我當時心境影響,這才導致軒轅劍內的煞氣和我相通,我一時無法控製,別擔心,這會我不挺好的。”</p>


    聽聞,羽涅也隻能就此作罷。</p>


    墨故淵看了看一旁的魚清潺,見她臉色蒼白無力,眸中還有淡淡淚水,心間驀然一滯。</p>


    “魚姑娘可是為了我麽?”墨故淵腦中忽然想起此念頭。</p>


    見墨故淵看著自己,魚清潺擔憂的臉上略有放鬆,目光亦是不願挪開半分。</p>


    “對不起。”</p>


    兩人異口同聲。</p>


    羽涅這下真是頭疼的厲害,他一把抱起餃子,識趣的走了出去。</p>


    屋內,靜謐無聲,墨魚二人相視,絲毫不覺得任何異樣。</p>


    許久,魚清潺嫣然一笑,佯裝怒意的瞪了瞪墨故淵,道“那日我走江,你跟著我幹嘛?”</p>


    墨故淵一頓,想起羽涅給自己出的點子,可眼下支支吾吾是不論如何也說不出話來。</p>


    魚清潺好奇看去,見墨故淵臉色慢慢通紅,視線遊離,不知在想些什麽。</p>


    “怎麽了?難不成一開始就知道我會有危險,所以才跟著我?”魚清潺不解說道。</p>


    “呃......我......我就是閑來無事,想著小觀水靈氣挺足的,本想去抓幾條文鰩魚,剛好跟上了魚姑娘的腳步。”墨故淵訕訕笑道。</p>


    言至此處,兩人忽然想起那天的一幕,魚清潺撇過頭,小女姿態,一覽無遺,不知為何,她的臉上也漸漸通紅了起來。</p>


    墨故淵可沒想那麽多,當日旖旎風光,他絲毫不覺有任何異樣,更多的是對謝建雄的憎恨和怒火,若不是自己及時趕回,後果不堪設想。</p>


    再說了,那日魚清潺雖被剝去了外衣,可畢竟還是留有遮羞褻衣。比起兩人初次見麵,情絲劫裏的桃林,墨故淵可是在桃花潭裏將魚清潺的前胸後背看得一清二楚,自然不會去在意什麽。半響,墨故淵向魚清潺說道“對了,我這一睡,睡了多久啊?”</p>


    魚清潺沒有看他,自顧說道“三天了。”</p>


    “啊,這麽久。”說完,墨故淵就起身要走下床。</p>


    魚清潺趕忙阻攔,急道“你幹嘛?才剛恢複,你多休息一會,又沒什麽事。”</p>


    墨故淵無奈道“不是不躺,這會總感覺身體好的不行,再躺下去就該我難受了。”</p>


    看著魚清潺欲言又止的樣子,墨故淵見她臉上掛有幾分擔憂,眉目間俱是疲倦,當下心疼不已。</p>


    “魚姑娘,我去給你做點好吃的,你回房休息一會,等我做好了便喊你。”墨故淵輕輕說道。</p>


    聞言,魚清潺美目一撇,眼中無端多了幾分風情,她笑道“不是說不殺魚了嗎?”</p>


    墨故淵徑直站起身,道“魚我是不殺,可這山間靈氣充沛,萬一有其它野味呢,我先去和張掌櫃打聲招呼,看看有無新鮮玩意。”</p>


    魚清潺笑了笑,見墨故淵恢複的和過往差不多,也就隨他去了。</p>


    墨故淵先行下樓,同時心中不禁暗自思量關於那一日的經曆,他仍是記憶猶新。先前之所以沒有和羽涅說的太過詳細,主要原因還是不想讓他倆替自己擔心。</p>


    折身而返的那一刻,見魚姑娘模樣,不知為何,墨故淵眼前頃刻間就浮現出當初在刹魂鏡裏看見的一幕,鏡中魚清潺一身血跡斑斑,氣機流逝,讓他無論如何也不願麵對。</p>


    正是因為受了這樣的刺激,墨故淵霎那入魔,和軒轅劍心意想通,以至於自己完全不受控製,所有的念頭皆是要謝建雄死無葬身之地。</p>


    隻是軒轅劍的吸食之力好像隨著自己修為的提升也漸漸變的詭異恐怖,其中煞氣的濃鬱,似乎對自己心智頗受影響。</p>


    不過這一次墨故淵很清楚,並不是軒轅劍想要奪舍控製自己,反而是自己的怒火牽動軒轅劍,以至於引發的後果到最後自己都無法控製自己。</p>


    一念此處,墨故淵忽然想起有關心魔一說,莫不是自己日日夜夜修行太過執迷,以至於有了心魔的征兆?</p>


    可很快墨故淵便否定了自己這一猜想,每日每夜修習黃庭經,又有九龍琉璃玉在身,真有心魔,難道自己會察覺不到嗎?更何況是自己的身體,時常內視,從未發現過異樣。</p>


    目光之下,是張三在櫃台前忙活,他笑著和他說明意向之後,張三很快領他去向後廚,且十分大度的告訴墨故淵,可以盡情發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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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故淵看著廚房內琳琅滿目的食材,不論葷素,皆是應有盡有,一時信心滿滿。</p>


    當年在落星村的時候,隻要能果腹溫飽就已經很難得了,他自幼掌勺,雖沒有吃過什麽山珍海味,可在自己的廚技和火候下,幾個家常菜仍是炒的色香味俱全。</p>


    墨故淵洗了洗手,繼而動作麻利的挑選自己中意的食材,手起刀落,風風火火。</p>


    腰間,九龍琉璃玉閃爍著淡淡微光,他沒有發現,從那一日後,琉璃玉的光芒就從未暗淡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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