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落葵領著兩人漸行遠去的身影,京墨和文竹兩位長留長老靜靜站在原地,半響,京墨轉過頭,向著東北方向眺望看去。</p>


    見京墨長老佇立不語,青容雁山亦是蹙眉不解,眼裏有絲絲擔憂之色,一旁的文竹長老向兩人說道“可有將張三遺體帶回山門?”</p>


    青容如實說道“已經整理好了,用門中秘法藏在樹籬盒中,就等著師父回來替張師叔主持葬禮。”</p>


    文竹不經意歎息了一聲,目光遙望遠方,一張褶皺的麵容滿是滄桑,他沙啞說道“無需如此,能帶回山門或許就是張三最好的歸宿,這事就交給你和雁山了,你們將他好生安葬在羅蘭峰就行。”</p>


    “羅蘭峰!”青容驚呼了一聲。</p>


    雁山一旁問道“師父曾經明言禁止說過,任何人不準涉足羅蘭峰,何況是將張三葬在峰中,怕是師父那邊不好交代吧?”</p>


    “此事我自會和掌門交代,你們照做便是。”文竹語氣寡淡,卻是不容置疑。</p>


    見此,青容雁山也不好在多說什麽,隻得領命退了下去。</p>


    京墨和文竹兩人相顧而立,後者揮了揮袖,將金光殿裏外守候的門人悉數遣散,隻餘二者默然怔怔。</p>


    許久,天色暗淡,站在頂峰大殿上的二人如兩尊石像一般,靜靜守候在此。</p>


    一道白光掠影從遠方中的祥雲衝出,幾個眨眼間,來人就已經到了金光殿前。隻見她白衣飄飄,臉上掛有幾分風塵,在看到殿外的兩人,展顏一笑,道“喲,兩位老爺今日倒是好雅興,居然在此齊齊賞起了落日。”</p>


    京墨沒有好臉色,直直看著來人說道“妙可可,整個長留就屬你最無法無天,通天峰禁止飛行,這可是你師父當年定下的規矩,你倒好,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當回事。”</p>


    白衣飛舞,歸來人正是從北山經妖界趕回的妙可可。</p>


    聽見京墨長老所言,妙可可絲毫不以為意,笑道“通天峰不讓飛行,我當然知道,可是對於合道境的我來說,京墨長老何須大驚小怪,以前師父在世的時候也說了,隻要我邁入合道境,整個長留的規矩在我這都作不得數。”</p>


    京墨氣的吹胡子瞪眼,這一說,自己還真拿她沒轍。</p>


    身旁,文竹撚須輕輕笑道“是這麽個理,記得崇燈以前的確說過。”</p>


    崇燈,長留山上一任掌門,不僅是京墨和文竹的師兄,更是妙可可和舞驚鴻的師父。在三千年前那場神魔大戰後,隕落道消。</p>


    妙可可快速來到文竹長老身側,拍了拍這老頭的肩膀,熟絡說道“還是你這老爺子懂事啊。”</p>


    文竹皮笑肉不笑,撇了一眼妙可可,道“看你心情舒暢,有說有笑,我猜這趟追拿玄木的過程十拿九穩了吧,怎麽樣,玄木是被你拘禁了還是給你埋在哪個山溝溝裏了?”</p>


    妙可可臉色一僵,一向男兒本色的她忽然多出一絲扭捏。</p>


    “唉,也怪我粗心大意,玄木沒抓到,讓他給跑了。”</p>


    對於妙可可的回答,兩人並不覺得奇怪,反而結果是在自己的預料之中。</p>


    看著京墨和文竹眼裏的揶揄之色,妙可可冷哼說道“你們這兩個糟老頭子想啥呢,非我不能抓住玄木,隻是半路出了點意外,我在單狐山撞見了淩九泉,所以前功盡棄了。”</p>


    “淩九泉?他去單狐山幹嘛?”京墨下意識問道。</p>


    “我哪裏知道,當時玄木逃往妖界,我一路追趕至單狐山,剛給他抓住就碰見淩九泉了。你們也知道,玄木如今身為神訣殿的客卿,淩九泉又是妖界帝尊,我哪裏是對手,隻能眼睜睜看著玄木被淩九泉帶走。”</p>


    “仙妖兩界向來水火不容,淩九泉會放過你?”文竹狐疑問道。</p>


    “他算什麽,半神很厲害嗎,好歹我已經是合道渡劫期了,打不過還不能跑嗎?”妙可可強裝鎮定,冷冷說道。</p>


    看妙可可說的有板有眼,京墨文竹二人哪怕仍舊存有懷疑也不願多問,當年妙可可和玄木的事情,山海兩界幾乎無人不知。</p>


    不管有心還是無意,妙可可能回來平安無事便好。</p>


    “咦,驚鴻師姐呢,怎的不見她人?”妙可可看了一眼金光殿,大殿內空無一人。</p>


    “可可,有幾件事得和你說下。”文竹忽然換了一副神色,此刻亦是嚴肅無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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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妙可可皺著眉頭,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p>


    “可是山門發生了什麽大事?”</p>


    文竹點了點頭,緩緩說道“第一件事,掌門早前曾交代青容幾人下山去找當初在滄海一鳴驚人的墨故淵,如今那少年和他的朋友已經到了我長留山,且聽墨故淵所說,在滄海流光島,七星島島主蕭遠山被北溟鯤殺了。”</p>


    “什麽!蕭遠山死了?怎的我一路下來都沒聽說過,七星島可是仙界六大派之一啊,這堂堂一島之主身死,為何沒有動靜?”妙可可驚訝說道。</p>


    “其中曲折我們雖不知具體緣由,可想來也無非是七星島有意隱瞞,以免對他們在南山經的地位造成影響罷了。”京墨一旁解釋道。</p>


    妙可可點了點頭,正欲在追問些什麽,文竹長老搖了搖頭,繼續說道“第二件事是張三死了,死在了七星島手中,具體是誰,目前尚不得知。”</p>


    一語之下,妙可可心神不寧,當下整個人的氣勢瞬間凜然,眸底一片冰冷。</p>


    “可是到西山經找墨故淵他們報仇,張三被牽連其中而死?”</p>


    “應是如此,具體詳細等掌門回來我們在好好詢問那少年便是。”</p>


    妙可可雙拳緊握,關節隱隱作白,一向大度愛笑的她此刻仿佛變了一個人般,一身殺氣彌漫。</p>


    京墨看向文竹,後者不為所動,隻是平靜的說道“至於這第三件事,唉,怕是我長留的劫難了。”</p>


    妙可可心中思緒萬千,在得知張三死去的消息心境更是跌宕起伏,此刻聽聞文竹所言,一張清冷的麵容越發蒼白。</p>


    “劫難?難不成七星島要與我長留為敵?”</p>


    “一群莽夫而已,我長留豈會容他囂張?我說的劫難是我們長留山本身的劫數,這次怕是難以善終了。”</p>


    妙可可越聽越迷糊,她挑眉不悅喊道“少在這磨磨唧唧了,趕緊把話說清楚。”</p>


    文竹苦笑一聲,道“洛城東回來了。”</p>


    聞言,妙可可一震,雙目失色,瞳孔急劇收縮,似乎比起先前那兩件事還要來的驚慌。</p>


    “不僅如此,如今的城東已至半神之境。”京墨憂樂參半,望著遠方喃喃自語。</p>


    承影劍哐當掉落,妙可可愣在原地,不知所措。</p>


    當年之事,整個長留為了洛城東大劍仙的前途,都站在了他的對立麵。</p>


    夜色迷離,狂風不斷,一向星辰萬千的長留山,今夜兀然不見一絲亮光,沉悶壓抑。</p>


    “他......他現在在哪?”</p>


    “羅蘭峰。”</p>


    妙可可白皙的麵容越發蒼白無力,整個人萎靡不振,搖搖欲墜。</p>


    “師姐已經過去了吧。”</p>


    文竹點了點頭,道“白天的時候洛城東曾出現在金光殿,一手之下,我倆根本無法招架,後他獨自去了羅蘭峰,掌門得到消息,也沒交代什麽,也一個人去往了那處。”</p>


    “你們!”妙可可氣急。</p>


    “一個還虛境分神期,一個合道境合體期,城東僅僅一個念頭,我們就失去戰鬥意誌,那氣勢壓迫,不愧是神的氣息啊......還是一位半神之境的劍修。想來真是可笑的很啊,當初為了他的劍道,威逼利誘那株紫羅蘭離開長留,卻是沒想到最後竟然是她成就了城東的劍道一途,你們說這究竟有多諷刺?”京墨自嘲,落寞淒涼。</p>


    妙可可和文竹默不作聲,不知道是想到了過去的什麽。</p>


    “我先過去吧,既然他回來了,我們三也是時候聚聚了,畢竟也是我師兄。”妙可可微微說道。</p>


    京墨和文竹點了點頭,前者叮囑說道“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將城東穩住,以免給我長留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不管他有什麽要求,能做到的我們都答應便是。此外關於張三的事,你別著急,我和文竹自有打算。”</p>


    妙可可禦劍飛升而起,冷哼道“什麽狗屁打算,等我去了羅蘭峰後,下一處就是七星島,定叫他們雞犬不寧!”</p>


    文竹望著妙可可化作流星遠去的身影,幸災樂禍說道“看吧,還是我比你聰明,要換成是我 ,我可說不出這樣的話,這不是自討沒趣嘛。”</p>


    京墨瞪了一眼這個和自己長的一模一樣的老頭,沒好氣的說道“你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吧,老祖宗傳下來的基業難不成我倆要眼睜睜看著玩完?”</p>


    一向溫文爾雅的文竹此刻盎然挺胸,精神抖擻,道“我長留山基業,放眼整個山海五經都是名列前茅的存在,怕不是這麽多年謙和久了,外人真以為我們好欺負不成?”</p>


    京墨一震,沒有再說話。</p>


    “京墨,哪怕此次可可不去七星島,我也要去七星島找他們要個說法,別忘了,張三當年為了長留可是付出了一生啊,他比我們強多了。”</p>


    京墨依舊沉默不語,過了許久,他不屑冷笑道“你一個還虛境有個屁用,哥哥我合道境的修為才是最佳人選。”</p>


    文竹一頓,這次沒有和他鬥嘴爭個高低,反而是說了一句言不由衷的話語。</p>


    “一個手握太阿劍的半神劍修啊......”</p>


    山海修士有萬法,至高者,為劍修縱橫無敵,為劍修淩絕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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