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對鹽的渴求是源於天性,科學來講則是身體所需。</p>


    原始人類在很早就開始嚐試、歸納,收集鹽的方式。</p>


    而在此之前,就如同動物一樣,在岩壁、海洋、鹽水湖中攝取所需的鹽分。</p>


    在北美,哪怕是荒無人煙的郊野,偶然也能看到山地上被動物‘走出來’的小路,無不指引著澹水與鹽分的源頭。</p>


    15世紀的北美原住民,當然已經學會了鹽的提取方式,隻不過掌握技術的總是少部分,且這種技術都存在於大型部落。</p>


    而即便在大型部落,鹽也是無比珍貴的。</p>


    古人早已明白處置不當的鹽具有毒素,而最原始的提煉手段,所能收集獲取的量很少很少。</p>


    此時,令他們數之不盡的鹽,就擺在眼前。</p>


    他們為了神的恩賜而舞蹈、雀躍、瘋狂。</p>


    一袋五公斤的食鹽很快被他們消滅幹淨,半大的孩子甚至趴在地上,用舌頭去舔泥土裏殘留的白色鹽顆粒,然後露出天真浪漫的一口黃牙。</p>


    瘋狂的情緒像是疾病一樣的蔓延。</p>


    竟然有人想要去拆開更多的鹽來進行一場狂歡。</p>


    所幸被頭領提前發現,他凶猛的上前,毫不留情的用拳頭砸暈了這個意圖浪費寶貴食鹽的蠢貨。</p>


    祭祀老太太也發現場麵不太受控,立刻呼喊人們安靜下來。</p>


    等狂歡漸漸平息……</p>


    嗯?</p>


    神呢?</p>


    他們發現周黎安不見了。</p>


    人們慌亂的四下尋找。</p>


    一直到那第一個見證神所降臨的少男少女發出‘噓聲’,兩人靜悄悄的指了指祭祀的帳篷內……</p>


    神還在。</p>


    他們又傻樂了起來,從未有過如此踏實與安穩的感覺。</p>


    祭祀老太太微微出神,非常疑惑神在她的住所做什麽,可她不敢靠近。</p>


    “巫。”頭領來到她身旁,“我們現在要怎麽做?”</p>


    頭領的聲音低沉,聽起來甕聲甕氣,他是這個小部族內最勇猛的戰士,曾參與過多次大部落之間的戰爭,殺死過數十名敵人。</p>


    但在巫的麵前,頭領微微躬身,且始終低著腦袋,像一個乖巧的孩子。</p>


    他繼續道:“我曾到過遙遠的‘白岩部’,親眼見過‘鹽巫’神秘而偉大的祈鹽儀式,每一場祈鹽需要四名奴隸作為獻祭……”</p>


    “巫,隻要你開口,我現在就開始挑選,為我們的神進行獻祭。”</p>


    頭領越說越覺得興奮。</p>


    一邊說,他一邊看著祭壇下的大堆神賜之鹽,不斷吞咽唾沫……神給的太多了。</p>


    他所見過的儀式,需要進行三天三夜。</p>


    鹽巫用鍋爐烹煮,每一個日夜要用活人的鮮血,潑灑在滾燙的鍋壁外,蒸騰的血霧將被鹽神所汲取,而鹽神將賜予鹽巫可以食用的鹽。</p>


    當儀式結束,四個奴隸流血而亡,所獲取的鹽也隻有那麽區區一鍋底,且吃起來澀口,形色暗黃,遠不是他現在所見的那般潔白無瑕。</p>


    頭領並不知道什麽叫做‘效率’一詞。</p>


    但他很清楚……</p>


    神如此康慨的給了他們這個小部族這麽多的恩賜。</p>


    他要不殺幾個人給神助助興,那就太說不過去了。</p>


    於是,頭領的目光又開始在人群中搜尋,比對著數量,他陡然有些懊惱……</p>


    好像,人不太夠?</p>


    巫瞪了他一眼:“缺牙,神從不掠奪生靈,風神是自然神域中的至高神,他們代表著祥和與寧靜的。”</p>


    “因此,原本該死在野牛尖角下的‘爬山’才會被複活。”</p>


    缺牙是頭領的名字。</p>


    他的門牙少了半截,是小時候換牙後磕碰所至,父母才為他起名為缺牙。</p>


    缺牙有些不相信巫的話:“巫,你不要騙我,該殺還是要殺的,我們不能瀆神,而且你本就不會祈鹽。”</p>


    “我才是巫,我說的話你不聽了嗎?”</p>


    老太太有些生氣了。</p>


    缺牙非常勇猛沒錯,但有時候又有點缺心眼。</p>


    神如果需要聖靈的獻祭,還需要他們來動手嗎?</p>


    缺牙還想說什麽……</p>


    但周黎安已經走了出來。</p>


    圍聚的人群立即跪下,沒有絲毫猶豫。</p>


    周黎安很無語,他方才在裏麵翻箱倒櫃半天,也沒發現任何值錢的東西。</p>


    北美土著有點不識貨,他們更喜愛花花綠綠的礦石,其中以綠鬆石為主要,可這玩意……</p>


    不值錢啊。</p>


    他還在裏麵發現了一個油光鋥亮的人頭骨,周黎安很想告訴老太太,這東西它不興盤啊。</p>


    </p>


    此時掃視跪了一地的人,聽話是聽話,可聽不懂人話,他所能做的隻是大眼瞪小眼。</p>


    要不,再畫個壁畫?</p>


    可黃金這東西怎麽畫?用水彩筆嗎?</p>


    咦,等會兒……</p>


    周黎安猛地呆愣住,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p>


    緊接著,嗖……</p>


    人又不見了。</p>


    見此一幕,場間頓時又亂作一團。</p>


    而缺牙更是急了,麵紅耳赤的半天說不出話,隻等著一口氣吐出來才道:“神走了,神生氣了!巫,你在瀆神。”</p>


    老太太終於彷徨了,不再有之前的自信。</p>


    準確的說……</p>


    她從未自信過,從頭到尾,她都在強裝著能聽懂神的話語。</p>


    難不成缺牙說得對?</p>


    真得殺幾個助興?</p>


    老太太有些不忍。</p>


    她們的部族太過弱小,人口是最寶貴的,而在昨天的狩獵時,又有幾名壯丁成為了野牛蹄下的亡魂。</p>


    她們不似大部落那般擁有奴隸,如果真要獻祭,隻能從自己人中挑選。</p>


    老太太在想,或許該死的人是她?她應該作為表率!</p>


    畢竟,她根本無法聽懂神的話語。</p>


    “缺牙!”</p>


    老太太終於下定了決心。</p>


    在為神奉獻的大義,與部族的犧牲之間,她選擇了前者,她堅信犧牲能換來更多的回報,來自神的恩賜。</p>


    “挑人吧。”</p>


    缺牙大喜,正欲發號施令。</p>


    忽然……</p>


    ‘嗖’的破空聲響起。</p>


    神……回來了???</p>


    “巫,神在聆聽我們的對話,神知曉我們的誠心,所以再次歸來!!”缺牙極度興奮,他甚至覺得他比巫更能懂得神的心思。</p>


    此時,神走了過來……</p>


    缺牙渾身在顫抖,躍躍欲試,等待神的讚揚。</p>


    可是,神無視他了,拉著巫的胳膊,走到了一旁,一人一神低語著什麽。</p>


    缺牙呆在原地,興奮僵在了臉上……他心裏忽然空落落的,明明是他的主意,明明是他的主意啊……</p>


    不遠處。</p>


    周黎安將在現世截取好的圖片,送到了老太太麵前。</p>


    “金,黃金!”</p>


    他在教授著發音,不期望老太太能聽懂,至少留下一個概念,下次再聊就知道他需要什麽了。</p>


    老太太不愧是部族的祭祀,至少比其他人看起來聰明許多,特別是跟方才那個健碩而高大卻缺了半個門牙的壯漢比起來。</p>


    “精,光……精。”老太太跟著默念。</p>


    周黎安笑了:“金,黃金。”</p>


    一邊給她翻看了不少照片,除了金塊,金首飾,甚至還有狗頭金發現的現場,一邊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意思是自己需要。</p>


    老太太大概是理解了。</p>


    但更多的情緒還是留在手機上,神情中滿是震驚。</p>


    所以,這就是神的偉力嗎?</p>


    神能將一個世界,封印在她的一掌之間?</p>


    她不敢多看來自神的禁忌之物,生怕自己也被神所封印,轉身便呼喊起來:“…r65$#……%¥”</p>


    周黎安依舊聽不懂土著的話語,但很清楚的知道……</p>


    藍星公元1400年5月8日11:08:22,七國之殤的締造者·至高風神·北美統治者·解救野牛蹄下亡靈的真神·周黎安,第一次與他的子民達成了溝通共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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