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李綱所言，完顏杲已經承受不起繼續大規模攻城的損失了。</p>
除了士卒損失了近六萬，包括投石車在內的大型攻城器械也損失了數百輛。</p>
他的大軍雖然帶了大量攻城器械的部件，還帶了不少工匠，可以現場製作，但也經不住這麽快，這麽大量的損失啊。</p>
此時，他已經知道，此次率大軍南下滅宋之前的預估錯了。</p>
大宋看似腐朽不堪，軟弱之輩無數，許多軍隊士卒都不堪一戰。</p>
但並沒有那麽容易被滅掉。</p>
當初遼國被他們大金國打得節節敗退，龜縮到燕京城，真正麵臨滅亡之危時，也突然出現了耶律大石等幾名不錯的將才，數萬本部契丹人悍不畏死，以至於要滅那數萬契丹人，竟然不比之前殲滅近百萬遼軍容易多少。</p>
他覺得，大宋眼下的情況，就有些相似！</p>
大宋畢竟是與遼國相持了一百七十多年，且人口賦稅皆遠遠超過遼國，真正也到了即將滅國之時，突然也冒出一兩個如遼國耶律大石那樣的人才，似乎並不是很奇怪。</p>
雖然耶律大石也不過是他們大金國的手下敗將，被他們大金國攆得如同喪家之犬，但大金國上下，並不否認耶律大石的確是一個難得的人才。</p>
完顏杲這樣一想，忽然便覺得自渡過黃河圍攻開封，無論是開封周邊府縣的表現，還是開封大宋守軍超乎尋常的表現，都能解釋得通了。</p>
現在的情況，繼續一味的大規模強攻開封，破城的概率也沒有多大了。</p>
那麽就此撤兵北返嗎？</p>
所謂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已經南下，渡過黃河，圍攻了開封，還在開封城下損失數百大型攻城器械，近六萬士卒。</p>
</p>
這要是突然不打了，撤兵北返，完顏杲可以想象，會在黃龍府引起多大的動蕩，趁機攻詐他的人，更加不會少。</p>
因此，就這麽撤兵北返是絕不可能的。</p>
雖然完顏杲已知繼續一味大規模強攻開封，破城的概率並不大，但並不代表就完全沒有一點攻破開封的可能。</p>
萬一開封城內的大宋皇帝突然昏了頭，自毀長城呢？</p>
完顏杲相信大宋可能會在真正麵臨滅國之危時，突然冒出來一兩個如遼國耶律大石那般的人才。</p>
但架不住遼國有天祚帝這樣的昏君，大宋當前這個去年為了不登基，不留在開封當亡國之君的趙桓，又能好到哪裏去？怕是比天祚帝都還要昏庸，突然做出什麽昏了頭的事情，一點都不奇怪。</p>
再有，開封是一座近百萬人口的超級巨城，這樣的城池，每日需要消耗多少糧食？裏麵的糧食能夠幾天吃的？能撐十天，一個月，還是三個月？</p>
隻要城中糧食耗盡，怕是不用攻打，裏麵的人都得自己出來投降。</p>
他讀過不少中原史書，曆史上不少將軍，強攻城池不破，都是圍上一兩個月，耗盡城中糧草，便自然破城。</p>
至於說，圍城時間久了，大宋各地勤王兵馬會陸續抵達。</p>
對此，完顏杲卻根本不擔心，大金國鐵騎野戰無敵，一時滅不了大宋，隻不過是攻城艱難，而並非大宋軍隊真有與大金國鐵騎一戰之力，如果大宋各路勤王大軍敢前來與他野戰，哪怕有五十萬勤王宋軍，他都有自信擊潰！</p>
其實，在完顏杲心裏還有一點。</p>
那就是，就算最後真的無法拿下開封，他也絕不可能空手北返。</p>
必以議和為誘惑，從大宋君臣手中勒索到足夠多的財物美女等等。</p>
對於這一點，完顏杲是相當自信的。</p>
在他的意識裏，大宋君臣想與他們大金國議和嗎？</p>
這根本無需懷疑。</p>
不說之前的大宋皇帝宋微宗趙佶，就是當下的大宋皇帝趙洹，月前不也接連兩次派遣使者，卑躬屈膝，任憑侮辱，也欲要和大金國議和。</p>
如果真有與大金國議和的希望了，那趙洹會不設法盡可能達成議和嗎？</p>
在完顏杲看來，或許這幾天，大宋皇帝就可能派人出來試探能不能議和了。</p>
完顏杲覺得自己該考慮的是，到時候直接開條件與大宋談議和，還是先晾大宋一兩次，至少圍城一兩個月後，再答應與大宋商談議和，然後開出更高的價碼。</p>
接下來，完顏杲都隻是以圍城為主，時而小規模試探性攻城，沒有再大規模攻城。</p>
福寧宮。</p>
趙洹吃好喝好睡好，因為他早就知道，完顏杲已經無力持續大規模強攻開封，圍而不攻是當前完顏杲最佳選擇。</p>
汪伯顏、黃潛善等議和派文官，還有宋微宗可沒有趙洹這等心境。</p>
雖然金軍這幾日沒有再大規模攻城，明顯勢衰，開封的城破之危，消失了大半。</p>
但是，他們這些人不會這樣想啊。</p>
五成的破城概率，與半成的破城概率，在他們這些膽小怕死的人心裏，都是一樣的危險。</p>
隻要金軍一天沒有從開封城下撤兵，他們就覺得開封仍有隨時破城的危險，他們就仍吃不好，睡不香。</p>
這一日朝會。</p>
“陛下，前些時日，我大宋雖死守開封城池，挫敗金軍多次攻城。但我大宋將士亦損失不少，金軍仍舊勢大，開封仍時刻處於危險之中，為大宋國祚無憂著想，臣懇請陛下遣使出城，與金軍商議和談。”黃潛善說道。</p>
“陛下，臣附議，趁此機會，或許金軍能答應議和，隻要議和成功，開封之危即解，和平亦隨之而來，大宋仍能歌舞升平，百姓安樂，大宋國祚仍能繼續延綿萬年！”汪伯顏也說道。</p>
“陛下，臣等附議！”整整三十多名文官站出來附議，希望趙洹能同意派人出城試著與金軍商談議和。</p>
不管怎麽說，先聽聽金軍想要什麽條件，如果條件可以的話，議和總是好事，至少先解了開封之威，令大宋國祚無憂再說。</p>
趙洹臉色並不好看，他最厭惡聽到的就是動不動說議和的聲音。</p>
議和議和，金軍如果有攻破開封的希望，你議和有用嗎？而大宋如果能穩穩守住開封，又何須議和？</p>
“朕記得，朕曾說過，誰再妄言卑躬議和，殺無赦！”趙洹聲音有些陰測測的。</p>
黃潛善、汪伯顏，以及一種附議說要議和的官員，無不嚇了一大跳。</p>
黃潛善最先鎮定下來，他辯解道：“陛下，您說的是不可妄言卑躬議和。我大宋可以與金國平等商談議和，無論是要金軍退出河北，還是索回幽雲十六州，都是可以談的，也都需要先談才有可能啊。”</p>
……</p>
除了士卒損失了近六萬，包括投石車在內的大型攻城器械也損失了數百輛。</p>
他的大軍雖然帶了大量攻城器械的部件，還帶了不少工匠，可以現場製作，但也經不住這麽快，這麽大量的損失啊。</p>
此時，他已經知道，此次率大軍南下滅宋之前的預估錯了。</p>
大宋看似腐朽不堪，軟弱之輩無數，許多軍隊士卒都不堪一戰。</p>
但並沒有那麽容易被滅掉。</p>
當初遼國被他們大金國打得節節敗退，龜縮到燕京城，真正麵臨滅亡之危時，也突然出現了耶律大石等幾名不錯的將才，數萬本部契丹人悍不畏死，以至於要滅那數萬契丹人，竟然不比之前殲滅近百萬遼軍容易多少。</p>
他覺得，大宋眼下的情況，就有些相似！</p>
大宋畢竟是與遼國相持了一百七十多年，且人口賦稅皆遠遠超過遼國，真正也到了即將滅國之時，突然也冒出一兩個如遼國耶律大石那樣的人才，似乎並不是很奇怪。</p>
雖然耶律大石也不過是他們大金國的手下敗將，被他們大金國攆得如同喪家之犬，但大金國上下，並不否認耶律大石的確是一個難得的人才。</p>
完顏杲這樣一想，忽然便覺得自渡過黃河圍攻開封，無論是開封周邊府縣的表現，還是開封大宋守軍超乎尋常的表現，都能解釋得通了。</p>
現在的情況，繼續一味的大規模強攻開封，破城的概率也沒有多大了。</p>
那麽就此撤兵北返嗎？</p>
所謂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已經南下，渡過黃河，圍攻了開封，還在開封城下損失數百大型攻城器械，近六萬士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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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要是突然不打了，撤兵北返，完顏杲可以想象，會在黃龍府引起多大的動蕩，趁機攻詐他的人，更加不會少。</p>
因此，就這麽撤兵北返是絕不可能的。</p>
雖然完顏杲已知繼續一味大規模強攻開封，破城的概率並不大，但並不代表就完全沒有一點攻破開封的可能。</p>
萬一開封城內的大宋皇帝突然昏了頭，自毀長城呢？</p>
完顏杲相信大宋可能會在真正麵臨滅國之危時，突然冒出來一兩個如遼國耶律大石那般的人才。</p>
但架不住遼國有天祚帝這樣的昏君，大宋當前這個去年為了不登基，不留在開封當亡國之君的趙桓，又能好到哪裏去？怕是比天祚帝都還要昏庸，突然做出什麽昏了頭的事情，一點都不奇怪。</p>
再有，開封是一座近百萬人口的超級巨城，這樣的城池，每日需要消耗多少糧食？裏麵的糧食能夠幾天吃的？能撐十天，一個月，還是三個月？</p>
隻要城中糧食耗盡，怕是不用攻打，裏麵的人都得自己出來投降。</p>
他讀過不少中原史書，曆史上不少將軍，強攻城池不破，都是圍上一兩個月，耗盡城中糧草，便自然破城。</p>
至於說，圍城時間久了，大宋各地勤王兵馬會陸續抵達。</p>
對此，完顏杲卻根本不擔心，大金國鐵騎野戰無敵，一時滅不了大宋，隻不過是攻城艱難，而並非大宋軍隊真有與大金國鐵騎一戰之力，如果大宋各路勤王大軍敢前來與他野戰，哪怕有五十萬勤王宋軍，他都有自信擊潰！</p>
其實，在完顏杲心裏還有一點。</p>
那就是，就算最後真的無法拿下開封，他也絕不可能空手北返。</p>
必以議和為誘惑，從大宋君臣手中勒索到足夠多的財物美女等等。</p>
對於這一點，完顏杲是相當自信的。</p>
在他的意識裏，大宋君臣想與他們大金國議和嗎？</p>
這根本無需懷疑。</p>
不說之前的大宋皇帝宋微宗趙佶，就是當下的大宋皇帝趙洹，月前不也接連兩次派遣使者，卑躬屈膝，任憑侮辱，也欲要和大金國議和。</p>
如果真有與大金國議和的希望了，那趙洹會不設法盡可能達成議和嗎？</p>
在完顏杲看來，或許這幾天，大宋皇帝就可能派人出來試探能不能議和了。</p>
完顏杲覺得自己該考慮的是，到時候直接開條件與大宋談議和，還是先晾大宋一兩次，至少圍城一兩個月後，再答應與大宋商談議和，然後開出更高的價碼。</p>
接下來，完顏杲都隻是以圍城為主，時而小規模試探性攻城，沒有再大規模攻城。</p>
福寧宮。</p>
趙洹吃好喝好睡好，因為他早就知道，完顏杲已經無力持續大規模強攻開封，圍而不攻是當前完顏杲最佳選擇。</p>
汪伯顏、黃潛善等議和派文官，還有宋微宗可沒有趙洹這等心境。</p>
雖然金軍這幾日沒有再大規模攻城，明顯勢衰，開封的城破之危，消失了大半。</p>
但是，他們這些人不會這樣想啊。</p>
五成的破城概率，與半成的破城概率，在他們這些膽小怕死的人心裏，都是一樣的危險。</p>
隻要金軍一天沒有從開封城下撤兵，他們就覺得開封仍有隨時破城的危險，他們就仍吃不好，睡不香。</p>
這一日朝會。</p>
“陛下，前些時日，我大宋雖死守開封城池，挫敗金軍多次攻城。但我大宋將士亦損失不少，金軍仍舊勢大，開封仍時刻處於危險之中，為大宋國祚無憂著想，臣懇請陛下遣使出城，與金軍商議和談。”黃潛善說道。</p>
“陛下，臣附議，趁此機會，或許金軍能答應議和，隻要議和成功，開封之危即解，和平亦隨之而來，大宋仍能歌舞升平，百姓安樂，大宋國祚仍能繼續延綿萬年！”汪伯顏也說道。</p>
“陛下，臣等附議！”整整三十多名文官站出來附議，希望趙洹能同意派人出城試著與金軍商談議和。</p>
不管怎麽說，先聽聽金軍想要什麽條件，如果條件可以的話，議和總是好事，至少先解了開封之威，令大宋國祚無憂再說。</p>
趙洹臉色並不好看，他最厭惡聽到的就是動不動說議和的聲音。</p>
議和議和，金軍如果有攻破開封的希望，你議和有用嗎？而大宋如果能穩穩守住開封，又何須議和？</p>
“朕記得，朕曾說過，誰再妄言卑躬議和，殺無赦！”趙洹聲音有些陰測測的。</p>
黃潛善、汪伯顏，以及一種附議說要議和的官員，無不嚇了一大跳。</p>
黃潛善最先鎮定下來，他辯解道：“陛下，您說的是不可妄言卑躬議和。我大宋可以與金國平等商談議和，無論是要金軍退出河北，還是索回幽雲十六州，都是可以談的，也都需要先談才有可能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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