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北師範大學,狂狼根本沒有絲毫名氣,畢竟隔著十幾公裏的兩所高校,很多消息都是不互通的,尤其是遊戲比賽這類事。


    但對於高校聯賽非常關注的孟錦鯉可是聽到過狂狼之名,不僅僅是她,就連彩虹戰隊的韓晞也聽過寧宇率領的這隻江北大學的黑馬戰隊。


    真不知道如果韓晞知道跟在張雅玉身邊這個像個跟班的男生,這個被她看到了卻忽視到連個招呼都沒打的男生,就是江北大學狂狼戰隊的隊長,會作何感想。


    孟錦鯉重新上下打量了一番寧宇,這下算是真的知道對方為什麽會有那麽強的實力,為什麽即使麵對那樣大的劣勢都能夠淡定從容麵對,還說出“排位無投降”這樣大言不慚的話了,原來人家真的是高手,真的具備憑一己之力在排位賽上逆轉局勢的能力。


    “交個朋友吧,自我介紹一下,我叫……”


    “孟錦鯉。”寧宇微笑著向孟錦鯉點了點頭。


    ……


    在一眾人的關注下,硬著頭皮忍著那些人的指指點點和竊竊私語,寧宇和張雅玉先出了食堂,等了好一會才等到為啤酒結賬的李保誌出來。


    “宇哥,你太牛了,就這麽一會兒工夫,就鬧這麽大動靜。如果你在我們學校,肯定能成為風雲人物,到哪都會有一群小美女舉著牌子大喊‘寧宇寧宇我愛你,寧宇寧宇我要給你生猴子’。”


    張雅玉聞言忍不住笑道:“你以為他現在在我們那邊就不是風雲人物?連校花都迷上他了。”


    寧宇臉通紅:“別鬧。”


    李保誌一路將寧宇和張雅玉送出了學校大門,為他倆攔下了出租車,約定好過一段時間去找寧宇玩,這才戀戀不舍的在車後揮手跟寧宇和張雅玉告別。


    坐在車上,寧宇和張雅玉又陷入了習慣性的沉默。


    寧宇腦中控製不住回想的,是剛剛那場排位賽的每一個細節,他覺得自己有些細節還沒把握好,前期他打得太謹慎,如果找準機會再偷中路一座塔,或者偷邊路兩座塔,應該不至於贏得那麽驚險。他雖然當著人前表現得雲淡風輕,好像一切盡在掌握之中,但實際上,他也是心髒狂跳,手心全是汗,緊張得不行。最後如果不是主宰先鋒來得及時,如果不是對方五人都奔著他過來沒去攔那主宰先鋒,僅憑他隻帶了破軍和破甲弓的傷害,根本就不足以砍掉敵方水晶那最後一點血量,畢竟水晶在沒兵線進入的時候,高達90%的免傷還是恐怖的。


    坐在寧宇旁邊的張雅玉也沒有說話,但她想的卻是另外的一些事,那些從李保誌口中聽到的關於寧宇的過往。


    難怪他在開始的時候堅持不願再碰遊戲,為此甘願過著默默無聞且偏孤僻的生活;難怪他在遇到任何事時,都能表現得那麽冷靜;難怪他在聽到“瘋狗”一詞之後,會一下子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十幾公裏的路程,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算上堵車,半個小時之後兩人才回到學校。


    “要不要……我陪你再找地方喝點?”張雅玉試探性的向寧宇問道,她想了一路,越想越覺得自己該和寧宇多聊聊,多嚐試走入寧宇的內心,去幫他解開他心底的那個大疙瘩。


    寧宇一聽這話,臉都綠了,連連擺手道:“別了,剛吃了一肚子肉,喝了一肚子酒,肚皮都要炸了,我是吃不動喝不動了,求你放過我吧。”


    張雅玉“噗哧”一笑,點頭道:“那好吧,你早點回去休息,我還要去電競社看一下。”


    “行,拜拜。”


    “拜拜。”


    看著寧宇漸行漸遠的背影,想著剛剛寧宇還能笑著說出玩笑話的模樣,張雅玉抿嘴苦笑著搖了搖頭。她真是不懂,寧宇是真的從那片陰影中走出來了,還是在刻意偽裝自己的那如刀割過一樣的傷疤。


    張雅玉沒有如她說的那樣去電競社,而是滿腹心事的在校園裏麵逛了起來,看著秋色下的夜景,多多少少感受到了一些涼意,於是她搓了搓手,在掌心吐出白色的哈氣,愣愣看著淡淡的水汽飄散。


    冬天要來了,溫度越來越低了,春天,應該也不遠了吧?


    幾經考慮之後,張雅玉取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唐糖嗎?我是張雅玉。你有空嗎……哦,好的,我十分鍾後到你們宿舍樓下……好,不見不散。”


    寧宇今晚喝得酒不算多,因為在見到李保誌之前,已經吃了一肚子的肉,就算想多喝酒也喝不下去。他說是要回寢室休息,但當他走到寢室樓下,忽然想起來舞蹈室還沒有打掃,於是他拍了拍自己的腦門,讓自己清醒一些,然後去了大學生活動中心的二樓舞蹈室。


    今晚的舞蹈室,沒有唐糖,沒有甜心家族,沒有狂狼,隻有寧宇一個人。寂靜的空氣,尤其是在夜裏,特別容易讓人生出懷舊的心情。


    “對了,你和你們班那個笑笑還有聯係嗎?”


    李保誌的這句問話,反反複複的出現在寧宇的腦海中,讓他沒法控製的又想起了那個愛笑的女孩子。


    有一年了吧?自那些事發生之後,寧宇便封閉了自己的內心,再容不下任何人任何事,隻不想讓自己的父母失望,每天泡在書本之中,凡事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做錯了什麽又讓父親發怒,讓母親傷心,即使讓自己變成一具行屍走肉,即使讓自己變成一具空空的沒有靈魂的軀殼,也在所不惜。


    坐在舞蹈室的角落,寧宇看著旁邊落地鏡裏的自己,思緒控製不住的越飄越遠,穿越時空的界限,飛到了三年之前。猶記得,那是新生入學的第一天。


    “你好,我叫梁喜笑,大家都叫我笑笑。”寧宇這個高中同桌很可愛,笑起來有兩個小酒窩,眼睛會彎成好看的月牙型,讓天性有些羞澀的寧宇不敢直視。


    “你……你好,我叫寧宇。”


    “以後咱們就是同桌了啊,請多多關照。”


    “嗯嗯嗯,一定一定……啊,不對不對,請你多關照我才對,我這人很笨的。”


    簡單的相識,不簡單的過程,注定了兩人不美好且滿是青澀的回憶,以及沒有結局的結局。


    “寧宇,你看,他們都在玩王者榮耀這款遊戲,你不玩嗎?這遊戲特別有趣,我很喜歡那個安琪拉。”


    “啊,你好厲害啊,才玩兩天就到黃金段位了。帶我一起,帶我一起。”


    “死寧宇,你竟然不等我,自己偷偷上鑽石,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同桌了?”


    “喂,你不能這麽沉迷遊戲啊,你看看你,全班倒數了……你說誰像你媽?你說誰絮叨?你別跑,你給我站住!”


    “嗚嗚……寧宇,我爸我媽又打架了,我不想回家,你出來陪陪我好不好?”


    “寧宇,都說人死了,會變成天上的星星,你說,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會成為哪一顆……你幹嘛啊,不許你說死這個字,咱們都好好活著好不好?”


    “那個,我好像,有點喜歡上你了耶……啊,你幹嘛?輕點抱我,我快斷氣了!”


    “禽獸,不許親我……你個禽獸不如的混蛋,不想再見到你了!”


    “寧宇,你真的要去嗎?如果你真的進了職業隊,是不是就不考大學了?”


    “喂,你怎麽了?振作一點啊,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寧宇嗎?你混蛋,你個混蛋,哭什麽啊,你給我振作起來啊。”


    “我爸媽昨天找你了?他們沒和你說什麽吧?耶!我就知道,我爸媽可開明了,他們說了,隻要不耽誤學習,就不阻止咱們在一起。”


    “寧宇,你什麽意思?我哪裏對不起你,你憑什麽不要我,你有什麽資格不要我?”


    “寧宇,你個王八蛋,我恨你!我永遠都不要再見到你。”


    “如果時間可以倒退,我一定拒絕和你坐同桌;如果什麽事可以反悔,我一定拒絕喜歡你;如果有什麽回憶可以抹去,我最希望抹去的就是我跟你之間的所有回憶……別用你的髒手碰我,從今天開始,我梁喜笑所掉的每一滴眼淚,都跟你寧宇沒有任何關係。大家聽好了,是我不要他了,是我甩的他!他沒資格不要我……”


    往事一幕幕浮現在寧宇的腦海中,讓他不覺濕潤了眼眶,眼淚差一點流出來。


    高中的戀愛,都那麽的不成熟,隻有經曆過的才知道,什麽叫做虐戀。世事的捉弄,解釋不了的誤會,加上雙方父母極度強烈的反對,全部都要讓寧宇一個人來背。背就背嘛,反正自己早就已經成了軀殼,都無所謂了。


    可是,明明該去忘記了,怎麽會莫名其妙的又想起來?


    寧宇故作堅強的笑了笑,他是笑給自己看,也隻能笑給自己看,因為隻有這樣,他才能看到自己笑著的臉上,似乎掛著一顆擦不掉的淚珠,那滴淚珠讓他所有的堅強都成了脆弱的偽裝。


    幾經猶豫,強壓幾次衝動,最後寧宇還是掏出手機打給了一個高中時的好友。


    “寧子?難得啊,畢業之後,你這是第一次給我打電話吧?”


    寧宇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故作輕鬆卻又怎麽樣都無法輕鬆下來。既然如此,那就直接問吧:“梁喜笑也考到了江北?她在哪所學校?”


    手機中沉默了好幾秒,那邊的人才道:“寧子,你怎麽想的?當初你甩人家甩得那麽幹脆,現在怎麽又要打聽人家在哪?你還想去破壞人家的生活嗎?”


    “當我沒問過。”寧宇說著,就要掛斷通話。


    “等下……她在江農大生物工程專業,別說是我告訴你的。”


    “謝謝。”


    掛斷通話之後,寧宇的內心久久不能平靜。原來梁喜笑真的在江北!可是,那又怎樣的呢?朋友說的對,他不應該再去打擾人家平靜的生活了,那樣做對誰都不好。


    長長歎了口氣,寧宇起身,正要離開,忽然唐糖打來了電話。


    “剛才和哪個美女通話呢?嘻嘻,不和你開玩笑了。你在哪?”


    “我在舞蹈室打掃衛生呢,怎麽了?”


    “等下我,我現在去找你。”唐糖說完,不給寧宇再說話的機會,便掛斷了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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