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國色天香,素有“花中王”之譽,被看作是富貴的象征。


    不少世人都認為,賞花當賞牡丹。


    “你怎麽回事啊?說好的二人作詩,你盯著我幹什麽?”


    其中的一張書案前,顏夕酒插著腰,恨鐵不成鋼地看著黃錦皓說道。


    “我…我不會寫。”


    黃錦皓結結巴巴地說著,手指絞在了一起,耷拉著腦袋,不敢看向顏夕酒的眼神。


    顏夕酒的眼睛頓時瞪圓了,“你不會寫?黃家有學堂的!”


    “我…我功課差,連先生都說我是個…不成器的。”,黃錦皓轉向了書案,聲音越說越小。


    餘光注意著隔壁書桌的黃文潔,見她臉上並沒有過多的表情,黃錦皓才鬆了口氣地繼續說道:“我不似黃二姐姐有文才,顏小姐,還是你來吧。”


    聽見有人說自己,黃文潔沉思的側臉轉了過來,“顏小姐,你也別為難他了。我這個弟弟別的都好,就是投錯了胎。天資難免有些跟不上,不然也不會站錯了隊。”


    黃錦皓向場內看了看,見黃家的嫡子嫡女都已不在。


    身子縮了縮,微微地點了點頭,“姐姐,是弟弟愚笨,丟了黃家的臉麵。”


    黃文潔帶著輕蔑地發出了一聲冷笑,倒也沒再說話。


    “你!我還以為你是個有用的,我來就我來。”


    顏夕酒嫌棄地推開了黃錦皓,老神定定地看向了那盆牡丹花。


    不過一會,又轉移了視線,“你像根木頭似的站著幹嘛?磨墨啊。”


    “哦哦。”黃錦皓心頭被顏夕酒的大嗓子驚了驚,瞬間回過了神,小跑到了書案前,埋起腦袋磨起了墨。


    “不是我說你,你擋著我的視線了。”


    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顏夕酒叼著毛筆,視線又落在了黃錦皓的身上。


    黃錦皓的身子僵了僵,“啊,對…對不起。”


    “我有些渴了。”顏夕酒絲毫不客氣,顰起眉頭拿著毛筆停在了紙上。還未動筆,就又開始吩咐起黃錦皓來。


    “好,我去沏茶。”


    黃錦皓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脾氣好得出奇,清脆的聲音像是春風。


    “不用了,我又不渴了。我有些熱了。”


    就在黃錦皓動身之後,顏夕酒一邊拿著毛筆在空中亂畫,一邊瞪著那盆牡丹說道。


    黃錦皓一愣,但還是走回了她的身旁,說了句好。便拿起了一旁擺著的扇子,一下一下地給顏夕酒扇著風。


    又過去許久,黃錦皓揉了揉發酸的胳膊,偷偷瞄了一眼快要燃盡的香煙,又極快地瞥了一眼半點墨水也不沾的白紙。


    大著膽子,他小聲對顏夕酒說道:“那個…香煙快要燃盡了。”


    “我知道。你看好了,我定能寫一首一鳴驚人的詩出來。”


    顏夕酒說完,又睜著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那模樣,像要將那牡丹抽筋拔骨活吞了一般。


    場內還未動筆的,還有顏夢歌和黃錦弘兩人。


    “夢歌姐姐,你慢慢想,時間還夠的。”


    善解人意的聲音傳來,拉回了顏夢歌的出神。


    她輕咳了幾聲,胸腔之內快要跳出來的心髒險些讓她有些抓不住筆。


    再次握緊了筆頭,雙眸定了定,想要將注意力轉移到那盆牡丹之上。


    可身體卻有些不聽使喚,心頭的聲音越來越大,迫使她將全副心神放置在了隔壁書桌上的倩影之上。


    他…比那牡丹更美。


    如洛神出水,氣質天成。一顧傾城,一瞥驚鴻,讓她不禁想起《詩經》裏月出皎兮,佼人僚兮的絕美句子來。


    什麽飽讀詩書,什麽滿腹經綸,什麽經天緯地,在他身旁,她竟一點都想不出來。


    “夢歌姐姐,你是不是在看蘇南廷呀?”


    黃錦弘用身子稍稍擋住了顏夢歌的視線,臉上帶著疑惑,乖巧又調皮地說道。


    袖子裏的雙手卻緊緊地攥在了一起。


    連顏夢歌也喜歡蘇南廷。


    蘇南廷有什麽好,無非便是相貌好了一些,竟這麽多女子為他傾心。


    若他擁有像黃錦軒那樣的身份,也不用討好黃文潔,做大妾氏的走狗了。


    蘇南廷與黃錦軒一樣惡心。


    顏夢歌像是突然抓住了尾巴,大驚失色,“我…我沒有。”


    “夢歌姐姐,我逗你玩的,你可別當真了。”


    黃錦弘溫柔地看著顏夢歌,俏皮地吐了吐舌頭。


    清秀的麵容上,那雙丹鳳眼全是顏夢歌的身影。


    將自己認為最好看的樣子,擺在了顏夢歌的麵前。


    顏夢歌好歹也是顏家的人,如果……能成為他的裙下之臣就好了。


    可惜,顏夢歌再也看不見蘇南廷的身影,心間閃過失落,哪裏還注意到黃錦弘那靈動的表情。


    她輕輕搖了搖頭,像要將伊人的影子在腦中消散,嘴上略帶敷衍地說道:“黃公子,鄙人方才失禮了。”


    黃錦弘的眼中閃過陰怨,咬牙切齒地笑了笑。


    憑什麽?


    連顏夢歌這個書呆子也看不上他。


    直到最後的香煙落盡,眾人停筆,管家立即讓人將四首詩詞掛了起來。


    眾人早便好奇極了,紛紛伸長了脖子,好奇地看了過去。


    由於事先暗中打亂了順序,眾人也不知到底誰寫了哪一首。


    隻見最右邊的一首詩,還未等眾人細細品讀。筆勢豪縱,蒼勁峻逸的字體便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好字!好字啊!”


    “此筆鋒遒勁有力,勁健雄奇,是少有的好字啊。”


    “不知此般妙字,是何人所寫啊?”


    “我猜定是黃文潔,顏子思沒有下筆,便隻剩她有如此氣魄了。”


    “我聽說顏夢歌的文才很好,說不定是她才對。”


    爭論了一番,眾人也沒得出個結論。隻見在潔白的宣紙上,那首《階前芍藥》像要呼之欲出。


    凡卉與時謝,妍華麗茲晨。


    欹紅醉濃露,窈窕留餘春。


    孤賞白日暮,暄風動搖頻。


    夜窗藹芳氣,幽臥知相親。


    願致溱洧贈,悠悠南國人。


    眾人越看越是挪不開眼,場內隻留下了細細朗讀的聲響。


    “妙!絕妙啊。此詩不僅將牡丹的美寫得超凡脫俗,還將好花贈美人,美人有喻君子之意的雄偉壯誌表達了出來。一詞一句,就如花香,沁人心扉啊。”


    “‘欹紅醉濃露,窈窕留餘春。’好詩好詩!”


    “依我看,是那句‘願致溱洧贈,悠悠南國人。’才是最好。”


    “寫詞之人必像這首詩一般,有著希圖進用,高潔之品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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