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溫暖的陽光,從窗戶的縫隙中透射而進,細細碎碎的光斑,點綴在雖狹小但非常整潔的房間。


    小屋之中,辰昊盤膝坐在床沿,兩道白色的氣流,在他的鼻孔不斷被呼出,他正在凝神以自身之氣,催運體內血液,使其以更快的速度流轉全身。


    辰昊能隱隱感覺到,他的血液,在氣力的推動下,每運轉一個循環,就會變得更加凝練沉實一分。更是在這凝練中,裏麵所蘊含的那股躁動越來越劇烈,似有一股壓抑已久的潛力要釋放出來,。


    按照辰昊的估計,最多不出三個月,他就能突破泉音境。


    這都得益於這幾個月以來,他每日運轉氣血,堅持不懈鍛煉的緣故。


    “時間不早了……”不久之後,辰昊睜開了緊閉的眼眸,看了一眼窗外明媚的眼光,整理了一下衣衫,便迅速走出了房間。


    ……


    作為部落一年之中最為重要的一個節日,這一天清晨,幾乎所有的族人都是從家中走出,聚集在部落中心的廣場上。就連一些嗷嗷待哺的嬰兒,也被大人帶到了這裏。


    整個祭祀儀式,往往要持續一整天的時間,共分為三個流程:祭天、祭祖、巫的祝福。到了晚上,還要舉行盛大的篝火活動。


    當辰昊匆忙趕到廣場的時候,這裏早已是人山人海。整個廣場都充斥著歡聲笑語,熱鬧非常。


    今天部落的人著裝都很莊重,穿戴著自己最漂亮的衣服和骨飾,更有一些族人幹脆將獸角戴在自己頭上,以此表達內心的喜悅。


    有幾個族中少女,在看到跑來的辰昊後,忍不住發出嗤笑,不斷對其指指點點。


    與部落的粗獷彪悍相比,辰昊的眉清目秀,顯得特別另類。就連那幾個笑他的少女,都比他要魁梧,皮膚更是比他粗糙不知多少。


    至於那些大人們,隻是隨意看了辰昊一眼,便不在在意。對於這個平日裏存在感極低,沒有修煉天賦的少年,他們並沒有什麽過多的印象。


    對於旁人的嘲笑與漠視,辰昊隻是摸了摸鼻子,似早已習慣,完全不在意,仗著靈活的身子,一頭紮進了人群當中。


    “辰昊,這裏!”


    好不容易才擠到人群前麵,辰昊還未站穩腳跟,耳邊便傳來了一道女子的聲音。


    他聞聲轉頭,看見人群中洛雪正踮起腳尖,向他揮舞著手臂。辰昊臉上立刻露出微笑,快走幾步,來到了洛雪的身邊。


    今日的洛雪,穿著一件由白色貂毛織成的的衣衫,將她光潔精致的臉頰,襯托得清麗怡人。


    “你怎麽來這麽晚啊,祭祀馬上就要開始了。”洛雪看著辰昊,麵帶微笑地詢問道。


    “有點事給耽擱了…”辰昊撓了撓頭,避開了洛雪的目光,有些心虛地解釋道。


    “你不會是剛睡醒吧?”看著對方一臉迷糊的模樣,洛雪烏黑的眼珠俏皮地轉了轉,嫣然嬌笑道。


    辰昊摸了摸後腦勺,嗅著少女特有的淡淡體香,臉上多了一抹尷尬。


    “聽我阿爸說,今年加入狩獵隊的人數,是這幾年中最多的,有三十多個呢。”見辰昊傻兮兮的樣子,洛雪嬉笑一聲,並未繼續追問,而是巧妙地轉移了話題。


    “這麽多啊,我記得去年隻有不到二十人…”辰昊神情露出吃驚,之後便與洛雪有說有笑的交談起來,絲毫沒有注意到,一雙仇恨的目光,此刻正牢牢的鎖視著他。


    不遠處,在一眾少年的簇擁中,司空羽麵色陰沉,目光如釘子一般,落在那正與洛雪親昵交談的辰昊身上。兩人有說有笑,狀極親密,儼然像一對正處於熱戀中的情侶。


    “哼,又是這個低賤的廢物…”司空羽眼中滿是陰鷙,他剛剛看到洛雪身旁無人,正要過去陪伴,可誰知被辰昊搶先一步,站在了對方的身邊,代替了原本屬於他的位置。


    他與洛雪被部落認定是最般配的一對兒,尤其在今天這種重要的日子,司空羽認為,陪伴洛雪左右的最應該是他。


    可是如今看到自己心儀的女孩兒,在大庭廣眾之下,和另一個少年有說有笑,表現出親昵無間,而他卻隻能作為一名旁觀者,遠遠看著,讓他在同伴麵前大失顏麵。


    “廢物,你現在就盡情的得意吧,族比的時候最好別碰到我,否則我一定要狠狠的將你踩在腳下。”司空羽心中嫉恨交加,要不是顧忌場合,他幾乎就要當場發作。


    另一邊,渾然不知情的辰昊,正和洛雪閑聊著,聽見周圍突然安靜下來,便將目光投向了廣場中心的祭壇上。


    那是一座通體玄黑的方形祭壇,足有數丈之高,上麵雕刻著一些鳥獸圖騰,充滿了原始蠻荒氣息。在上麵一張造型古樸的銅桌上,已經擺好了祭祀用的貢品,是各種野獸的頭顱。


    此刻,在那祭壇上,走上去了一位彪悍的中年大漢,其強壯的身子足有兩米高,猶如鐵塔一般,實力驚人。


    這名大漢名為洛離,是部落的族長,也是洛雪的阿爸,更是一名曉著境的強者。


    雖然隔著數丈的距離,辰昊依舊能清晰的感受到,從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磅礴力量,竟是形成一股無形的力場,隱隱籠罩在他身上,讓其呼吸出現沉重,心神都是有了悸動。


    “好強大的力量,這才是真正的強者嗎?”辰昊雙目露出敬畏之情,自己與對方相提,就好比是皓月前的螢火一般,讓他的內心生出一種渺小之感。


    “祭天開始!”洛離目光炯炯,掃過台下眾人,隨即宣布道,他的聲音渾厚,響徹四方。


    他的話音剛落,廣場立刻沸騰起來,一群頭上插著鳥獸羽毛,麵頰畫滿圖紋的族人,開始環繞著祭壇跳起古老的祭祀舞,用舞蹈表達出對天神的敬畏。


    更有一部分族人,敲打著獸皮鼓,用足有一米多長的獸角吹出,帶著奇異節奏的音響,一時間廣場上鼓角齊鳴,徹底沸騰了起來。


    洛離表情嚴肅,在祭壇上張開雙臂,似要擁抱天空,用無比虔誠的宏亮聲音,開始對天誦讀祭文:“至高無上的蠻神,祈求你保佑部落人丁興旺,我們將以最虔誠的心,世代祭祀與供養你,永生做你忠誠的信徒……”


    至於台下的族人,則耐心聆聽著,不敢發出絲毫異響。


    祭天儀式足足持續了兩個時辰,才是結束。接下來便是進行祭祖儀式,又耗費了將近了兩個時辰的時間,


    整整一上午的時間,就這樣很快過去。


    隨著祭祖的落幕,廣場上再次陷入一片熱鬧中,討論著接下來的儀式。


    在大部分族人的心中,儀式的最後一項,才是他們最為期待的,因為到時候可以看到,巫施展那種神秘莫測的手段。


    下午的時候,祭壇上麵,走上去了三十多個身材極為魁梧的大漢,個個悍勇無比,戰鬥力驚人。


    他們是今年加入狩獵隊的新成員,每個人都是綜合各種因素,精挑細選出來的,實力自然更是毋庸置疑。


    自古以來,食物對部落來說,都是一個最為嚴重的問題。而狩獵隊的職責,便是外出深入到山脈內部,為部落帶回肥美的食物。正是有了這些食物,族人們才能在大荒中生存下來。


    然而山脈深處危險重重,是生命的禁區,每一次外出狩獵,都會有人為此丟掉性命,誰也不知道,下一個離開的會是誰。可以說,狩獵隊的人員,是在用他們自己的生命,為部落換來食物。


    正因為如此,狩獵隊的成員贏得了所有族人的尊重,是部落少年崇拜,女子傾慕的對象。


    故而,狩獵隊三個字,在部落中幾乎成了神聖的代名詞。


    當然,除了尊重崇拜這些外在的好處外,狩獵隊的成員,更是擁有最好資源的發放和精良武器的配備,甚至還有優先擇偶權。


    這些待遇,任何一樣,都是普通成員可望而不可即的,就連未來族長瞭首等部落掌權人物,也會在他們當中產生。


    這一切都是力量贏得而來!


    “辰昊,等結束了,我們一起去山上看雪吧。”洛雪忽然轉過頭,對辰昊開口說道。


    辰昊一愣,緘默片刻後,鄭重地點了點頭。


    二人正說話間,四周突然安靜下來,一時諾大的廣場落針可聞,隻見人群自動散開,顯露出一道特殊的身影。


    他的出現,讓整個廣場由沸沸揚揚,瞬間變得鴉雀無聲,所有族人在看向,這道身影的目光中都帶著敬畏,一些年紀小的,神色更是顯露出忌憚。


    因為這道身影,正是部落一年都公開露不了兩次麵的巫。


    如果說部落的人,對族長隻是力量上的崇拜,那麽對巫更多的,則是一種發自靈魂的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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