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人意料的是剛打了沒兩秒就通了。</p>
蔣勝男趕緊把手機遞給江沚，自己則嗖地一下縮到了徐菁身後，仿佛生怕趙學鋒會責備她似的。</p>
江沚捧著手機，有點沒反應過來。</p>
片刻的卡頓後，屏幕那頭出現一張神情有些憔悴的臉。那邊趙學鋒正在揉眼睛，第一句話卻是：“止水啊，晚自習上得還順利嗎？”</p>
江沚有些驚訝，自己接通電話後聲都沒出呢：“您早就知道是我了？”</p>
“不然還能是誰？”</p>
趙學鋒睜開眼睛，刻意想顯得輕鬆的笑容反而有些吃力：“我叮囑過蔣老師不要讓大家隨便聯係我了，如果一定有個人不聽話，那就隻能是你止水了。”</p>
“……您看人還挺準。”</p>
“就知道欺負人家蔣老師！看來下次我得拜托老杜當代理班主任，讓你再嚐嚐鑽石星辰拳！”</p>
“唉嘿。”</p>
這可不能賴他有問題，誰讓蔣老師那麽好欺負？</p>
江沚歪頭瞄了旁邊的蔣老師一眼。蔣勝男正緊張兮兮地看他，發現他居然看過來了，一時間以為是趙學鋒責備她呢，嚇得更往徐菁身後縮了縮。</p>
嗯……放大版的徐菁果然不是浪得虛名。</p>
徐菁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反正她也打不過江沚，隻好揣著蔣老師的手。</p>
這樣如果江沚想打她的話，蔣老師也跑不掉了！</p>
“可是鋒哥，到底出什麽事了？”江沚目光擔憂地看著屏幕那頭的老男人，“您怎麽就——”</p>
“是因為我。”</p>
話音未落，不遠處傳來一個哽咽的聲音。</p>
江沚有些意外地看著微微發抖的袁率。</p>
這時他才想起來不對勁。</p>
雖然袁率最近卷了些，但偶爾聊天打屁還是會摻和一下……唯獨今天，除了上午運動會報名的時候發神經似地把跑步項目全報了一遍，這家夥一整天都有些反常地悶。</p>
隻見袁率行屍一般走到江沚跟前，終於再也繃不住了，嗚哇一聲哭了出來。</p>
“唉唉？”</p>
江沚嚇了一跳，趕緊呼嚕毛安慰：“不是，猴子你哭啥？”</p>
“都是我的錯！”</p>
袁率的聲音含湖不清，眼淚跟水龍頭崩了似地chuachua往外流，“鋒哥是因為輔導我才累倒的，是我的錯……”</p>
“止水？止水！把電話給袁率！”</p>
“哦哦！”</p>
江沚趕緊把手機挪到了袁率跟前。</p>
“不哭了袁率，小心讓女生看見了笑話。”</p>
“鋒哥……”袁率憋著眼淚，吸溜鼻涕的節奏莫名有點帶感。</p>
“鋒哥對不起，是我讓你……我是廢物……”</p>
“袁率啊，不要這樣說。”</p>
趙學鋒擦著眼鏡道，“幫助自己的學生，是身為一個班主任應該做的。我從來沒把你們當成過我的負擔。”</p>
眼鏡擦好了。</p>
趙學鋒重新戴上，閃爍的紫光讓他看上去精神了些。</p>
好家夥，一轉眼的功夫，對麵的攝像頭前已經圍滿了學生。</p>
袁率、徐菁、江沚、吳佳妍、梁路……每張麵孔都無比熟悉。</p>
當班主任的臉上再次露出了笑容，雖然依舊疲憊，比之前更燦爛。</p>
“你們都是我的孩子。看著你們成長，我很驕傲。”</p>
“鋒哥……”</p>
江沚忍不住插嘴，“到底出啥事了？嚴重不？”</p>
“別慫，沒多大事兒！”</p>
趙學鋒笑了笑，“身體有點累罷了。其實我早就感覺沒問題了，不過醫生堅持要我休息，哈哈……”</p>
“要不咱們周末了去探望趙老師吧？”</p>
不知哪個女生提了一嘴，人群馬上沸騰了起來：</p>
“對對對，咱們坐我家車一起去吧！”</p>
“買點好次的投喂一下……”</p>
“不，不要來探望我。”</p>
趙學鋒的聲音很平靜，可是當他開口時，所有人都收了聲。</p>
男生們無不表情凝重，幾個女生眼睛發紅著，鼻子一抽一抽。</p>
“首先謝謝大家的心意了……能被你們愛著，我無比開心。”</p>
趙學鋒的笑容很欣慰，也有些苦澀。</p>
“可是，相比起來探望我，我更希望你們能把注意力放在學習上。”</p>
“大家從前落下了，就更得抓住這段時間彌補……高考就是這麽殘酷。要求你一切向成績看齊，甚至還要把你本身也物化為成績。”</p>
人群沉默不語。</p>
趙學鋒卻笑了：“我們現在的努力，不就是為了掙脫這樣的處境嗎？熬過去，最後會看到不一樣的風景的。”</p>
“鋒哥別說了……”</p>
江沚的聲音有些哽咽，想說很多話，最後也隻吐出四個字：“您辛苦了。”</p>
“老師辛苦了！”</p>
七班眾人的聲音在走廊裏參差不齊地響起，頗為壯觀。</p>
“那個，小吳？”</p>
“在呢在呢！”聽到老師叫自己，吳佳妍趕緊擠到前邊。</p>
“我可能一段時間內回不去了，年級組剛剛給了我通知，必須強製休息幾個星期……</p>
所以，這段時間就拜托你幫蔣老師照顧大家啦。”</p>
“嗯嗯，您放心！”吳佳妍哽咽著點點頭，“我一定會盡到班長的責任！”</p>
“哈，你從高一開始就是我的班長，老師相信你。”</p>
趙學鋒點點頭，又將目光挪向旁邊，“袁——”</p>
袁率的大光頭馬上閃現進了屏幕內：“鋒哥我在！”</p>
“我靠你嚇死我了。”</p>
“啊啊，對不起……”袁率小雞啄米一樣點了點頭，“鋒哥，有何吩咐？”</p>
“沒什麽，前天已經說完了。”趙學鋒擺手一笑，“學就完事了！”</p>
“嗯……嗯！”片刻的猶豫後，袁率的目光重新變得激昂起來，“學！”</p>
“好！很有精神！止水？”</p>
“放心鋒哥！”江沚當即點點頭，“您不在的這段時間，我替您代查數學和英語！”</p>
“……其實你就是不想寫作業對吧？”</p>
“嗯。”</p>
“靠。”</p>
屏幕兩邊都洋溢起笑聲，原本有些壓抑和傷感的氣氛變得輕鬆了些。</p>
“本來就是想找你商量這個呢，你主動白給了就好。”笑罷，趙學鋒頗為滿意地點點頭，隨即表情又嚴肅起來。</p>
</p>
“不知道你發現了沒，你的思路是很靈活的，但很多時候細節做得不夠好。你教徐菁時或許並沒有察覺，因為她是偏向細致耐心的類型。</p>
這次意外未嚐不是機會，試著發現別人的細節疏漏，對你或許幫助匪淺。”</p>
“妙啊……鋒哥我悟了！”</p>
“至於作業，想不寫就不寫吧，煩了就玩一玩，累了就睡覺。</p>
對於你這個層次的學生而言，單純地加大馬力已不是突破的關鍵。你需要按自己的節奏來，明白沒？”</p>
“明白！”江沚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胸脯，隨後小聲嗶嗶，“畢竟我一直也沒寫過……”</p>
“屬你不省心。”趙學鋒笑著搖搖頭。</p>
“還有就是……”</p>
雖然是在和江沚囑托，但趙學鋒此刻的目光卻落在了視頻邊緣的徐菁身上。</p>
少女露出有些不解的目光。</p>
“聽好了止水，送你兩次翹課的機會，不過不要做違反校規的事情。”</p>
江沚有點沒明白：“哈？”</p>
趙學鋒笑了。</p>
“總有些事情比某節課或自習更重要。或許是一次絕美的月光，或許是和某個人走在校園裏的某個地方。”</p>
江沚也心領神會露出微笑：“好。”</p>
徐菁延遲了一會兒才懂，臉蛋兒一紅，縮到了蔣老師懷裏。</p>
“鋒哥……沒想到你還挺有文采的。”</p>
“廢話，我教語文的好不好！”</p>
這時，人畜無害的蔣老師忍不住插了一句：“手機快沒電了……”</p>
“啊，忘了你們用的是蔣老師的手機了，哈哈哈哈。”</p>
趙學鋒點點頭：“記得照顧好徐菁。”</p>
“嗯嗯。”</p>
“大家……時間有限，實在沒法挨個聊了。”</p>
病床上的趙學鋒努力支起身子，衝屏幕對麵的同學們揮手道別。或許是察覺老班已時日無多，同學們亦惜別揮手，在有些狹窄的走廊裏頗為壯觀。</p>
呃……準確地說不是老班時日無多，應該是蔣老師的手機時日無多……</p>
“大家！我不在的日子裏也要加油！等我龍王歸來！”</p>
“老師再見！</p>
”</p>
上課鈴響了，一如此前的每一天。七班的學生有序回到教室開始自習，早已和數月前的那個垃圾桶普班不可同日而語。</p>
如果沒有那個已然累倒了的男人，或許這一切改變本不會發生……</p>
講台上，蔣老師欣慰而心疼地把手機裝進了包包裏。</p>
嗚嗚，最後還是沒電了。</p>
……</p>
……</p>
放學回家的路上。</p>
“……所以a的取值範圍大於等於0！”</p>
一番艱難的推導後，徐菁作出了恍然大悟左手拍右手的姿勢。</p>
江沚頗為欣慰地點點頭：“不錯不錯，孺子可教。”</p>
“嘻嘻……”</p>
“邦！”</p>
“唔。”少女捂著腦門眨眨眼，本來想習慣性地委屈一下的，但既然這是江沚給自己的獎勵……算了。</p>
徐菁毫不掩飾自己的滿足的表情。</p>
“感覺怎麽樣？”</p>
“唔？”少女馬上眨眨眼，“不太記得了唉，能不能再來一個……”</p>
“……我是問你做這道題的感覺。”</p>
“唔！對不起！”徐菁臉蛋微微紅了片刻，聊到這道數學題，又有些興奮地點點頭：“感覺很不錯！”</p>
這是江沚今天設計的挑戰，不用紙筆輔助的情況下把一道剛學會的導數題的解答思路複述出來。</p>
對於徐菁這種思路較慢的類型而言，哪怕可以省略具體計算，這個過程也是相當痛苦的……</p>
而一旦完成，收獲也十分巨大——思維的流暢度和廣度都會得到質的提升。並且隨著量的積累，無數種解題的“靈感”會潛移默化地儲存在腦中，直至發生質變。</p>
對於導數和解析幾何這種壓軸題，那一刹的靈感很多時候就是破題的關鍵。</p>
江沚上輩子就是通過這個方法，把數學徹底打造成了自己的極優勢科目。</p>
而現在，他也在用自己的方法幫助徐菁突破。</p>
在自己的幫助下，她應該也可以達到那個程度吧？</p>
江沚看著徐菁思索。恰逢層雲消散，如水的月光悠悠匯入少女的童仁中，又一潭平靜的清泉，純淨美好。</p>
江沚嘴角微揚起來，感覺心中的雲也一下子散去了一樣。</p>
不是應該……是一定可以！</p>
“你，你幹什麽呀？”</p>
徐菁有點緊張地眨眨眼，搞不懂他幹嘛一直看自己。</p>
江沚把“幹”聽成了“看”，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你啊。”</p>
……</p>
片刻的安靜後，少女的臉蛋蹭地紅成了小番茄。</p>
“你，你不可以這樣的！</p>
”</p>
“哈？為什麽不可以？”江沚有點不明所以，見她要逃，頓時來了興趣，伸手攥住了少女的手腕。</p>
再輕輕往回一拽，徐菁就整個彈到他身上了。</p>
“不，不要欺負我呀……”</p>
少女帶著一絲哭腔，同時做好被欺負的覺悟閉上了眼睛。</p>
江沚一副“你說我在聽”的表情。他真的很想來一句，他還沒來得及使勁呢，她自己就已經撲進他懷裏了……</p>
該死，弄得他就算本來不打算欺負，現在也想好好欺負一下了。</p>
“放心吧，今天不欺負你。”</p>
片刻後，江沚笑了笑，把她從懷中扒拉出去。</p>
“唔？”少女有點懵地眨眨眼。</p>
“等我一下，我去超市買點東西！”</p>
兩人此時已經走到了井苑小區後門的位置——因為之前沒過馬路的緣故，實際上是走到了後門對麵的小公園門口。</p>
江沚說罷，一個人小跑過馬路，鑽進了門口的那家小賣鋪。</p>
徐菁有些失落地鼓鼓嘴。煮熟的江沚就這麽飛了，還不如讓他欺負自己呢……</p>
“汪嗚。”</p>
身後輕輕傳來一聲犬吠。少女有些愕然地回頭，黃黑混色的中華帝王犬正衝自己搖著尾巴，兩眼似兩顆黑珍珠一般。</p>
“大帝！”</p>
徐菁有些驚喜地蹲下身子。有段時間沒看見大帝了，她還以為他流浪到別的地方了呢！</p>
大帝小跑著湊了過來，前爪搭在少女的膝蓋上，用粗糙溫暖的舌頭舔舐她的臉蛋。</p>
“好久不見呀大帝~你這段時間去哪了呀？”</p>
“斯哈斯哈~”</p>
大帝的尾巴搖得愈發殷勤，又用額頭討好似地蹭著少女的軀體。</p>
還是小姑娘香啊，至於江沚……那是哪位？</p>
“大帝，我有心事……可不可以對你講呀？”</p>
“汪嗚。”</p>
“我喜歡江沚，真的真的很喜歡……可是我不敢和他表白。”</p>
徐菁抱著狗子，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小到幾乎要聽不見。</p>
“要是被他拒絕的話……可能就連朋友也做不成了吧？”</p>
“汪嗚！”大帝輕輕將狗爪搭在少女的肩上。</p>
狗臉上也浮出了莊重的表情。</p>
少女，不要慫！愛他就拱了他！</p>
“徐菁？”</p>
“唉，唉？”聽到從背後傳來的少年的聲音，徐菁脖子一縮，嗖地從地上彈了起來。甚至還下意識把大帝也抱起來了。</p>
沉默了片刻後，少女把狗嘴放回地麵。</p>
“你，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呀……“聲音有些虛虛的。要是被江沚偷聽到，她一定會死掉的罷。</p>
江沚似乎有些不解地撓撓頭：“剛回來啊，買烤腸的人有點多。”</p>
“烤腸？”</p>
“呐。”江沚伸手把烤腸遞給徐菁。徐菁也近乎本能地很配合，小嘴輕輕一張，將烤腸叼在了嘴中。</p>
還挺可愛的。</p>
江沚滿意地笑了笑。“走吧，咱們回家。”</p>
“嗯嗯！”</p>
“汪嗚。”大帝噠噠小跑到江沚跟前，撒嬌似地嗚了嗚。</p>
江沚擼了把大帝的狗頭便接著走：“你也再見哈！大帝！”</p>
徐菁也揮揮：“我和江沚回去啦~”</p>
……</p>
看著兩個人類幼崽一同吃著烤腸回家的背影，大帝暗然垂落了狗頭。</p>
終究是錯付了。</p>
-</p>
-</p>
對不起昨天那章我正在努力嗚嗚嗚我真沒開車（一點車不算車！）</p>
蔣勝男趕緊把手機遞給江沚，自己則嗖地一下縮到了徐菁身後，仿佛生怕趙學鋒會責備她似的。</p>
江沚捧著手機，有點沒反應過來。</p>
片刻的卡頓後，屏幕那頭出現一張神情有些憔悴的臉。那邊趙學鋒正在揉眼睛，第一句話卻是：“止水啊，晚自習上得還順利嗎？”</p>
江沚有些驚訝，自己接通電話後聲都沒出呢：“您早就知道是我了？”</p>
“不然還能是誰？”</p>
趙學鋒睜開眼睛，刻意想顯得輕鬆的笑容反而有些吃力：“我叮囑過蔣老師不要讓大家隨便聯係我了，如果一定有個人不聽話，那就隻能是你止水了。”</p>
“……您看人還挺準。”</p>
“就知道欺負人家蔣老師！看來下次我得拜托老杜當代理班主任，讓你再嚐嚐鑽石星辰拳！”</p>
“唉嘿。”</p>
這可不能賴他有問題，誰讓蔣老師那麽好欺負？</p>
江沚歪頭瞄了旁邊的蔣老師一眼。蔣勝男正緊張兮兮地看他，發現他居然看過來了，一時間以為是趙學鋒責備她呢，嚇得更往徐菁身後縮了縮。</p>
嗯……放大版的徐菁果然不是浪得虛名。</p>
徐菁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反正她也打不過江沚，隻好揣著蔣老師的手。</p>
這樣如果江沚想打她的話，蔣老師也跑不掉了！</p>
“可是鋒哥，到底出什麽事了？”江沚目光擔憂地看著屏幕那頭的老男人，“您怎麽就——”</p>
“是因為我。”</p>
話音未落，不遠處傳來一個哽咽的聲音。</p>
江沚有些意外地看著微微發抖的袁率。</p>
這時他才想起來不對勁。</p>
雖然袁率最近卷了些，但偶爾聊天打屁還是會摻和一下……唯獨今天，除了上午運動會報名的時候發神經似地把跑步項目全報了一遍，這家夥一整天都有些反常地悶。</p>
隻見袁率行屍一般走到江沚跟前，終於再也繃不住了，嗚哇一聲哭了出來。</p>
“唉唉？”</p>
江沚嚇了一跳，趕緊呼嚕毛安慰：“不是，猴子你哭啥？”</p>
“都是我的錯！”</p>
袁率的聲音含湖不清，眼淚跟水龍頭崩了似地chuachua往外流，“鋒哥是因為輔導我才累倒的，是我的錯……”</p>
“止水？止水！把電話給袁率！”</p>
“哦哦！”</p>
江沚趕緊把手機挪到了袁率跟前。</p>
“不哭了袁率，小心讓女生看見了笑話。”</p>
“鋒哥……”袁率憋著眼淚，吸溜鼻涕的節奏莫名有點帶感。</p>
“鋒哥對不起，是我讓你……我是廢物……”</p>
“袁率啊，不要這樣說。”</p>
趙學鋒擦著眼鏡道，“幫助自己的學生，是身為一個班主任應該做的。我從來沒把你們當成過我的負擔。”</p>
眼鏡擦好了。</p>
趙學鋒重新戴上，閃爍的紫光讓他看上去精神了些。</p>
好家夥，一轉眼的功夫，對麵的攝像頭前已經圍滿了學生。</p>
袁率、徐菁、江沚、吳佳妍、梁路……每張麵孔都無比熟悉。</p>
當班主任的臉上再次露出了笑容，雖然依舊疲憊，比之前更燦爛。</p>
“你們都是我的孩子。看著你們成長，我很驕傲。”</p>
“鋒哥……”</p>
江沚忍不住插嘴，“到底出啥事了？嚴重不？”</p>
“別慫，沒多大事兒！”</p>
趙學鋒笑了笑，“身體有點累罷了。其實我早就感覺沒問題了，不過醫生堅持要我休息，哈哈……”</p>
“要不咱們周末了去探望趙老師吧？”</p>
不知哪個女生提了一嘴，人群馬上沸騰了起來：</p>
“對對對，咱們坐我家車一起去吧！”</p>
“買點好次的投喂一下……”</p>
“不，不要來探望我。”</p>
趙學鋒的聲音很平靜，可是當他開口時，所有人都收了聲。</p>
男生們無不表情凝重，幾個女生眼睛發紅著，鼻子一抽一抽。</p>
“首先謝謝大家的心意了……能被你們愛著，我無比開心。”</p>
趙學鋒的笑容很欣慰，也有些苦澀。</p>
“可是，相比起來探望我，我更希望你們能把注意力放在學習上。”</p>
“大家從前落下了，就更得抓住這段時間彌補……高考就是這麽殘酷。要求你一切向成績看齊，甚至還要把你本身也物化為成績。”</p>
人群沉默不語。</p>
趙學鋒卻笑了：“我們現在的努力，不就是為了掙脫這樣的處境嗎？熬過去，最後會看到不一樣的風景的。”</p>
“鋒哥別說了……”</p>
江沚的聲音有些哽咽，想說很多話，最後也隻吐出四個字：“您辛苦了。”</p>
“老師辛苦了！”</p>
七班眾人的聲音在走廊裏參差不齊地響起，頗為壯觀。</p>
“那個，小吳？”</p>
“在呢在呢！”聽到老師叫自己，吳佳妍趕緊擠到前邊。</p>
“我可能一段時間內回不去了，年級組剛剛給了我通知，必須強製休息幾個星期……</p>
所以，這段時間就拜托你幫蔣老師照顧大家啦。”</p>
“嗯嗯，您放心！”吳佳妍哽咽著點點頭，“我一定會盡到班長的責任！”</p>
“哈，你從高一開始就是我的班長，老師相信你。”</p>
趙學鋒點點頭，又將目光挪向旁邊，“袁——”</p>
袁率的大光頭馬上閃現進了屏幕內：“鋒哥我在！”</p>
“我靠你嚇死我了。”</p>
“啊啊，對不起……”袁率小雞啄米一樣點了點頭，“鋒哥，有何吩咐？”</p>
“沒什麽，前天已經說完了。”趙學鋒擺手一笑，“學就完事了！”</p>
“嗯……嗯！”片刻的猶豫後，袁率的目光重新變得激昂起來，“學！”</p>
“好！很有精神！止水？”</p>
“放心鋒哥！”江沚當即點點頭，“您不在的這段時間，我替您代查數學和英語！”</p>
“……其實你就是不想寫作業對吧？”</p>
“嗯。”</p>
“靠。”</p>
屏幕兩邊都洋溢起笑聲，原本有些壓抑和傷感的氣氛變得輕鬆了些。</p>
“本來就是想找你商量這個呢，你主動白給了就好。”笑罷，趙學鋒頗為滿意地點點頭，隨即表情又嚴肅起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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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你發現了沒，你的思路是很靈活的，但很多時候細節做得不夠好。你教徐菁時或許並沒有察覺，因為她是偏向細致耐心的類型。</p>
這次意外未嚐不是機會，試著發現別人的細節疏漏，對你或許幫助匪淺。”</p>
“妙啊……鋒哥我悟了！”</p>
“至於作業，想不寫就不寫吧，煩了就玩一玩，累了就睡覺。</p>
對於你這個層次的學生而言，單純地加大馬力已不是突破的關鍵。你需要按自己的節奏來，明白沒？”</p>
“明白！”江沚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胸脯，隨後小聲嗶嗶，“畢竟我一直也沒寫過……”</p>
“屬你不省心。”趙學鋒笑著搖搖頭。</p>
“還有就是……”</p>
雖然是在和江沚囑托，但趙學鋒此刻的目光卻落在了視頻邊緣的徐菁身上。</p>
少女露出有些不解的目光。</p>
“聽好了止水，送你兩次翹課的機會，不過不要做違反校規的事情。”</p>
江沚有點沒明白：“哈？”</p>
趙學鋒笑了。</p>
“總有些事情比某節課或自習更重要。或許是一次絕美的月光，或許是和某個人走在校園裏的某個地方。”</p>
江沚也心領神會露出微笑：“好。”</p>
徐菁延遲了一會兒才懂，臉蛋兒一紅，縮到了蔣老師懷裏。</p>
“鋒哥……沒想到你還挺有文采的。”</p>
“廢話，我教語文的好不好！”</p>
這時，人畜無害的蔣老師忍不住插了一句：“手機快沒電了……”</p>
“啊，忘了你們用的是蔣老師的手機了，哈哈哈哈。”</p>
趙學鋒點點頭：“記得照顧好徐菁。”</p>
“嗯嗯。”</p>
“大家……時間有限，實在沒法挨個聊了。”</p>
病床上的趙學鋒努力支起身子，衝屏幕對麵的同學們揮手道別。或許是察覺老班已時日無多，同學們亦惜別揮手，在有些狹窄的走廊裏頗為壯觀。</p>
呃……準確地說不是老班時日無多，應該是蔣老師的手機時日無多……</p>
“大家！我不在的日子裏也要加油！等我龍王歸來！”</p>
“老師再見！</p>
”</p>
上課鈴響了，一如此前的每一天。七班的學生有序回到教室開始自習，早已和數月前的那個垃圾桶普班不可同日而語。</p>
如果沒有那個已然累倒了的男人，或許這一切改變本不會發生……</p>
講台上，蔣老師欣慰而心疼地把手機裝進了包包裏。</p>
嗚嗚，最後還是沒電了。</p>
……</p>
……</p>
放學回家的路上。</p>
“……所以a的取值範圍大於等於0！”</p>
一番艱難的推導後，徐菁作出了恍然大悟左手拍右手的姿勢。</p>
江沚頗為欣慰地點點頭：“不錯不錯，孺子可教。”</p>
“嘻嘻……”</p>
“邦！”</p>
“唔。”少女捂著腦門眨眨眼，本來想習慣性地委屈一下的，但既然這是江沚給自己的獎勵……算了。</p>
徐菁毫不掩飾自己的滿足的表情。</p>
“感覺怎麽樣？”</p>
“唔？”少女馬上眨眨眼，“不太記得了唉，能不能再來一個……”</p>
“……我是問你做這道題的感覺。”</p>
“唔！對不起！”徐菁臉蛋微微紅了片刻，聊到這道數學題，又有些興奮地點點頭：“感覺很不錯！”</p>
這是江沚今天設計的挑戰，不用紙筆輔助的情況下把一道剛學會的導數題的解答思路複述出來。</p>
對於徐菁這種思路較慢的類型而言，哪怕可以省略具體計算，這個過程也是相當痛苦的……</p>
而一旦完成，收獲也十分巨大——思維的流暢度和廣度都會得到質的提升。並且隨著量的積累，無數種解題的“靈感”會潛移默化地儲存在腦中，直至發生質變。</p>
對於導數和解析幾何這種壓軸題，那一刹的靈感很多時候就是破題的關鍵。</p>
江沚上輩子就是通過這個方法，把數學徹底打造成了自己的極優勢科目。</p>
而現在，他也在用自己的方法幫助徐菁突破。</p>
在自己的幫助下，她應該也可以達到那個程度吧？</p>
江沚看著徐菁思索。恰逢層雲消散，如水的月光悠悠匯入少女的童仁中，又一潭平靜的清泉，純淨美好。</p>
江沚嘴角微揚起來，感覺心中的雲也一下子散去了一樣。</p>
不是應該……是一定可以！</p>
“你，你幹什麽呀？”</p>
徐菁有點緊張地眨眨眼，搞不懂他幹嘛一直看自己。</p>
江沚把“幹”聽成了“看”，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你啊。”</p>
……</p>
片刻的安靜後，少女的臉蛋蹭地紅成了小番茄。</p>
“你，你不可以這樣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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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為什麽不可以？”江沚有點不明所以，見她要逃，頓時來了興趣，伸手攥住了少女的手腕。</p>
再輕輕往回一拽，徐菁就整個彈到他身上了。</p>
“不，不要欺負我呀……”</p>
少女帶著一絲哭腔，同時做好被欺負的覺悟閉上了眼睛。</p>
江沚一副“你說我在聽”的表情。他真的很想來一句，他還沒來得及使勁呢，她自己就已經撲進他懷裏了……</p>
該死，弄得他就算本來不打算欺負，現在也想好好欺負一下了。</p>
“放心吧，今天不欺負你。”</p>
片刻後，江沚笑了笑，把她從懷中扒拉出去。</p>
“唔？”少女有點懵地眨眨眼。</p>
“等我一下，我去超市買點東西！”</p>
兩人此時已經走到了井苑小區後門的位置——因為之前沒過馬路的緣故，實際上是走到了後門對麵的小公園門口。</p>
江沚說罷，一個人小跑過馬路，鑽進了門口的那家小賣鋪。</p>
徐菁有些失落地鼓鼓嘴。煮熟的江沚就這麽飛了，還不如讓他欺負自己呢……</p>
“汪嗚。”</p>
身後輕輕傳來一聲犬吠。少女有些愕然地回頭，黃黑混色的中華帝王犬正衝自己搖著尾巴，兩眼似兩顆黑珍珠一般。</p>
“大帝！”</p>
徐菁有些驚喜地蹲下身子。有段時間沒看見大帝了，她還以為他流浪到別的地方了呢！</p>
大帝小跑著湊了過來，前爪搭在少女的膝蓋上，用粗糙溫暖的舌頭舔舐她的臉蛋。</p>
“好久不見呀大帝~你這段時間去哪了呀？”</p>
“斯哈斯哈~”</p>
大帝的尾巴搖得愈發殷勤，又用額頭討好似地蹭著少女的軀體。</p>
還是小姑娘香啊，至於江沚……那是哪位？</p>
“大帝，我有心事……可不可以對你講呀？”</p>
“汪嗚。”</p>
“我喜歡江沚，真的真的很喜歡……可是我不敢和他表白。”</p>
徐菁抱著狗子，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小到幾乎要聽不見。</p>
“要是被他拒絕的話……可能就連朋友也做不成了吧？”</p>
“汪嗚！”大帝輕輕將狗爪搭在少女的肩上。</p>
狗臉上也浮出了莊重的表情。</p>
少女，不要慫！愛他就拱了他！</p>
“徐菁？”</p>
“唉，唉？”聽到從背後傳來的少年的聲音，徐菁脖子一縮，嗖地從地上彈了起來。甚至還下意識把大帝也抱起來了。</p>
沉默了片刻後，少女把狗嘴放回地麵。</p>
“你，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呀……“聲音有些虛虛的。要是被江沚偷聽到，她一定會死掉的罷。</p>
江沚似乎有些不解地撓撓頭：“剛回來啊，買烤腸的人有點多。”</p>
“烤腸？”</p>
“呐。”江沚伸手把烤腸遞給徐菁。徐菁也近乎本能地很配合，小嘴輕輕一張，將烤腸叼在了嘴中。</p>
還挺可愛的。</p>
江沚滿意地笑了笑。“走吧，咱們回家。”</p>
“嗯嗯！”</p>
“汪嗚。”大帝噠噠小跑到江沚跟前，撒嬌似地嗚了嗚。</p>
江沚擼了把大帝的狗頭便接著走：“你也再見哈！大帝！”</p>
徐菁也揮揮：“我和江沚回去啦~”</p>
……</p>
看著兩個人類幼崽一同吃著烤腸回家的背影，大帝暗然垂落了狗頭。</p>
終究是錯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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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昨天那章我正在努力嗚嗚嗚我真沒開車（一點車不算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