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亭長”呂亦奇帶著兩個人跑了過來。


    “我才離開一會兒,怎麽出了這麽大的事啊。”呂亦奇臉色蒼白,“這下慘了!”


    “什麽事?”戴岩裝做不懂。


    “金牙幫這麽多人,我們根本拚不過,亭長你……”呂亦奇盯著戴岩,見他完全沒有慌張的神色,不由歎道:“這真的沒道理啊。”


    “在我們的地盤殺幾個混混,關金牙幫什麽事。”戴岩笑了。


    “我,我不是告訴過你,那些混混是為金牙幫做事的嗎?”呂亦奇驚呼。


    “有嗎?我才剛到無餘鎮不到一個時辰,什麽都不知道,隻是去吃個飯,然後跟一群不開眼的家夥衝突了一下,自衛反擊,就這麽簡單。”戴岩咧開了嘴。


    “你不知道……”呂亦奇喃喃道,“這是……”


    他已經有點蒙了。


    金牙幫當然不會相信這個說法,也不會管戴岩怎麽解釋,人家隻知道,死了人就要報複回來。


    重點是,戴岩等人才剛到鎮上,唯一的情報來源隻有呂亦奇,所以這一次,呂亦奇肯定脫不掉幹係。


    戴岩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位“副亭長”:“呂副亭長,你是本地人吧,在這亭部幹了多久?”


    “哎,三十二年了。”呂亦奇長歎一聲。


    “三十二年,亭長換了一撥又一撥,倒是你這副亭長屹立不倒,厲害。”馬三嘲諷著。


    呂亦奇搖搖頭,完全沒心情答話。


    戴岩笑了一陣,看看兄弟們,才道:“金牙幫不會出手。”


    “前任亭長屍骨未寒,如果無餘亭再次被滅,你說上麵的人會怎麽想?”


    “他們隻會判斷,兩次都是金牙幫做的,屬於公然挑戰。”


    “金牙幫這種渣勢力,敢蠶食我們的地盤,原是認準此鎮不受萬獸門重視。”


    “一旦上麵的人認起真來,隨便派幾個高手,十個金牙幫也滅了。”


    “金牙幫不敢讓無餘亭成為萬獸門關注的焦點。”


    “所以短時間內,我們非常安全。”


    “這是前任亭長給我們留下的紅利,我豈能辜負他?”


    戴岩一番話,讓幾個兄弟漸漸鬆開了眉頭。


    道理很簡單,隻是局中人解不開。


    而且前幾任亭長,就算想到這點,也沒有冒險的勇氣。


    戴岩卻不一樣,他是死過一次的人了。


    再穿越一次又何妨!


    “亭長大人,你說的隻是道理,但金牙幫都是些粗人,他們根本不講道理的呀。”呂亦奇苦笑,“而且還不要命!”


    幾兄弟同時笑了:“我們也不要命。”


    戴岩仰頭望天:“犧牲我們七人,能讓萬獸門警醒,掃平金牙幫,解放受苦的百姓,值!”


    幾個兄弟表情古怪。


    戴老大要是有這麽高尚,才叫見鬼了呢。


    呂亦奇怔了一怔,隨即算出,戴岩所說的“七人”,還包括自己,頓時表情更苦了。


    “呂副亭長,這兩個就是聽命於本亭的‘義士’吧,你帶他們回鎮上,安撫一下鄰裏,把我們在酒樓‘自衛’的經過解釋解釋,不要讓他們以為,本亭長是不講理的魔頭。”戴岩微笑。


    所謂“義士”,其實就是跟著萬獸門的混混罷了,那兩個人眼神一直飄乎不定,屬於隨時可能溜號的,戴岩也就不指望他們能做什麽事。


    目送呂亦奇魂不守舍地回鎮,張大忽然道:“這裏的事,應該上報。”


    如果金牙幫真的發瘋,這幾個人根本無法對抗。


    “不急,再看看情況。”戴岩笑笑,“張大,丁四,你們先回亭部,把鐵皮和鴿子安頓好,然後去周邊鄉裏,逐戶探訪,關注以下事物……”


    張大和丁四走後,廖二皺眉:“這種時候還分散力量?”


    “如果金牙幫真要出手,咱們集中在一起有用嗎?”戴岩聳聳肩。


    眾人看著屍體一一被掩埋,半晌,馬三才打破沉寂:“殺這麽多人,可以震懾敵人,但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麽還留了兩個?”


    在殺戳開始之前,戴岩提走了兩個年輕人。


    戴岩麵無表情:“因為他們是真的在怕,刀頭舔血的漢子,怕成那個樣子,說明家中有極深的牽掛,對他們的親人來說,這兩個男人不能死。”


    三個部下沒說話,臉上或不信,或費解。


    戴岩再次看向天空。


    他不指望兄弟們理解。


    因為隻有穿越重生者,發現死亡並不是真正的終結,才會對生命有著特殊的感悟。


    死的那些混混,早知道“江湖”的遊戲規則,可稱得上“玩家”,不管是殺人還是被殺者,都不會有心理障礙。


    而戴岩留下的那兩個人,還有幾分青澀,他們隻是普通的青年。


    就給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吧。


    回到鎮上,隨便吃了點東西,戴岩再次分兵。


    反正他篤定了,短時間內,金牙幫不敢搞大,自己和兄弟們是安全的。


    廖二和馬三組隊,戴岩領著老五,分別去探望幾戶被金牙幫混混打傷的人。


    戴岩隻負責其中一戶,便是方家醫館。


    或許是因為剛出過事,醫館顯得很冷清。


    隻有一個三綹長須的中年人坐在堂上。


    戴岩第一眼看去就覺得中年人氣質不俗,目光再落到他纏著白布的手上,便有了數:“可是方郎中?”


    “在下方濟生,聽說萬獸門新來的亭長很年輕,莫非就是大人?”中年人站起身。


    戴岩頓時放心了,這位郎中的強硬,看來隻針對那些欺負上門的人。


    雙方聊了幾句,戴岩才知道方郎中的小兒子和兩個夥計傷得更重,現在還不能下床。


    “為什麽明知不敵,仍要反抗?”戴岩直入主題,“是怕會錢交給金牙幫之後,我萬獸門還要收一次麽?”


    “錢財乃身外之物。”方濟生淡淡道,“說起來,這次還是我衝動了些。”


    “醫者一般不易衝動,我相信還有別的原因。”戴岩看著對方。


    戴岩敢帶著幾個兄弟去殺人,是因為對混混有實力上的優勢,而且認定金牙幫不敢報複。


    但方家醫館這幾個人,實在是以卵擊石。


    戴岩是以命來博前程、買仙居的亡命之徒,那一個民間大夫這麽拚,又圖什麽呢?


    方濟生想了一會兒,才道:“其實,家父也曾是萬獸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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