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這段時間戴亭長真的挺辛苦,我帶你進屋休息一下吧。”柳二姐將戴岩的手從刀把上挪開,搭在自己肩上,輕輕一用力,便將戴岩扛了起來。


    “客人您慢用,我先照顧一下這位大人。”柳二姐向另一位客人笑笑,向內屋走去。


    戴岩趴在這婦人的身上,鼻子被長發搔弄,卻完全沒有癢的感覺,因為所有觸覺都失去了嘛。


    “好霸道的毒,好果斷的女人!”戴岩暗自叫苦。


    毒肯定是下在豆漿裏的。


    戴岩剛進店的時候,並沒問柳二姐什麽事。


    但柳二姐卻直接端上了一碗有毒的豆漿。


    人家是早有準備啊。


    柳二姐將戴岩背到屋內,放到床上,她居然還有閑心將戴岩的鞋脫掉,腿放平。


    “戴亭長很聰明,這小鎮上我從沒見過你這樣聰明的年輕人,那你可以猜猜,我會不會殺你呢?”柳二姐玉手支在頜下,輕聲嬌笑。


    戴岩沒辦法說話。


    “如果你沒把對我的猜疑告訴其他人,我肯定會殺了你滅口。”柳二姐目光閃了閃,“但如果你告訴了許多人,那我反正都要離開本鎮,倒是不妨手下留情,與你這美男子結個善緣。”


    “所以,你究竟有沒有告訴過別人?有就眨一下左眼,沒有就眨右眼。”柳二姐盯著戴岩。


    她如此說,恐怕誰都會眨左眼,表示自己告訴了很多同事。


    但戴岩知道,根本不能相信這女人。


    這女人也不會信自己的話。


    隻要得到答案,她肯定不會再留手。


    所以戴岩直接閉上了眼。


    眼皮和眼珠,是全身唯一能動的地方。


    “你不作出表示,我就沒辦法判斷,而我又不能拿自己的命做賭注,所以我隻好殺了你,然後離開此地。”柳二姐微笑從頭上取出一支銀釵。


    “十年了,我最好的青春就在這小鎮度過,還真有點舍不得。”柳二姐輕聲籲歎。


    進屋這麽久,這恐怕是她講得最真的一句話。


    也許是十年來唯一的真話都說不定。


    戴岩真的很想知道這女人更多故事。


    他不由得睜開眼。


    目光對視,柳二姐的手停在了空中。


    這青年眼裏的情感,是一種能讓任何女人動心的,關切與憐惜之意。


    少婦的心,猛然跳了一下。


    多少年沒人這樣注視過她了?


    不止十年,也許是二十年。


    在師門的時候,她多數時候遭遇的都是冷漠。


    因為在那裏,柳薏是資質最差,最沒資源的一位。


    所以十年前,她被下放,潛伏在這座沒什麽價值的小鎮。


    在師門眼裏,這枚棋子可能永遠都用不上。


    柳薏在無餘鎮做了很多事,她很努力。


    但是,從沒得到過任何關注。


    這一次發現萬獸門攻下礦區後,她給金牙幫投暗信,引發兩派血戰,自認為是得意之作。


    但她也不知道,師門會如何看待自己,能算作功勞麽?


    如果此事敗露,不得不返回師門,隻怕還會受到處罰?


    片刻之間,柳二姐已經想了很多很多。


    “老板娘,出來一下。”外屋傳來那客人的聲音。


    “錢放在桌上好了!”柳二姐皺了皺眉。


    “好。”銅板落在桌上的聲音響起。


    柳二姐看著戴岩,銀釵在手指間盤旋了幾圈,劃出淡淡瑩光。


    “再給你個機會,等我關門回來,你再告訴我,此事還有誰知道。”柳二姐轉身出門。


    戴岩聽著外屋的門板一塊塊被裝上,心跳變得越來越快。


    就像是死亡倒計時的感覺。


    “想好了麽?”柳二姐再進來的時候,屋內已經變得很暗了。


    當然,對於修士來說,相互還是能大致看清。


    戴岩閉上了眼睛。


    “看來你是一心求死了,有這膽氣,你也算是個人才。”柳二姐徐徐道。


    鼻中有香風飄來,床榻微微一沉。


    卻是柳二姐坐到了戴岩身邊。


    隨後,她的手摸到了戴岩的發鬢處。


    “要是姐姐我年輕十歲,倒是真想跟你這樣的男子共度一生呢。”柳二姐輕聲笑著。


    戴岩想說不用年輕十歲,禦,姐也挺好。


    他差點說把這真心話說出來了。


    也許這樣表白一下,還能活命呢?


    可惜柳二姐不會給獵物機會了。


    那隻柔荑般的小手,徐徐張開,扣在了戴岩整張臉上。


    “嗯?”少婦耳朵一動,似乎準備轉頭。


    就在這一瞬間,銀光閃過。


    柳二姐的胸口突然出現一片血漬。


    她低下頭,不可思議地看著血漬慢慢擴散。


    柳二姐再抬頭,看向房梁。


    梁上的人不是君子,隻是一個滿麵滄桑的中年人。


    幾分鍾前,他還在外屋慢條斯理地喝著豆漿。


    柳二姐身體微顫,慢慢撐著從床邊站起。


    “不是我出的手。”梁上的人淡淡道,“我原本打算活捉,再慢慢審問你的,對美女用刑很有趣,可惜這小子壞了我的好事。”


    柳二姐以手撫額,晃了晃,然後她看到不遠處的一點銀光。


    那銀光浮在空中,很黯淡,而且微微顫抖。


    “是賴三川的法器銀刀……”柳二姐低聲說了句。


    她再轉過頭。


    戴岩不知何時,已經滾到床榻後麵去了。


    從發現中毒開始,他就一刻不停地運轉體內真氣火苗,煉化毒藥。


    如果是被築基期高手的真氣控製,想恢複的話恐怕很困難,幾個時辰都不一定能行。


    然而毒藥這種雜質,卻正被真氣火苗克製。


    非常僥幸,在危急關頭,戴岩恢複了一些行動力,能將銀刀摸出來。


    “我不該……動……心……”柳二姐一句一句地說著。


    強大的真氣,向她手心聚集。


    現在她手上持的不再是銀釵,而是三支金針。


    戴在頭上的銀釵隻是普通利器,而金針卻釋放出法器的氣場。


    “噗!”柳二姐噴出一口鮮血,撲倒在地。


    “快死的人,已經沒有價值。”中年人站在柳二姐身後,慢慢地擦拭著手中一隻紫金長爪。


    他什麽時候出現在柳二姐身後的,戴岩完全沒看清楚。


    “難道,您是鷹部的前輩?”戴岩看著那隻紫金爪,突然驚呼一聲。


    “雖然不想承認,但我就是在這個難聽的部門裏做事。”中年人無奈地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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