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著容貌迥異,所使之奇門武器更是非比尋常的四人畢恭畢敬的立在莫忘山莊莊主姬老爺的麵前,如同任憑差遣調派的悍卒侍從一般。</p>


    無論是體格身高,還是氣質魄力都猶在四人之上的巨漢扶桑拍了拍身邊寶貝女兒結實寬厚的肩膀,眯起眼微笑道:“四位好兄弟啊,你們的這個侄女兒性子實在太拗了,我這個當爹的是真擰巴不過她。唉呀,自以為是,怎麽勸都不聽,非說今天必須要給你們這幾個當叔叔的一點顏色瞧瞧!”</p>


    膚黑如炭的姬小小立時嘟嘴跳腳道:“爹!我才沒這麽說呢!你不要想著挑撥我和四位叔叔之間的關係!”</p>


    比較其他三人稍微早了那麽一丟丟時間抵達玄鐵校場的那個虯髯漢子仰頭哈哈一笑,一臉“我家侄女什麽性格我還不了解嘛”的逗趣開朗表情,努力勸慰道:“莫急莫急,小小啊,咱們叔侄之間的感情,那可是堅若磐石,哪兒有那麽容易就被打破的道理?”</p>


    那個身穿一件農家普通裰衣的黃膚漢子嗤笑了一下,語氣不屑而自負的說道:“嗬,老尚,你這用的什麽比喻啊,什麽叫作‘堅若磐石’啊?區區一塊破石頭,俺老金一刀下去就給劈爛了,這樣的感情頂個屁用啊?”</p>


    另一個身披黑白鬥篷,頭戴鬥笠,刺客模樣的男子尖著嗓子叫道:“對呀老尚,老金說得對,磐石算個什麽東西?你要說也說金剛石啊!”</p>


    最早發言的馬褂大漢迫於壓力,無奈的聳了聳肩膀,癟嘴改口道:“那行吧,那就堅若金石,金石總行了罷,夠硬了。”</p>


    雙手握有一對銳利鋼撾的鬥笠漢子滿意的“嗯”了一嗓子,說道:“這還差不多嘛,咱們四個和侄女小小的關係那必然是勝過金鐵的咯!”</p>


    貌若農夫的持刀裰衣漢子緊緊皺著眉頭,對那個一直不說話當悶油瓶的赤膀肌肉大漢吼道:“老杜,你又他-媽不說話,吭個聲能要你命啊?”</p>


    大冷天抗凍不穿衣服,渾身滿是精碩肌肉疙瘩的魁梧漢子用鼻子“哼”了一下,單單吐了一個字出來:“能。”</p>


    抱著九環大砍刀的黃臉漢子輕“嘖”了一聲,笑罵道:“媽-的,讓你吭一聲,你還真就隻吭一聲,你把自個兒當道家口含天憲的仙人啊還是佛家言出法隨的佛陀了呀,一天天的這般惜字如金?”</p>


    肌肉發達得叫人發怵的杜姓漢子依舊不改深沉高冷的腔調,很快速的道了一個“是”字。</p>


    姓金的拿刀“農夫”朝他狠狠翻了個白眼,自嘲道:“是我多嘴,您老人家就繼續悶著罷!”</p>


    “好。”姓杜的赤膀健碩大漢嘴角不明顯的笑了一下,又一字千金般的獎勵了一個字出來。</p>


    那個一身刺客風範的鬥篷男子充當起了和事佬,蹙眉道:“行了行了,別聊著聊著又動肝火扭打起來了,今兒咱們是來陪侄女小小來了,沒功夫在這裏看你們瞎鬧騰。”</p>


    顯然是四人裏胡子最茂盛濃密,且脾氣最好的馬褂漢子轉而對站在對麵的那位莊主扶桑問道:“老大,你就告訴我們怎麽打吧,兄弟都聽你的!”</p>


    身高丈餘的姬大善人摸了摸蓄有短須的粗糙下巴,淡然說道:“小小必使全力這不用多說,至於你們四個嘛,這樣,就用五成的力度好了,然後在四十招之內如果拿不下小小,就算你們輸,怎麽樣?”</p>


    與姬老爺在外貌上足有六七分相似的“少女”姬小小當即就不樂意了,拿腳跺了一下地麵,要強要臉的叫道:“爹,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吧?!才區區五成力度,我難道這麽沒用連四十招都撐不過麽?”</p>


    膚如黑漆的扶桑又滿懷愛意的揉搓了幾下寶貝女兒的大腦袋,彎眉一笑,溫言道:“小小啊,你的這四位叔叔可不一般呢,配合作戰極是默契協調,聯手起來縱連地煞境高手武夫都有望殺死,四十招已經不少啦!”</p>


    女巨人姬小小仍是頗為不滿的癟嘴嘀咕道:“可這也才五成力道而已嘛。”</p>


    莫忘山莊莊主姬老爺隻好順著她讓步道:“那行,六成,不七成!這樣總行了吧?”</p>


    名</p>


    為“小小”但體格其實一點都不小的莊主愛女這才心滿意足的答應了下來。而老道無比堪稱“奸詐”的姬老爺則在女兒看不見的角度朝著自個兒的四個兄弟眨了下眼皮,四名使用冷門兵器的漢子無不心領神會,知道了一會兒開打以後既不用六成也不用七成,仍舊隻用原先定好的五成力道去對戰自家的侄女小小。</p>


    “爹爹,那我可要動手了咯!”身穿冬青色袍子的黑膚姬小小一副躍躍欲試、迫不及待的亢奮樣子。</p>


    僅穿一件天青色薄綢的姬老爺最後吩咐了一句:“攝提訣雖可護你體魄周全,卻也無法完全隔絕損傷,故而能避開的傷害要盡可能的避免,你若是真的受傷了,四位叔叔包括爹爹在內,可都是要非常難過的,懂了麽?”</p>


    身高同樣超過一丈的姬小小咧嘴而笑道:“這我當然知道。”隻見她那本就寬闊至極的身軀轉瞬即變得愈發偉岸龐大,就如山腳下扶桑誅滅活死門眾人時的霸氣姿態一樣,本就渾如刷漆的膚色霎時變得愈發純黑透亮,陣陣青紫色的氣機若暴雨天氣的雷電一般縈繞在她的身子周圍,當真恍若太歲神明一般,腳步岔開直麵四位“叔叔”,她豪情萬丈的大叫一聲:“侄女不客氣啦!”</p>


    語畢,姬小小即像憤怒的大人衝向四個頑皮小孩一般握攥拳頭朝著四位叔叔疾襲了過去。</p>


    彪形巨漢扶桑老爺見女兒傾盡全力與四位結拜多年的好兄弟開了戰,淡然微微一笑,一手一個摟著魏、許二人飛身躍至了旁邊寬闊的安全地帶,接著雙手負在身後挺胸站立,語氣自豪且驕傲,低頭對著應邀上山來的好侄女兒許靈霜說道:“小霜兒,給瞧瞧你小小妹子的實戰風采!”</p>


    另一邊平坦空闊的玄鐵校場,身穿冬青色袍子的姬小小轟然遞出第一拳,真氣流轉,罡風呼扯,那顆體型比常人腦袋還要大出許多的醋缸巨拳無情砸向了那個身穿純黑馬褂的虯髯漢子,淩冽拳罡為那漢子右手中那隻極速旋轉的鋼鐵飛輪所擋架而開。性子甚是張揚自負的“農家漢子”看準寶貴時機,那柄鐵環當啷的潑風大砍刀照著侄女小小左邊的肩頭劈削而下,後者見勢不妙,忙不迭地收拳閃避,砍人頭如同無物的沉重砍刀自其左側落空,刀罡摧入地麵,“轟”的一聲震起遮眼塵土無數。</p>


    鬥篷呈內黑外白雙色的“刺客”左右手兩柄鋒利鋼撾先後襲至,上下結合,輕重有序,分別對準小小的喉嚨和小腹耙去,結果被黑炭巨人般的姬小小十分勉強的屈身躲避了開去。伴隨“咚”的一記震耳欲聾的金屬質地脆響,赤膀肌肉大漢手中那柄模樣怪異的兵器狠厲斫在了年幼侄女兒的後背之上,幸虧莊主愛女姬小小有那門上乘功法“攝提訣”護身,體魄強橫威猛,以此硬扛下了這記開碑裂石綽綽有餘的驚悚一擊。</p>


    雖有剛勁彪悍的攝提體魄增強肉身軀幹,卻仍感到一陣鑽心般劇烈疼痛的姬小小咬緊牙關,猛地大喝一聲,縷縷青紫氣機眨眼即匯聚於右胳膊大小臂折疊處,她驀然擰動壯實無比的上半身,竭力頂出一發凶狠肘擊,卻是氣勢有餘而準頭不足,因幅度過大被後方之人提前預判,滿身精悍肌肉的赤膀漢子剛一閃開此招,向來沉默寡言的他破天荒話變得“極多”,出言好心指點訓誡,一連說出十個字:“出招前別喊,動作隱蔽些。”</p>


    連一下都沒有成功得手的姬小小聽到來自平素從不說話的四叔叔的珍貴教導,心下默默牢記,接下去的幾個回合裏,真的大改初始時的各種出招風格,開始朝謹慎穩健轉型,一拳一腿的遞招都相當紮實妥當,再無多少因大開大闔而暴露出來的技術漏洞,完全像是換了個人一樣。</p>


    下巴的胡子遠比頭發多出太多的馬褂漢子邊應戰邊大聲笑著讚道:“小小啊小小,真有你的,老杜那十個字沒白說!”</p>


    姓金的持刀男子見侄女竟在短時間內得到了如此可喜可觀的成長進步,心中的喜悅自是不用言說,鐵環相互碰撞的哐當聲大響,他振奮而得意的喊道:“那是,也不看看是誰的侄女,那可是我金畢逋的侄女!”</p>


    </p>


    頭戴鬥笠,身著一件黑白鬥篷的漢子亦大感快意,覺得今日四個兄弟沒白齊聚在這兒聯手出戰,豪氣滿懷的說道:“別忘了</p>


    ,那也是我劉澌的侄女!”</p>


    杜姓的魁碩漢子嘴角上揚,眼角帶笑的破格又說出了四個字:“也是我的。”</p>


    遠遠觀望著這一場技術層麵含金量絕對不淺的“叔侄大戰”的扶桑老爺見寶貝女兒和四個好兄弟的戰鬥漸入佳境,心情無疑也變得極好,開始興致勃勃的給站在左右兩邊的魏頡和許靈霜解說了起來:“我這四個兄弟啊陪我十來年了,個個兒身份都不一般呐!那個既使飛輪又掄流星錘的,姓尚名飛,原是殺人不眨眼的土匪頭子出身,當年曾坐鎮涼州有名的匪巢飛龍寨;那個耍著九環大砍刀,皮膚黃澄澄像個背朝黃土麵朝天的莊稼漢子的,姓金名畢逋,以前是益州天鈞鏢局的當家總鏢頭;那個腦袋上頂鬥笠的,叫作劉澌,過去是個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刺客,天下十大殺手排行第四還是第五記不清了;那個不怕冷半件衣裳都不穿的,姓杜名空穀,肚裏有貨卻不屑用嘴巴來說,所以向來言語極少千金一字,曾在沐河城琅琊王嬴関的手下當過差,官職不小,使的那柄奇特兵器叫作‘喪門劍’,兩麵刃形的怪異性就注定了此劍的用法非同一般,威力嘛,自然也非同一般。”</p>


    莫忘山莊莊主姬老爺默然片刻,繼續說道:“尚飛的飛龍寨後來被大禹朝廷的軍隊剿滅了,兩百多號過命的兄弟就剩他一個活了下來;金畢逋的天鈞鏢局惹了當地某個隻手遮天的大財閥,資金無法流暢周轉,最後破了產,含淚宣告鏢局倒閉;劉澌腦門頂上有巴掌長的一道凸起劍疤,是一次作案失手被人砍出來的,那次之後他養成了出門戴鬥笠的習慣,並發誓再也不做殺手了,能夠安穩至今也算是因禍得福了吧;杜空穀原先是琅琊王麾下極勇猛善戰的一員武將,豈料十幾年前嬴関偏心提拔了個叫韓驤的家夥,那人閱曆尚淺卻深得藩王垂青,風光無限,頭銜軍職居然一下子蓋過了老杜,老杜的性子挺強,不服氣更不服人,一怒之下就和琅琊王遞了請辭的信件……現在想來應該就是所謂的緣分使然吧,當真無巧不成書,我這四個好兄弟都是在此生最最舉目無親的時候遇到的我。那時我們五個剛認識沒多久就因脾氣相投而結為了異姓兄弟,哎,一轉眼連我女兒小小都已長得這麽大了啊!”</p>


    玄鐵校場上的那場激烈的叔侄之戰很快就推進到了第四十幾個回合,也不知是那四個“叔叔”手下容情放了水,還是那個“侄女”果真有拿得出手的真材實學、夠硬的功夫,反正此刻鐵一般的事實就擺在了眼前——戰鬥的進度已超過姬老爺事前說的“四十招內分勝負”的要求,這一戰,是小小這個做侄女的贏了!</p>


    見女兒姬小小的本事不僅不小而且還大得驚人,萬分爭氣的熬過了前四十個艱難險惡的回合,膚黑如炭的巨漢扶桑胸中無比欣慰快意,忍不住兀自甜蜜的笑了起來,輕聲呢喃了句:“小小不愧是我的女兒啊。”</p>


    第四十九個回合,惜言如命的魁岸大漢杜空穀飛速揮落了手中的冷門凶器喪門劍,以雷霆般的威勢斬向了黑炭女巨人姬小小的下盤,後者驚急之下忙撤退腳步,鋸齒倒勾形狀的怪異刃身剛好自腿前半拳的距離處劃掠而過,少女剛一撤步閃開,左右兩個肩膀即被鬥篷刺客劉澌的尖銳鋼撾用力勾中,尚未來得及掙紮反應,上半身即不由自主的往後頹然倒去。驀然間左腿疼痛難禁,原是膝蓋處被馬褂虯髯漢子尚飛的疾旋飛輪怦然砸中,她雖擁有攝提訣大幅強化身軀體魄,這一下卻仍令其痛徹至了心扉骨髓。</p>


    尚飛右手緊握威力超強的飛輪,左手乍然掄出呼嘯著的流星鐵錘,巨錘攜帶粗碩鐵鏈破空而去,頃刻即死死纏繞住了姬小小那條粗壯至極猶如野獸四肢的右臂。皮膚金黃若小麥的刀修金畢逋一刀潑風落下,這次顯然收住了出招的力道,與其說是砍落,不如說是擱放在了侄女頸部的左側位置,赤膀大漢杜空穀與之雖然經常互懟卻早已是心有靈犀,將兵器喪門劍差不多於同一時刻搭落在了膚黑女巨人的右側脖頸。</p>


    莊主之女姬小小左腿膝蓋處的嚴重疼痛尚未緩解,右臂就已遭流星錘鐵鏈層層纏繞而全然動彈不得了,脖子左右兩側要害更是分別被九環潑風大砍刀以及喪門劍挾持夾住,這一場說打就打的實戰,真正可算是輸得“兵不血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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