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史台。


    “無法無天,簡直無法無天!”


    “神都出了這種惡吏,難道就沒有人管管嗎?”


    “諸位禦史大人,你們難道要眼睜睜的看著,神都被此人搞的烏煙瘴氣!”


    ……


    家中小輩被欺壓了的官員,刑部訴求無果,又結伴堵了禦史台的門。


    禦史台大門緊閉,並未讓他們進去。


    眾人在門口喊了一陣,一名禦史從牆內探出頭,對他們說道:“諸位大人,這是刑部的事情,你們還是去刑部衙門吧。”


    一名官員怒道:“刑部說讓找你們,你們又要找刑部,我們到底應該找誰!”


    那禦史道:“抱歉,我們禦史台隻負責監察事務,這種事情,你們還是得去刑部反映……”


    那官員咬牙道:“這種惡吏,你們禦史台難道也不準備彈劾上報?”


    牆頭的禦史一臉遺憾道:“此人所為,又沒有違反哪條律法,不在禦史台彈劾範圍之內。”


    說罷,他便跳下了牆頭,看著院內的幾名同僚,笑道:“也不知道是什麽人想到的辦法,簡直絕了……”


    一名禦史嘲諷道:“現在知道讓我們彈劾了,當初在朝堂上,也不知道是誰極力反對廢除代罪銀,如今落到他們頭上時,怎麽又變了一個態度?”


    另一名禦史笑道:“這就叫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這位張都尉,連這種辦法都能想出來,是個人才啊……”


    代罪銀法,禦史台本來就有很多官員看不慣,每隔一段時間,廢除代罪銀的折子,就會在朝堂上被討論一次。


    但因為有外麵的那些官員維護,禦史台的提議,屢次提出,屢次被否,到後來,朝臣們根本不在乎提出諫議的是誰,反正結果都是一樣的。


    這一次,其實很多人根本不知道,那封折子到底是誰遞上去的。


    但神都鬧出這樣的事情之後,神都尉張春之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能想出以暴製暴,以惡治惡的方法,讓某些維護代罪銀法之人,自食惡果,打掉了牙齒往肚子裏咽,誰聽了都得說一聲佩服。


    當今朝廷,這種一心為民,敢於和惡勢力鬥爭,卻又不死守成規的好官,不多了……


    ……


    “我不是!”


    “我沒有!”


    “別瞎說!”


    神都衙內,張春滿臉震驚,大聲道:“這和本官有什麽關係!”


    孫副捕頭笑道:“大人不必再掩飾了,誰不知道,那封提議廢除代罪銀的折子,是您遞的,李捕頭的行為,也是您在背後指使……”


    張春張了張嘴,一時竟無言以對。


    那封折子是他遞的,李慕又是他的手下,別人有這樣的猜測,合情合理。


    可問題是,他遞上那一封折子,隻是為了給妻女換一座大宅子,並沒有指使李慕做那些事情。


    到頭來,宅子沒得到,黑鍋倒是背了一個。


    這件事純屬黃泥巴掉褲襠,他解釋都解釋不了。


    一想到無形中得罪了那麽多官員權貴,張春心中無名火起,怒道:“去把李慕給本官找來!”


    片刻後,李慕來到後衙,張春咬牙道:“看你幹的好事!”


    李慕正為尋找不到目標而發愁,回過神,問道:“什麽事?”


    張春怒道:“你還給本官裝糊塗,他們現在都以為,你做的事情,是本官在背後指使!”


    “什麽?”


    李慕大吃一驚,他辛辛苦苦尋找目標,屢次使用暴力,不惜破壞在小白心目中的完美形象,為的就是在百姓的心目中樹立起一個不畏強權,為了百姓的福祉,敢於和惡勢力鬥爭到底的,人民的捕快形象。


    在這件事情中,他是絕對的一號人物。


    等到這件事情促成,百姓的所有念力,也都是針對他的。


    髒活累活都是他在幹,張大人不過是在衙門裏喝喝茶,就霸占了他的勞動成果,讓他從一號人物變成了二號人物,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他沒有費什麽力氣,就竊取了李慕的勝利果實,得到了百姓的愛戴,居然還反而怪自己?


    張春見他表情變化,愣了一下,問道:“本官替你背黑鍋,你還不願意?”


    李慕不忿道:“我辛辛苦苦的和那些官員子弟作對,冒著杖刑和囚禁的風險,為的就是從百姓身上獲取念力,大人在衙門喝喝茶就得到了這一切,您還不願意?”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不忿。


    造化弄人,李慕沒想到,之前他搶了張大人的念力,這麽快就遭到了報應。


    張春也沒想到,他隻不過是想換座宅子,卻得罪了神都這麽多官員,承受了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李慕最終歎了口氣,他到底還隻是一個小捕頭,就算是想背這個鍋,也沒有資格。


    張春同樣歎了口氣,他不想得罪人,也不想惹事,可這一次得罪的,比他為官十年得罪的人還多。


    刑部之內,戶部員外郎,禮部郎中,刑部郎中,太常寺丞等人,也長歎口氣。


    戶部員外郎不甘道:“難道真的一點兒辦法都沒有了?”


    刑部郎中道:“除了修律,廢除代罪銀,別無他法。”


    以前,代罪銀法,是他們的保護傘。


    如今,代罪銀法,是他們的催命符。


    以那李慕行事的囂張程度,此法不廢,他們家的小輩,以後別想出門。


    一旦出門被李慕抓到,免不了就是一頓毒打,除非他們能請第四境的修行者時刻護衛,但這付出的代價未免太大,中境界的修行者,他們哪裏請的起。


    李慕和張春的目的很明確,代罪銀不廢,他這種行為,便不會停止。


    戶部員外郎忽然道:“能不能給此法加一個限製,比如,想要以銀代罪,必須是官身……”


    刑部郎中搖頭道:“不可能,這樣會毀掉大周的民心根基,陛下不可能同意,大部分的朝臣也不會同意……”


    朝中舊黨和新黨雖然爭執不休,但也隻是在皇權的繼承上出現分歧。


    不管是新黨還是舊黨,都不希望徹底毀掉大周的民心根基,沒有人願意接手一個根基盡毀的大周。


    當然,女皇陛下為了民心,更不可能同意這種荒謬的事情。


    斷絕了限製代罪銀的心思,想到還躺在家裏的兒子,戶部員外郎歎了口氣,抬頭看了看眾人,試探問道:“要不,還是廢了吧……”


    禮部郎中想了想,點頭道:“我讚同,這樣下去不行……”


    太常寺丞想了想自己的寶貝孫兒烏青的雙眼,沉思片刻後,也歎息一聲,說道:“反正此法對我們也沒有什麽用了,若是不廢,隻會成為那李慕的倚仗,對我們極為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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