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下象棋輸給自己,夢中的女子惱羞成怒,蹂躪了李慕一番之後,已經有好幾天沒有出現了。


    她的出現時間很不固定,情緒也複雜多變,時而平靜,時而狂躁,導致李慕現在睡覺前都要擔驚受怕。


    不過,此女並沒有書中對心魔的描述那麽可怕,即便李慕在夢中一時還打不過她,但他對各項道術神通的掌握,卻越來越醇熟。


    道法神通,可以通過日常的勤加練習,來逐步提高,但這種提高是有上限的,在與人鬥法之時,情況瞬息萬變,平常練習的再熟練,真正與人實戰,也難免會手忙腳亂。


    實戰,是提升實力的最佳途徑。


    但實戰意味著危險,現實中和人以命相搏,失敗一次,之前的所有努力,便都塵歸塵,土歸土。


    以前李慕有蘇禾喂招,現在一人一鬼兩地分離,李慕也失去了能磨練他的對手。


    直到他遇到夢中的女子。


    夢境是虛幻的,無論夢中發生了什麽,都不會影響現實,但鬥法經驗卻是真的在積累,他完全可以將心魔當成是自己磨刀石,幫助他增長對敵的經驗。


    想通了這一點,李慕反倒期待她的出現。


    隻可惜,他的心魔與眾不同,出現與否,完全是概率事件,沒有任何規律可言。


    早上和小白巡邏了十幾個坊市,隻調節了幾樁鄰裏糾紛,兩人在外麵吃了飯,途徑妙音坊的時候,進來小坐了一會兒。


    柳含煙昔日的幾位姐妹,對李慕都很熱情,看的小白在一旁緊張兮兮。


    “含煙姐姐是不是還和以前,每天隻吃一點兒東西?”


    “晚晚一定胖了吧?”


    “含煙姐姐說她以後要自己開樂坊,後來她開了沒有?”


    ……


    幾人圍在李慕身邊,對柳含煙的事情問東問西,李慕一一解答,音音有些羨慕的說道:“真羨慕含煙姐姐,她終於過上了她想要的生活……”


    李慕道:“你們想的話也可以。”


    音音搖了搖頭,說道:“含煙姐姐贖身離開之後,樂坊的生意受到了很大的影響,現在我們再贖身,就沒有那麽容易了,坊主不會輕易放我們走的……”


    欣欣也道:“我們也賺不到含煙姐姐那麽多錢,她那幾年為了贖身,每天演奏六個時辰,當真是連命都不要了……”


    李慕有些心疼,他知道柳含煙這些年來過的苦,卻沒想到這麽苦,她看著柔弱,其實性格十分執拗。


    隻要她認定的事情,哪怕再艱難,也會堅持完成。


    而她一旦做了決定,就很少有人能夠讓她更改。


    不一會兒,又有兩道身影從樓上下來,兩位少女高興道:“一會兒我們要同台演奏,姐夫要不要留下來看看?”


    李慕道:“不了,我還有公事在身,一會兒就走。”


    兩女的臉上露出失望之色,李慕發現小七額頭青紫了一塊,問道:“你額頭怎麽了?”


    小七低下頭,搖頭道:“沒事的……”


    音音和欣欣嘴唇顫了顫,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什麽。


    李慕察覺到一絲不尋常,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幾名女子低頭不語,隻有年紀最小的十六憤然道:“還不是那個江哲,點了小七姐姐雅閣獨奏,卻想要在雅閣裏對小七姐姐用強,幸虧我們聽到小七姐姐的喊聲,衝了進去,才阻止了他,小七姐姐的頭撞在床頭,都流血了……”


    李慕問道:“你們沒有報官嗎?”


    音音歎息道:“坊主報官了,後來刑部來了公差,把江哲帶走了,後來我們親眼看到他從刑部走出來,刑部不敢招惹書院的……”


    李慕皺眉道:“你們為什麽不來找我?”


    十六低著頭,雙手指尖相碰,小聲道:“江哲是書院的學生,音音姐姐說,書院不能得罪,讓我們不要給姐夫添麻煩……”


    來到神都之後,李慕最不怕的就是麻煩,相反,他怕的是沒有麻煩。


    這些日子來,他從百姓身上獲取的念力,已經在逐日減少,正好需要一件事情,讓他重回百姓視線。


    李慕沉著臉,說道:“豈有此理,居然敢包庇如此惡徒,走,跟我去刑部!”


    小七抬頭看著他,搖頭道:“算了,姐夫,我沒事的。”


    李慕道:“不行,這件事情不能就這麽算了,否則,以後還會有人這麽欺負你們!”


    音音歎了口氣,勸李慕道:“我們身份低微,早就已經習慣了,現在的神都不是以前的神都,他們也不敢太過分……”


    李慕搖頭道:“看著你們受欺負,我卻不管,我以後怎麽和你們柳姐姐交代,別怕,不就是刑部嗎,有我在,一定還你們公道。”


    小七為難道:“姐夫……”


    李慕問道:“難道你們不相信我嗎?”


    小七咬了咬嘴唇,最終道:“我聽姐夫的……”


    在李慕和小白的帶領下,一行幾人,從妙音坊走出,往刑部衙門而去。


    片刻後,一名中年女子從妙音坊跑出來,驚懼道:“完了完了,這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是想害死老娘啊……”


    身為捕快,李慕的職責,就是掃盡神都不平事。


    就算小七不是柳含煙的姐妹,他也不會坐視不理。


    更何況,柳含煙的姐妹,就是他的姐妹,否則,等她以後來了神都,李慕在她麵前,如何抬得起頭來?


    這件案子,本來直接由神都衙接手,會更加方便。


    但李慕想了想,張大人就出自書院,牽扯到書院的案子,或許會讓他為難。


    而且,這件案子,顯然是個燙手山芋,來神都之後,李慕給張大人惹的麻煩已經夠多了,他平日對自己還不錯,再將這個大麻煩丟給他,也未免有些太不是人了……


    李某走在街上,本來就會有很多百姓注意,不少人還會上前和他打招呼。


    他帶著幾名花枝招展的漂亮姑娘,走街穿巷,回頭率更是百分百。


    有神都百姓忍不住,上前問道:“李捕頭,這是去哪裏?”


    李慕道:“刑部。”


    周圍眾人聞言,精神皆是一震。


    這是又有熱鬧看了啊……


    自李捕頭來神都之後,他們已經習慣了熱鬧,前些日子平靜了這麽多天,還真有些不習慣。


    一時間,閑著無事的百姓,都遠遠的跟在李慕身後,往刑部而去。


    街邊賣肉的屠夫見此,將剔骨刀拍在案板上,對隔壁的茶樓夥計道:“幫我看著攤子,我去看看熱鬧……”


    茶樓夥計雖然也想跑去看熱鬧,但他要是走了,掌櫃的肯定會扣他錢,他回頭往櫃台裏一看,才發現掌櫃的已經不見了。


    刑部,衙門口,兩名門房看到百姓浩浩蕩蕩的,直奔刑部而來,為首的,正是那神都衙的李慕,當時頭就大了,毫不猶豫的轉身跑進衙門。


    李慕走到刑部門口,俯身拿起鳴冤鼓的鼓槌,對著鼓麵,用力的敲擊起來。


    “噗……”


    刑部之內,刑部郎中正在喝茶,冷不防一口茶水噴出來,他放下茶杯,站起身,怒道:“是誰在外麵擊鼓!”


    刑部外麵的鼓,雖說是給百姓鳴冤敲的,但平日裏卻不怎麽響。


    此鼓一驚一乍的惹人煩,打斷了刑部官差辦公還好,若是他在進行什麽重要的活動,冷不防被鼓聲一嚇,後果不堪設想。


    衙門早有規定,想要擊鼓之人,都會被攔下,經過盤問之後,有冤訴冤,有仇說仇。


    刑部郎中褲子濕了一片,看到門差跑進來,怒道:“你們幹什麽吃的,有人擊鼓,為什麽不攔著?”


    那門差苦惱道:“大人,擊鼓的是那李慕,屬下不敢攔……”


    刑部郎中陡然一驚:“什麽,李慕又來幹什麽?”


    周處一事之後,他就熄了在李慕身上雪恥的心思。


    連天雷都能召來幫他,這種能力,也太恐怖了,刑部的官吏私底下都稱他為雷電法王,劈死人都不用償命那種,畢竟有老天背鍋,誰敢讓老天償命?


    刑部郎中修行三十年,也不過是第四境神通,挨不了幾下紫霄神雷。


    刑部郎中忙道:“你出去,就說本官不在,讓他回去……”


    李慕從外麵走進來,說道:“楊大人,哪有你這樣的,玩忽職守罪名可不輕……”


    刑部郎中看著手裏還拎著鼓槌的李慕,知道今日恐怕是躲不過去了,咬牙問道:“你來幹什麽?”


    李慕道:“我要報案。”


    ……


    刑部公堂,刑部郎中坐在上麵,問李慕道:“你身為神都衙捕頭,報案不去神都衙,來我刑部做什麽?”


    李慕道:“因為此案和刑部有關。”


    李慕牽著小七,說道:“今天早上,百川書院的學生江哲,在妙音坊中,欲要對我妹妹施暴,後被人製止,移交刑部,但你們刑部卻放走了他,大人對此難道沒有一個交代嗎?”


    刑部郎中撇了他一眼,說道:“這不是沒有成功嗎,本官已經訓誡了他一番,你還要怎麽樣?”


    李慕沉著臉,問道:“楊大人是刑部郎中,應該知道,施暴未遂的罪名,不比施暴輕多少吧,刑部怎能如此輕易的放過他?”


    刑部郎中道:“根據江哲所說,是他酒後一時糊塗,而後自己醒悟過來,依照律法,江哲主動中止施暴,這並不屬於強暴未遂,本官的判罰有錯嗎?”


    李慕道:“大人僅憑江哲一麵之詞,就草草結案,不覺得有些草率嗎?”


    刑部郎中淡淡道:“本官乃刑部郎中,你隻是一個小捕頭,本官怎樣審案,需要你來教嗎?”


    “好啊……”李慕指著刑部郎中,大聲道:“你身為父母官,不為百姓做主就算了,居然還和此等惡徒沆瀣一氣……”


    他伸手指向頭頂,怒道:“賊老天,你若有眼,就將此等昏官……”


    刑部郎中麵色狂變,飛身從案台上跳下來,一把捂住李慕的嘴,驚恐道:“有話好說,李捕頭,別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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