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高大行政樓,主席團會議室。


    一條歐式方型加長桌的兩旁坐著兩批人。


    左邊是宣傳部的人,以黃浩軒為首,其中還有兩個受傷打著繃帶、臉上包著紗布的傷號。右邊則是監察部的人,以蔣明哲為首,王池也在監察部這邊,當然不是作為部員而出席,而是作為“犯人”的這種角色出席。


    比較矚目的歐式長桌中間主座上空無一人,隻有在主座一左一右上分別有兩人。


    右邊那人一頭長長的紫發及腰,精致的麵容在燈光映射下熠熠生輝,穿著的校服完美地凸顯出了這名女子的曲線,眉間還帶著幾分青澀,然而卻有一種天然的威嚴橫壓全場。


    無論從哪種角度看,這名女子都是美人。


    而右邊那人是在場所有人的熟人,或者說是王池的熟人——劍道社社長。


    從校服外也能看得出他隆起的一塊塊肌肉,一眼就能看出這名男子身體蘊含著龐大的能量,此刻的他就如山嶽立在那裏,但是與王池第一次和他見麵時那種一人鎮壓全場的感覺不同,這位劍道社社長很注意控製自己的氣勢,眼神不時看向右座上的那位女子。


    “你們是一年三班的學生,今天來這裏是要旁聽?”紫發女子眼神掃了一眼長桌末尾的兩人,開口道。


    “學姐,有什麽問題嗎?通告上說,允許旁聽。”鍾慕雪不卑不亢地回應道。


    蘇湘湘則略顯緊張,畢竟這裏可是主席團會議室,主席團裏的人可是這所學校權力的頂端。


    紫發女子略有興趣地看了一眼鍾慕雪,她看得出這位小學妹沒有一絲一毫地害怕,換在平常,不要說是女子,連大部分男生在她麵前都沒法保持平靜。


    “當然沒問題,請容許我先介紹一下。我叫陳子兮,《詩經》的‘子兮子兮,如此良人’的子兮。現在就任主席團學生會副會長。”


    陳子兮側了個身子,接著介紹道:“而我身邊這位是鄧浩然,是我的助理,以主席團副會長助理身份參加這次的審查,當然他也兼任劍道社社長。”


    陳子兮話音剛落,鄧浩然便站起來身子,向眾人行了一個鞠躬禮,或許是常年練習劍道的緣故,禮儀非常標準。


    “學生會會長因為有繁忙的事務要處理,不參加此次審查。因此,這次審查全權由我二人負責。”陳子兮說道。


    出了幾位新生,眾人都見怪不怪。


    涉及到退學的事情,卻還有繁忙的事情處理,隻是派出副會長和助理處理這次事情,可以想象,在國高大,退學雖然不是小事,但也絕對不會被過分看重。


    “那麽,你們如果沒有任何問題,我們就開始此次審查。”陳子兮環顧了眾人一圈,發現沒人提出異議,便接著道:“這次事件是由宣傳部上訴,一年三班新生王池作為宣傳部的麵試者,公然出言挑釁其餘麵試者,後來演化成爭吵,最後以暴力手段壓迫這兩位二班同學。”陳子兮指了指宣傳部這一側的兩個傷號。


    “我沒有!我根本沒有打人!他們這是誣陷!”在陳子兮話音剛落下,王池便咆哮地拍桌而起,他的眼神怒瞪著二班的那兩位傷號。


    “你說什麽?你打了人還敢這麽囂張?能不能要點臉?”二班的那兩位也不甘示弱,紛紛站起來和王池對質。


    “嗬嗬,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陷害我的理由是麽?不就是看我和你們班班花小白即將成為戀人了,所以羨慕嫉妒,才相處這種陰招嗎!?”王池也還以痛擊。


    那兩位傷號明顯一愣,他們是為誰工作的當然隻有他們最清楚,王池口中的小白不就是他們二人背後的那位六宮大小姐嗎?


    作為為數不多知道二班幕後掌控者真實身份的人,這兩個傷號當然是六宮慕白的忠實擁護者。


    隻是這個叫王池的會不會太蠢了點?難道到現在還沒有看出來六宮大小姐對他的一切都是演戲麽?


    王池看著二人愣得說不出,還以為自己擊到了軟肋,說出了他們的痛點,於是繼續攻擊:“嗬,如果你們二人喜歡小白,就應該像個男人一樣平等爭取,而不是背後搞這些小動作!”


    那兩個傷號是真的服了,使勁憋著笑,作為合格的演員,可不能笑場,萬一在這出了什麽問題,那位大人會把自己二人折磨至死。於是他們一邊努力憋著笑,一邊保持嚴肅,神情看上去非常痛苦,隻能用幽怨的眼神看著王池。


    王池還以為對麵兩人是被自己的言論擊垮了鬥誌,剛想繼續補刀,隻是此時——“夠了!”陳子安一聲嗬斥,讓會議室安靜下來。


    “這裏是學生會,不是你們的婚姻事務所,更不是嘈雜的菜市場!要吵架就給我滾出去,談情說愛的也給我滾出去!”陳子兮的聲音雖然還是一同之前,但是語氣裏止不住的冰冷讓眾人的噤若寒蟬。


    蘇湘湘則好像看到了大一號的鍾慕雪......


    “可是,這位...學姐,我真沒有打人。”王池咽了咽口水,弱弱地反抗。


    陳子兮沒有看他一眼,而是把視線拋給鍾慕雪。


    鍾慕雪心領神會,她當即表態:“王池,你先閉上嘴。”


    王池向來很相信鍾慕雪,既然鍾慕雪發話,現在即便再不甘也不再說話。


    “接下來我問一句,你們回答一句,回答的時候不要參加私人情感,隻需要根據客觀事實說出實情即可。你們的話語都會被記錄,請為你們的回答而負起責任。對於這個方式你們有什麽異議嗎?”陳子兮一雙玉手交叉托著下巴,上半身依靠在桌邊。


    “我宣傳部沒有。”黃浩軒表態。


    “我監察部也沒有。”蔣明哲也表態。


    “我代表一年三班,讚同學姐的方式。”鍾慕雪道。


    陳子兮點了點頭,對一旁的鄧浩然道:“老鄧,你幫我負責記錄他們的回答。”


    鄧浩然輕車熟路地拿出錄音筆和紙筆,對陳子兮道了一聲“好”。


    陳子兮沒有直接詢問,而是先確認了一下事實:“王池,你去宣傳部是為了參加麵試,而且那兩位受傷的人是和你同組的麵試者,對吧?”


    王池點了點頭。


    陳子兮轉向受傷的那兩人:“你們說王池先是公然挑釁,然後雙方開始爭吵,最後王池打了你們,而你們臉上就是因此留下了傷,是吧?”


    那兩個傷號也點了點頭。


    王池差點忍不住再次拍桌而起,幸而被鍾慕雪用眼神製止了。


    陳子兮道:“你們雙方的說法相去甚遠,分歧在於打沒打人。王池說他沒有動手,但是二班的同學卻說打人了。那麽,王池,我先來聽一聽你的說法,既然你沒有打人,這兩人的傷是怎麽回事?”


    王池激動難耐,陳子兮話音還沒落,他就迫不及待地解釋道:“我根本不知道他們的傷怎麽回事。我一進麵試教室,那兩個人臉上手上就都是血,我好心提醒他們,他們突然就給我了一拳,然後對我拳打腳踢,我最後實在難以忍受,就隻能把他們按在地上了。這一點宣傳部的眾人可以給我作證。”


    陳子兮微微偏頭看向黃浩軒,黃浩軒則擺了擺手:“麵試當天我有事外出,不在麵試教室,所以我留下宣傳部的書記負責招生工作。”


    這一點絕對是實話,他那天還和淩易、六宮慕白談合作的事。


    王池殷切地看著宣傳部的書記,他很確定眼前這個人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招生的全過程,隻要他能說出真相,自己要看那兩人還怎麽編謊。


    王池當然認為宣傳部是友方,有則逸的關係在,總會偏袒自己吧?而且,就算不偏袒,先動手的也是對方,說出事實,自己就可以脫罪。


    鍾慕雪隻有一個念頭,千萬不能讓那個書記開口,宣傳部都是虎狼一家,絕對會把王池打落深穀。


    “宣傳部書記,你好像...是叫黃少鵬是嗎?”陳子兮作為主席團的人,平常和各個部門打交道很頻繁,因此對大部分幹部還是熟悉的。


    “是的,難得學姐還記得我。”此刻的黃少鵬彬彬有禮,絲毫不見和淩易起衝突時的那副囂張模樣。


    “那麽......”陳子兮剛想詢問,便被鍾慕雪發現。


    “陳學姐!我認為黃少鵬黃學長的話不可信!”


    陳子兮微微皺了一下眉,雖然她知道這位少女是網上盛傳的a等生,但是現在表現在她看來未免太過失禮。


    “如果你講不出一個理由,就請直接出去。”陳子兮本就不喜被人打斷,連帶著對鍾慕雪的印象都不好了,語氣顯得有些僵硬。


    王池則使勁給鍾慕雪使眼色,他可就盼著黃少鵬說出事實。


    鍾慕雪則暗自苦笑,黃少鵬一旦開口,絕對會讓王池坐實“犯人”的身份,剛剛情急之下隻得插嘴,但不幸中的萬幸,對宣傳部書記黃少鵬,前段時間剛剛聽過一些傳聞。


    “哦?鍾學妹,我自認沒有得罪過你,你為什麽要這麽說我呢?”黃少鵬像個紳士一樣,沒有生氣也沒用焦急辯解。


    鍾慕雪冷笑:“黃學長莫不是忘了,我們班有一位女生叫葉子沁。”


    黃少鵬瞳孔驟縮,心中暗想莫不是叫淩易的那個可恨之人把那天的事告訴鍾慕雪了?


    “傳聞黃學長你可是騷擾過我們三班很多女生,其中以葉子沁學妹為最。”鍾慕雪眼神依舊冰冷。


    黃少鵬剛吊起的心安穩放了下來,至少她不知道那天的事。


    黃浩軒臉上略微陰沉,他確實曾經讓黃少鵬等人去騷擾過三班女生,但是都是暗地裏搞搞小動作罷了,而且都偽裝了身份,幾乎沒人知道是宣傳部的人。但是鍾慕雪卻能查出黃少鵬的蛛絲馬跡,看來眼前的學妹,情報網真的很強大。


    “傳聞終歸是傳聞......”陳子兮言外之意就是做事要講證據。


    “可以帶葉子沁學妹上來當麵對質!”鍾慕雪說得斬釘截鐵,沒有絲毫猶豫。


    但是實則沒有一點底,她的情報網隻打探到了葉子沁被黃少鵬糾纏過這種程度的情報,具體發生了什麽,黃少鵬到底有沒有騷擾葉子沁,她完全不知道。因此,她此刻隻不過是虛張聲勢。


    黃浩軒和黃少鵬則暗自心驚,隻不過黃少鵬驚的是,如果真的讓葉子沁當麵對質,那天他沒控製住自己而差點猥褻了葉子沁的事恐怕要東窗事發。而黃浩軒驚的是,當麵和三班女生對質,宣傳部下的暗手恐怕會暴露出來一些,對己方不利。


    於是黃浩軒便一錘定音:“既然有這樣的傳言,那少鵬的話不可信也正常,隻要有人懷疑少鵬的品格,就必然會懷疑他的證詞。既然如此,也不必讓少鵬作證了。”


    “好吧,既然你都同意,那就這樣吧。”陳子兮見到宣傳部妥協,也便不再追問。


    鍾慕雪心道好險,慶幸自己的幸運。


    黃少鵬心道好險,淩易的那件事被捅出來怕是黃浩軒都保不了自己。


    黃浩軒心道好險,真暴露了宣傳部的暗手,那就解釋不清了。


    三人各懷鬼胎下,都選擇了默契地妥協,鍾慕雪順利拔除一個對王池的不利證人。


    隻有王池很納悶,他都感覺鍾慕雪不是來幫自己的,怎麽把己方的證人逼下場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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