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午後,天上的太陽頗為毒辣,惹得不少趕路人破口罵上了幾句賊老天。在這熱辣的陽光下,偶有幾絲微風拂過,帶來的也隻是燥熱感,絲毫沒有原本的清涼。</p>


    梅霧城外,數十號人外加三輛馬車此時正不急不緩的行駛在官道上。許是因為天氣炎熱,所以隊伍的整體氣氛有些低迷。</p>


    “梁叔,我們還要多久才能到梅霧城?”居中的一輛馬車裏,一位姑娘家掀開車簾向著外麵喊了一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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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此時沈況在這裏一定立馬就能認得出來,這姑娘不是別人,正是那位跟他有著許多恩怨的將軍府七小姐,獨孤南喬。獨孤家自然也是為了伏玄劍而來,雖然他們與宇文氏一樣,都是大魏皇室的臣民,但在如此利益驅使下,他們也不得不想著如何趁機分一杯羹。</p>


    南喬是主動接下這個任務的。本來她並不打算過來,因為對於那些名劍出世的消息每隔幾年江湖上就會有流傳,但至今為止還沒有一次消息是對的,所以對於奪劍她不感興趣。可當她從梁叔口中得知此行的目的地是在梅霧城後,她也不知怎麽的,鬼使神差的便想跟過來。父親本來也不想讓她淌這趟渾水,可再一想也多半覺得消息是真的可能性不大,因此為了清淨幾天就答應了南喬的要求。</p>


    一說起梅霧城,南喬腦海裏就會不自覺的浮現那個少年的影子,她又想起少年向師傅提親的事,想到後來自己跟父親賭氣時說的那些話。要是她贏不了我,有什麽資格娶我?可若他真的贏了呢?</p>


    師傅說她不是那個少年的對手,她那時候是有些不服氣的。但其實她心裏比誰都清楚,隻是在人前不想落了勢頭,她是獨孤家的七小姐,是堂堂大柱國的女兒,怎麽會輸給一個可惡的少年。</p>


    “小姐,再有兩個時辰就能到了,今夜咱們可以進城歇腳了。”車外的梁叔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漬,一邊命令隊伍停在蔭涼下休整,一邊向著馬車喊道。</p>


    不知怎得,南喬心中一時間有些激動,心跳也快了幾分,仿佛他們一進城就會碰到那個可惡的人一樣。馬車內的南喬不自覺握緊了拳頭,眼神恍惚,思緒慢慢飄遠了。</p>


    梅霧城裏。</p>


    遠處街邊上,一老一少兩人當下正向著紅泥巷慢慢悠悠的走來。</p>


    “宗叔,查的怎麽樣了。”居前的公子開口問道。</p>


    “稟公子,已經有些眉目了。昨夜那少年名叫沈況,就住在這城南的紅泥巷裏。他自幼便在巷裏隨他師傅學劍,身份背景都很簡單沒有什麽不妥的地方。倒是昨夜與他一起的那名少女是幾月前才出現在這裏的,關於她的消息我們目前還沒查到什麽有用的,不過應該也沒什麽大礙。”</p>


    談話的兩人正是昨夜的宇文淵和宗陽丘,自從今日得知沈況的住處後,宇文淵就迫不及待地想與沈況接觸一番。</p>


    “學劍...修為如此之高,想必他師傅也不是無名之輩!”宇文淵手中握著折扇邊走邊緩緩道。</p>


    “據探子傳回</p>


    來的消息,他師傅在幾月前離開了梅霧城,至今還未歸來。至於他師傅的身份我們也還沒探清楚,不過巷子裏的人都稱他是個不學無術的酒鬼,整日遊手好閑、無所事事,似乎並沒有什麽好印象。”宗陽丘說這些話時其實是有些遲疑的,他自是不相信能培養出這樣徒弟的人是個不學無術之人,所以話語裏也點破了他的疑問。</p>


    聞言,宇文淵笑道:“酒鬼?恐怕還會是個神秘的酒鬼。”</p>


    宗陽丘跟在其後默默點了點頭:“或許是隱居在此的哪位江湖前輩。”</p>


    “劍道前輩,多半還會是宗師境。”宇文淵接過話又道。</p>


    宗陽丘沉思了片刻後道:“南弘的小劍客彭昱,西關的那位以巨劍聞名的裴江海,河內嶽衍之以及東邊的澹台永甫都是用劍的大家,不過卻都未聽說過他們收有弟子一事。”</p>


    “宗叔可別忘了雲夢山,離這裏可是最近的。”</p>


    “公子的意思是?”</p>


    “我也隻是猜測,不過聽聞雲夢山隻收女弟子,所以可能性不大。”</p>


    宗陽丘笑了笑:“若是能有此等天賦卓絕的弟子,那等俗世陳規怕也算不上什麽。”</p>


    談話間,兩人已不知不覺走到了紅泥巷口。</p>


    祝大叔今日的生意很好,賺了不少銀子,因此那難聽的調子這會兒也哼的更大了。此時他正低頭處理早上剩下來的碎肉,手中的屠刀揮的飛快,三兩下便將肉剁塊處理好了。用油紙包了塊上好的五花肉,想著待會兒給小況兒送過去,那油滋滋的紅燒肉是小況兒的最愛。</p>


    正自想著,一道陰影緩緩遮了過來,原本頭上的大太陽此時也被遮擋了幹淨。</p>


    祝大叔抬起頭便看到一老一少兩個人站在了自己麵前,居前的這位少年公子氣度頗為不凡,一眼便知是大家族裏的子弟。宇文淵見祝大叔抬頭後恭敬的問了句:“大叔,能跟您打聽個事嗎?我們也不白打聽,您這裏剩下的肉我都包了。”</p>


    見狀,祝大叔也笑道:“客人,打聽事情可以,不過這肉啊可給不了你們,是留著給自家孩子吃的。”</p>


    宇文淵見這屠戶也是個爽快人,因此也不拐彎抹角笑了笑直接道:“我聽說巷子裏有個學劍的少年叫沈況,大叔可知道他住在哪兒?”</p>


    聞言,祝大叔不由的好奇道:“咦,你們也是來找小況兒的?”</p>


    宇文淵則也問道:“大叔,今日是還有其他人來過這裏嗎?”</p>


    一想到那兩位姑娘,祝大叔便扯著嗓門笑道:“對,早上有兩位個女娃娃也在我這兒問了路,那兩個女娃娃長的水靈哩。”</p>


    宇文淵回頭看了宗陽丘一眼,兩人心領神會,似乎已經知道了是什麽人。</p>


    祝大叔低頭收拾了一番攤子後開口道:“我剛好要將這肉送給小況兒,客人不妨與我一起。”</p>


    “那就有勞大叔了!”宇文淵低俯身姿向祝大叔拱手一禮。</p>


    祝大叔見宇文淵施禮便急</p>


    忙道:“客人不用客氣,我一介市井小民受不起貴人的大禮。”祝大叔有心想將對方托起但又發現自己滿手油漬,因此隻好出言阻止,但宇文淵的這一禮卻是已經做完了。</p>


    “大叔不必介懷,我等也隻是普通人而已,這一禮您還是受得起的。就勞煩大叔前麵帶路了。”宇文淵緩緩道。</p>


    祝大叔見狀也不多言,徑直往巷子裏走了去。跟在其後的宗陽丘看著自家公子的這番態度,笑著捋了捋胡須,很是欣慰。</p>


    ————</p>


    “小況兒,大叔給你送肉來了。”隔著老遠祝大叔就扯著嗓門喊道。待到了院門口時祝大叔也不見外,直接推開籬笆院門走了進去。</p>


    聽見祝大叔扯著嗓子的喊叫,在柳樹下打坐的沈況第一時間睜開了雙眼。祝大叔的嗓門甚至比一般的習武之人的還要大,因此大叔隻要一嗓子入定的沈況就會醒來,到現在為止大叔還從未失手過。</p>


    宗陽丘聞聲看了一眼這位中年屠戶的背影,眼神裏閃過一絲異色,那聲調似是讓他想起了什麽隻不過終是搖了搖頭輕笑,揭了過去。</p>


    “大叔!”沈況應了一聲,也自然看見了跟在大叔身後的宇文淵、宗陽丘二人。</p>


    幾人進門走到樹下後,祝大叔純熟的將油紙包著的肉放在了石桌上,看到沈況不解的神色後,便笑道:“他們說是過來找你的,剛好我過來就帶他們一起了。”</p>


    祝大叔介紹完後,宇文淵看向沈況輕聲道:“沈兄,不請自來,希望沒有打擾到你。”他臉上帶著笑意,讓人如沐春風,難以拒絕。</p>


    沈況也禮貌性的點了點頭,麵前的這位公子他是有印象的,昨夜他就在圍觀的人群中,而且出言嘲笑了那位十三皇子。對兩人的來意沈況此時也猜出了大概,因此也禮貌的回道:“我這裏比較簡陋,兩位不介意的還請過來坐坐。”</p>


    祝大叔是個會來事的人,知道他們是有事情要談,因此笑著跟沈況打了聲招呼便準備離開。沈況將祝大叔送到了門口,也謝了祝大叔帶來的肉。兩人走到門口時,祝大叔低聲對沈況道:“這已經是今天的第二波了,小況兒,你是不是在外麵惹禍了?”</p>


    祝大叔偷偷摸摸的樣子很是滑稽,因此沈況不由得笑道:“沒惹禍,大叔你別擔心!”</p>


    “沒惹禍就好,你師傅最近不在你要是闖禍了回來我可是會告訴他的。”說完祝大叔也便擺擺手離開了。沈況搖頭笑了兩聲,祝大叔擔心的點還真是別致。</p>


    柳樹下,宇文淵饒有興趣的看著小院裏的擺設,雖然簡單,但整體看去卻是十分的貼近自然,景致不錯,尤其是池塘裏的那幾尾魚很對他的胃口。</p>


    沈況回到石桌旁坐下後,宇文淵率先起身拱手道:“今日我與家中長輩不請自來,多有冒昧。我叫宇文淵,這位是族中叔輩宗陽丘,沈兄我這廂有禮了。”</p>


    見狀,沈況也跟著起身回了一禮:“宇文兄不必客氣,遠來是客,請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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