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時刻,越是什麽都不能做,阮水煙越是心有愧疚。</p>


    她不知道那些人什麽時候會來,她也不想問,她隻想沈況能好好離開康竹城。</p>


    阮水煙看待沈況,她覺得他有些可憐,並非是一種憐憫就是覺得可憐。阮水煙覺得如果是自己形單影隻被一路追殺自己大概早就崩潰了。</p>


    沈況看著阮水煙滿是擔憂的神色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溫柔道:“該來的總會來,咱們擔心也沒用。這一路我能安穩的走這麽久很大程度就是因為我有一個一直陪伴的朋友,有些事有些情感難以用言語訴說但是需要存在。再有就是路上遇上的那些人,他們也是我能走這麽遠的動力。江湖其實也挺好,我已足夠幸運。”</p>


    “很幸運了。”沈況又笑著補充道。</p>


    阮水煙看著沈況堅定地道:“你那朋友現在不在,那我就在這裏陪你。”</p>


    沈況笑著點了點頭,無聲感謝。</p>


    既然一切無法避免,那就積極去麵對,至少現在一切的規則都還適用。</p>


    而且,經曆過那麽多必死之局沒道理會在最後一刻倒下。</p>


    害怕嗎?自然會。</p>


    不怕嗎?也一點沒有。</p>


    ————</p>


    小園裏,薑凝見到了許久未見的父親。</p>


    薑凝與溫酒進來的時候,薑太虛與盧奉照的那盤棋堪堪結束。令人咋舌的是,薑太虛臭棋簍子一般的水平竟然殺的盧奉照片甲不留,頗為瀟灑。</p>


    薑凝一眼就看穿了其中玄機,笑而不語。隻有溫酒站在一旁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認識的薑叔叔什麽時候有這麽高的棋力了。</p>


    薑凝沒有打擾兩人結尾落子,隻是微微點頭,與父親和盧伯伯眼神示意。</p>


    盧奉照笑著點了點頭後,視線跟隨薑太虛也放在了薑凝身邊的少年人身上。</p>


    薑太虛斜著眼看向溫酒道:“溫小子,你怎麽跟著跑來了?怎麽,突破到萬象境後期,你爺爺允許出門你闖蕩江湖了。”</p>


    本來已經準備好言辭的溫酒在聽到薑太虛說起他的境界問題後,頓時沒了底氣。</p>


    不過溫酒還是昂首挺胸正色道:“我是跟我爺爺一起過來幫我沈大哥的。”</p>


    薑太虛聞言笑道:“呦嗬,都認那小子做大哥了,看來關係不錯啊。”</p>


    溫酒也笑道:“那是,我都跟沈大哥說好了,等以後見到劍神前輩就和前輩聊有沒有收我做關門弟子的想法。”</p>


    盧奉照看著溫酒與薑太虛不著邊際的談話,也不好打破少年人的心思。</p>


    不過薑太虛可不會手下留情,他徑直道:“那你小子沒機會了,玄機山兩脈都是各自單傳,醫聖一脈有了一位小姑娘做嫡傳,劍神一脈也有了沈況那小子,所以你還是別想了。”</p>


    在薑太虛手上吃癟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所以溫酒早就養成了強大的心理素質。</p>


    薑太虛說完,溫酒卻笑道:“做不成師徒也沒事,我與沈大哥交情在那,以後我就是玄機山的好朋友了,那說去麵子還不是頂天兒大。”</p>


    “怎麽,咱們樓外樓的麵子不夠大?”薑太虛瞥向溫酒道。</p>


    溫酒理直氣壯道:“咱們樓外樓的名號在外麵夠大,但在家裏誰在乎這個。我回頭說我見過劍神前輩,其他那幾個臭小子還不是得管我叫大哥。”</p>


    薑太虛聞言笑了笑,他右手撚起一子又落下,一局到此終了。他轉頭看向溫酒笑道:“就你那麵子,還沒我一個屁大。”</p>


    溫酒白了他一眼,仰著頭懶得理他。</p>


    一旁的盧奉照這時候也笑問道:“你就是溫酒?”</p>


    溫酒知道眼前這位中年人的身份,所以可不敢像在薑太虛麵前一樣造次,盧奉照問完,溫酒趕忙正身恭敬道:“溫酒見過盧伯伯。”</p>


    盧奉照聞言笑了笑:“不錯,年紀輕輕修為不淺,你這扶風劍練的如何了?”</p>


    一說起扶風劍法,溫酒便自信道:“已經是第二境趕風境了。”</p>


    薑太虛在一旁笑道:“比你那沈大哥可差遠了,人家現在已經是歸元境中期了。”</p>


    薑太虛說完,沒想到溫酒不怒反笑:“不然呢?沈大哥既然是大哥,比我厲害這不正常事嘛。沈大哥歸元境前期的時候就能勝過黑劍侍,那現在豈不是更容易,嘿嘿,真羨慕。”</p>


    薑太虛笑罵道:“沒出息的小子。”</p>


    與溫酒臭屁了幾句後,薑太虛這也才看向自己的寶貝女兒,薑太虛頗有些幽怨道:“舍得抽時間來看看爹了?”</p>


    薑太虛的言下之意自然是說薑凝在沈況身上花費更多精力,都忘記他這個爹了。</p>


    薑凝正要解釋,卻沒想到溫酒又徑直開口道:“薑叔叔,這就是你不厚道了。我沈大哥都已經是你的半個女婿了,你這麽摳門幹什麽。再說了,沈大哥這一路被人追殺,多驚險。”</p>


    “又不是我幹的,管我什麽事。而且,半個女婿?你小子替我同意的?”</p>


    溫酒白了一眼道:“你可別血口噴人,我沒有。不過,我那沈大哥那麽優秀你還猶豫什麽?過了這個村可沒這個店了。要不你問問盧伯伯,他要是有個女兒願不願意嫁給我沈大哥,也就是盧伯伯沒機會,不然也輪不到薑叔叔你。”</p>


    薑太虛氣笑道:“沒想到那小子還是個搶手貨。”</p>


    盧奉照也笑道:“若是我有個適齡女兒,確實願意。”</p>


    聽到盧奉照的話,溫酒神色得意。</p>


    薑太虛看著溫酒道:“隻要那小子能過了我這關,認他這個女婿又何妨?”</p>


    溫酒聞言嘿嘿一笑,看吧,還是被我說中了。</p>


    兩人你來我往又杠了幾句後,薑凝方才開口道:“本來一早就要來拜見爹爹的,隻是出了點意外,耽擱了。”</p>


    薑太虛瞥了一眼薑凝:“是草原人的事?”</p>


    薑凝點了點頭。</p>


    薑太虛緩緩道:“那小子的身份瞞不了幾時。雖然有阮家那個丫頭在手確實是件可以利用的條件,但這也在變相加大他被人發現的機率。好在事情還沒那麽糟糕,這一次除了你之外,宇文家和雲夢山的雲清幽可能都會出麵,甚至</p>


    很有可能會出現我們意想不到的人,總之那小子隻要自己不找死就不會死。”</p>


    “至於元稹和其他人之間的事,告訴那位小天司就行了,讓他們自己頭疼去。那小子的事該怎麽做你注意好分寸,大魏畢竟是大魏,撕破臉對我們也沒好處。”</p>


    薑凝在一旁安靜的聽著,父親說完,她又點了點頭。</p>


    關於沈況的身份要被發現一事,其實連她事先都不知道,但既然父親說了那就是真的,所以在這之後她還要盡快找到沈況。</p>


    薑太虛此刻看著又陷入沉思中的女兒歎道:“女大不中留啊,便是在這裏都還想著那臭小子。盧兄咱們下棋,下棋方能解憂。”</p>


    盧奉照笑道:“那我可不讓你二十子加十步悔棋了。”</p>


    薑太虛聞言立刻擺手道:“哎,那可不行,盧兄不能也跟著欺負我。”</p>


    薑凝聽著父親拐彎抹角的話,有些赧顏,父親畢竟還是父親,自己的確是太顧及沈況了。薑凝解釋道:“爹,我隻是不想看著他死。”</p>


    薑太虛隻是心裏不平衡發幾句牢騷,至於介意則絲毫沒有。他看著薑凝緩緩道:“既然喜歡就沒什麽不好意思說的,隻不過那小子紅顏知己不少,該管還是要管的。”</p>


    一旁的盧奉照跟聲笑道:“那是,薑兄可是江湖上有名的好男人,與那年輕人還是不一樣的。”</p>


    薑太虛聞言瞥了盧奉照一眼:“罵我了不是?”</p>


    盧奉照笑道:“句句肺腑之言。”</p>


    薑太虛又看向薑凝道:“有心就行,爹明白。回去好好準備準備,別讓那臭小子真死了。說來當年我與他父親也有過幾麵之緣,當年的沈九司,如今的年輕人沈況,都是不錯的人。”</p>


    聽著薑太虛語重心長的叮囑,溫酒在一旁笑著豎起了大拇指,誇了一句格局大。</p>


    薑太虛見狀沒好氣道:“你小子就別口是心非了,要是真覺得好,下回就多偷幾壇你爺爺的藏酒給我。”</p>


    溫酒笑道:“好說好說,看在薑叔叔你今天替我沈大哥說話的份上,下回我找機會試試看,不過提前說好啊,偷不到可別賴我。”</p>


    “那就一言為定。”</p>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p>


    ————</p>


    原本還是豔陽高照的好天氣,一轉眼已經烏雲密布。</p>


    盛夏的雨本該會是一場瓢潑大雨,但今天卻是一場淅淅瀝瀝的小雨,好似姑娘家的心事,悠悠不絕。</p>


    </p>


    茶肆掌櫃早早支起雨布,沒讓外麵的客人淋著雨。</p>


    沈況的心情也隨著這場小雨的到來而變得陰晴不定,寡淡的茶水解不了心憂,這故事也同樣使人憂愁。</p>


    坐在一旁的阮水煙因為這場小雨的到來心情變得好了不少,她伸出手試圖接住雨布上落下的水滴,一滴接著一滴她的手很快就失了。</p>


    茶肆中,客人們的熱情並沒有因為這場突如起來的小雨而變差,可能是因為一切風雲際會大部分人尚還不知,所以身在此事中的人們能做的不多,瀟灑已是為數不多的動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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