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不見,雖然祝虎月已經從那個壯碩的女孩變成了個高挑的姑娘,但兩人從小一起長大,沈況接受起來並不難。


    祝虎月瞪著大眼上下打量著沈況,瞧著他這一身裝束,果然和以前不同了。


    祝虎月雙手背後有些忸怩地看著沈況道:「這些日子山外來人太多,所以查驗嚴格,孔曹他們不敢確認你的身份才會趕你走,你別放在心上。」


    沈況聞言笑了笑:「這麽久不見你怎麽還見外了,一點小事而已我沒放心上。」


    「那時辰不早了,要不要先跟我回山?」


    沈況笑道:「山下客棧我都沒預定就等著靠你的關係在齊雲山騙吃騙喝呢。」


    聽到沈況的話,祝虎月也跟著笑了:「如今我在山中還有些地位,騙吃騙喝什麽的沒人敢說你閑話。」


    「那就走?趕路趕得快要累死了。」


    說著,沈況便牽馬走在了祝虎月的身邊。


    久別重逢,雖然彼此變化很大,但各自心裏都沒什麽隔閡,還如從前一樣。


    祝虎月不知道沈況的後來事,所以隻當沈況的滄桑是這一路風吹日曬造成的,她笑著讓沈況注意形象。


    沈況則問起她在齊雲山中的修行生活,沈況見她境界不低也有些詫異。


    平日在山中祝虎月從不談及自己的境界,至於旁人說她境界攀升快,是個修練天才祝虎月自己也從不放在心上。但當下在沈況麵前,祝虎月卻是頗為自豪地說起了自己的境界。


    沈況自知若是比天賦,自己已經被祝虎月甩了老大一截了,所以也一直在誇她。


    如此邊走邊聊,兩人很快就到了山門口。


    孔曹、侯雲鏡等人都還沒有離開,看著與祝虎月一起緩緩走回的沈況,幾人倒也不再驚訝。


    到了近前,孔曹先一步躬身道:「祝師叔。」


    孔曹說完,侯雲鏡幾人也齊齊問候,一旁的沈況看的津津有味。


    幾人問候完,祝虎月隻是輕輕嗯了一聲。


    孔曹本還想解釋一下關於沈況的事,但祝虎月卻是先一步說明了情況,沒什麽大誤會,說開了就行。


    隨後,孔曹幾人讓開道路,目送著祝虎月和沈況離開這邊。


    西邊天空落日低垂,山林間晚風微漾,沈況和祝虎月並排緩緩上山。


    沈況早早取下了鬥笠,這會兒微風吹在他的臉上,吹亂了他的發絲。


    祝虎月笑道:「半年不見小況兒你怎麽就喜歡上喝酒了呢?你闖蕩江湖之前李師叔給了你銀子?」


    沈況聞言偏過頭看著她笑道:「你怎麽知道我去闖蕩江湖了?」


    祝虎月頗有些傲嬌道:「我爹告訴我的。快說,你銀子哪裏來的?」


    「師父給了我點,路上我也掙了些。」


    祝虎月聞言來了興趣道:「掙的?怎麽掙的?」


    「打擂台掙的。走江湖路上碰見過好幾回,覺得打得過就打了,沒想到還真贏了。」


    知道沈況的錢來路正,祝虎月也就不擔心,她隻是叮囑道:「有了錢可不能亂花。」


    沈況點了點頭:「我平日不怎麽花錢,大多都是路上買酒去了。」


    「少喝酒,對身體不好。」


    「我不常喝的。」


    「那也得少喝。」


    兩個兒時玩伴,三兩句言語之後似乎又回到了從前的時光。


    隻不過那時候沈況還是個隻知道練劍的少年人,而祝虎月則是個隻想嫁給沈況的小姑娘。


    重逢之時兩人都沒刻意去提這件事,倒是祝虎月忽然問起了關於時雨的事。


    在沈況意料之外,但他神色也還算平靜。


    大概是以為沈況會驚訝,所以祝虎月問完又接著道:「是李師叔告訴我的。」


    除了時雨,李成仁並沒有提及其他人。


    兩人邊走沈況邊緩緩道:「時雨的師父和我師父都出自玄機山,是師兄弟。師父以前從沒說過關於韓師叔的事,也是我後來偶然間知道的。」


    見沈況說的淡然,祝虎月神色也如常,她淡淡道:「時雨姑娘是個很好的姑娘吧!」


    沈況聞言自顧自地笑道:「有好些日子沒見到她了,時雨是個很好的姑娘,也是個傻姑娘。」


    說著沈況偏頭看向祝虎月,似是有些言語在口,欲說卻又覺得不合適。


    祝虎月轉頭迎上沈況的視線,似是隻是一個簡單的眼神交互,兩人就已知曉彼此心意。


    祝虎月微微笑了笑:「我明白。」


    她轉頭目視前方,而後又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她走的輕快,一提一擺,心情似乎沒被影響。


    沈況也沒追問,等著祝虎月開口。


    「小況兒,你一直都還記得我吧。」


    沈況笑著應了一聲,「哪會忘。其實來之前我已經想好了要和你好好道個歉了。」


    「與我道歉?」祝虎月疑問道。


    沈況點頭道:「一個人走江湖遠了,形形色色的事物看得多了,也逐漸有了對於自己的考量。從前的我尚還有些稚氣,不明不白就把你的那些善意當成了牽絆,所以總躲著你。祝虎月,對不起啊。」


    雖然是個道歉,雖然是在說以前的那些事,但祝虎月卻是笑著聽的,且越聽笑得越開心。


    沈況說完,祝虎月道:「都過去了,有什麽好道歉的。你沒來的時候我就想著你來,想著能看看你,想知道你過得怎麽樣了。等師父方才告訴我你真的來看我的時候,我又不敢相信。後來師父確定,我便開心極了。


    來的路上我想著一定要跟你分享我在山中的趣事,順便也問問你江湖闖的怎麽樣了。一個人在山裏得時候,我時常想起以前在紅泥巷的那些日子,記得你每每喜歡躲著我。爹爹與我說過原因,我也能夠理解,但我就是想多看看你,想和你一起玩。


    後來在山上,師父為我解惑的時候我也曾提起過這件事。師父曾說過喜歡二字,我當時問何為喜歡。師父說喜歡一個人就是時常記掛著他,想他一直好,想能和他見麵。我當時點頭,但師父卻搖頭。」


    說著,祝虎月笑著望向沈況,沈況也微笑著看著她,沈況知道她還有話要說。


    祝虎月繼續道:「當時我還不明白何為喜歡,也不明白我明明就是這個樣子師父為何還要搖頭。但後來我知道喜歡與想是不一樣的,也許是我們太過熟悉,熟悉到我把我們的熟悉當成了喜歡。」


    祝虎月一字一句的說著,沈況更是聽的仔細。


    祝虎月說完,沈況道:「正因為你師父和我師父都知道其中深意才會點明與你說。其實我們都還是我們,我們也隻是我們,不要被以前的那些事束縛住了。我們該和從前一樣,是夥伴,也是摯友。」


    祝虎月聽完重重點了點頭:「就該是這樣的。以後有機會我一定要見見那位時雨姑娘。」


    「會有機會的。」沈況笑道。


    其實這些話本不是兩人必說的,隻不過說著說著似乎時機就到了。


    都是心裏話,彼此也都能理解。


    一切說開了,便又是少年心動,亦隨風動。


    兩人漸漸登山,逐漸已能遇上許多年輕弟子。


    不過其中大多數人都不認識祝虎月,少有年長弟子認出了祝虎月便急忙與她見禮,周遭弟子見狀便也緊跟著見禮。


    雖然這些年輕弟子與祝虎月年歲相仿,但輩分差了極大。


    祝虎月通常隻會嗯一聲便就繼續走。


    等祝虎月走後,眾人這才會抬頭打量緊跟在祝虎月身後的沈況,一位牽馬的青衫年輕人,腰間有酒葫也有劍,不知是不是因為跟在祝虎月身邊的緣故,眾人會下意識覺得沈況不是普通人。


    每每走過,沈況都會笑著打趣祝虎月不一般,而祝虎月通常都會在他肩膀上來一拳,算做懲罰。


    很快,祝虎月便領著沈況來了她自己的竹樓。


    還沒到門口兩人就瞧見了已經等候不遠處得成子秋。


    對於成子秋,沈況隻有過一麵之緣,還是當初在紅泥巷的時候。


    遠處成子秋的視線一直在沈況身上,似是有些奇怪,很奇怪。


    待沈況與祝虎月走近,成子秋這才收回視線看向祝虎月。


    姑娘家開心,臉上笑容不斷,連帶著那些心事也都跟著解開了。


    成子秋看著祝虎月笑道:「師父沒騙你吧。」


    祝虎月有些羞惱的不知該說些什麽。


    說罷,成子秋又看向沈況道:「你們之間的事我不插手你們自己處理,但一定不要影響道虎月的心境,我想你也能看得出來她在武學上的造詣,這既是她從前厚積薄發的結果也是她天賦所在。」


    聽聞師父的語氣有些像是告誡,祝虎月便想埋怨幾聲,隻不過沈況卻是先一步道:「一切事宜,晚輩心中有數的。」


    成子秋聞言臉色這也才和善道:「知道就好,你們久別重逢好好敘敘舊,飯菜我已經吩咐人去做了,大概過會兒就會送過來。」


    成子秋走後,祝虎月帶著沈況去了她的竹樓。


    小兩層的竹樓在落日餘暉下映照得格外美麗,祝虎月帶著沈況上了二樓,兩人倚著欄杆,默默無話。


    清風明月常在,但少年心境卻不常有。


    沈況眺望遠方,這半年來的一幕幕一一浮現在眼前,那些恍然而過的故事其實很短,但彷佛走過了千山萬水那麽遙遠。


    故鄉人在他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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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一十一章林中閑語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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