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雲關,因著地理位置的關係一直以來大魏還算重視。


    隻是這一次任誰也沒想到,突破河西防線的柔然大軍竟然能以這麽快地速度一路南下。他們幾乎是突然殺至,致使傳雲關守軍即便有準備也被打地措手不及。


    傳雲關外,紛亂的戰火方才停息沒多久,關內關外還到處是沒有處理掉地屍體。


    傳雲關城牆上,唐慕一身飄搖地衣袍上已浸滿了汗水,她放眼望去,在那視線最遠處,雖然如今看不到人影,但唐慕知道要不了多久大魏地追兵就又會到了。


    不過自南下一路來雖然顛簸但柔然收獲頗豐,單是傳雲關一戰,柔然便陣斬五千。


    距離唐慕不遠處,是也穿了身軍袍的元稹。


    元稹看的方向恰好與唐慕相反,在元稹身邊晏蘭舟也在。


    唐慕瞥了眼元稹所在的方向,一直一來她還是同樣的觀點,她看不上元稹但對晏蘭舟多有青睞。


    唐慕和元稹他們在大軍離開酒泉後就與巴圖魯他們分開了,柔然騎兵在沒有關隘阻攔的情況下幾乎是一路橫掃,而加之有元稹等大魏人在,在路線的選擇上又有了優勢。


    傳雲關於唐慕來說還有些陌生,但對元稹來說這是他一直以來心念之地。


    過了傳雲關,便是潼關,雖然他們這些人馬還拿不下潼關,但他們能去的地方很多。而且騎兵行進速度快,也不怕魏軍的大隊人馬包圍。


    元稹默默注視南邊,似乎如此極目遠眺在那視線最遠處就是自己曾離開的洛陽。


    片刻後,元稹開口道:「蘭舟,你說我們有一天真的能光明正大的返回洛陽嗎?」


    元稹說完,晏蘭舟並沒有回答,因為晏蘭舟明白元稹想聽的就隻有那一個答案,可如今的他和當初那個忍辱負重的殿下已經不同了。


    晏蘭舟到最後還是沒有回答,而元稹也沒有在意,他篤定便就夠了。


    唐慕那邊,身後將領和藏刀人都有人在。


    經過一路的追剿與進攻,唐慕這支隊伍已經從當初的一萬五千銳減到一萬人了。


    傳雲關他們是無法固守的,而且他們也不能在此停留太久,所以接下來他們該考慮的就是何去何從了。


    唐慕身後一蒙麵的男子開口道:「殿下,臣以為下一步我們可以北走與進取平城的那一隊人馬會合。到時候我們合兵一處也就不怕魏軍的大規模追擊了。」


    事情可以按照如此方向去預想,可惜因為唐慕他們已經與其他兩路失去了聯係,所以唐慕不清楚進取平城那一路人馬的進展,若是被發現他們此去等於是羊入虎口。」


    因此,唐慕有所猶豫了。


    見狀,男子又道:「殿下若是覺得北走不穩妥,我們可以直接進入秦嶺深處與魏軍打遊擊。如今王庭那邊傾盡柔然之力再次派大軍南下,我們隻要等到援軍趕來就可與魏軍正麵碰撞了,到時候潼關前一決高下。」


    片刻後,唐慕開口問道:「監天司和地網那邊的情況如何了?」


    說起監天司和地網,男子好似想起了什麽,他隨即道:「回殿下,兩日前我們才與監天司交過手,監天司出手那人是紅衣大主教伏念之。按照監天司的行事方法,他們一定在往傳雲關來,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唐慕因為最近要分大部分心思在大軍上,所以藏刀人基本屬於分散的狀態,他們如今儼然變成了斥候,以防主力部隊碰上魏軍。


    男子說完,唐慕陷入沉思。


    其實兩種方法都不穩妥,如今他們缺少的是信息。


    因為分散的原因,巴圖魯部對於魏軍的阻擊能力有限,所以後方的魏軍肯定要不了多久,最多三日他們就能趕至傳雲關。而


    另一方麵,洛陽方麵肯定也有了應對之策。


    「可以往西南去。」唐慕道。


    唐慕說完,手下人正想開口,不知何時走來的元稹忽而道:「如今之時南下一定會與大魏支援部隊撞上。」


    唐慕聞言沒有反駁而是反問道,「若是殿下你如果在洛陽,知道消息後會怎麽應對?」


    一句問完,唐慕稍作停頓,而不待元稹回答,唐慕便繼續道:「潼關的守軍元恪一定不敢隨便分開,因為他不確定我們的人數,一旦潼關守備力量薄弱,我們很有可能像解決傳雲關一樣速戰速決解決潼關。據我所知,西南之地大魏為了防止苗疆組建了一直打秋軍,所以他們必然以為西南防禦得當,我們也不敢往西南去,所以我們最有可能走的就是北。他越是猜測,我便越要反其道而行,隻要時機得當,我們絕不對與魏軍撞上。」


    說完,唐慕看向猶豫不決的元稹又道:「我們如今深入大魏腹地,走的每一步都是冒險,殿下莫要再想穩妥的辦法了。」


    元稹聞言看著眼神決絕的唐慕回道:「既如此,那就聽公主殿下的,如今我們是一條船上的同伴,分不開了。」


    若是放在之前,元稹絕不會如此直接表達自己的觀點。但如今不一樣了,隨著唐慕等人力量的薄弱,他這邊的話語權也在變得越來越重。


    如此決定好後,雙方又定了離開的時間。等著將傳雲關內能帶的東西全都帶走後,至多今晚他們就要離開。


    唐慕和元稹都知道他們的這個決定是在刀尖上跳舞。


    ————


    柔然大軍在離開酒泉城後便兵分三路,巴圖魯部殿後為其餘兩路分擔火力,也因此他們的傷亡最大。


    為了轉意魏軍視線,巴圖魯特意帶著人馬往不同的方向去,也因此逼得宇文泰不得不分兵追擊,但他們還是沒忽略了進取平城的那一萬人。


    巴圖魯是知道自己這一對人馬想安然無事已經不可能了,所以他在行徑路上就告訴部眾這是一條九死一生的路。


    河西防線的破裂宣告大魏在此次與柔然的作戰中完全占了下風,而隨著柔然大軍在西北之地的肆虐,整個西北之地也早已是生靈塗炭的狀況了。


    沒人會想到大魏會輸,會輸的如此徹底,而身在洛陽的元恪亦是如坐針氈。


    ————


    南梁,南方宗門北上的那批人最終在金陵城外會合,稍稍晚些趕來的祝潭和李成仁帶著這些人徑直北上。


    新帝蕭湘在知道這件事後並沒有出動錦衣郎幹擾,甚至還主動派袁真煥前去與李成仁、祝潭對接。


    祝潭和李成仁耽擱的時間是走了一趟琅玡郡,有老廚子的幫助,再加上韓仲景、雲清幽合力,救出時雨和湘兒易如反掌。


    老廚子是奔著又貓來,所以五人合力擒下又貓後將處置的權利交到了老廚子手上。


    五位頂尖的宗師境高手,琅玡王氏、清河崔氏、齊州高氏,便是三家聯手也找不出能夠應對的人來。


    同時,兩大家族也為他們的魯莽行為付出了代價。


    幾乎是在救出時雨和湘兒後,韓仲景和雲清幽便不再保留,出手打死了崔明朗和高言,還是當著所有人的麵。


    韓仲景和雲清幽沒有對兩大家族趕盡殺絕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不過在兩人出手之後,早已暗中埋伏好的錦衣郎再次出手,將兩大家族可能有的隱患一一拔出,宗師境高手被悉數押回金陵。


    老廚子在解決完事情後便帶著重傷虛弱、奄奄一息的又貓返回姑蘇去了。


    與韓仲景再次重逢,師兄弟二人倒也有說不完的話,但如今時刻韓仲景很自覺地與祝潭走到了一起,兩人喝酒侃大山好不快樂。


    另一邊,麵對雲清幽,李成仁縱然心裏有千百句話也難以啟齒。


    「我知道況兒如今在洛陽,大魏如今情況危急,我等需趕快北上,其餘事我們日後再說。」


    重逢後的第一句話便是這般,任誰聽了去心情都不會好。


    聞言,雲清幽紅著眼眸望著李成仁,好似心中有萬般委屈都說將不出。


    也不知過了多久,雲清幽才道:「我難道不知道你事情緊急?說句溫柔話有那麽難嗎?」


    雲清幽說完,走在前麵的祝潭和韓仲景不禁回頭看了一眼,隻是看到的卻是雲清幽要殺人的眼神。


    李成仁聞言也是無奈,雖然他話裏沒有那些意思,但結果還是不太好。


    李成仁解釋道:「我見你也有些愚鈍,不知該說什麽好。」


    「我有那麽可怕嗎?」雲清幽問。


    李成仁聞言忙擺手道:「沒有沒有,是我自己不會說。」


    「我知你擔心沈況那小子,可我也擔心喬兒啊,你北去我也要,難道說一句帶著我一起很難嗎?當年如此,如今你還是一樣。」


    世事慨歎,有些事其實不論過去多久結果是不會變的,隻能是能與不能接受的改變。


    雲清幽能接受,隻是心中怨懟終是許多發泄出來。


    走了走了,也該走了。


    ————


    元大光在離開姑蘇後不久便徑直北上去了北魏,他沒有與大部隊一起,故而速度也快了不少。


    大概在沈況和獨孤南喬抵達洛陽的三日後,元大光也到了。


    當時城內沸沸揚揚都已在傳柔然南下的事,柔然抵達傳雲關之事被朝廷以嚴厲手段封鎖,但終究沒有不通風的牆,一些消息還是傳了出來。


    其實朝廷上下如今也在想著應對策略,宇文泰的北線守軍如今完全處於被動。


    散落各地的柔然部隊對大魏西北各地劫掠,給地郡縣還難以組織起有效的防禦力量,因為他們來去實在太快。


    不久後,原本留在東線的宋宛等人被召回,東線獨孤崇手下的一部分人馬也被召集回了洛陽。


    山雨欲來風滿樓,一張更大的幕正在被拉開,隻是黑夜會不會也結束的那一天,無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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