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沉凝。


    羅石看著陳雲步步緊逼過來,每進一步,氣勢都高漲一分,不由膽寒起來。


    “我保證我不會傷害她們,。”羅石突然抬起持鞭的手,指著那站在不遠處的猶帶著淚痕的母女兩個說道。


    “我以我羅家的聲譽保證,在這座城市沒人會找她們麻煩。”看到陳雲腳步一頓之後又朝他走來,羅石心中驚懼稍去,知道自己總算蒙對了,忙運勁大喊,讓自己的聲音響徹整條街道。


    止住腳步,陳雲心中不由暗暗讚許。雖然不齒對方為人,但這些世家子弟確實很會審時度勢。


    他沒有與羅家這百年世家死磕的打算,所以打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拿羅石怎麽樣。這也是剛剛對那些護衛隻是用沾衣跌將他們震飛,沒下殺手的原因。


    所謂救人就要救到底,羅家雖然高手不少,但在已經入道,距離仙流不過一步之遙的楚雲浩眼中,能入眼的想來也不過寥寥數人。


    但那女娃一家隻是平民百姓,若被遷怒,整個家庭怕不就是麵臨滅頂之禍。


    所以他才會緩步逼向羅石,為的就是讓他說出這句話。


    很顯然,羅石雖是名紈絝子弟,卻不缺乏機智,很快就揣摩出了楚雲浩的用意。


    “希望你記住這句話”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羅石,陳雲淡淡的道。


    他不擔心羅石會違反諾言,對於一些無關緊要的人或事,世家大族以聲譽做出的保證還是很可信的。


    特別是有那麽多江湖人物在邊上看著,羅家還丟不起那個人,去違諾對付一個平常百姓家庭。


    即使羅石想遷怒,他家族裏的那些老古董也不會允許。


    隻是小女娃一家雖然平安了,陳雲看羅石的神情,卻知道自己之後還是免不了一場小麻煩的,卻也不太放在心上。即便羅家有入道境的準修士,也不太可能為這點小事出手的。


    四下一顧,陳雲對著那被少婦抱在懷中,已經停止啼哭,正拿著撥浪鼓在偷偷看著他的女娃笑了笑。


    隨即轉身踏步離去,擁擠的人群自發為他讓出一條道路。


    見此,陳雲悠然一歎,這世界,強者不管在哪裏,都是被人尊敬的。


    隻是對於另一個脫離世俗的世界來說,先天都還沒起步,入道也隻是剛剛邁出半步,以後路還長著……


    …………


    ……


    流波湖。


    碧波蕩漾,浩淼無際。


    陳雲此時立於湖堤之上,遙望湖中一座蔥翠的島嶼,其上殿簷金塔隱現,隱隱約約間可聽聞到悠揚浩蕩的鍾聲。


    在城內管了一檔子閑事後,他也沒繼續逛下去的閑情雅致了,徑直奔此行的目的地而來。


    寒山古刹就位於湖中心的那座島嶼之上,建寺至今已有將近千年光景了。


    據說裏麵供奉的菩薩佛祖甚是靈驗,所以香火鼎盛。舉目望去,在陽光映照下,金波粼粼的湖麵上飄蕩著不少船隻。


    唱響著豪邁歌聲的漁民在這湖麵之上捕魚撒網,順帶輸送著來來往往的香客。香客的船資也是此地漁民捕魚主業之外一項不菲的收入。


    陳雲淡淡一笑,行至渡口,跨上了一艘烏篷船,直往湖中心的小島而去。


    莫約過了盞茶功夫,耳邊就已經傳來肅穆莊嚴的誦經之聲。


    上岸後,沿著石階一路踏上莊嚴的大雄寶殿,殿內檀香氤氳繚繞,香客甚多,盡顯一方古刹之風


    陳雲上前向侍立一旁的知客僧報明來意,即見其喚來一名小沙彌,囑咐道:“你帶這位居士前去念空大師別院。”


    陳雲含笑謝過,轉身隨小沙彌往後院而去,經數番轉拐,繞了好一會兒,才到了後殿一處清幽院落之內。


    院中種有數株青竹,在其邊上擺有一張石桌,念空和尚依舊一襲白色僧衣,正坐在石桌旁邊手轉念珠,口誦經文。那日收陰魂的紫缽被擺放在石桌之上,缽口隱隱乏起絲絲金光。


    此時小沙彌朝念空和尚行了一禮,轉身退了出去。


    看著陳雲到來,念空和尚止住了經文,站起身來。突地他目乏驚奇,“咦”了一聲。


    念空修為高深,與流波城內那些江湖客眼光自是不同。


    初望之下,隻覺陳雲猶如返璞歸真,細細探究之下,卻可發覺一股鋒銳之氣藏於身軀之內,仿若一動可驚天。就如一柄歸鞘利劍,雖鋒芒不顯,卻絕不容人小覷。


    念空和尚心中不由暗暗吃驚,待引陳雲就坐之後,他雙掌合十道:“幾日不見,施主竟然已經叩開玉門,練氣入道,實乃可喜可賀。”


    “大師客氣了,仙途險阻,在下不過是邁出半步,剛剛開竅,卻沒甚值的稱道的。倒是瞧前幾日大師神通,怕是離鑄就金剛身不遠了,倒是讓在下好是羨慕。”陳雲笑道。


    念空和尚一愣,突兀笑道:“你入道,我悟禪,在浩大天地之間卻都是螻蟻,如此這般我吹你,你捧我,叫那真正的大神通者瞧見卻是要笑掉大牙。”


    陳雲聞言不禁莞爾,心下不禁暗自思忖:“想不到這和尚到還有點冷幽默。”


    念空和尚接著道:“同是修行者,瞧施主也不是迂腐之人,貧僧自修野狐禪,你也不用大師大師的叫,直接喚和尚法號即可。”


    陳雲聞言笑道:“既然如此,那散人陳雲就見過念空和尚了。”


    說完,兩人一起哈哈大笑起來。幾句話間,彼此的距離就拉近不少。


    待小沙彌奉上香茗之後,念空訝道:“原來施主你也是散修出身,前幾日見你行古修之禮,貧僧還嚇一跳,還道是哪家傳承久遠的仙門弟子入世呢!”


    “古修之禮?”陳雲心中思索:“《元氣篇》上說是修行界道門間通行之禮,看來大鼎雖然與這世界關聯不小,但早已曆時久遠,《元氣篇》裏麵的介紹的一些修行界情況可能早已過時,這個以後倒是要注意一下。”


    他搖頭歎道:“不過得了前人一卷殘經,偶入道途罷了。修行至今,連同道中人都隻見過和尚你一個,哪是什麽仙門弟子。”雖然這念空和尚看來不是什麽壞人陳雲卻也沒傻到將自己和盤托出。


    陳雲接著道:“說來慚愧,此次冒昧前來打攪大師清修,卻是有事相求。”


    “有何事不妨說,和尚如能相助,決不推辭。”念空撥動念珠,語氣欣然道。


    “那我就直說了,近日來我破關入道,心潮湧動,過段時日想出外遊曆一番。隻是先前閉門造車,不知修行界形勢。此來還是想請教下和尚,”


    “經過風雨才能得見彩虹,外出遊曆磨練己身道心,確是大道正途。”念空和尚讚歎一句。


    接著他細細思量片刻,才道:“和尚這倒是恰有一卷《浩淵寰宇錄》,上麵詳盡記載了浩淵靈域四大洲的地貌形勢、風物人情、修行秘事。乃昔日和尚一友人所贈,索性和尚大都已經記住,今日就借花獻佛,轉贈與你吧!”


    說著自袖袍中掏出一份晶瑩如玉的竹簡,遞了過來。


    陳雲欣喜的接過竹簡,連連道謝不已。


    來自二十一世紀,自是知道信息的重要性,此來本隻是想要問下這大燕國界內的修行界形勢,沒想到居然得了這樣一份大禮。


    轉世十五年,勘破胎中之謎也已經七年陳雲也僅僅知道自己身處東隕神州大燕國境內。


    浩淵靈域四大洲之說還是第一次聽聞,由此可知這個世界信息的不對等。


    世人傳說浩淵道祖開天造人,由此看來浩淵靈域應該就是這個世界的稱謂,東隕神州應該就是四大洲之一,楚雲浩心中暗暗思索。


    接下來兩人探討起修行心得來,陳雲獨自潛修七年,無人交流。雖有大鼎傳下的兩部典籍,猶自有許多不明之處。正好跟念空討教一二。


    念空和尚周天竅穴接近圓滿,乃是佛門中快要鑄就金剛身的準修士,又出身不凡,見識廣闊,對陳雲提出的修煉問題三言兩語間就能說個明白。


    而陳雲得自前世的佛門典故及《元氣篇》《劍典》上的隻言片語,也令念空和尚大生觸類旁通之感。一番交流下來,兩人都覺得收獲不淺,大感滿意。


    就在兩人交談甚歡時,突兀一聲淒厲的叫聲自石桌上那紫缽中傳出。念空和尚止住話語,兩眉微微蹙起,將手中一直撥動的念珠放入紫缽中,淒叫霎時止住。


    陳雲見此不由問道:“和尚,這缽內可是那日收取的那隻陰魂在叫?”


    “正是那孽障。”


    念空微微頜首,接著道:“說來這孽障也是可憐,不知是被哪位鬼道中人依秘法祭練成了血煞陰魂,以和尚的法力都最少還需三天才能將它超度。”


    “血煞陰魂?鬼道練氣士?你是說這陰魂會出現在青木村不是意外,是有人想要血祭陰魂?陳雲臉色突兀一變,眼中閃過一絲陰霾,盯著念空和尚幽幽的問道。


    “善哉善哉。”念空雙掌合十念佛:“若非陰魂被幽冥的血煞之氣纏身,以貧僧的修為,度化無需那麽久。”


    “那和尚你可知那鬼道中人在哪裏?”


    “正等他露出端倪。”


    “若有線索,不妨叫上我。說來我這把劍還從未見過人血,還是鬼道修士的血。”


    “善哉!善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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