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李學武的話,大姥笑了笑,披著衣服出了屋。


    大姥走到馬棚子裏,從大青馬帶的脖套上摘下兩個銅鈴鐺,用紅繩子穿了,回屋裏交給李學武係在了掛悠車子的繩子上。


    這回可有玩的了,兩個小銅鈴鐺隨著悠車子的擺動發出“叮鈴鐺~”的聲音,孩子的目光瞬間就被吸引了過去,還用兩隻小手兒抅著鈴鐺。


    “你有空兒了再去舊貨市場踅摸踅摸,小撥浪鼓兒啥的踅摸些,逗孩子用”劉茵下了炕對著李學武說道。


    李學武答應道:“知道了媽,我記下了”


    劉茵像是想起什麽,對著李學武說道:“孩子的戶口問題趕緊找人辦啊,院裏那群嚼舌兒根子的已經開始傳瞎話兒了”


    李學武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這四合院就是這樣不好,家家戶戶住的都近,沒什麽私密空間。


    有時候半夜對門兒兩口子辦事兒,聲音大了,四周幾家兒都能聽見,有聲音大的,後院的早晨起來都衝著兩口子擠眉弄眼的。


    見兒子沒說話,怕兒子不重視,劉茵叮囑道:“別不當回事兒,上午一大媽還來問了孩子的事兒,說是竄門子,但是一大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還不是一大爺讓來問的,就是一大媽來,說了婁曉娥家的事兒我們才知道”


    李學武算是知道了,這院子裏就沒有三位大爺摻和不到的事兒。


    不提自己家的事兒,就說這許家兩口子自己發生口角動了手,那就讓她們在自己屋裏打嘛,兩口子打架,床頭打架床尾和。


    夫妻哪有隔夜仇,但是摻和進外人那就沒完沒了了。


    哎,許大茂就是這麽想的,所以覺得下手狠一點兒也沒事兒,自己忍這個媳婦兒已經很久了。


    生不出孩子不說,仗著自己娘家有錢,還想把控自己,有什麽呀,不就是有兩個臭錢兒嘛,等我把你錢套出來,再找了個好的就換了你。


    每次自己出去被發現都得打一架,這次可能...明明沒有做那種事兒還吵架,就覺得很窩火,“新仇舊恨”就發泄在手上了,料她也不敢怎麽樣。


    哪成想婁曉娥這個嬌小姐脾氣楞大,見許大茂說的話狠,手裏也狠,便把事情告訴了院裏大爺們。


    趕巧兒了,傻柱也來湊熱鬧,把自己看見許大茂在軋鋼廠牆外做的醃臢事兒繪聲繪色地講了一遍。


    婁曉娥哪裏受得了這個,當即就要大爺們主持公道。


    好家夥,一大爺想立名,二大爺想立威,三大爺想年節兒桌上的花生瓜子兒。


    可逮到“分大戶兒”機會了,這才開起了全院大會。


    這會兒周日下午在鋼鐵廠值班的都回來了,也算是人員齊備了。


    李學武代表李家參與大會,穿著軍大衣,端著大茶缸子拎著板凳坐在窗戶底下,邊曬太陽,邊開會。


    這每次開會都跟唱大戲似的,正好豐富豐富李學武枯燥的業餘生活。


    上一次自己處理賈家的事兒就有給院裏住戶普法的意思。


    涉及到違法和違反道德的事兒直接保衛處或者派處所,該教育的教育,該批評的批評,該處理的處理,人人心中都有的遵紀守法的概念,也就沒那麽多事兒了。


    三位大爺在院兒裏勾心鬥角地爭位子,不是和稀泥就是拉偏架,弄得院子裏事情不斷,沒個安寧,算什麽曲子啊。


    老的、大的不給年輕人做榜樣,這後來可不就是出了幾個混蛋麽。


    上不尊老,下不愛小,跟自己爹媽論同誌,見傻柱要結婚收拾棒梗扒褲子,要說這二大爺和三大爺的教育真是失敗,現在還有閑心教育別人呢。


    歪風邪氣都是這幾個老的做下的,後麵起的亂子和受的氣都是自己做下的孽,還現在欠下的債呢。


    再說鄰裏之間雞毛蒜皮點兒事兒,你三位大爺想要混個好名聲,想要院裏人家兒好,那不是應該上人家裏去勸合嘛,或者有什麽事兒幫人家解決麽。


    兩口子打架,雙方都勸勸,再說和說和不就完了嘛,清官還難斷家務事呢。


    現在好了,兩口子打架都拿到明麵兒上來說道,這兩口子別想好了,就是顧及各自的麵子都不會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前承認錯誤或者和好。


    三位大爺也是,每次都擺官威,弄個破桌椅整的跟三堂會審似的


    這劉光福算是仨大爺裁判組織的通訊員,每次都是他,全院男女老少都湊到了前院。


    三大爺家和二大爺家的幾個孩子幫忙放了張破八仙桌和凳子。


    三位大爺等到院裏眾人到齊才慢慢登台。


    李學武仔細看了看婁曉娥的臉。


    嘿,許大茂這王八蛋下手真黑呀!


    婁曉娥的眼眶和嘴角都被捶紫了,順著嘴丫子還流著血,臉腫的老高。


    身上其他傷看不出來,但是身上的衣服已經髒了,像是在地上打了滾兒一樣,這身上的傷估計輕不了。


    這許大茂真長本事了,還敢動死手打老婆。


    院兒裏人都知道,一直以來許大茂為了婁曉娥娘家那點兒財產對婁曉娥都是百依百順,即使被說幾句、罵幾句也是虛與委蛇,不敢頂嘴的。


    這今天先是被傻柱欺負狠了,又因為酒精上腦被婁曉娥吵得腦仁兒疼,再加上早就有了二心,下手就沒輕沒重了。


    這婁曉娥就是一個單純的傻媳婦兒。


    生活上沒心沒肺,為人生性豁達。


    如果不考慮其他因素,其實跟傻柱一起過正合適。


    一大爺做開場講話:“大家都知道了,許大茂和老婆打架,大夥看看,把婁曉娥打成什麽樣了,兩口子打架為什麽呢?就是因為許大茂夜不歸宿,褲衩兒丟了”


    “哈哈哈~”


    聽到這兒,李學武也跟著笑了,開這麽嚴肅的會卻說的是褲衩兒的事兒。


    但是自打上次自己撅了三人的麵子,這次三人都很有默契地沒有提讓自己參與的意思。


    隻聽人群裏不時有人笑話道:“褲衩兒丟了,褲衩兒丟了”


    李學武聽見眾人起哄,很是無語地笑了笑,起身回屋裏給自己的大茶缸子又填了一杠子水。


    李學武現在喝水很少泡茶,多是放李順藥櫃裏的蒲公英。


    炮製後的蒲公英泡水喝,微苦,但是能清熱解毒,利尿散結。


    李學武喝它主要是冬天睡火炕,再加上年輕人火力旺盛,容易上火。


    等李學武出來的時候傻柱已經在場地中央表演完了。


    看著傻柱表演有點兒上頭了,裝作害羞的樣子,好像昨晚看見許大茂做了什麽禁忌似的。


    這個時候許大茂也開始懷疑自己了,自己一喝酒就斷片兒,還真幹過外麵有人的事兒,這事兒如果傻柱咬死了,那自己可禁不住查。


    婁曉娥已經忍不住開始哭了,這個年代有外遇是很嚴重的事,比家暴還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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