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


    “哎呀,這怎麽好意思呢”


    徐斯年笑嗬嗬地對李學武說道:“又不是多遠的距離,說不定哪天我就回京開會了”。


    “走吧,說說話”


    李學武笑著拍了拍他的胳膊,不理會他的推辭,率先出了門。


    徐斯年無奈地嘰咕嘰咕眼睛,隻能跟著出了門。


    “關於提級的事,回去後就得準備,打好提前量”


    李學武邁步上了汽車,嘴裏跟徐斯年嘮叨著工作上的事。


    徐斯年從另外一麵上了車,關上車門,示意可以開車了。


    “這件事我回去就辦,相關材料邊籌備邊準備,不會耽誤事的”。


    “嗯,這一點你比我強”


    李學武點頭肯定道:“現在的形勢我不說你也知道,領導心裏有顧忌,沒給你說清楚,特意叫我出來送送你”。


    看著徐斯年,李學武微微眯了眯眼睛,道:“機會難得,機遇難得,你要把握住”。


    “我明白!”


    徐斯年很是認真地點了頭,道:“你放心,造船廠上下一心,服從領導,做好工作”。


    “嗯,多給他打電話”


    李學武拍了拍他的膝蓋,雖然話裏沒有點誰,但徐斯年知道他說的是李主任。


    “其實他願意聽你們直接給他匯報工作的,說的簡單點,通透點”。


    這麽說著,李學武捏了一下他的膝蓋,提點道:“關鍵是要說重點”。


    “就怕領導忙”


    徐斯年遲疑了一下,還是應聲道:“這一點我會注意的,也請你多幫我維持”。


    “這個不用你說”


    李學武身子後仰,微微闔著眼睛,說道:“我能做的,絕對不會讓你吃虧,但你自己也要注意”。


    “我知道了,最近有些忙過頭了”


    徐斯年微微搖頭,想著李學武的提醒,知道自己錯哪了。


    李學武卻是沒在意地說道:“他就算是再重視工作成績,也得讓他知道你是怎麽做的,別報辛苦,他不在乎這個”。


    也不怕前麵開車的司機聽了去,李學武在給徐斯年說事的時候並沒有怎麽避諱這個。


    隻是彭曉力坐在副駕駛,眼睛的餘光盯著司機,他得了沙器之的說教,最近做事很認真。


    車輛從貿易管理中心出來,沿著大路一直走,隻幾分鍾便到了碼頭。


    安德魯的技術和管理人員從今天開始就要進現場了。


    所以遊艇還要再跑一趟營城,把這邊的人和材料送過去。


    聽安德魯的意思是,最近一段時間他都不會離開內地。


    主要是不放心營城,更是等著從其他地方采購的造船機械運抵營城安裝後才放心。


    李學武沒管他,協議簽署完成後,這部分工作都交給造船廠與他對接。


    除非是重大問題,或者政策和財務上的特別情況,否則軋鋼廠這邊不會再直接幹預這個項目了。


    碼頭上,李學武拋出兩根煙,一根遞給徐斯年,一根自己叼了,剩下的扔給了彭曉力。


    知道領導要談話,彭曉力揚了揚手裏的華子,示意了小劉往邊上站著點煙去了。


    各自點了煙,李學武抽了一口,麵對著海河站了。


    冬日裏的海河上貨船往來仍舊不斷,在公路運輸和鐵路運輸沒有滿足貨物運輸需要的年代,水運是個很有力的補充。


    李學武點了點過去的貨船,對著徐斯年說道:“隻要看見眼前的場景,我早就知道造船廠未來三十年不會沒活幹”。


    “所以要養更多人啊~”


    徐斯年嘴裏叼著煙,扶著鐵欄杆,看著河堤下麵的水運碼頭,說道:“我現在可是有幹勁兒,比坐辦公室強”。


    “要人可以,但得管得住”


    李學武轉過身,背對著風口,抽了抽鼻子,道:“要注意內部穩定,外部安全”。


    “人多了,啥屌人都有,林子大了,啥傻鳥都有,所以雷霆手段,菩薩心腸”。


    “尤其是你這樣的外來戶”


    李學武點了點他,隨後語氣森然地說道:“隻要有刺頭,盡快拔掉,扔最累的崗位上去,累死他幾個,你能消停一整年”。


    “……”


    徐斯年有些猶豫,低著頭,從嘴上摘了煙沒說話。


    李學武知道他的顧慮,可這個時期不是講究婦人之仁的時候,含糊一點都要出大事。


    “尺度你自己把握,但要出了問題,你掂量著自己的小身板能不能堵大窟窿”。


    “不用跟我作保證,沒用”


    拒絕了徐斯年的解釋,不等他說話,李學武便擺了擺手,道:“時間有限,我給你撈幹的說”。


    “你跟保衛處要人支援,可以”


    李學武點了點頭說道:“但沙器之不合適,他心裏沒有殺氣,鎮不住場麵”。


    “太嚴重了吧?”


    徐斯年微微皺眉道:“目前造船廠情況還算穩定,尤其是廠裏的福利……”


    “嗯~不是那麽回事~”


    李學武抽了一口煙,晃了晃煙頭,道:“告訴你菩薩心腸,但要做怒目金剛,福利解決不了實際問題”。


    “跟你說個實際的”


    湊到徐斯年跟前,悄聲問道:“新年兩塊錢的福利,端午兩塊錢的福利,要趕著勞動節,給五毛錢的,你願意?”


    “記住了”


    李學武點了點他的胸口,道:“永遠不要給下麵的人太高的期望值,否則你將失去管理的自由”。


    “廠裏也不會一直都有福利”


    “廠裏……”


    徐斯年想到了今年下發的年度工作計劃調研材料,上麵關於財政困難的話可不是提了一次兩次。


    知道今年是個關鍵年,更是個勒緊褲腰帶過日子的年份,在這種形勢下,爆出問題的概率會大大增加的。


    “那……保衛處能調誰?”


    “魏同”


    李學武點了他一下,道:“去年一年他都在山裏抓訓練,業務能力絕對沒問題,看你怎麽用了”。


    “但我可把話跟你說前頭!”


    他提醒徐斯年道:“人是我帶出來的,交給你用沒問題,但絕對不能用廢了”。


    “都是年輕幹部,少教他那些有的沒的,他還沒到享受的時候呢,尤其是……你懂!”


    彈飛了手裏的煙頭,給彭曉力揮揮手,示意可以回去了。


    “行了,就這麽點事”


    沒在意徐斯年的客氣,隨意揮揮手,上了汽車。


    在彭曉力上車後,李學武放下車窗,道了一聲一路順風,便先回去了。


    不是不想送他上船,而是沒必要浪費時間。


    來送他都是因為離得近,且有話要跟他交代清楚。


    從碼頭趕回來,都沒來得及休息一會,便同李懷德一起,帶著這次的辦公團隊上了車。


    他們要趕上午的火車回京城,路上給隨行一車的莊蒼舒交代了他對津門貿易管理中心管理和發展上意見和建議。


    李懷德坐在一旁聽著,時不時地點頭表示肯定。


    對於李學武在業務和管理上的水平,他是從來都不會懷疑的。


    這年輕人有大才華,大智慧,能獨當一麵,就是年齡限製,否則早就放到分廠去鍛煉了。


    去營城或者鋼城待兩年,回來便是副廠級領導幹部,更能成為與力。


    車隊到達火車站,下車時李懷德還給莊蒼舒做了個交代,那就是好好研究李副主任的話,有用。


    莊蒼舒誠懇地點頭,表示都記下了,回去一定好好學習。


    李學武沒在意他態度如何,跟李懷德不同,他不看態度,業務能力行就是行,不行就換人。


    津門貿易管理中心手裏掐著各地區辦事處的管理權,這個崗位很重要。


    未來更是掌控軋鋼廠所有市場化經濟的貿易銷售服務渠道,隨著辦事處越開越多,業務越來越多,早晚有一天要提級副廠級的。


    十三個區塊布局,貿易管理中心本就排名在前,也就是現在辦事處網點少,影響力小,不然借著當前的政策,都可以直接申請提級了。


    因為提前打過招呼,人數又多,小半個車廂都是軋鋼廠的人。


    李學武同李懷德坐在座位上,一邊喝著茶,一邊說著早晨的報紙。


    “營城工作不好做啊~”


    李懷德看著窗外閃過的白色世界,手捂著茶杯感慨了一句。


    李學武抬了抬眼皮,喝了一口熱茶,輕聲說道:“看徐主任的狀態,是有信心的”。


    “他心裏憋著氣呢”


    李懷德微微昂了昂頭,灑然道:“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嘛~”


    “有氣也是跟他自己鬥氣,關別人何事”。


    李學武雙手捂著茶杯,撇嘴道:“在辦公室蹲了那麽多年,誌氣都要磨沒嘍~”


    “你們倒是相得益彰!”


    李懷德收回目光,看著李學武笑了笑,說道:“要不都說你們是把兄弟呢”。


    “無稽之談~”


    李學武好笑地搖了搖頭,道:“也就是徐主任脾氣好,沒在乎過這些,我當然不能拿這個說笑”。


    手指輕輕敲了敲茶杯,在李懷德的注視下,又道:“但要說處朋友,我還是很佩服徐主任工作能力的”。


    “嗯,確實如此”


    李懷德點頭認同了李學武的觀點,目光挪到了手邊的茶杯上,說道:“務實總比務虛要強,太虛了人就廢了”。


    “我也這麽說呢~”


    李學武點了點手邊的報紙,道:“看樣子是要抓實事了,跟我要人呢”。


    “就為了這個?”


    李懷德目光瞥了一眼報紙,有些不屑地扯了扯嘴角。


    李學武坐直了身子,輕聲解釋道:“他還是比較謹慎的,尤其是在這個時期”。


    “過猶不及了~”


    李懷德拿過報紙看了看,嘴裏說道:“擔憂是正常的,但也不能杞人憂天,聽風就是雨了”。


    “所以要沙器之,我沒給,給了魏同”


    李學武解釋道:“在訓練場磨了一年,是時候放下去鍛煉鍛煉了”。


    “主要是造船廠”


    他看著李懷德,意味深長地抬了抬眉毛,道:“得有個人壓著”。


    李懷德倒是理解了他話語裏的特殊含義,緩緩點頭,算是同意了他的布置。


    其實隨同徐斯年去接收造船廠的幹部也有不少,還都是當時選調出來的精兵強將。


    可就算是調人,也滿足不了造船廠這種發展速度。


    今年的年終會議,李懷德已經有意要大麵積調整幹部隊伍了。


    主要是將造船廠和煉鋼廠的本土幹部稀釋掉,不能形成絕對關係優勢。


    李懷德太知道小山頭的危害性了,這是從他掌握軋鋼廠大局之後一直在打壓的工作。


    包括李學武在內的勢力,也就是董文學在鋼城,李學武在京城,否則他是絕對睡不著覺的。


    沒有對李學武特別限製,原因還有一個,那就是對方很會做人做事。


    無論是在保衛組,還是在委辦,都沒有形成那種緊要的上下級關係。


    可以用孫健,可以用蕭子洪,也可以用儲友恭,有容人之量,不搞絕對的小圈子。


    就算是食堂一起吃飯的那幾個,其實在李懷德的心裏跟明鏡似的,不算什麽。


    能放在太陽下麵曬的,就不會有陰謀的味道。


    反而是李學武所說的造船廠問題,倒是得到了他的認同。


    不要小看了陰暗角落,即便是不被人所重視,但最願意滋生細菌了。


    你別看李懷德有的時候偷偷放縱自己,甚至會容忍似是徐斯年這一級別的幹部玩點兒花的。


    但是!他絕對不想看到下麵的幹部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


    用李學武在碼頭跟徐斯年分別時所說的話一般,年輕幹部正在成長期,不要壞了他們的“道心”。


    這種玄而又玄的東西說不清楚,更不能簡單的用級別去判定一個人什麽時候可以做這些小壞的事,什麽時候不能做。


    就比如李學武,年紀輕輕的,你說不讓他玩,你能管得住他?


    你說玩物喪誌,影響進步,可現在阻礙他進步的不是這些性趣愛好,反而是年齡。


    約束幹部不要犯錯的標準更應該是以思想成熟為基準。


    比如李學武這樣的,你就算是用財色去圍獵他,他也能吃了你的財,拿了你的色,還能清醒地給你一腳。


    他這樣的人用不著李懷德這些領導們擔心,反而是要替那些圖謀不軌的人擔心,別死他手裏才好。


    你看李懷德現在玩的夠花吧,但他有耽誤工作嗎?有以權謀私嗎?有中飽私囊嗎?


    小來小去的人事安排自然會有,但絕對不會造成什麽影響。


    就是劉嵐想當個食堂的股級管理他都要猶豫好長時間,最後借著機會給撤掉了。


    再看周苗苗,還不是以團裏最優秀也是最刻苦訓練的結果才當上的副隊長嘛。


    或許沒有李學武提出集團化目標,沒有去羊城參加對外展銷會,見識了大場麵,沒有接觸過外商,了解了外麵的世界,他還要再腐敗一點。


    可有了大誌向,有了更高的追求,並且這些追求就在眼前,大誌向也能在未來幾年之內實現,你覺得他會因小失大?


    在船上李學武將權力詮釋的特別透徹,李懷德不也是其中的一份子嘛。


    沒有人能逃脫權力的掌控和約束,就看他給自己限製了多高的目標。


    所以,思想動態,是李懷德最為關注,且抓的最狠的工作。


    業務可以交給李學武,可以交給其他副主任,因為業務是有型的。


    生產也好,人事也好,甚至是宣傳和安全,這些工作都可以通過監督實際效果來判斷能力和好壞。


    但思想工作不好抓,抓不住,更是變幻莫測,玄之又玄的。


    什麽都可以交出去,監督其他人辦理,唯獨思想工作李懷德一直抓在手裏。


    包括變革的先鋒青年突擊隊和文宣隊,原讜務辦公室、思想教育等部門也都合並進了委辦,方便他管理。


    今天報紙刊登的消息,讓他深深地感到了擔憂,所以才從營城說起,想要看看李學武的態度。


    李學武給出的答案很直接,就著點出魏同的安排,說了正向刺激,反麵典型的處理措施。


    表麵上他是在匯報同徐斯年交代的工作,實際上是在講他的態度,講給李懷德的意見和建議。


    李懷德太清楚不過李學武的套路,這是他在軋鋼廠一貫使用的,簡單直接,效果十分明顯。


    菩薩心腸,雷霆手段。


    所以廠裏的人都在說李學武手黑,但人不錯。


    軋鋼廠現在也逐漸形成了一種管理默契:以福利和待遇做為驅動條件,以調崗和淘汰作為反麵典型,樹立新的價值觀。


    李懷德其實表現的這麽平靜,還是軋鋼廠的變革速度領先的優勢,讓他有了先人一等的思考空間。


    這倒是讓他更加珍惜當前的穩定局麵,和所掌控的思想形勢。


    兩個人在火車上並沒有休息,而是不斷地討論和研究,最終形成了意見。


    結合今年重點工作,研判當前的形勢發展方向,做出了解決實際生產困難,全麵發展現有項目,努力破局經濟貿易,做好思想建設的工作指導方針。


    要把一九六七年作為軋鋼廠的發展年,建設年,著力完成現有項目的建設和生產工作。


    全麵完成技術、安全、管理、生產一體化結構建設工作,努力打造軋鋼廠福利待遇係統,為實現集團化目標奠定堅實基礎。


    李學武給這篇報告擬了一個比較新穎的標題:《栽好梧桐樹,自有金鳳凰》。


    李懷德點評這個標題是,頗有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的味道。


    雖然他在火車上調侃了李學武,可回到軋鋼廠以後,還是用這篇文章做了擴大會議的講話稿。


    一月一日下午,三點半,火車到達京城站。


    有廠裏的車隊前來接站,眾人上了汽車,直接奔軋鋼廠而去。


    周小白和羅雲兩人跟來時一樣,上了李學武的指揮車,由著司機韓建昆將兩人送回了俱樂部。


    李學武是坐著李懷德的車回的軋鋼廠。


    也正是剛剛到廠休息了沒半個小時,便按照李懷德先前的布置,召開了一九六七年紅星軋鋼廠第一次擴大會議。


    在會議上,李學武做了《關於堅持自力更生、艱苦創業,堅持樹立科學技術發展觀念》二次講話。


    李懷德則是做了《栽好梧桐樹,自有金鳳凰》的工作指導方針講話。


    其他領導也分別就今年的工作計劃和目標做了表態發言。


    尤其是程開元,就軋鋼廠重工業發展做出了總結性的講話,還就今年的發展目標給出了日程表式的計劃。


    李學武看了辦公桌頂端一眼,見老李神色依舊,隻是坐直了的身子好像不太滿意的樣子。


    散會的時候已經快要到下班時間了,索性也就沒再回辦公室。


    將手裏的材料和筆記本交給了彭曉力,李學武叫了孫健、沙器之等人在大廳裏抽煙。


    周瑤不抽煙,但保衛科副科長王一民是抽煙的。


    老王其實跟李學武認識的最早,他剛剛進廠的時候,第一趟出外勤去東北就是老王帶他的。


    王一民本就是董文學的底子,後來保衛處幾次調整,韓雅婷去了國際飯店,李學武便點了他給周瑤打副手。


    從會場出來,王一民便同周瑤兩人走一路說了一路,看樣子配合的很是默契。


    李學武抽了一口煙,被煙霧熏的眯了眼睛,夾煙的手點了兩人方向,笑著問道:“會還沒開完?”


    “正說開年的政訓呢”


    王一民接了彭曉力遞過來的香煙,笑著解釋了一句,再拒絕了彭曉力的點煙,自己掏了火柴盒。


    “嗯,我說怎麽這麽香呢,原來是中華煙啊~”


    “嗬嗬~領導的戰利品~”


    孫健笑著看了李學武一眼,解釋道:“李主任剛回來就蒙受了一大損失,辦公室被掃蕩一空”。


    “嗬嗬嗬~”


    眾人輕笑,意味深長地看了孫健,又看向了被眾人圍在中間的李學武,等著他的態度。


    孫主任表麵上說的是李主任蒙受損失,實際,實際當然不是了。


    在這站著的就屬周瑤年輕,可也是大學生的底子,又是鍛煉了半年多,心眼子早學出來了。


    這會兒眾人抽煙的抽煙,輕笑的輕笑,就是沒人吱聲。


    李學武吐出一口煙兒,看向魏同問道:“訓練場的情況怎麽樣?”


    “年前開展的三批次培訓班進展順利,開春第四批次已經在做準備了”


    魏同彈了彈手裏的煙灰,介紹道:“管理處財務資金充足,主要是處裏培訓費用給的足,能夠滿足訓練大綱需要”。


    “冬季後勤保障有些吃力,不過依托衛三團墾區,又同紅星村聯建,加之處裏支持,能夠順利過冬”。


    “人事方麵,主要還是管理處缺少一個主任,汪主任不是沒來嘛~”


    “嗯嗯”


    李學武點點頭,道:“我知道了,回頭調整的時候一並解決”。


    就在魏同以為領導隨口一問表示關心,並且已經結束這個話題的時候,突然聽見領導點了他道:“準備準備,把手頭的工作辦一下交接”。


    “……?”


    魏同直接愣住了,不知道他幹得好好的,怎麽就被交接了。


    周圍眾人已經看出了端倪,看向魏同的目光裏都帶著羨慕和恭喜。


    李學武這會兒抽了一口煙,打量了魏同,又道:“去造船廠,把保衛處的工作拿起來”。


    “我……是!”


    魏同這才反應過來,隨即滿臉的驚喜,很標準地給李學武敬了一個禮。


    周瑤笑著率先鼓起了掌,其他人也湊趣地跟魏同道喜。


    保衛樓裏的幹部幹事路過這邊都小心翼翼的,見著領導們在笑著鼓掌,一打聽才知道是魏同魏科長的喜事。


    雖然造船廠現在的級別低,可已經有消息傳了出來,今年造船廠要提級副廠級。


    也就是說,造船廠保衛處也將隨之提級到副處級。


    魏同升科長也才半年時間,雖然在山裏忍住了寂寞,磨練了性子,做出了成績,可這機緣實在是太過難得了。


    當然了,就算是造船廠升級了,造船廠保衛處升級了,保衛處處長不一定就是副處級。


    可是,崗位級別高,魏同的副處級不就是板上釘釘有希望了嘛。


    四、五年之後,隻要沒有重大工作失誤,做出成績就是三年,沒出成績就是五年。


    繼李學武之後,二十八九歲解決副處級職務,魏同基本上就相當於坐了火箭了。


    麵對眾人的道喜,魏同咧著大嘴笑著客氣了一圈,又看向李學武正式地道了謝。


    私下裏,李學武倒是沒有講什麽組織紀律,僅僅是點了下頭,交代道:“造船廠的曆史問題多,職工矛盾複雜,組織結構多條多線”。


    他特意強調道:“徐主任跟我點名要了你,就是看你在山上做出了成績,讓你去吃苦受累的,別高興太早”。


    “我明白,一定不會辜負了領導的期望”


    魏同認真答道:“怎麽做工作我會跟徐主任溝通,堅決執行組織紀律,堅決守護工廠安全”。


    “嗯嗯,我對你有信心”


    李學武點點頭,又看向了消防科的卞梅瑞,這位是保衛組成立時從紀監調過來的,一直在給韓戰做副手。


    許寧調任邊疆辦事處,韓戰去了鋼城接了煉鋼廠的保衛處處長職務,現在消防科隻有一位副科長。


    李學武要在年初把保衛組的班子補齊,不能耽誤了開年的工作,自然是要對所有人動刀子的。


    卞梅瑞從紀監過來,雖然是正科,但在消防科副科長的位置上表現良好。


    尤其是韓戰走的時候有提議由他來接任消防科的科長職務。


    李學武走的高了,但心沒高,對下麵的工作了如指掌。


    要給消防科補齊班子,卞梅瑞不能直接提任,必須往外調,這是用人的潛規則。


    “卞科長,你把消防科的工作整理整理,下周一去跟魏同交接”


    李學武是打量了他好幾秒,這才點了他的名。


    不等他反應,又看向了保密科科長江知本。


    這位還是付斌下台時董文學調上來的幹部,一直在保密科工作。


    “知本同誌將保密科的工作交給承選同誌,你去一線,帶消防科”。


    李學武看向保密科副科長,原紀監副科級幹部蘆承選,點頭道:“你來接保密科的擔子”。


    “是!”


    卞梅瑞、蘆承選和江知本均是立正敬禮,三人兩個轉正,一個從辦公室過度到一線,在新年新的一天都有進步。


    這三人的歲數都在三十歲往上,調動也不用特別叮囑,他們知道工作怎麽幹。


    李學武三言兩語之間便將保衛組的幹部來了一個大調整。


    當然,今天這些話僅僅是他在樓下大廳說的,回頭科級幹部調整和任命穀維潔還要帶著人事處做組織談話。


    在上任前這幾人也要給李學武單獨匯報工作,要交代有得是時間。


    鈴~鈴~鈴~


    李學武的話剛說完,下班鈴聲響起,廣播站的播音喇叭按時開啟播音。


    一首《大海航行靠舵手》激昂的旋律,慷慨的歌詞,給從車間裏走出來的工人們注入了新的精神力量。


    保衛樓裏響起了一陣挪動辦公桌椅的咯吱聲,隨後腳步聲從走廊裏傳了出來。


    下班的職工們看見大廳裏站著的領導“團”嚇了一跳,趕緊收住了臉上的表情,微笑著同領導們打招呼。


    李學武抽了最後一口煙,示意了門外,道:“都收拾收拾下班吧,就這樣”。


    說完帶頭往門外走去,一眾科級、副科級幹部出來送他,弄的好不隆重。


    李學武有些哭笑不得地跟他們擺了擺手,便上了指揮車。


    彭曉力跳上副駕駛,韓建昆等領導準備好,便踩著油門開了出去。


    保衛樓門口,眾人有些心潮澎湃地看著指揮車拐過樓牆角消失不見,再對視一眼,均是相視一笑。


    除了綜合科、保衛科和監察科沒有人事變動,其他科室均發生了變化。


    綜合科主任孫健剛剛調任不到半年,所以不動。


    綜合科副主任沙器之外兼對外辦主任,一直在管委辦協助李學武做對外接待和貿易管理的工作。


    保衛科科長周瑤、副科長王一民都是前段時間韓雅婷職務變動時剛剛調整的工作,所以也不變。


    監察科科長孟念生、副科長和文福原本就是監察部門調過來的幹部,專業對口,所以也是不變。


    一九六六年結束了,李學武在這一年工作進步,事業騰飛,他所在的部門自然人事變動頻繁。


    而在一九六七年,按照廠裏的發展形勢,李學武布局完成,這個班子短時間不會再有所調整。


    因為該上的上,該下的下,該進步的進步,該外調的外調,人事的種子已經種下,就等著三五年之內開花結果了。


    要的就是爭奇鬥豔,滿園春色,但有殘花敗柳,直接局部剪除調整一下就好。


    在廠大門口,黑壓壓的人群或是推著車子走,或是拎著包往外走,燈光照射下熱鬧異常。


    李學武看著前麵人多,特意叫韓建昆停下車等了一會,等人群高峰過去後再動。


    今天他出來的早了,以往辦公區的領導幹部們,都是下班後半個小時才會出來,這樣不用跟職工們搶大門了。


    也不是沒有車輛專用門,隻是那邊冬季以後廠區內部還會清掃積雪,外部分支道路便沒人收拾了。


    司機們自己開著車敢走,但車上坐著領導,就怕有個萬一,所以都是在這邊進出。


    值班的任安從值班室裏小跑著出來,到車邊敬禮問好。


    李學武開了車門子跳下車,看著人群方向指了指問道:“做好應急防護措施了嗎?”


    “是的,領導”


    任安抬手請了李學武往前走了幾步,指了大門口分段站崗的保衛介紹道:“每天這個時間都會安排防踩踏和密集人群梳理工作”。


    “回頭跟委辦提一下,把大門改一改,人車分流”


    李學武回頭對著彭曉力交代了一句,指了大門口方向解釋著他的意思。


    彭曉力在筆記本上做著記錄,最後問道:“領導,是以委辦的名義,還是以保衛組的名義?”


    “保衛組吧”


    李學武點了點頭,看向任安道:“保衛股提交個意見上來,有綜合辦整理,最後上交委辦處理”。


    “是!”


    任安立正敬禮,接了李學武的命令。


    他倒是學聰明了,沒有主動問是否需要開道,讓領導的車先出去。


    這會兒就陪著李學武站在值班室前麵,給他介紹著保衛股的門崗管理工作。


    因為去年的偷盜案子,軋鋼廠大門前的檢查工作仍舊是沒停。


    隻是以前的檢查形式太過於死板了,現在都是警犬輔助,治安股治安員盯人,大大地扼殺了這種偷盜風險。


    尤其是年終歲尾這一兩個月,保衛組的工作量成倍增加。


    尤其是保衛股,軋鋼廠今年的貨物運輸頻次成倍增長,隨著聯合貿易的開展,押運工作也成了保衛股的主要職責。


    李學武幾次在辦公會議上強調,要做好監察、保衛工作,要守好最後一道門崗。


    所以保衛股在上崗的時候都是真槍實彈,持槍24小時站崗的。


    李學武沒有親自查過崗,但多次要求時任保衛組副組長的蕭子洪帶隊下來查崗。


    尤其是查夜崗,查押運崗,電報查辦事處的值班崗,在保衛管理製度中,脫崗睡崗是重大責任事故,是要受處分的。


    李學武一下車,門口的保衛們便瞬間精神了十倍不止,領導難得下來,如果表現不好,他們股長要發瘋的。


    下班的職工有認識指揮車的,也有發現李學武站在門口指揮工作的,多數都是看過來議論著。


    也有少數跟他認識的,主動笑著打招呼,李學武見著了便笑一笑。


    任安主動給李學武介紹了昨天,也就是31號人事處下發了一九六七年第一份技術職工大學習動員令。


    所有技術職工都要參與2月上旬組織的《崗位大練兵,技能大比武》活動,並且有通知,所有不合格人員均要遭到崗位淘汰。


    這一次人事變動引起了廠裏職工的廣泛討論和議論,保衛股也參與了這一活動的宣傳工作。


    倒不是用他們去做宣傳,而是去當壓船石的,保證宣貫現場的穩定。


    這還是李學武在去津門前同穀維潔和李懷德協商議定的呢,並不陌生。


    李學武跟任安問了問活動宣貫時職工們的接受程度和響應力度。


    任安既然能在李學武的麵前提及這個,自然是要如實匯報的。


    他說了,有一部分職工對這次的活動確實有意見,覺得是廠裏在整他們,不要他們了。


    宣傳部門的幹部講得很清楚了,軋鋼廠在鋼城和營城組建了多處生產基地,需要調人過去支援。


    尤其是鋼城,今年開始建設新的軋鋼基地,必須有人調整崗位。


    尤其是新職工上崗,多數都是他們的子女,現在到了動真格的了,有能耐的就留崗,沒能耐的就去支援新廠。


    也不是驟然開始比拚考試,廠裏在大年前給了一個月的時間學習和鍛煉。


    人事處組織每周日開設理論培訓班,廣播站每天晚八點鍾到十點鍾開設理論講解班,全麵輔導職工開展自主大學習活動。


    任安也有提到關於物質獎勵和精神獎勵的部分,廠裏這次拿出了一萬元作為專項資金,用於各部門、車間的考核獎勵。


    更是創立了年度技術標兵和年度技術能手稱號用於精神獎勵。


    此次全麵技能考核成績和結果計入職工等級考試。


    有信心保留崗位的,有能力爭取獲獎的,有信心晉級拿高工資的,都踴躍支持廠裏組織的活動。


    真可謂東風壓倒西風,正麵激勵和反麵督導一係列手段上馬,讓活動得以順利開展。


    現在職工們著急回家,就是趕緊忙活完家裏的事,好有時間來聽收音機裏的講課內容。


    沒有收音機的家庭,都同工友們聯係好了,大家一起學習,一起進步。


    任安笑著說,也有不夠揍兒的,怕叫人比下去,死活都不願意一起學的。


    倒是今年軋鋼廠有了聯合貿易,收音機的購買渠道從一監所那邊有了拓展,買起來不用票,倒是借著這股東風,好多家庭都把一監所生產的收音機當年貨買了。


    一九六七年的到來,對於軋鋼廠全體職工來說有些急匆匆的,又是帶著拚搏和希望的。


    紅星軋鋼廠在為了集團化和工業化轉型而拚搏,廠職工在為了進步而拚搏。


    真可謂共同進步,共同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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