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讓你來我家的!”


    李姝剛進門,便遭到了魔鬼小姑姑的質問,被點著小手為難著。


    她這會兒倒是不怕對方,仗著有爸爸在,梗著小脖子道:“這是奶奶家——”


    “這是我家!”


    李雪瞪了瞪眼睛嚇唬她道:“你敢來,等你爸爸走了我就收拾你”。


    李姝回頭看了看爸爸,頓時有了主心骨,轉過頭對小姑姑說道:“那等我爸爸來接我的時候收拾你!”


    “哈哈哈——!”


    看熱鬧的趙雅芳和姬毓秀笑出了聲,劉茵則是拍著閨女嚇唬道:“再逗,還不去上班去!”


    “上班怯——!”


    李姝現在可牛了,爸爸在,奶奶還幫忙,炕上太太也在,她都敢跟小姑姑喊了。


    “哎呀!你跟我說話呢~”


    李雪湊過來嚇唬道:“信不信我現在就掐哭你,讓你疼的喊奶奶!”


    “嘻嘻!我不哭!”


    李姝由著爸爸幫忙脫了外麵的棉衣,像是撒了歡兒的小牛犢子,笑著跑進了炕裏。


    老太太也是笑著圈了她在懷裏親了親,逗著道:“小姑姑嚇人不?”


    “嚇人——咯咯咯”


    李姝縮在太太的懷裏,見小姑姑要上炕收拾她,嚇得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小寧娘倆兒挺好的啊?”


    劉茵也是剛撿下桌子,早飯的碗筷還在鍋裏沒刷出來呢。


    她擦著手看向兒子道:“我老想著跟你奶過去看看呢,就是現在說病毒邪乎沒敢去”。


    “挺好的,胖乎乎的能吃能睡”


    李學武看著被小妹逗得咯咯直笑的閨女也是笑了給母親介紹道:“小寧今天上班,家裏京茹照顧呢”。


    “呀——是嘛,這就上班了?”


    劉茵前幾次去倒是沒問及這個事,還以為二兒媳跟大兒媳似的也能多休息一段時間的。


    “那孩子喂奶咋辦啊?還得來回跑啊?可夠麻煩的了”。


    “暫時隻能是這樣,等大一點就好了,可以喂奶粉了”。


    李學武點點頭,道:“她跟單位那邊說好了,門診時間會抽空回家來喂孩子,手術時間就由著京茹抱孩子過去,暫時是累人,沒辦法”。


    “這真是——哎呦~”


    劉茵又心疼孫子,又心疼兒媳,挨著炕邊坐了,有些擔心地問道:“秦京茹照顧孩子還行啊?用不用我過去伺候啊?”


    “沒事,家裏也沒啥活兒,她應付得來,孩子現在還小呢,就知道睡覺呢”


    李學武勸慰道:“您這邊也一攤子事,去了那邊又擔心這邊,別來回折騰了,放心吧”。


    “學武,叫媽過去也行的”


    大嫂趙雅芳主動開口道:“家裏這邊也沒啥事,我這邊又沒著急上班,就三頓飯算事了”。


    她看了看婆婆擔憂的模樣道:“你要不叫媽過去看看,她也是老惦記著,心裏擱著事”。


    “我都想著家裏忙不開”


    李學武挨著母親坐了,拉著她的手說道:“不是沒想著您,可大嫂也是剛完孩子,需要人照顧”。


    “可需要著來,我這邊不急”


    趙雅芳沒讓婆婆為難,接過話去道:“老太太跟我在家就行,我們娘幾個的飯還不好做?”


    “再說了,就算做不了,還能餓著我們,去前院跟著吃更方便”。


    “我說也是,二哥,讓媽去吧”


    李雪勸道:“這幾天晚上老睡不著覺,嘴裏念叨著你們”。


    她站在了母親身邊,攬著母親的肩膀道:“嫂子這邊還沒信兒呢,等有了信兒再說,我跟三嫂就兩頓飯,跟倒座房吃就成”。


    “媽,那可就要累著您了”


    李學武看出來了,母親是真惦記自己這邊,一進屋就眼巴巴地看著他,嘴裏問的念叨的都是他。


    所以大嫂和小妹勸了,老太太又允了,便主動請了母親幫忙。


    劉茵自然是願意的,當婆婆的不就是這個樣嘛,惦記這個,惦記那個,還得小心翼翼的別叫兒子煩了。


    似是李學武這般懂事的,知道照顧老人情緒的還能叫人順心,有不懂事的一句話頂了母親的煩。


    尤其是有兒媳婦事多的,嫌老人不衛生,嫌老人生活習慣不好,或者根本信不著老人帶孩子。


    她倒是光想著嫌棄婆婆了,卻把娘家媽拉來了家裏照顧著。


    親家要是好說話的還好,互相體諒著,都是為了兒女好。


    你出力,我出錢,為了下一代。


    有斤斤計較的,娘家媽來了家裏一心幫著閨女算計著,事事都挑親家的理,說這個,說那個。


    最後呢,聽著母親說多了,媳婦兒跟婆婆的關係越來越僵,最後鬧得不可開交。


    等孩子稍稍大一些了,娘家媽拍拍屁股回家了,她沒帶走閨女,更沒帶走外孫,因為這都不是她家的人。


    丟下滿地雞毛不管了,回家還得講究著親家不好,處處跟閨女作對,姑爺也不好,也不說管管他媽。


    你就說,當然爺們的,這件事應該怎麽處理。


    都是家務事,他能說誰對誰錯?


    媳婦兒辛苦了,給生了個大胖小子,母親更辛苦,不僅生了他、養了他,還得照顧他的下一代。


    麵對丈母娘的無端指責,麵對媳婦的冷眼嘲諷,他總不能把老娘罵一頓攆回家吧?


    把自己男人為難到如此境地,夫妻結婚前就算是有再深的感情,到了現在也打完了折扣。


    從男人的角度想,媳婦兒對自己母親都是這個態度,就是沒有婦德。


    在關係處理上沒有主見,偏聽偏信,就是沒有婦容。


    給自己男人冷嘲熱諷,埋怨他向著婆婆,就是沒有婦言。


    就算你給生了兒子,就算你有工作,給這個家以支撐,四德失了仨,你覺得男人會對你滿意嗎?


    反過來說,如果你的男人聽了你的話,對他的母親呼喊喝罵,不忠不孝,你覺得你的孩子未來會如何待你?


    你敢保證你的孩子不會長歪了?


    你敢保證你的孩子不會娶到一個像你這樣的兒媳婦?


    不是說天下所有的婆婆都是關心和愛護媳婦兒的,世上無絕對。


    這裏講到的“四德”僅僅從積極角度來看待,同時也不否認這一古代傳統道德規範給女人帶來了消極影響。


    婆婆、媽、媳婦兒,都是女人。


    男人是處理這三種關係的核心,也是決定家庭和睦的關鍵因素。


    李學武對顧寧的寵並不包括縱容,顧寧的家庭觀念和品格裏也沒有讓他、讓他的家人說三道四的地方。


    尤其是李學武家裏人對顧寧的態度,尊重、關心、愛護,這些不用特別地強調。


    顧寧就算再不會處理人際關係,就算在生活上再單調孤獨,也能切實感受到這種樸實的愛護。


    所以,李學武既感恩父母的扶持和照顧,又感謝媳婦兒的理解和包容。


    家和萬事興,這個道理很多人用一生犯過的錯誤才總結出來,領悟透徹。


    你就說李家婆媳之間一點矛盾和糾紛都沒有了嗎?


    怎麽可能呢,嘴唇還有磕著牙的時候呢,更何況是生活在一起的兩個女人。


    甭說媳婦跟婆婆了,閨女跟媽就沒有吵嘴的時候嗎?


    有的時候媳婦兒跟婆婆恰恰不會真的吵起來,尤其是有教養的家庭,多是會生氣,急了就冷戰。


    劉茵當媳婦兒時候是在老太太手裏受管教和約束著,她得伺候著婆婆,又得照顧著丈夫,看顧著孩子。


    她容易嗎?


    她跟這個時期所有的家庭婦女一樣,做著家裏所有的瑣事,最早起來最晚睡,做好了飯卻最晚上桌。


    哪怕是切菜的時候劃了手,也不敢大聲叫疼,隻是自己收拾著傷口。


    不是家裏人不關心她,而是她不想家裏人關心她,已經習慣了掌握瑣事,掌握家庭的經濟和孩子的管教。


    她和老太太相處幾十年,也有鬧別扭的時候,可能耍態度做臉子給李順看嗎?


    男人要撐起一個家上上下下所有的開支和用度,還要用力氣保護這個家所有人不受傷害。


    如果再讓他操心家務事,那女人的地位不就受到了威脅嘛。


    有一種未經驗證和討論的觀點是,當然男人掌握了洗衣服、做飯等處理家務又能賺錢的能力,他對女人的態度就會發生質的改變。


    不,不一定是好的一麵,有可能會發展成為婚姻態度上的歧視。


    這是社會分工和個人技能達到一定失衡狀態下而出現的極端情況。


    後世馹本的社會夫妻關係就有這方麵的極端體現,兩極分化。


    女人或者是家庭主婦,或者是街上流浪,甚至丟掉羞恥心和榮辱觀念,做下流的勾當。


    包括難韓也是一樣,社會上會普遍充斥著一種對女人的偏見。


    在這一社會現象上,尤其是難韓最為明顯,詳細了解的人可能都知道,他們的家爆率是相當的高。


    世界第一高!


    有的時候他們甚至會喊出女人除了會生孩子還能幹什麽的混蛋話來。


    如果有一天,內地的婚姻和家庭關係極端到了如此地步,或者時代變遷,婚戀市場有了外國女人的介入。


    不知道那些姑娘們會不會後悔聽信那些婚戀博主所宣傳的仙女論。


    她們太喜歡聽漂亮話了,把自私和功利都美化了,在被資本消費的同時,也在背負這一社會現實所造成的惡果。


    過度自私和功利化會出現什麽情況?


    那就是工廠裏的女工會嫌棄社會地位和享受不夠好,生活狀態不夠好而走上街頭。


    這樣社會地位就高了嗎?


    恰恰要遭受厭惡和嫌棄了吧。


    最顯著的一點,大齡單身女青年的大量湧現,對標的是婚戀市場男女比例嚴重失衡。


    待價而沽,總會把自己陷進一山望著一山高的窘境,再回頭的時候,你已經走到山穀了。


    28歲,本應該結婚生子事業有成的年齡,卻為了選擇婚姻的另一半,擔憂自己嫁不好而憂愁。


    等到了32歲就徹底慌了,以往的高要求層層削減,卻越減越沒人要,她們開始擔憂嫁不出去了。


    她們開始懷疑這個社會怎麽了,男人怎麽了,都不想結婚了嗎?


    不,不是,社會還是原來的社會,男人還是原來的男人,他們還是想結婚,想有個家。


    但不變的是,他們喜歡的還是二十三、四歲的你。


    如果年齡到了38歲,哦吼,恭喜你,你又獲得了命運和資本的眷顧,老年人相親市場開始火爆了。


    這個歲數還未結過婚的,且有挑剔態度的,長相一定很好。


    進入這個市場完全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迷暈了一群有錢大爺。


    你別看大爺歲數大,長的歪,但大爺真有錢啊,敢跟你結婚,但你得接受他的兒子跟你同歲的事實。


    你完全不用考慮結婚後生的孩子交由誰來照顧,或者說婆婆不給帶孩子就不想生的問題,因為他不用你生,他都有孫子了,你也生不了了。


    更不用擔心婆媳關係惡劣,相處不和諧的問題,因為你可能都沒婆婆了,大爺都是大爺了,大媽都沒了,媽也多半是沒了。


    不用擔心婆媳關係,不用擔心生孩子傷身體,不用擔心沒有錢花,好像當年25歲時定下的關於結婚所有的要求都達到了。


    這種情況對女人來說是好事嗎?


    這當然是不對的,但反思根本核心問題,是不是社會勞動力以特殊的角度體現缺失,造使女人必須走向工作崗位賺錢養家。


    進而使得家庭分工出現了嚴重不平衡的現象,一旦有了孩子,或者父母之間的矛盾,就會加大這種失衡。


    夫妻關係會發展到敵視的狀態,甚至會以沒有愛了申請離婚。


    其實並不是他們沒有了愛,而是現實抓住了他們內心對婚姻的認知誤區,狠狠地敲了他們一棒子,都暈頭轉向了。


    之於家庭,為什麽古人會總結出家和萬事興的道理,沒有說男人好萬事興,或者女人好萬事興呢?


    後世有女人仗著婚姻市場出現失衡,過度自信,向男方提出高水平的結婚要求,就是一種不自信的表現。


    而男人有了錢以後,放棄對愛情的幻想,揮舞著鈔票選妃似的點選一個又一個女朋友,也是一種不自信的表現。


    而兩種極端情況的出現,加速了社會適齡男女對婚姻的信任危機。


    女孩兒主動索取財物以填充日益緊張的這種婚姻信任危機,並沒有考慮到自己能給彼此的結合帶來什麽,或者付出什麽。


    甚至會在結婚前要求婆婆主理一切生孩子的費用,並且幫忙照顧小孩兒,否則就不生了。


    這種現象可能隻會在國內出現,你去漂亮國試試,你敢這麽說,老人恐怕要給你一個大大的擁抱。


    理解萬歲,因為他們就是不想照顧孩子,他們更自私,有自己的生活要享受,這些仙女理論都是他們玩剩下的,現在已經擺爛了,想開了。


    但中國不是,古人更能從社會關係和天地人和之間尋找一種狀態,來規範和約束家庭關係。


    和睦、和美成為了家庭關係良好的象征,並被人們所讚譽。


    就算是再糟糕的人品,就算是娘家媽再不會心疼人,也不會覺得閨女和姑爺鬧離婚是一件好事吧?


    如果她的兒子也找了一個閨女這樣讓人鬧心的兒媳婦兒,且對方的娘家媽也像她如此這般呢?


    那可就熱鬧了,隻有魔法才能打敗魔法啊!


    和,成了興的因,興,成了和的果,過程會有萬事,但因果已定,萬事不難。


    劉茵的主動付出給了這個家和的因,趙雅芳、顧寧、姬毓秀,以及小姑子李雪在萬事之中就不會跳出這個圈去考慮問題。


    包括李家的男人,一如李順學習他父親那般,李學文哥仨兒也在學父親做事和做人。


    結果就是爺幾個一個德行,對妻子寬容有量,理解關懷,經濟上和生活上不求奢華,但求安穩。


    就算是李學武這樣的不穩定因素,都大大超出了李順兩口子的預算,竟然剛成年就順順利利成家立業了。


    曾經李順躺炕上睡覺前叨咕過,二兒子李學武要在16歲以前沒抱回孩子來就算是大成功。


    再有,在35歲以前把孩子抱回來也算是天大的成功。


    他對這個二兒子的理想和訴求特別的簡單,特別的寬鬆,哪怕是找個厲害刁鑽的兒媳婦也成。


    萬萬沒想到啊,這兒子幹啥事都出乎他們的預料,完全不按照他們預想的人生軌跡成長。


    你看著他淘氣的時候想著老實點,他偏不,翻牆上房。


    你看著他學業有成想著他考個好大學,他偏不,差點抱回孫子來。


    你看著他風雪間突然回了家,想著他安安穩穩,他偏不,折騰著成了幹部。


    你看著他上躥下跳混了個科長,想著終於安穩了,他又不!他把領導幹滅火了。


    你看著他找了個供銷社的姑娘,能說會道,爽利持家,想著兩人結婚後一定是好日子吧!他把人家屠了。


    這兒子要說是逆子也不為過啊,完全長在了夫妻兩個的後腦勺上。


    時間一晃就過去了,誰能想到呢,這個兒子也有兒子了,都不能叫大小夥子了,得叫正經男人了。


    劉茵聽著兒子的叮囑,晚上來接她和李姝的時候,看著兒子高高的身影消失在垂花門,眼淚就忍不住地往下流。


    她也不知道因為啥掉眼淚,總不能是看著兒子好了傷心了,隻能是高興的,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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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是李學武啊”


    李學武拿著電話道:“趙政委回來了沒有?”


    “嗯,嗯,麻煩叫他聽電話”


    稍一會兒工夫,電話那頭傳來了趙振華的聲音:“學武同誌,我想一定是好消息吧?”


    “猜對了,沒獎勵,嗬嗬——”


    李學武開了句玩笑後認真地說道:“化肥的事有著落了,70噸,一個集裝箱,一個月後到津門港碼頭”。


    “哎呀——!我就說嘛!”


    趙振華在電話裏大聲笑道:“有事就得找你李團長,這事辦得是真幹淨利落,行,就是比我們強!”


    “少給我灌迷魂湯啊——!”


    李學武笑了兩聲,問道:“齊團也在嗎?我好像聽見他笑的最大聲了”。


    “哈哈哈——!學武同誌啊!”


    電話被齊耀武接了過去,大笑著說道:“我得給你說聲佩服啊,五十噸的量,給要到了70噸,沒說的,我得請你喝酒!”


    “酒先記著,我一定喝,先說正經事兒”


    李學武笑著招呼道:“化肥到達津門港碼頭後,會走聯合貿易供應鏈的渠道直接到達京城貨運站”。


    “怎麽?有問題?”


    齊耀武聽明白了,李學武這般強調著,定是有什麽言外之意了。


    “要我安排人運輸還是保衛?”


    “兩者都有,我說著,你聽著”


    李學武語氣認真地說道:“一個月後就是農耕的關鍵時期,對化肥的需要會達到頂峰”。


    “70噸的化肥在津門港不會惹人注意,但一路上一直到京城貨運站,你要有個準備,興許要被扣下”。


    “他敢!誰敢扣的我東西!”


    齊耀武一下子就急了,在電話裏喊道:“這個你不用管,從津門港開始,我安排人押運,一粒都不會丟”。


    “不要著急,我在跟你說這個問題,你且聽我說”


    李學武解釋道:“要用50噸,給你要70噸不僅僅是一個集裝箱的運輸標準,還有20噸給你處理關係的”。


    “就山上墾區那點產出,買了化肥和農機,再加上今年的種子和其他投入建設,基本上去年白幹了”。


    “所以啊,20噸的量,你自己想想該怎麽處理,有裏又有麵”


    李學武在電話裏講道:“對縫利潤不足以解決所有的費用支出,至少能解決一部分”。


    “明白了,你是自己人,我不跟你道謝了,太虛偽”


    齊耀武在電話裏正經地說道:“我欠你一頓酒,我再替政委欠你一頓酒,算我倆的”。


    “哈哈哈——!”


    李學武聽著他的話笑出了聲,看著彭曉力抱著文件進來點點頭,繼續說道:“行,酒的事我記著了,等回頭農機的事落了聽,咱們再說”。


    “好,那就這麽著”


    他跟齊耀武扯了兩句蛋,又跟趙振華說了兩句,這便掛了電話。


    “領導,要開會了”


    見李學武撂了電話,彭曉力提醒道:“信用社那邊的領導都來了,景副主任正在接待呢”。


    “嗯嗯,好”


    李學武點點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問道:“都誰來的?”


    “包主任帶隊,班子負責貸款業務的周堯副主任,以及負責儲蓄業務的淩雲副主任”。


    彭曉力將對方的情況一一做了介紹,同時幫李學武準備好筆記本和材料。


    李學武穿了外套,帶著他一起出了門,往樓下走。


    路上正遇著孫健從辦公室出來,便叫了他一起說兩句。


    “我這沒時間,你幫我聯係一下,看看咱們廠銷售或者生產,誰有農機廠的關係”。


    “怎麽了領導?”


    孫健詫異地問道:“咱們要生產農機還是要種地啊?”


    “嗯,不是咱們,是衛三團”


    李學武解釋道:“山上不是有墾區嘛,他們要提高生產勞動效率,托我購買一批農機農具”。


    他給孫健講了講農墾區的基本情況,又說了一些具體的要求,意思是先讓他聯係著,具體溝通可以找他。


    李學武不缺聯係和處理關係的能力,更不缺這方麵的人脈,他缺的是時間來處理這些瑣事。


    能讓孫健忙這件事,把前期的問題處理好,最後他在露個麵,哪怕是請對方吃個飯呢。


    盡快解決這件事,把農機運送到衛三團的手裏才是緊要的。


    孫健一直送他到樓梯口,知道了領導的要求,答應馬上就去聯係。


    同時他也跟李學武匯報了個情況,今年的大學生實習名額有了,委辦丁主任過問,保衛處今年要幾個。


    “這個還能商量的嗎?”


    李學武笑著挑了挑眉毛,道:“隨便來三十、二十個的就行,咱們要求不高”。


    “哈哈——!”


    孫健笑道:“我也是這麽想的,可丁主任說都給咱們得了,哈哈!”


    一共一百多個大學生,李學武是真想都包園了,那到時候軋鋼廠保衛處就是全四九城文化水平最高的保衛組織了。


    他說的當然不是真的,是在跟孫健鬧笑話。


    “都行啊,請丁主任酌情安排,最好是向工安院校或者專業對口的院校招收一批大學生啊”


    李學武點點頭道:“不論男女,咱們一視同仁,還是照原來的培養機製,好吧”。


    說完給孫健交代了兩句,便下了樓,孫健看得出他對此事的性質不高,也就沒再多提及。


    具體的原因他有所了解,副組長於德才跟他講過一次。


    去年於德才負責辦公室工作的時候,保衛處接收了三名大學生來實習。


    都是好苗子,工作都很出色,就是在培養上出了問題,隻有現在的保衛科科長周瑤成材了。


    於德才也是跟他頗為遺憾地講到,關於其他兩名大學生出的問題,他是要負主要責任的。


    李學武把人交給他來帶教,是他沒有關心到,照顧到,白白損失了最為寶貴的人才。


    看著今天成為保衛處中堅力量的周瑤,就知道損失有多慘重了。


    即便對方走不到周瑤現在這個位置,副科長或者股長、重要科員,不也是損失嘛。


    孫健了解到的,自那以後,李學武對於來廠工作或者實習的大學生就特別的關注。


    生活、工作、安全等等,多次以保衛組和管委辦的名義下文,要求改善和保護這些棟梁之材。


    但從未將這些人才往保衛處引導或者調配使用,更對周瑤的成長關注有加,多次找對方進行組織談話,就怕再損失一個。


    痛心疾首不一定要表現在臉上,疼在心裏才是真的疼。


    就是看得出李學武的痛心和遺憾,所以於德才方有了那麽大的罪責感,更是在今年多次叮囑他要做好大學生實習工作安排。


    這些學生剛剛從學校裏走出來,麵對社會和工作上的挑戰和困難還沒有完全成熟的心性來麵對。


    這個時候就需要組織的關心和幫助,在實際的工作和生活中,在思想和學習上,全都需要精心照顧。


    照顧不是嬌慣,更不是放縱,就像李學武對周瑤的照顧,直接安排到訓練場接受了三個月的訓練和教育。


    你看看回來後的效果,到保衛科工作完全不打杵,很快就能適應崗位需要。


    實習幾個月,工作半年多,就已經成為了保衛科的科長,保衛組最有潛力的年輕幹部。


    剛來時紮著雙馬尾,皮膚白皙透徹,滿臉的青春和美麗。


    跟現在的幹練短發,皮膚微黑,滿臉的威嚴和精幹完全不一樣了。


    你能說李學武沒照顧她嗎?


    就在第一批大學生進入工廠接受實習前教育的時候,主持會議並講話的穀維潔就有講到她的例子。


    講軋鋼廠是如何培養人才和使用人才的,講周瑤是如何接受組織培養和鍛煉的,從一名剛參加工作的大學生,一步步成長為保衛組最強力部門的負責人。


    這些剛剛從校園裏集結來到工廠的大學生自然不懂周瑤的成長過程中都經曆了什麽。


    他們隻從領導的講述中感受著組織的關懷和關愛,聽著周瑤成長過程中稍稍簡短的履曆,幻想著自己一年後也會成為她那樣的幹部。


    其實也不算幻想,真如周瑤那般努力上進,在各個崗位上發光發熱,自然會得到組織的提拔任用。


    當然了,要想像周瑤這般,恐怕努力和成績是不夠的,還需要一點點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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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李副主任,你太難約了——!”


    一見麵,包培剛便主動站了起來與進門的李學武握手寒暄,一點都沒有大主任的架子。


    他是東城供銷社的主任,跟李懷德平起平坐的主兒。


    來這邊做客都得是景玉農出麵接待和陪同,但見著李學武這個管委辦副主任的時候,要比同景玉農見麵還要熱情。


    這裏麵自然有一些私人之間的交情,但更多的是他不敢小覷了李學武的能量。


    見著包主任起身握手寒暄,跟著一起來的兩位副主任不明所以,也跟著站了起來。


    了解的都知道李學武是副處級的副主任,不知道的還特麽以為是軋鋼廠管委會的副主任呢。


    這個時候對於組織幹部的稱呼也很混亂和複雜,就算是到了後世也是一般模樣。


    被叫做處長、副處長的你一定知道他的職級,被叫做主任和副主任的,你不一定能搞得懂他的職級。


    高的,比部以上的還有叫主任的呢,低的,村裏的一把手村主任也叫主任。


    跨度太大,所以包培剛稱呼他李副主任的時候,周堯和淩雲都主動與李學武握了握手。


    隻在包培剛給他們介紹的時候,兩人這才知道年輕的過分的李學武“隻是”副處級。


    這裏的隻是要打雙引號,因為就算不是軋鋼廠管委會的副主任,就算是管委辦的副主任,也足夠讓他們尊重了。


    包培剛都如此客氣,他們哪裏不懂李學武的能量不僅僅是表麵上看起來的那麽簡單。


    當然了,他們也從李學武接待他們的姿態上看出了一二。


    這位年輕幹部並沒有驕燥和孤傲的心性,平和自然地與他們握手客氣招呼,很有領導氣質。


    尤其是幾句歡迎詞講的比剛剛那位景副主任說的都要好。


    一個幹部的基本素質並不一定要表現在說話和接人待物上。


    但是,人際交往的禮節和基本素質能力高超的幹部,會走的更遠,這是一定的。


    至少從見著李學武開始,第一印象就讓他們感覺特別的好。


    既沒有越過景副主任分不清身份地與他們交談,更沒有刻意地製造話題,吸引他們的注意。


    和風細雨,潤物無聲。


    跟著他們一起來的也有位辦公室的副主任,完全達不到這位李副主任的交流水平。


    隻要是大主任外出辦事,尤其是出差到對公合作單位去的,一定會帶著辦公室的副主任。


    一般不會是主任,主任是單位裏的大管家,他走了好多事都要辦不了。


    所以副主任更能接觸到對公合作單位,也更考驗他們的綜合素質。


    記憶力是基礎,得記住對方的名字和身份,甚至包括背景關係。


    其次就是說話的藝術,要讓雙方都舒服,更得在關鍵時候給領導遞話,讓領導往下說,說到正地方。


    遞話的關鍵節點在哪?


    往往會在領導看向你,並且有類似於“你說是吧,某某同誌或者某某副主任”這樣的話。


    這說明領導在對這個件事發表評論的時候缺少關鍵數據支撐了,或者需要你來提醒他核心點在什麽地方。


    領導一天處理的事情太多了,怎麽可能把所有的問題都記住。


    但副主任必須都得記住。


    尤其是在公共場合下,領導說話要謹慎,不可能什麽都往外掄。


    隨行的副主任就是他講話不歪不錯的保證,也是他需要數據時隨時能接話的提詞器。


    這樣的崗位最考驗心理素質和綜合能力了,一般人真是幹不了。


    那要是趕上沒帶著副主任出門,又遇著需要領導講話了怎麽辦呢?


    那領導基本上是不敢亂講話了,你且聽著吧,車軲轆話能磨死你。


    要是遇著個對業務不熟悉的,他講仨小時,你能用五個字就能概括。


    李學武這位委辦的副主任算是讓來訪的東城信用社的幾位看到了副主任崗位的天花板了。


    不僅僅能撐著景副主任說,更能間接的配合著發表自己的意見。


    在照顧對方情緒和意見的同時,還能有針對性地用簡潔且隱蔽的話語巧妙地與己方領導溝通,然後在現場就對方的疑問給出解釋回答。


    包培剛今天帶著兩位負責具體業務的副主任過來,就是想完成合作談判的。


    當然不僅僅是投資業務,那部分基本上已經談完了,撥款都已經在有計劃地到賬了。


    這次他來是想完成紅星軋鋼廠與東城信用社後續的合作內容。


    包括其他投資、儲蓄、貸款以及外幣和單位之間匯算等業務內容。


    軋鋼廠現在合作銀行是工行,包括資金儲蓄、公對公資金往來等等,都是交給對方來管理的。


    但自從去年年中,李學武與李懷德溝通要籌備成立屬於軋鋼廠自己的資金管理結構時,李懷德就已經有了這個計劃。


    在軋鋼廠發展和進步的過程中,這個計劃也逐漸被安排上了日程。


    尤其是東城信用社機緣巧合地出現在了軋鋼廠的合作名單之中時。


    其實不用太考慮銀行與銀行之間的實力對比,在這個時候,所有銀行都不存在資金壓力的問題。


    隻有資金來源和運營能力的不同,可對於軋鋼廠來說,工行借來的100塊,和信用社借來的100塊有哪裏不一樣嗎?


    沒有,都是一樣要還利息,都是一樣要處理合作關係。


    李學武逐漸推動信用社與軋鋼廠合作的目的是,借助信用社當前管理結構發生變化的時期,利用某些規則獲取金融管理和運營的資格。


    簡單點來說,銀行可以吸儲,信用社也能,可以跟銀行一樣開展投資和借貸業務。


    那軋鋼廠是不是能就這個機會,與信用社展開合作,在未來的工人村開設儲蓄所呢?


    以此為結構,負責工人的工資發放、聯合企業和貿易的資金匯算、商業貸款的運營和使用。


    在掌握金融力量後,軋鋼廠的發展就有了無限的推動力,甚至可以不斷創造發展所需的資金能源。


    負責儲蓄業務的淩雲副主任就這個話題展開了介紹和解答。


    他帶來了信用社關於與其他單位合作創辦儲蓄所的規定和製度,就軋鋼廠所提出的要求和需要給出了一些解決方案。


    李學武和景玉農一邊看著,一邊聽著,同時在對方介紹完以後,又對相關疑問提出了意見。


    包培剛是很積極和主動推動這一合作落地生根的,信用社走出農村,往工廠發展,也是業務調整的一部分。


    資金來源渠道的多樣性,是保證信用社在發展過程中擁有更多抵抗風險的能力和基礎素質。


    這一點與軋鋼廠的訴求不謀而和。


    所以雙方的初次接觸和談判進行的很順利,會客室內的氣氛一直都帶著笑聲。


    軋鋼廠拿信用社當財神爺,信用社拿軋鋼廠當上帝,所以現在是上帝和財神爺坐在一起笑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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