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北境戰功顯赫,本官先行恭賀了。”


    沈黎小院大門前,兩人就這麽站在冷風中,他也沒提出邀請韓輕堯進去坐坐,喝杯熱茶。


    看似極為失禮的行為,韓輕堯卻絲毫不在意。


    他今天來是談判的,最好能談成。


    沈黎皮笑肉不笑道:“韓大人深夜拜訪下官,難不成是有什麽事情嗎?”


    “是的,有事。”


    韓輕堯揮手屏退轎夫,此時也顧不上麵子了,拱手道:“求沈大人放韓家一馬,我願奉上紋銀一萬萬兩。”


    就是一億兩銀子,換算成現代錢幣,是兩百億。


    如此龐大的數目,頂得上國庫近一年半的收入。


    放到現代,即便是殺父之仇,兩百億也能輕鬆解決了。


    可沈黎搖搖頭道:“韓大人是明白人,現在我沈某,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韓輕堯一怔,沈黎果然知道他放過韓家的後果。


    一億兩白銀雖然多,但他有命拿,卻沒命花。


    皇帝陛下期待已久的事情,如今時機大成,即便沈黎不出手,宮中還是有人出手,將這盆狗屎蓋在沈黎頭上。


    無論沈黎動不動手,今晚韓家都滅亡在即。


    造勢已經造到如此地步,如此良機滅掉一大家族,皇帝陛下不出手那才成了怪事了。


    他長歎一聲,從懷中摸出一張信封遞到沈黎麵前:“沈大人,我韓家覆滅在即,我不怪你,全是我咎由自取,這個送給你。”


    不僅僅是秦補拙,四大家族每一個人都知道,他們成了皇帝陛下的眼中釘,不出不快。


    歸順陛下,那韓家後人怕是泯然眾人,甚至沒了籌碼,四大家族便如同軟柿子一般,任由皇室揉捏。


    所以四大家族決定鋌而走險,與皇帝薑承龍開始了博弈。


    他們手中有糧食這個最大的籌碼,還有大量金錢投入大楚,一言不合大楚可以出兵,這十幾年來,薑承龍被他們鉗製的死死的,朝堂上,也被他們把控,皇帝說什麽,反對占一半。


    好在他們贏了,皇帝妥協了,很多事情,都由他們做主。


    當然,四大家族除了關乎自己利益的事情,從不幹涉其他。


    但這盤棋,自從這個叫沈黎的少年來了之後,就徹底亂套了。


    他不僅僅不落子,反而掀了棋盤,現在還企圖打死下棋的對手。


    或許,陛下等的,就是這樣的人吧?


    “這是什麽?”


    沈黎把玩著信封,半信半疑道:“是銀票?”


    “算是,凡是有我韓家股份的產業,沈大人都可以進去取出所有錢財。”


    “怎麽,想讓我放過你家中某人?還是說你兒子?”


    “沈大人很聰明。”


    韓輕堯微笑道:“我研究過你,別人看不出來,我可看的出來,韓家控製糧價,你以慈善為名,收編全國各地災民,開辦作坊,其實目的是一樣的,陛下滅了四大家族,怕是將來會出現一個新的大家族。”


    “你想多了。”


    沈黎心中微微一動,沒想到自己這點小心思居然被韓輕堯給發現了,他背著手道:“你韓家不能有餘孽,斬草要除根,錢,還給你,你不送,我一樣能搶。”


    “趕緊回去吧韓大人,要開始了。”


    韓輕堯深吸一口氣,淡然一笑,轉身離去。


    隻是十一月的寒風吹在他的衣擺上,顯得無比單薄。


    ……


    轟!!!


    一陣爆炸,地動山搖,韓家一座閣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倒塌下去,隨後一陣塵煙滾滾而來,席卷了周邊所有建築。


    書房內的韓輕堯一夜白頭,靜靜的端著茶水一飲而盡。


    很快,書房被人一腳踹開。


    來人正是韓家各個長老:“輕堯!!!他們已經殺過來了!你快想個辦法!”


    “我想辦法?”


    韓輕堯輕笑一聲:“我有什麽辦法?”


    “你是韓家家主!你還是禮部尚書,你可以報官!求皇帝陛下出馬!”


    “就是,我們奉你為家主,出了事,你便撂挑子不幹,這不行啊!”


    “我早就知道你難當大任,現在看來,果真如此!”


    ……


    眾人七嘴八舌,期間又有劇烈爆炸聲響起,慘叫聲哀嚎聲不絕於耳。


    四百黑衣人,不斷的往韓家圍牆內丟入火藥壇子,韓家侍衛損失慘重,根本無力還擊。


    韓輕堯緩緩放下茶杯:“三叔,韓應生,是您的孫子吧?”


    “殺沈黎女人,是這場滅族的主要導·火·索,怎麽?您這一門,要承擔主要責任吧?”


    今日韓家滅族,他也不介意撕破臉皮了,將往日委屈盡數說來。


    “你們,有一個算一個,各大長老,奉我為家主,我韓輕堯護你們二十多年,你們作威作福二十餘年,在家中斂下財產不計其數,縱容門下子孫在外欺男霸女,換做任何一個家主,都不可能讓他們安然無恙的回來!”


    “七叔公!光明大哥,前兩天在西菱坊奪人妻女,殺人全家的事情,是不是我處理的?”


    “六叔公,您的孫子,與劉家子孫爭風吃醋,一刀捅死了人家,是不是我處理的?”


    “四叔公,您的兒子玩的更花,在泥塘村私建地下大牢,強搶民女三百餘人,夜夜做新郎,天天不重樣的,如此重案,是不是我處理的?”


    ……


    眾人一窒,旋即憤憤甩袖道:“現在是韓家生死存亡之際,不是翻舊賬的時候!”


    “對,你要還認我們是你叔公,你就將你房中密道鑰匙交出來!”


    “密道?”


    韓輕堯瞳孔微縮,目光緩緩投向一旁的小家奴身上。


    小家奴慌亂的低下頭。


    他被氣笑了:“好好好,你這小狗崽,竟還吃裏扒外了起來。”


    四長老站出來喝道:“輕堯,平日裏,各個叔公對你也是言聽計從,今日生死存亡,你有義務交出密道鑰匙,帶領族人逃出韓家,將來再殺回京城!”


    “言聽計從,是因為你們都是一群草包而已。”


    韓輕堯頓時輕鬆下來,坐在太師椅上,翹著二郎腿道:“鑰匙,我已經丟在後花園荷花塘內,你們有命,就去撈吧。”


    “你!”


    四長老大怒:“你這是以權謀私,憑什麽你兒子能走,我們的後代不能走!”


    “就是,你這麽做,老子死了到地底下也不放過你!”


    “你不交出來,大家一起死,你也跑不了!”


    ……


    “無妨,我壓根沒打算走。”


    他嘴角揚起:“我們一起死。”


    “你想死我們還不想呢!來人,給我挖平他的書房,也要找到密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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