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這奢崇明真的願意送甲胃三千給我們？”</p>
西南、貴州織金關，宣慰同知府內，當一名身著明朝山文甲，頭戴彝族頭飾的中年男子詢問著眼前人。</p>
在他眼前、便是坐在書桌背後，穿著漢人常服的安邦彥。</p>
他身高並不高大，甚至有些五短，不過五尺左右的身高，長相也十分普通，隻是比起尋常彝族男子稍微白淨一絲。</p>
安邦彥聽到麾下的話，緩緩睜開眼睛，隨後才道：</p>
“宋萬化那邊怎麽說？”</p>
“宋宣慰使說，水西水東一家人，隻要水西起兵，水東也會跟從。”將領回應著，而安邦彥聞言，便垂目道：</p>
“告訴奢崇明，五千鐵甲，他要是答應，我和宋萬化一同起兵響應他，並且夾擊畢節府的孫傳庭！”</p>
“但是起兵的時間必須定在冬季到來，直到下雪！”</p>
“下雪？”將領有些不解，下雪對於他們並不是好事啊。</p>
隻是他的不解，被安邦彥看在眼中，嘴上解釋道：</p>
“若是今歲貴州大雪，那麽四川、湖廣，以及中原和北方都會陷入大雪，到時候黃河結冰，北直隸的兵馬就是想要調集，也需要四五個月才能抵達貴州。”</p>
“那個時候，我已經飲馬長江，直逼常德了！”安邦彥眼中閃過一絲貪婪。</p>
他曾經在年幼時去過湖廣的常德，那個地方的繁華，他這輩子都忘不了！</p>
隻要打下常德，便可以和明廷隔長江、洞庭湖、湘水對抗。</p>
到時候四川行都司、四川南部、雲南、廣西等地的眾多土司見明廷失了勢，便會群起而攻！</p>
西南之地，明裏暗裏、有多少土司想要起兵造反，安邦彥心裏可清楚得很。</p>
明廷在西南的改土歸流，早就惹得不少土司不滿了，隻是礙於明廷實力強大罷了。</p>
但眼下沉陽城幾次被圍，薩爾滸十萬大軍葬身，各地紛紛抽調兵力援遼，十分空虛，正是起義的好時候！</p>
安邦彥難掩心中的雀躍，左手緊緊抓著大腿，過了數秒後才繼續抬頭道：</p>
“隻要奢崇明答應條件，我二人以畢節為界，畢節以北，以西的府縣，他打下多少，都是他的。”</p>
“畢節以南、以東的地方，我打下多少，就是我的！”</p>
“可大人、那水東的宋萬化……”將領遲疑著說出了水東的宋氏，而安邦彥聞言，隻是猶豫數秒，才道：</p>
“廣西、廣東，常德以南，打下多少就是他宋氏的！”</p>
“另外、叫人送信給我安氏所有土司，讓他們等我號令……”</p>
安邦彥目光深沉，將領心中一悚，隻因為這句話的意思就是，哪怕奢崇明不答應，自家大人依舊會起兵造反。</p>
想來也是、三大土司加上麾下的無數小土司，部眾幾近十萬，是當初楊應龍之流的數倍之多。</p>
既然楊應龍都能造成那樣大的威勢，不可能同為四大土司的他們三個，無法顛覆明廷西南一角！</p>
“退下去吧！”</p>
奢崇明一擺手、將領便退了出去，緊接著半個時辰後，一匹匹騎著水西馬的探馬，將書信發往了水西安氏麾下的各部土司，甚至一些衛所都牽連到了。</p>
在書信送出的同時，一匹匹快馬也紛紛以八百裏加急的程度，從貴州各地，向著京城送去消息。</p>
九月初四，北鎮撫司中、一份份標注甲等的重要情報被送到了李若漣的桉頭。</p>
與此同時、南鎮撫司的崔應元也接到了消息，著急的拿著情報就趕赴外廷，準備提前一步把這軍情送到朱由校麵前，以此來表功。</p>
但當他剛剛進入東華門，就見到了帶著五六名端著甲等情報的李若漣，並且對方已經跨過了金水橋，領先了他一步。</p>
“直賊娘！”</p>
看著李若漣帶人向東宮走去的背影，崔應元氣憤的跺了跺腳，隨後隻能咬緊牙關，敗興而去。</p>
倒是在他走後，李若漣將一份份軍情送到了東宮的勖勤宮內，親手交到了朱由檢的桉頭。</p>
“這次的事情幹得不錯……”</p>
伴隨著朱由檢的一句話，勖勤宮內的李若漣抬起了頭，並在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主位的朱由檢，以及坐在左右兩側的陸文昭、曹化淳，還有坐在陸文昭旁邊，一名不知名錦衣衛。</p>
“謝殿下誇獎！”李若漣作揖回禮，而朱由檢也側頭對陸文昭道：</p>
“馬祥麟到哪了？”</p>
“回殿下、已經返回石柱。”陸文昭作揖回禮。</p>
“盧劍星、你麾下的糧食到哪了？”朱由檢再次詢問，也揭開了坐在陸文昭旁邊人的身份。</p>
此刻的盧劍星，換上了一身指揮同知的衣服，十分氣派，而近一年的從商經曆，讓他的氣質變得更加複雜了一些，也圓滑了一些。</p>
見朱由檢詢問，他下意識想起身，卻被陸文昭按住了大腿，這才後知後覺的作揖道：</p>
“殿下、四川的二百四十餘萬石糧食，已經由我二弟沉煉押運，自重慶出四川，抵達武昌了。”</p>
“按照時間，應該十天後走揚州入淮河，出海向遼東奔赴，一個月後可抵達鎮江。”</p>
“好了……”朱由檢抬手，盧劍星也閉上了嘴，而朱由檢也對李若漣道：</p>
“這位是日後錦衣衛監察司的盧同知，你之後與他混個臉熟吧。”</p>
“是……”李若漣一聽盧劍星居然是監察司的指揮同知，瞬間心中一悚。</p>
他向盧劍星擠出一個笑容，而盧劍星還沉浸在自己升官到了指揮同知，並且監察南北鎮撫司的權力。</p>
見李若漣對自己笑，盧劍星也僵硬的扯出一個笑容，隨後不再言語。</p>
“你去忙你的吧。”朱由檢對李若漣說，而李若漣也知道，眼下的自己還擠不進這個圈子，需要積累時間，表示忠心才行。</p>
對此、他識趣的離開了，而朱由檢則是在他走後道：</p>
“貴州三部土司雖然勢大，但並非不可阻擋，相反這個一個很好的機會。”</p>
“說不定可以在戰後順勢推動雲南、貴州、四川、廣西等地的改土歸流，衛所裁撤。”</p>
“若是改土歸流，衛所裁撤成功，便又是一二千萬畝的軍屯田。”</p>
“殿下所言甚是。”陸文昭作揖道：</p>
“隻是僅憑眼下的兵力，是否有些不足？”</p>
“一切還得看黔國公府那邊，我料沐昌祚和沐啟元是不敢出兵的，到時候就可以用違抗聖旨這點將他們關押拘禁，之後找個機會將黔國公府移出去。”朱由檢微微眯了眯眼睛。</p>
黔國公府可不單是像後世所說的那麽簡單，實際上權力鬥爭從朱棣時期就開始了。</p>
當初朱棣移岷王前來對峙黔國公府，之後失敗，再往後，黔國公府就越來越勢大了，到了晚明更是不可收拾。</p>
曆史上貴州安邦彥叛亂，明廷命沐昌祚、沐啟元出征，兩人懼怕，多有推諉。</p>
天啟四年沐昌祚死後，沐啟元襲封他的黔國公爵位，而沐啟元輕狂不法，縱容家奴殘害百姓，巡按餘瑊按律逮捕犯法家奴。</p>
家奴被抓後，沐啟元居然調集兵馬，用火炮對準巡按公署。</p>
這件事情爆發後，朝野震動，可以說是沐啟元在打大明朝的臉。</p>
朱由檢不殺他們，是看在沐氏為大明朝、為漢人、為華夏守土兩百餘年的份上。</p>
</p>
況且、與順天、應天的勳貴不同，沐府手中還有兩萬多沐氏兵馬，這些兵馬大多由土官和沐氏子弟擔任將領。</p>
但如果不動手、沐氏又在雲南侵占了三分之一的田地，變相損害了大明朝的利益。</p>
因此、最簡單的就是利用這一次機會，將沐府手中的屯田收上來，將他們移駐別處。</p>
至於這個地方，朱由檢也想好了，便是後世緬甸東南，如今的孟艮府。</p>
將他們移駐那裏，說不定可以等待機會，將三宣六慰重新收複。</p>
想到這裏、朱由檢回到現實，繼續對眾人道：</p>
“四省的裁撤需要等到戰事畢後，因此眼下的主要精力，還是放在山西三鎮。”</p>
“眼下燕山大營的十六外拱衛營已經訓練四個月了，還有一萬多人沒有裝備甲胃。”</p>
“我估算著時間，至多十月底，便能出兵對山西、北直隸南部進行衛所裁撤。”</p>
“這件事情需要先斬後奏，便是皇兄也不會告訴諸多勳貴，你們的嘴巴要嚴，事情可以繼續辦，但話不能亂說。”</p>
“卑職明了……”陸文昭等人紛紛作揖，而朱由檢繼續道：</p>
“裁撤山西和北直隸南部的事情一旦發酵，貴州很有可能就會叛亂，老奴甚至也會伺機而動。”</p>
“朝鮮那邊，北鎮撫司必須抓緊，最好在裁撤之前，找到朝鮮到底有沒有和建虜私通貿易的消息。”</p>
“如果建虜沒有和朝鮮私通貿易，老奴必然會對朝鮮下手。”</p>
“但如果兩方有貿易往來，老奴應該會向北邊的北山女真部落，或者土蠻進行掃蕩，與西邊的科爾沁聯盟。”</p>
“而我們可以抓住這個機會，讓楊鎬揭發這件朝鮮與後金貿易問題，隨後抓住機會，調兵入朝，甚至在清津（朝鮮西北部）駐紮。”</p>
“殿下、如果有證據，那為何不直接廢了李琿？”曹化淳作揖，不解詢問，而陸文昭則是解釋道：</p>
“廢王一事，雖然爽快了，但並不能解決問題，甚至會讓繼位的新王對我大明產生畏懼。”</p>
“因此、駐兵一事可以打擊李琿威信，從而當朝鮮之中隱藏的人浮出水麵，發動叛亂。”</p>
“屆時、新王繼位，必然會為了取得正統的地位，向我朝獻媚。”</p>
“到時候，或許可以提出要求，加大對朝駐兵。”</p>
陸文昭說出了朱由檢的想法，在朱由檢看來、對朝鮮、日本這種人口超過千萬的國家，僅僅用屠刀是很難征服的。</p>
最應該用的，還是駐兵有利益的地點，再以明朝的藩貢體質，以文化來滲透他們，最後再將文化滲透差不多的時候，忽的搬出其它有色人種。</p>
這個時候、就可以用膚色、禮儀、文化來區分敵我了。</p>
沒有蒸汽機，就沒有輪船、沒有火車，也就無法實控大麵積的疆域。</p>
向西開拓？可以開拓，但是打下中亞河中地區後，就達到了極限。</p>
對於有法理的，比如三宣六慰、舊港、呂宋總督，安南都統司等等，都可以以“王化”來收複治理。</p>
南洋苦西夷久矣，大明必須用一個大國的身份，拯救它們，並留在當地，為當地的教育出一份力。</p>
想到這裏、朱由檢不免有些得意。</p>
馬上十二歲的他，隻要不像自己的那幾個祖宗一樣磕點藥，按照朱元章、朱棣、嘉靖和萬曆的血統體質來看，活到六十歲屬於輕輕鬆鬆。</p>
四十多年時間，足夠將這些地方初步的傳播大明文化了。</p>
不過要打仗、就需要銀子，銀子不夠、糧食不夠，一切都是空談。</p>
打仗要銀子，遷移百姓要糧食，這兩點是重點，代表大明能不能渡過漫長的小冰河期。</p>
清朝能熬過，是因為大旱被明朝扛了，而之後從1644~1720年的低溫期，又因為入關時製造屠殺，人口少，土地多，導致勉強能活下去。</p>
清朝屠了多少漢人？難以計數，朱由檢不可能效彷來屠戮自己的百姓。</p>
所以他必須在天啟七年以前，完成幹旱最嚴重的山西、陝西、山東、河南等地的百姓遷移。</p>
隻要把最難的十七年大旱熬過去，剩下的低溫期，可以慢慢遷移，或者利用東南亞糧食北運，分往各地常平倉來抗旱。</p>
朱由檢揉了揉眉頭，隨後抬頭看向了盧劍星道：</p>
“禦馬監眼下的糧食，全部販賣遼東，以你的門路需要多久可以販完？”</p>
他的這問題交給了盧劍星，而盧劍星卻麵露難色道：</p>
“加上南場和四川的糧，不交田賦的情況下，那就是一千六百萬石，這麽多糧食、恐怕需要三四個月才能拋售完畢。”</p>
“依卑職之愚見，還是應該在遼東全境設立皇店，以皇店販米來打壓遼東日益高漲的糧價。”</p>
盧劍星的話讓朱由檢皺眉，但也知道這是事實。</p>
一千六百萬石，拿到遼東去販賣，必然是能賺不少的，但時間太慢，運輸時間也很長。</p>
交給皇店的唯一弊端，就是和偷偷賣軍糧的遼東將領、家丁容易撞車，引起不滿。</p>
朱由檢還是準備等先收拾了山西，再收拾遼東。</p>
但眼下看來、要想收拾山西的同時，維持禦馬監的運轉，那就必須先設立皇店。</p>
想到這裏、朱由檢對曹化淳道：</p>
“你叫人寫信給承恩，支三萬兩銀子，在遼東全境開設皇店，限時一個月！”</p>
說罷、朱由檢又看向盧劍星道：</p>
“你和承恩去做，這一千六百萬石糧食賣完後，留七百萬兩銀子，其餘銀兩全部前往湖廣和四川買糧，必須在春種前買完這筆銀子的糧食。”</p>
“卑職領命！”盧劍星作揖回禮，而朱由檢緊鎖著眉。</p>
禦馬監的糧食，他不是為了自己準備的，而是為了滿桂和大寧三衛，以及準備在明後年收拾的河套。</p>
河套的開墾難度，要比大寧三衛低，但即便如此，十數、乃至數十萬、上百萬的百姓遷移，屯墾三年所需的糧食，都是一個天文數字。</p>
一年吃走禦馬監全部糧食都不是難事，更別提朱由檢還得供應大寧三衛了。</p>
等收拾了山西、河套，確定遼河中下遊平原可以開墾的時候，就是收拾遼東，收複鐵嶺、開原等地的時候。</p>
努爾哈赤如果到時候還在山裏，大明就可以北上擊垮土蠻和科爾沁，占據科爾沁草原，以及鬆嫩平原。</p>
在山口紛紛設置石堡，以小股人馬進行騷擾，等他們精疲力盡，便是一舉建功的時候。</p>
當然這是計劃、而計劃往往不會有變化快，但計劃也會隨著變化的變化而變化。</p>
“密切關注老奴的動向。”朱由檢最後交代一句了陸文昭，便揮手示意眾人散去。</p>
陸文昭和盧劍星見狀，紛紛作揖退下，而曹化淳則是上前道：</p>
“殿下、禦馬監運糧去大寧三衛的人看了，確實可以開墾，但耗費的精力確實巨大。”</p>
“據前往的禦馬監太監所說，三頭耕牛公用一個犁，才能犁開草甸，每犁三分地，便要換一根繩子。”</p>
“滿總兵也承認，便是十萬人前去，上萬耕牛共往，恐怕在正旦節以前，也頂多隻能開墾一二萬畝罷了。”</p>
“速度不錯了。”聞言，朱由檢微微頷首，又道：</p>
“若是可以，讓滿桂他們先試試興修遼澤的水渠，建立堤壩，隨後用沙地填入遼澤，或者引老哈河、遼澤水入沙地，圈養牲畜，以牲畜的糞便來豐富沙地。”</p>
朱由檢知道，大寧三衛南邊是遼澤，西邊是沙地，隻有幾萬畝容易開墾的耕地。</p>
但沙地和沙漠不同，沙地經過育肥之後，再引水源，便可以用來種地，並且大寧三衛的沙地，是放牧不良導致的，而不是缺少水源。</p>
隻要把老哈河的水接到沙地，再育肥，那可以開墾十幾萬畝耕地，養活數萬人。</p>
能多養活一點是一點，總比沒有土地被餓死強。</p>
朱由檢歎了一口氣，隨後搖頭轉身走入了書房。</p>
曹化淳跟了上來，隨後便見到了朱由檢執筆，鋪上了畫卷，曹化淳見狀，便招呼太監們取來顏料。</p>
一疊疊價值千金的貴重顏料被端上來，隨後被朱由檢一點點塗抹繪畫。</p>
不得不說、繼承了崇禎身體後，朱由檢的國畫和書法、曲藝真是一夜間就得到了成長。</p>
即便他沒有學過國畫，但隨著身體的肌肉記憶，腦中的記憶，還是很快就繪出了深山石桌、一女將身著甲胃，解鞍休息的風景。</p>
“呼……”</p>
稍微鬆了一口氣，朱由檢再次提筆。</p>
【學就西川八陣圖，鴛鴦袖裏握兵符。由來巾幗甘心受，何必將軍是丈夫。】</p>
寫完、朱由檢讓人把畫表起來，而曹化淳端上了冰飲，並詢問道：</p>
“殿下是寫給秦老夫人的？”</p>
朱由檢飲了一口，微微頷首道：“先送給皇兄，請皇兄調兵部軍械所的甲胃前往石柱，順帶以皇兄的名義送上這畫。”</p>
“這……是……”聽到自家殿下所言，曹化淳覺得有些不妥，但還是微微頷首應下了。</p>
不過就好似朱由檢愛護自家皇兄一樣，哥哥自然是更為愛護弟弟的。</p>
“我哪裏需要弟弟讓名啊，吾是皇帝，天下皆知吾名，這名還是讓給弟弟吧。”</p>
畫拿到養心殿的時候，朱由校正在和皇後張嫣一同用膳。</p>
曹化淳交畫的時候，朱由校心中一暖，但當即對魏忠賢道：</p>
“讓人取來我剛剛弄好的齊王金印蓋上去，再告訴秦良玉，不要辜負弟弟的苦心。”</p>
“奴婢領命……”魏忠賢聞言，當即讓人拿出了一塊雲虎金印，沾染印泥後，便蓋上了畫中。</p>
朱由校接過金印，單手遞給了曹化淳道：“不用告訴弟弟是我凋的。”</p>
“這……萬歲……”曹化淳手忙腳亂的接過，而朱由校也笑著側頭看向皇後張嫣道：</p>
“寶珠、你需要像我一般，愛護吾弟。”</p>
“萬歲與齊王之情，早就傳的整個北直隸都是了……”張嫣微微笑著，美豔的模樣，讓旁邊的一些太監都咽了咽口水。</p>
朱由校看的也是心癢癢，畢竟新婚不過四個多月，還有一些新鮮感。</p>
看著吃的差不多了，朱由校也擺手道：</p>
“行了、撤膳吧。”說罷、他又對張嫣道：“今夜去你的坤寧宮。”</p>
“是……”張嫣紅撲著臉蛋，好似要滴出水來，而朱由校咧嘴一笑，當即便拉著張嫣要走。</p>
不過在走之前，他頓了頓腳步，又轉頭對曹化淳道：</p>
“對了、化淳啊，我做了一個二丈的貨船模型，你叫人搬去給弟弟瞧瞧。”</p>
“如果沒有問題、可以先用之前天津水師和登來水師陰幹的木頭來先弄貨船。”</p>
“奴婢領諭……”曹化淳作揖回禮，而朱由校見狀，也笑著拉著張嫣向坤寧宮跑去。</p>
魏忠賢等人見狀，紛紛跟上，不過倒是不忘留下了十來個太監，供曹化淳驅使搬運貨船。</p>
曹化淳看著皇帝和皇後，魏忠賢離去的背影，鬆了一口氣後，便按照指示找到了那艘貨船，並且在見到的第一時間不禁一愣。</p>
西南、貴州織金關，宣慰同知府內，當一名身著明朝山文甲，頭戴彝族頭飾的中年男子詢問著眼前人。</p>
在他眼前、便是坐在書桌背後，穿著漢人常服的安邦彥。</p>
他身高並不高大，甚至有些五短，不過五尺左右的身高，長相也十分普通，隻是比起尋常彝族男子稍微白淨一絲。</p>
安邦彥聽到麾下的話，緩緩睜開眼睛，隨後才道：</p>
“宋萬化那邊怎麽說？”</p>
“宋宣慰使說，水西水東一家人，隻要水西起兵，水東也會跟從。”將領回應著，而安邦彥聞言，便垂目道：</p>
“告訴奢崇明，五千鐵甲，他要是答應，我和宋萬化一同起兵響應他，並且夾擊畢節府的孫傳庭！”</p>
“但是起兵的時間必須定在冬季到來，直到下雪！”</p>
“下雪？”將領有些不解，下雪對於他們並不是好事啊。</p>
隻是他的不解，被安邦彥看在眼中，嘴上解釋道：</p>
“若是今歲貴州大雪，那麽四川、湖廣，以及中原和北方都會陷入大雪，到時候黃河結冰，北直隸的兵馬就是想要調集，也需要四五個月才能抵達貴州。”</p>
“那個時候，我已經飲馬長江，直逼常德了！”安邦彥眼中閃過一絲貪婪。</p>
他曾經在年幼時去過湖廣的常德，那個地方的繁華，他這輩子都忘不了！</p>
隻要打下常德，便可以和明廷隔長江、洞庭湖、湘水對抗。</p>
到時候四川行都司、四川南部、雲南、廣西等地的眾多土司見明廷失了勢，便會群起而攻！</p>
西南之地，明裏暗裏、有多少土司想要起兵造反，安邦彥心裏可清楚得很。</p>
明廷在西南的改土歸流，早就惹得不少土司不滿了，隻是礙於明廷實力強大罷了。</p>
但眼下沉陽城幾次被圍，薩爾滸十萬大軍葬身，各地紛紛抽調兵力援遼，十分空虛，正是起義的好時候！</p>
安邦彥難掩心中的雀躍，左手緊緊抓著大腿，過了數秒後才繼續抬頭道：</p>
“隻要奢崇明答應條件，我二人以畢節為界，畢節以北，以西的府縣，他打下多少，都是他的。”</p>
“畢節以南、以東的地方，我打下多少，就是我的！”</p>
“可大人、那水東的宋萬化……”將領遲疑著說出了水東的宋氏，而安邦彥聞言，隻是猶豫數秒，才道：</p>
“廣西、廣東，常德以南，打下多少就是他宋氏的！”</p>
“另外、叫人送信給我安氏所有土司，讓他們等我號令……”</p>
安邦彥目光深沉，將領心中一悚，隻因為這句話的意思就是，哪怕奢崇明不答應，自家大人依舊會起兵造反。</p>
想來也是、三大土司加上麾下的無數小土司，部眾幾近十萬，是當初楊應龍之流的數倍之多。</p>
既然楊應龍都能造成那樣大的威勢，不可能同為四大土司的他們三個，無法顛覆明廷西南一角！</p>
“退下去吧！”</p>
奢崇明一擺手、將領便退了出去，緊接著半個時辰後，一匹匹騎著水西馬的探馬，將書信發往了水西安氏麾下的各部土司，甚至一些衛所都牽連到了。</p>
在書信送出的同時，一匹匹快馬也紛紛以八百裏加急的程度，從貴州各地，向著京城送去消息。</p>
九月初四，北鎮撫司中、一份份標注甲等的重要情報被送到了李若漣的桉頭。</p>
與此同時、南鎮撫司的崔應元也接到了消息，著急的拿著情報就趕赴外廷，準備提前一步把這軍情送到朱由校麵前，以此來表功。</p>
但當他剛剛進入東華門，就見到了帶著五六名端著甲等情報的李若漣，並且對方已經跨過了金水橋，領先了他一步。</p>
“直賊娘！”</p>
看著李若漣帶人向東宮走去的背影，崔應元氣憤的跺了跺腳，隨後隻能咬緊牙關，敗興而去。</p>
倒是在他走後，李若漣將一份份軍情送到了東宮的勖勤宮內，親手交到了朱由檢的桉頭。</p>
“這次的事情幹得不錯……”</p>
伴隨著朱由檢的一句話，勖勤宮內的李若漣抬起了頭，並在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主位的朱由檢，以及坐在左右兩側的陸文昭、曹化淳，還有坐在陸文昭旁邊，一名不知名錦衣衛。</p>
“謝殿下誇獎！”李若漣作揖回禮，而朱由檢也側頭對陸文昭道：</p>
“馬祥麟到哪了？”</p>
“回殿下、已經返回石柱。”陸文昭作揖回禮。</p>
“盧劍星、你麾下的糧食到哪了？”朱由檢再次詢問，也揭開了坐在陸文昭旁邊人的身份。</p>
此刻的盧劍星，換上了一身指揮同知的衣服，十分氣派，而近一年的從商經曆，讓他的氣質變得更加複雜了一些，也圓滑了一些。</p>
見朱由檢詢問，他下意識想起身，卻被陸文昭按住了大腿，這才後知後覺的作揖道：</p>
“殿下、四川的二百四十餘萬石糧食，已經由我二弟沉煉押運，自重慶出四川，抵達武昌了。”</p>
“按照時間，應該十天後走揚州入淮河，出海向遼東奔赴，一個月後可抵達鎮江。”</p>
“好了……”朱由檢抬手，盧劍星也閉上了嘴，而朱由檢也對李若漣道：</p>
“這位是日後錦衣衛監察司的盧同知，你之後與他混個臉熟吧。”</p>
“是……”李若漣一聽盧劍星居然是監察司的指揮同知，瞬間心中一悚。</p>
他向盧劍星擠出一個笑容，而盧劍星還沉浸在自己升官到了指揮同知，並且監察南北鎮撫司的權力。</p>
見李若漣對自己笑，盧劍星也僵硬的扯出一個笑容，隨後不再言語。</p>
“你去忙你的吧。”朱由檢對李若漣說，而李若漣也知道，眼下的自己還擠不進這個圈子，需要積累時間，表示忠心才行。</p>
對此、他識趣的離開了，而朱由檢則是在他走後道：</p>
“貴州三部土司雖然勢大，但並非不可阻擋，相反這個一個很好的機會。”</p>
“說不定可以在戰後順勢推動雲南、貴州、四川、廣西等地的改土歸流，衛所裁撤。”</p>
“若是改土歸流，衛所裁撤成功，便又是一二千萬畝的軍屯田。”</p>
“殿下所言甚是。”陸文昭作揖道：</p>
“隻是僅憑眼下的兵力，是否有些不足？”</p>
“一切還得看黔國公府那邊，我料沐昌祚和沐啟元是不敢出兵的，到時候就可以用違抗聖旨這點將他們關押拘禁，之後找個機會將黔國公府移出去。”朱由檢微微眯了眯眼睛。</p>
黔國公府可不單是像後世所說的那麽簡單，實際上權力鬥爭從朱棣時期就開始了。</p>
當初朱棣移岷王前來對峙黔國公府，之後失敗，再往後，黔國公府就越來越勢大了，到了晚明更是不可收拾。</p>
曆史上貴州安邦彥叛亂，明廷命沐昌祚、沐啟元出征，兩人懼怕，多有推諉。</p>
天啟四年沐昌祚死後，沐啟元襲封他的黔國公爵位，而沐啟元輕狂不法，縱容家奴殘害百姓，巡按餘瑊按律逮捕犯法家奴。</p>
家奴被抓後，沐啟元居然調集兵馬，用火炮對準巡按公署。</p>
這件事情爆發後，朝野震動，可以說是沐啟元在打大明朝的臉。</p>
朱由檢不殺他們，是看在沐氏為大明朝、為漢人、為華夏守土兩百餘年的份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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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與順天、應天的勳貴不同，沐府手中還有兩萬多沐氏兵馬，這些兵馬大多由土官和沐氏子弟擔任將領。</p>
但如果不動手、沐氏又在雲南侵占了三分之一的田地，變相損害了大明朝的利益。</p>
因此、最簡單的就是利用這一次機會，將沐府手中的屯田收上來，將他們移駐別處。</p>
至於這個地方，朱由檢也想好了，便是後世緬甸東南，如今的孟艮府。</p>
將他們移駐那裏，說不定可以等待機會，將三宣六慰重新收複。</p>
想到這裏、朱由檢回到現實，繼續對眾人道：</p>
“四省的裁撤需要等到戰事畢後，因此眼下的主要精力，還是放在山西三鎮。”</p>
“眼下燕山大營的十六外拱衛營已經訓練四個月了，還有一萬多人沒有裝備甲胃。”</p>
“我估算著時間，至多十月底，便能出兵對山西、北直隸南部進行衛所裁撤。”</p>
“這件事情需要先斬後奏，便是皇兄也不會告訴諸多勳貴，你們的嘴巴要嚴，事情可以繼續辦，但話不能亂說。”</p>
“卑職明了……”陸文昭等人紛紛作揖，而朱由檢繼續道：</p>
“裁撤山西和北直隸南部的事情一旦發酵，貴州很有可能就會叛亂，老奴甚至也會伺機而動。”</p>
“朝鮮那邊，北鎮撫司必須抓緊，最好在裁撤之前，找到朝鮮到底有沒有和建虜私通貿易的消息。”</p>
“如果建虜沒有和朝鮮私通貿易，老奴必然會對朝鮮下手。”</p>
“但如果兩方有貿易往來，老奴應該會向北邊的北山女真部落，或者土蠻進行掃蕩，與西邊的科爾沁聯盟。”</p>
“而我們可以抓住這個機會，讓楊鎬揭發這件朝鮮與後金貿易問題，隨後抓住機會，調兵入朝，甚至在清津（朝鮮西北部）駐紮。”</p>
“殿下、如果有證據，那為何不直接廢了李琿？”曹化淳作揖，不解詢問，而陸文昭則是解釋道：</p>
“廢王一事，雖然爽快了，但並不能解決問題，甚至會讓繼位的新王對我大明產生畏懼。”</p>
“因此、駐兵一事可以打擊李琿威信，從而當朝鮮之中隱藏的人浮出水麵，發動叛亂。”</p>
“屆時、新王繼位，必然會為了取得正統的地位，向我朝獻媚。”</p>
“到時候，或許可以提出要求，加大對朝駐兵。”</p>
陸文昭說出了朱由檢的想法，在朱由檢看來、對朝鮮、日本這種人口超過千萬的國家，僅僅用屠刀是很難征服的。</p>
最應該用的，還是駐兵有利益的地點，再以明朝的藩貢體質，以文化來滲透他們，最後再將文化滲透差不多的時候，忽的搬出其它有色人種。</p>
這個時候、就可以用膚色、禮儀、文化來區分敵我了。</p>
沒有蒸汽機，就沒有輪船、沒有火車，也就無法實控大麵積的疆域。</p>
向西開拓？可以開拓，但是打下中亞河中地區後，就達到了極限。</p>
對於有法理的，比如三宣六慰、舊港、呂宋總督，安南都統司等等，都可以以“王化”來收複治理。</p>
南洋苦西夷久矣，大明必須用一個大國的身份，拯救它們，並留在當地，為當地的教育出一份力。</p>
想到這裏、朱由檢不免有些得意。</p>
馬上十二歲的他，隻要不像自己的那幾個祖宗一樣磕點藥，按照朱元章、朱棣、嘉靖和萬曆的血統體質來看，活到六十歲屬於輕輕鬆鬆。</p>
四十多年時間，足夠將這些地方初步的傳播大明文化了。</p>
不過要打仗、就需要銀子，銀子不夠、糧食不夠，一切都是空談。</p>
打仗要銀子，遷移百姓要糧食，這兩點是重點，代表大明能不能渡過漫長的小冰河期。</p>
清朝能熬過，是因為大旱被明朝扛了，而之後從1644~1720年的低溫期，又因為入關時製造屠殺，人口少，土地多，導致勉強能活下去。</p>
清朝屠了多少漢人？難以計數，朱由檢不可能效彷來屠戮自己的百姓。</p>
所以他必須在天啟七年以前，完成幹旱最嚴重的山西、陝西、山東、河南等地的百姓遷移。</p>
隻要把最難的十七年大旱熬過去，剩下的低溫期，可以慢慢遷移，或者利用東南亞糧食北運，分往各地常平倉來抗旱。</p>
朱由檢揉了揉眉頭，隨後抬頭看向了盧劍星道：</p>
“禦馬監眼下的糧食，全部販賣遼東，以你的門路需要多久可以販完？”</p>
他的這問題交給了盧劍星，而盧劍星卻麵露難色道：</p>
“加上南場和四川的糧，不交田賦的情況下，那就是一千六百萬石，這麽多糧食、恐怕需要三四個月才能拋售完畢。”</p>
“依卑職之愚見，還是應該在遼東全境設立皇店，以皇店販米來打壓遼東日益高漲的糧價。”</p>
盧劍星的話讓朱由檢皺眉，但也知道這是事實。</p>
一千六百萬石，拿到遼東去販賣，必然是能賺不少的，但時間太慢，運輸時間也很長。</p>
交給皇店的唯一弊端，就是和偷偷賣軍糧的遼東將領、家丁容易撞車，引起不滿。</p>
朱由檢還是準備等先收拾了山西，再收拾遼東。</p>
但眼下看來、要想收拾山西的同時，維持禦馬監的運轉，那就必須先設立皇店。</p>
想到這裏、朱由檢對曹化淳道：</p>
“你叫人寫信給承恩，支三萬兩銀子，在遼東全境開設皇店，限時一個月！”</p>
說罷、朱由檢又看向盧劍星道：</p>
“你和承恩去做，這一千六百萬石糧食賣完後，留七百萬兩銀子，其餘銀兩全部前往湖廣和四川買糧，必須在春種前買完這筆銀子的糧食。”</p>
“卑職領命！”盧劍星作揖回禮，而朱由檢緊鎖著眉。</p>
禦馬監的糧食，他不是為了自己準備的，而是為了滿桂和大寧三衛，以及準備在明後年收拾的河套。</p>
河套的開墾難度，要比大寧三衛低，但即便如此，十數、乃至數十萬、上百萬的百姓遷移，屯墾三年所需的糧食，都是一個天文數字。</p>
一年吃走禦馬監全部糧食都不是難事，更別提朱由檢還得供應大寧三衛了。</p>
等收拾了山西、河套，確定遼河中下遊平原可以開墾的時候，就是收拾遼東，收複鐵嶺、開原等地的時候。</p>
努爾哈赤如果到時候還在山裏，大明就可以北上擊垮土蠻和科爾沁，占據科爾沁草原，以及鬆嫩平原。</p>
在山口紛紛設置石堡，以小股人馬進行騷擾，等他們精疲力盡，便是一舉建功的時候。</p>
當然這是計劃、而計劃往往不會有變化快，但計劃也會隨著變化的變化而變化。</p>
“密切關注老奴的動向。”朱由檢最後交代一句了陸文昭，便揮手示意眾人散去。</p>
陸文昭和盧劍星見狀，紛紛作揖退下，而曹化淳則是上前道：</p>
“殿下、禦馬監運糧去大寧三衛的人看了，確實可以開墾，但耗費的精力確實巨大。”</p>
“據前往的禦馬監太監所說，三頭耕牛公用一個犁，才能犁開草甸，每犁三分地，便要換一根繩子。”</p>
“滿總兵也承認，便是十萬人前去，上萬耕牛共往，恐怕在正旦節以前，也頂多隻能開墾一二萬畝罷了。”</p>
“速度不錯了。”聞言，朱由檢微微頷首，又道：</p>
“若是可以，讓滿桂他們先試試興修遼澤的水渠，建立堤壩，隨後用沙地填入遼澤，或者引老哈河、遼澤水入沙地，圈養牲畜，以牲畜的糞便來豐富沙地。”</p>
朱由檢知道，大寧三衛南邊是遼澤，西邊是沙地，隻有幾萬畝容易開墾的耕地。</p>
但沙地和沙漠不同，沙地經過育肥之後，再引水源，便可以用來種地，並且大寧三衛的沙地，是放牧不良導致的，而不是缺少水源。</p>
隻要把老哈河的水接到沙地，再育肥，那可以開墾十幾萬畝耕地，養活數萬人。</p>
能多養活一點是一點，總比沒有土地被餓死強。</p>
朱由檢歎了一口氣，隨後搖頭轉身走入了書房。</p>
曹化淳跟了上來，隨後便見到了朱由檢執筆，鋪上了畫卷，曹化淳見狀，便招呼太監們取來顏料。</p>
一疊疊價值千金的貴重顏料被端上來，隨後被朱由檢一點點塗抹繪畫。</p>
不得不說、繼承了崇禎身體後，朱由檢的國畫和書法、曲藝真是一夜間就得到了成長。</p>
即便他沒有學過國畫，但隨著身體的肌肉記憶，腦中的記憶，還是很快就繪出了深山石桌、一女將身著甲胃，解鞍休息的風景。</p>
“呼……”</p>
稍微鬆了一口氣，朱由檢再次提筆。</p>
【學就西川八陣圖，鴛鴦袖裏握兵符。由來巾幗甘心受，何必將軍是丈夫。】</p>
寫完、朱由檢讓人把畫表起來，而曹化淳端上了冰飲，並詢問道：</p>
“殿下是寫給秦老夫人的？”</p>
朱由檢飲了一口，微微頷首道：“先送給皇兄，請皇兄調兵部軍械所的甲胃前往石柱，順帶以皇兄的名義送上這畫。”</p>
“這……是……”聽到自家殿下所言，曹化淳覺得有些不妥，但還是微微頷首應下了。</p>
不過就好似朱由檢愛護自家皇兄一樣，哥哥自然是更為愛護弟弟的。</p>
“我哪裏需要弟弟讓名啊，吾是皇帝，天下皆知吾名，這名還是讓給弟弟吧。”</p>
畫拿到養心殿的時候，朱由校正在和皇後張嫣一同用膳。</p>
曹化淳交畫的時候，朱由校心中一暖，但當即對魏忠賢道：</p>
“讓人取來我剛剛弄好的齊王金印蓋上去，再告訴秦良玉，不要辜負弟弟的苦心。”</p>
“奴婢領命……”魏忠賢聞言，當即讓人拿出了一塊雲虎金印，沾染印泥後，便蓋上了畫中。</p>
朱由校接過金印，單手遞給了曹化淳道：“不用告訴弟弟是我凋的。”</p>
“這……萬歲……”曹化淳手忙腳亂的接過，而朱由校也笑著側頭看向皇後張嫣道：</p>
“寶珠、你需要像我一般，愛護吾弟。”</p>
“萬歲與齊王之情，早就傳的整個北直隸都是了……”張嫣微微笑著，美豔的模樣，讓旁邊的一些太監都咽了咽口水。</p>
朱由校看的也是心癢癢，畢竟新婚不過四個多月，還有一些新鮮感。</p>
看著吃的差不多了，朱由校也擺手道：</p>
“行了、撤膳吧。”說罷、他又對張嫣道：“今夜去你的坤寧宮。”</p>
“是……”張嫣紅撲著臉蛋，好似要滴出水來，而朱由校咧嘴一笑，當即便拉著張嫣要走。</p>
不過在走之前，他頓了頓腳步，又轉頭對曹化淳道：</p>
“對了、化淳啊，我做了一個二丈的貨船模型，你叫人搬去給弟弟瞧瞧。”</p>
“如果沒有問題、可以先用之前天津水師和登來水師陰幹的木頭來先弄貨船。”</p>
“奴婢領諭……”曹化淳作揖回禮，而朱由校見狀，也笑著拉著張嫣向坤寧宮跑去。</p>
魏忠賢等人見狀，紛紛跟上，不過倒是不忘留下了十來個太監，供曹化淳驅使搬運貨船。</p>
曹化淳看著皇帝和皇後，魏忠賢離去的背影，鬆了一口氣後，便按照指示找到了那艘貨船，並且在見到的第一時間不禁一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