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跑了?”


    一大清早,阿西裏奧院長就對著染柒和瑞爾大呼小叫,這個舉動也驚醒了不少孩子,在這間簡陋的宿舍中有男有女。


    但是大家還小,也不知道什麽關於男女的事。


    “是的,早上起來的時候人已經不見了。”


    染柒將高出自己一頭的瑞爾拉到了身後,他知道瑞爾不想惹阿西裏奧院長生氣,這樣隻會讓自己在這裏的立足之地變得更小。


    但是這正是染柒不怕的,他本來就很招院長討厭,無非是討厭的再多一些而已。


    “你這個小崽子,昨天我是怎麽說的!”


    阿西裏奧提起了染柒,瞪著眼睛怒斥著他,隨後右手揮動,一個巴掌清脆的打在了染柒的臉上,留下了一個紅印。


    “真是廢物,連個人都看不住!”


    阿西裏奧扔下了染柒卻並不解氣,到眼前的錢就這麽泡湯了,換做是誰都不會好受,隻是他有意的發泄了出來。


    一旁的孩子看著被院長打完扔到一旁的染柒,有些害怕了起來,而另一些則嘲笑起了染柒,帶頭的是一個名叫薩特斯的男孩。


    薩特斯是院中最年長的孩子,也是阿西裏奧院長最喜愛的孩子。


    至於喜愛的原因,自然還是因為錢財。


    薩特斯被博什加村的村民們稱為【平民的夏爾】,這裏的夏爾並非夏爾·盛華,而是他的兩個兒子,夏爾·夜和夏爾·曼羅。


    據說夏爾的兩個兒子都是劍術的天才,尤其是小兒子夏爾·曼羅,據說年紀小小便已經跟隨家族學習了帝國的最強劍術之一【聖莫立特流】。


    作為高貴的聖殿騎士,每個聖殿騎士都能傳承一種亞蘭斯利達帝國最高階的武技,直到這個家族不再有聖殿騎士為止。


    所以,對於聖殿騎士的後裔來說,成為下一任聖殿騎士似乎成了家族中約定俗成的規矩,大家也都承認這一點。如果不能成為聖殿騎士,便是家族的恥辱。


    而薩克斯能被稱為【平民的夏爾】,也是多虧了他的劍術天賦。他對自己見過的劍術能聊熟於心,然後像模像樣的施展出來。


    當然了,他能施展的也隻是最基本的劍術。但是這些在少年劍術大會中已經是非常厲害的技巧了。而每屆的冠軍都能獲得一筆不小的獎金。


    這筆獎金自然流入了阿西裏奧院長的口袋中。這個酒鬼,永遠能把拿到的錢揮霍完。


    “喂喂,被院長打了吧。”


    薩克斯帶著幾個附庸走了過來,低下頭看著被扔到地上的染柒,其他人則在旁邊跟著嘲笑。似乎對取笑染柒已經習以為常了。


    染柒沒有說什麽,默默的站起來拍去了身上的灰塵和泥土。


    這樣反而使挑釁的薩特斯很沒麵子。


    “喂,我說你!”


    薩特斯拉住了染柒的肩膀,反手又給了他一個巴掌,而且似乎力量更大。


    染柒被扇後又再次跌坐到了地上,對於練劍的薩特斯來說,力量是基本的素質,他的一掌比阿西裏奧院長要大得多。


    “你幹什麽!”


    瑞爾拉起了跌坐在地上的染柒,對著薩特斯喊道。作為孤兒院中最有正義感的孩子,他總是喜歡幫助那些弱小的人,其中就有染柒。


    薩特斯雖然是孤兒院中最強的孩子,但是對瑞爾還是有些畏懼,但是這畏懼不是來自他的能力,而是他的評價。


    如果把一個評論很好的人打了的話,自己一定會變成別眼中的壞人。


    而這對於稍有知名度的薩特斯是不能接受的。


    “沒什麽,隻是幫院長教訓一下辦事不牢靠的人。”


    薩特斯輕蔑的笑了一下,顯然是還沒有玩夠,但是礙於麵子也隻能收手。


    染柒再次拍去身上的塵土,他對這些事已經很習慣了。他就是從小被欺負到大的。而大家“名正言順”的理由就是,這個人長得和我們不一樣。


    染柒並不像亞蘭斯利達帝國的人擁有高挺的鼻梁和英氣的麵龐,而且也沒有這些高大強壯,在孤兒院中屬於異類。


    而人類最害怕的就是和自己不同的東西,這一點在涉世未深的孩子身上體現的更加淋漓盡致。


    染柒一直以來都是這樣一個異類,被大家所排斥。隻有少數人會和他交流,瑞爾就是其中之一。


    “沒事吧。”


    “嗯。”


    “去找愛蘭吧,她現在應該在等我們了。”


    兩人口中的愛蘭,是孤兒院附近麵包房老板的女兒,也是兩人的好友。


    之所以能成為好友,也多虧了愛蘭是個極賦好奇心的孩子,她對染柒感到更多的是想要了解的欲望,而非敬而遠之。


    孤兒院的側麵有一堵常年失修而倒塌的破牆,高度正好夠幾人踮起腳來聊天。那裏正是染柒他們的集合地。


    每天早上,愛蘭都會把昨天沒賣掉的麵包分給染柒和瑞爾一些,剩下的則拿去送給了街邊的乞丐和吃不上飯的窮人。


    “啊,你們今天好慢啊!”


    愛蘭站在牆的另一側說道,染柒踮起腳便能看到她略有些生氣的表情。


    “抱歉,今天有些事情來晚了!”


    “是啊,饒了我們吧!”


    兩個人向愛蘭哀求道。


    “算了,我可是大度的人!”


    愛蘭拍了拍自己尚未發育的胸脯,顯得像個大慈大悲的聖人一樣,但是臉上卻洋溢著得逞的笑容。


    “記住愛蘭大小姐的恩情吧,你們兩個。”


    她遞出了籃子。


    “今天的麵包是蜂蜜麵包還有吐司哦。”


    籃子被牆另一端的兩人收下後,愛蘭向他們介紹了今天的“菜單”。


    “哦哦,蜂蜜麵包啊!”


    “等等,你別搶啊!”


    “不是還有嗎,那邊的吐司!”


    “那你至少給我留一個蜂蜜的啊!”


    愛吃蜂蜜麵包的染柒被瑞爾搶走了絕大部分,留給他的都是些黑色的吐司麵包。這對喜歡甜食的染柒來說無疑是個災難。唯一一個搶來的蜂蜜麵包變成了至寶。


    “下次有機會再給你們拿蜂蜜的。”


    愛蘭隻能聽到隔壁的爭搶,但是想必是十分激烈吧。


    “不用不用,我覺得黑麵包就不錯。”


    瑞爾一臉壞笑的看著染柒,他知道,發酸的黑麵包對染柒來說就如同發黴的食物一般,染柒絕對是一口不吃的。


    染柒盯著眼前一筐的黑麵包有些無所適從,如果不吃的話,似乎是有些辜負了愛蘭的好意了,而且這些麵包比起孤兒院中粗劣的飯菜來說,已經好了許多了。


    “就著蜂蜜麵包應該就沒問題了。”


    染柒撕下一小塊蜂蜜麵包加到了兩片黑麵包中間,雖然大部分時候染柒隻能嚐到酸澀的味道,但是偶爾也會有一絲甜味來拯救他。


    “這樣能行”的想法在染柒的腦海中展開,他雖然還是很想吃蜂蜜麵包,但是現在這樣的吃飯也未必是件壞事。


    將吃完後的籃筐遞了回去,染柒和瑞爾似乎聽到了愛蘭高興的笑聲,應該是很滿意兩人把麵包吃完了吧。


    “多謝款待!”


    “多謝款待!”


    兩人朝著牆鞠了一躬,實際上是在感謝愛蘭。


    “請期待明天本小姐送來的麵包吧!”


    愛蘭笑著向兩人揮了揮手,今天她似乎要幫店裏的忙。兩人也朝他揮了揮手,但是隻能目送她離開。


    早上的麵包能提供一天的能量,對染柒來說,孤兒院的飯菜如同嚼蠟,他實在是吃不下去,還有些人說,他們吃的和農民樣的豬吃的是一樣的。


    但不管怎麽樣,總不是什麽好事。


    正午之後,是孩子們外出放風和練劍時間。


    外出是隨時允許的,但是不能超過二十分鍾,這時阿西裏奧院長對孩子們的規定,因為他不知道這些孩子會在哪裏打破東西,然後賠錢。


    博什加村雖然是個村落,但是也算是有些規模,二十分鍾對於那些隻有七八歲的孩子們來說隻夠跑到中心廣場在跑回來。


    染柒每天最開心的時刻便是出去放風,雖然隻有短短的時間,但是他可以好好靜下來看看外麵的世界,或者被愛蘭帶著了解周圍的建築和人家。


    瑞爾則與染柒不同,他更喜歡留在院裏練劍。


    劍在亞蘭斯利達帝國被譽為百兵之王,是最常見也最泛用的武器,而且比起同等級的其他武器,雙刃劍的造價更低廉,更易量產。


    孤兒院給孩子們配備的劍隻是木劍,而且都是外麵孩子玩剩下了的玩具,就算是由真正的劍士來揮舞,也隻能造成些瘀傷。


    染柒離開了孤兒院,他知道自己就算不回來也沒什麽問題,但是晚上的休息是至關重要的。沒有一張床和一條被子的話,染柒堅信自己會無法入眠。


    來到愛蘭家的蛋糕店,染柒卻隻能看著來往的客人點上一些自己喜歡的佳肴,有的人是麵包有的人是蛋糕。


    染柒似乎又想起了肚中的黑麵包。


    “啊,歡迎光臨。”


    今天的服務生是愛蘭。


    “什麽嘛,是你啊。”


    看到染柒的愛蘭似乎是送了一口氣,染柒能看得出來,愛蘭為了迎客一直在強顏歡笑,但是她本來也挺愛笑的。


    “一直保持微笑很累的啊。”


    “不能休息嗎?”


    “如你所見,我們店裏隻有我和我父親。”


    愛蘭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生意太好又是也會造成困擾。


    光是等待愛蘭的工作間隙,染柒就等了十多分鍾。如果還要外出的話,剩下的時間明顯不夠了。


    “抱歉啊,今天太忙了。”


    愛蘭向染柒道歉道,她知道染柒每天放風的世界非常有限。


    “沒關係,今天就算了吧。”


    染柒不想再給愛蘭填麻煩了,畢竟一直以來都是愛蘭在照顧自己。


    離開蛋糕店後,染柒隻能乖乖回到孤兒院進行劍術訓練。說是訓練,但其實隻是讓他們自己獨自揮劍擊打草人罷了。


    染柒挑選了一把對自己而言並不算巨大的木劍。劍很輕,裏麵應該都已經中空了,但是這樣的劍對沒有多少力氣的染柒來說正好。


    染柒的劍與常人的不同,他知道自己並沒有力量上的優勢,所以傳統劍術對他來說根本不合適。


    但同時,他的身材瘦小,行動靈活。為此,染柒為自己製作了專門的劍術,一切都已高速的出招為基礎,犧牲了每一擊的力量。


    話雖如此,沒有學習過劍術的染柒也隻是單純揮劍比別人快而已。


    “喲!”


    這時,染柒被別人從背後踢了一腳。


    “還是這種廢物的技術啊。”


    染柒回頭,看到的是早上挑事的薩特斯,似乎他早上還並沒有完全盡興,現在又找到了染柒,開始故意的挖苦他。


    “有什麽事嗎?”


    染柒不想理會這個無聊的人,但是對方似乎並不想就此放過他。


    “決鬥,敢嗎?”


    薩特斯仗著自己有優勢,便想著在眾人麵前好好羞辱染柒一下,而且今天他似乎又學會了新的招式。估計是想拿染柒試招。


    染柒雖然不想答應,但是他知道,這場對決並不會以拒絕而結束。他隻能被迫應戰。


    沒有任何劍術基礎的染柒和有一定劍術基礎的薩特斯。這場戰鬥本就是勝負已定,但是在他們周圍還是圍滿了孩子。


    大家想看的不是薩特斯的勝利,而是染柒的慘敗。


    “請等一下。”


    這時,從門口傳來一個男孩子的聲音。這聲音很柔和,即使是鄭重其事的說也會讓人感覺到一股淡淡的弱氣。可能是還沒有完全變聲的緣故。


    孤兒院的孩子們看向了大門口,有個男孩正站在那裏,穿著一身金白色的便裝,腰間插著一把淡金色的雙刃劍。


    男孩的眼瞳是藍色的,配合著金色的頭發讓人看起來非常舒服。


    而染柒認識這個人。


    “這場對決,由我代勞吧。”


    男孩笑著對染柒說道。


    染柒驚愕的點了點頭,他沒想到昨天救回來的男孩會再次出現在這裏,而且還換了一套衣服。


    “能給我一把劍嗎。”


    孩子間的對決如果用真劍的話,就過於血腥了。


    “我的給你。”


    本來想替染柒接受挑戰,卻被擋在外麵的瑞爾將手中的木劍丟給了男孩。男孩掂了掂分量,撇開中間那些稍微腐蝕掉的部分,可以說是把恰到好處的木劍了。


    “不錯,請開始吧。”


    男孩舉劍指向了薩特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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