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點多的樣子,老哥進去差不多五個小時,一直靜靜關閉的手術室大門“砰”的一聲打開了。


    大家趕緊擁上去。


    老哥仍舊閉著眼睛,表情透著朦朧的痛苦。


    推入病房後,醫生把李小春叫進辦公室,平靜告知,病人腦部重創情況嚴重,目前來看不容樂觀,要有心理準備,植物人的可能性很大。


    她一下跌坐在椅子上,渾身發冷,感覺世界都是灰的。


    呆坐了不知道多久,她愣愣的扶著牆走出去,門外一溜期盼的眼神早就等在那兒了。


    李小春看著他們,喉頭哽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是痛苦的眼淚控製不住的率先替她做出了表達。


    眾人神色即刻隨之一哀,似乎都明白了,結果恐怕是不咋好。


    窗外的雨仿佛下不完似得,在窗邊呆站著的李小春感覺一切都做夢似得不真實,卻又確確實實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


    這時肩膀被人輕輕拍了拍,一個欣長的身影站在了一旁。


    “堅強點!”他溫柔的說。


    李小春轉頭望了望他,堅強?爸媽就是車禍走的,老哥……,老哥也……,堅強?怎麽堅強?


    “春兒,爺爺奶奶和二伯他們回去啦?”原淳的聲音在病房門口響起來,李小春朝他看過去,發現他拎了兩大塑料袋子打包盒,裏麵全都是打包好的飯菜。


    李小春“嗯”了一聲,朝原淳走過去,看著他拎在手上的東西,輕輕問了聲,“你買這麽多吃的幹嘛?”


    原淳撓撓頭,“沒想著爺爺奶奶和二伯他們這麽早走。”


    “你這吃不了,太多了,而且我這會也不想吃。”李小春在老哥床邊坐下,偏過臉俯身趴在了病床邊,呆呆的,她是真的一點兒也沒胃口。


    原淳沒放棄,打開了一盒土豆燉排骨,伸到李小春鼻子邊,“你聞,多香,好歹吃兩口吧。”


    李小春沒說話,仍舊呆呆的。


    原淳站著看了會她,放棄了,轉而看向單田野,“那個恒哥同學,你也來吃點吧。”


    窗邊靠著的單田野,也搖了搖頭。


    “怎麽能都不吃呢?人是鐵飯是鋼,不吃飯哪來力氣照顧恒哥。”原淳站那看著自己放在桌子上的一堆飯菜一臉無奈。


    趴在病床邊的李小春愣愣的說了句,“原淳,謝謝你!”


    原淳拉了把椅子在李小春身邊坐下,看了眼病床上的李恒,又看了看毫無生氣的李小春,眼淚都恨不能湧出來,哽著喉嚨由衷的說,“咱倆還用的著說謝謝嗎?”


    原淳伸出手,特別想愛憐的抱抱麵前這個讓他心疼的姑娘,但伸到一半又猶猶豫豫的縮了回去,畢竟在這之前,她已經好幾個星期不理他,也不接他電話了。


    “原淳,這錢算我借你的,我以後一定還給你。”安靜的病房,響起李小春嗓音幹澀的一句話。


    “咱先不說這個,現在重要的是怎麽把恒哥的病治療好。”原淳正說著,電話響了起來,他拿出來看了一眼,接起來說,“我這會有急事兒,凡事兒之後再說。”說完,幹脆的掛了。


    李小春看著他,知道可能是他公司的電話,畢竟大小是個原總,公事兒一堆,但這種時候,他沒有猶豫的選擇了陪著她,說不感動是假的。


    她突然起身,慎重的看向身邊的原淳,“那你再借我點吧,醫生說後期住院費治療費也要花不少錢。”既然已經欠了他的,那就索性多欠一點吧。


    原淳盯著憔悴的李小春,一臉心疼,“不管你要多少,我都給,但你要答應我,好好吃飯,你趕緊把飯吃了,吃完我給你轉錢。”


    李小春盯著原淳,忽的一下就撲了過去,抱著這個此刻如此讓她感覺溫暖的男人就是一頓嚎啕,幸好還有你,幸好認識你!


    窗邊的單田野,漠然的轉了身,麵向窗外潮濕的街景,他眉頭皺緊著,感覺心髒被緊緊捏著,快喘不上氣來了。


    最好的朋友倒下了,就像生命中所剩無幾的溫暖也滅掉了一樣,現在的他,貧瘠一片了,徹底空洞了吧。


    對著滴答不停的雨,他皺眉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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