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德來胡副書記有些緊張,又有點心不在焉,每每對上易青雲和馮悅的眼神就趕緊將頭偏開,隻擔心馮悅會臨時向他發難,是以一直小心翼翼的。


    此時,見馮悅麵對楊愛國的步步緊逼和反駁不但不怕,反而眉眼間還隱隱透出一股子自信的笑意,胡德來猶豫了一小會,到嘴邊的話咽回了肚裏。


    馮悅展顏一笑,環視著大家道:“我覺得落實起來並不難。各部門各司其職,嚴格進行自查,提出有效的發展策略,對於屍位素餐的,或者不能完成黨和人民交給他們的任務的,一律撤職。”


    說到一律撤職的時候,馮悅的神情變的嚴峻起來,聲音也多了幾分冷酷,看向眾人的目光更是散發出絲絲冷芒,一副敲山震虎的架勢,讓楊愛國和胡德來都不自覺的為之一震。


    眾人都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說錯話,一個個的低著頭默不作聲。


    統戰部部長鍾援朝此時卻嗬嗬一笑,打破了僵局,道:“馮書記這個想法很大膽,卻也很對,國家不能養一群無所事事的廢物,機會和崗位都要留給有能力有雄心壯誌的同誌。”


    人民武裝部部長李雲彪讚同的點點頭,笑道:“是啊,那些吃白食的閑人都應該騰出位子來。畢竟咱浠水縣的經濟太落後,停滯不前好多年了,也該是時候調整一下方針戰略了。”


    如果說楊大年之前的話是對楊愛國和胡德來指桑罵槐,此刻鍾援朝和李雲彪的話那就是對馮悅的堅決支持和對楊愛國和胡德來的堅決反對。


    其他一眾常委都愣住了,從他們的臉上,我看到了一種不敢置信的驚訝,易青雲稍稍想了想,便明白了其中的關鍵:兩位老部長在縣委常委排名都比較靠後,說話也沒有什麽分量,估計一向都是跟著楊大年打醬油和稀泥的。


    老頭子發火,非同小可。兩位老部長今天突然一改常態發飆了,而且目標直指楊愛國和胡德來,言辭犀利,情懇意切,完全打了楊愛國和胡德來一個措手不及。


    說到某些在位者屍位素餐無所事事,胡德來倒還罷了,畢竟人事方麵不歸他分管的,他也沒必要為這個事情去觸馮悅的黴頭。


    胡德來不說話,劉蘭芝和金春波也就保持沉默,對此不發表任何看法。縣長楊愛國和組織部部長孟茹華卻坐不住了,


    楊愛國臉色不悅道:“什麽叫屍位素餐,什麽叫吃白食的閑人?我們的幹部都是經過組織部嚴格考察提拔上來的,怎麽可能會有不作為或者能力不能勝任的情況?”


    孟茹華緊跟著補充道:“對。我們考察提拔幹部經過重重考驗,多番談話了解,甚至下到地方深入群中去了解,提拔起來的同誌都是能為人民服務,為人民受苦受累的好同誌。偶爾有可能會在工作中出現失誤,但絕對不是鍾部長和李部長說的那樣,那太過於武斷和片麵了。”


    馮悅冷冷一笑,她等楊愛國和孟茹華跳出來自吹自擂等很久了,“是麽,組織部提拔和挑選出來的都是好同誌?那我今天就先說說咱們組織部挑選出來的好同誌!”


    說到“好同誌”三個字的時候,馮悅冷峻的眼神從孟茹華身上一掃而過,緩緩落在了楊愛國臉上,如兩把閃爍著寒光的利刃,讓人止不住的一寒。


    馮悅盯著楊愛國的臉,字字鏗鏘有力,緩緩道:“昨天梅部長陪我來浠水縣的時候,我們的車途經我們浠水縣和龍山縣交界處的富仁鄉時,碰到一段長達一二百米的坑窪路,車陷進坑裏上不來。大家猜猜後來怎麽著?”


    那段坑窪路的存在,在座的各位都是心知肚明,而且他們也都一個個飽受那段路的折磨,但此刻卻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接馮悅的話茬,一個個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臉紅的低下頭裝鴕鳥。


    馮悅是存心提這麽個問題的,她也沒想讓在座的各位給她答案。


    看到眾人一個個都垂著腦袋沉默起來,馮悅笑眯眯地給出了答案:“最後,我花了五十塊錢外加一包中華煙,找了四個人一路護著我們的車通過那段路。”


    堂堂的縣委書記在自己的轄區內被人敲了竹杠,而且還不得不乖乖的讓人敲竹杠。這純粹是打臉,當眾打楊縣長的臉!


    馮悅頓了頓,端起麵前的水杯喝了口水,接著道:“今天上午我原本準備四處看看熟悉一下我們縣的概況,途經那段坑窪路的時候,我又發現了讓我驚訝的事情……”


    馮悅笑眯眯地把永宏汽修站那裏的鋼釘陣說給大家聽,將那些摩的摩托司機高價宰客的事情也都一一說給在坐的各位,聽得眾人一個個都坐立不安。


    說完這些後,馮悅似笑非笑的看向楊愛國,道:“據我所知,這些情況三年前就已經存在了,三年過去了,一點都沒有改變。我不得不佩服咱交通局的工作做的好,更不得不誇獎咱組織部的工作到位,給我們浠水縣選拔出了好幹部啊!”


    傻子也能聽出來馮悅是在說反話,嘲笑和諷刺孟茹華剛才所謂嚴格考察和提拔幹部的自吹自擂,孟茹華的一張臉瞬間脹成了豬肝,鐵青一片,但偏偏事實擺在眼前,讓她辯無可辯。


    作為孟茹華最大依仗的楊愛國咳嗽了兩聲,強辯道:“馮書記,我們不能因為個別幹部一時的小失誤就一棍子將人打死。張子豪同誌自上任交通局局長以來,一直兢兢業業,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況且富仁鄉那段坑窪路,這也完全不能怪張局長。張局長常往市裏跑,都快要跑斷腿了,但市裏財政支持有限,撥的款實在太少,再加上我們縣本身就財務緊缺,沒有多少錢投入那段路。所以,才導致那段路修了壞,壞了修,實在,實在……”


    “市裏財政支持有限?”


    馮悅冷冷一笑,打斷了楊愛國,寒聲道:“市裏每年為這段路下撥的款項不少於一百萬,一百多米而已,如果這一百萬完全投入修補這段路,情況怎麽可能是現在這個樣子?班車無法通過那裏,乘客到了那裏就被迫下車,然後被這些無良的摩托、三輪摩的司機高價宰割,為什麽沒人管?”


    “還有,除了那段坑窪路之外,再說說那個永宏汽修站旁邊的那十來堆暗藏鋼釘和角鐵的沙土堆。你們誰敢保證自己的車可以安全的從上麵開過去?”


    “你們誰能告訴我,我們的交通局是幹什麽吃的,為什麽對上麵這些情況不聞不問,還是說我們交通局裏有些幹部和這些人暗通曲款、有意放任他們這麽做?”


    馮悅冷峻的目光緊緊的盯著楊愛國,讓楊愛國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確實,馮悅緊抓住楊愛國和孟茹華話裏的漏洞,句句直戳要害,針針見血,讓楊愛國辯無可辯,啞口無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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