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遠洋是直接從情人的住處被縣紀委的工作人員帶走的。
本來,這彭遠洋跟老婆孩子都住在縣計生委家屬樓,但凡縣紀委這邊要對他有所行動,勢必會驚動同住在家屬樓的周圍其他住戶,紀委的行動很難做到絕對保密。
但偏巧不巧的是,彭遠洋的老婆白天在單位因為工作的事情和同事鬧了點矛盾,就因為這事在吃晚飯的時候跟彭遠洋絆了幾句嘴,彭遠洋被老婆的喋喋不休搞得非常不開心,心煩之下,他甩門離家,去找小情人快活。
結果自然不用多說,當紀委的工作人員和協助辦案的公安幹警衝進彭遠洋小情人的住所時,彭遠洋正抱著小情人的小腰拚命衝刺。
於是,彭遠洋頭上又多了一條生活作風問題,當場被紀委的工作人員帶走,他的小情人也一並被嚴密的控製了起來。
二規彭遠洋的整個過程進行的相當順利,連半點風聲也沒有傳出去,真要說起來,隻能說是連老天也看不慣彭遠洋和楊偉狼狽為奸的行為,暗地裏幫著馮悅和易青雲。
至於申耀強,這家夥和彭遠洋比起來更倒黴。
昨天早上發生了李翠花自殺的事情,李翠花的家人親友直接鬧到鎮政府,隨後縣委書記馮悅親赴沙河鎮,當場將他一擼到底,並且特別交代易青雲嚴查此事,申耀強本就一身爛事,看到馮悅這一係列的動作,更是害怕得要命。
雖然楊偉一再的安慰他,但這家夥好歹在官場混了不少年,並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官場白丁,自家人知自家事,他也擔心楊偉跟彭遠洋將他推出來頂雷,昨天下午他就匆忙趕到縣裏找彭遠洋,找其他關係,以期望能安全脫身。
昨天晚上的時候,申耀強接到彭遠洋打來的電話,彭遠洋電話裏一副很有把握的樣子告訴這家夥,說這事兒問題不太大,自己這邊已經有了糊弄易青雲的對策,讓這家夥安心的等好消息就成。
申耀強雖然沒有全信彭遠洋的話,但對彭遠洋還是有點期待的,也就沒有回鎮裏,繼續待在縣城等,直到今天晚上吃晚飯之前,彭遠洋再次打來電話,告訴他計劃已經初步見效,最多再有幾天,事情就過去了。
聽到彭遠洋的好消息,申耀強懸了好久的心終於放鬆下來,壓在脖子上的利劍終於移開了幾分,這家夥就有點得意忘形,於是便想著去大富豪泡個桑拿,一方麵放鬆放鬆壓迫了近兩天的神經,一方麵替自己提前慶祝轉危為安。
結果,跟之前被楊愛國當成替罪羊而羅馬的副縣長黃成光一樣,申耀強這家夥也是從大富豪被帶走的,不同的是,帶走黃成光的是金春波的心腹於小民,而帶走他的縣紀委的工作人員,並且他是從大富豪後門被帶走的。
最感到無辜的就是許東飛,他怎麽也不會想到,自己會被於小民盯上。
晚上九點,當許東飛給最後一名提前預約好的孕婦做完B超檢查,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伸了個懶腰,準備關門回家休息時,於小民帶著四名公安幹警衝進了他的小診所,將他直接帶走,並查封了現場。
私下利用B超給孕期婦女檢測嬰兒性別非法牟利,固然是違反了計劃生育政策的規定,甚至是違法行為,但直到被帶進刑訊室,許東飛都還在納悶,為什麽楊偉沒有提前知會警察這邊有行動?
許東飛不明白,甚至他根本就沒有想到,或者說他根本會往這方麵想:對於這次抓捕行動來說,他許東飛隻是個小蝦米,人家的真正目標是他背後的彭遠洋和楊偉。
……
二規彭遠洋,二規申耀強,抓捕許東飛!
這是馮悅上任浠水縣以來的第二次針對幹部隊伍的大動作。
第一次,是因為圍堵縣政府大院事件,對象是原常委副縣長黃成光。不過那次馮悅是被逼無奈,麵對縣裏亂局,麵對市裏的壓力,她為了穩定局勢,被迫出招。
但這一次,馮悅是主動出招。
在經曆了一連串的事情後,她已經深刻的認識到,一門心思發展經濟是不行的,因為在這個過程中還存在不少掣肘的人和力量,比如楊愛國,他就一直龜縮著不動,隻等著找有利時機出陰招。
是人都會有缺點,計劃也一樣,沒有完美無暇的。
特別是事關經濟發展大計,每個地方的具體情況都不同,發展經濟的策略和側重點也就不一樣,所以在發展經濟這件事上,隻能借鑒,不具備可複製性,大多時候都隻能因地製宜的探索著前進。
因為是摸索著前進,誰都不敢完全拍著胸口保證一定行,有漏洞、或者出現一些不可預知的問題也是在所難免的,而這些掣肘的人和力量蓄謀已久,等的就是這種機會。
人們對新的事物本來就有一定抗拒性,推行起來也是磕磕絆絆,現在又有這些不懷好意的人在一旁虎視眈眈,一旦讓他們抓住機會,並且借以發動陰謀詭計,那對經濟發展大計來說無異是滅頂之災。
所以,為了經濟發展大計能得以順利實施,為了不讓自己一番心血化作泡湯,為了浠水縣早點甩掉貧窮落的帽子,為了浠水縣人民能夠早點過上富裕的生活,馮悅認為,自己不能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必須主動出擊,誰敢擋自己的道,直接一腳踢開。
二規彭遠洋,二規申耀強,抓捕許東飛,三頭同時出擊,也幾乎不分先後完成,而且都一切都按照馮悅事先的交代,絕對保密,除了具體執行任務的幾個人,對除此以外的人一個字都不能透露。
做完這三件事後,易青雲跟馮悅打了個電話簡單匯報了一下情況,之後,他就隨著於小民一塊去了派出所,他要連夜審訊許東飛,以免夜長夢多。
易青雲心裏很清楚,正如馮悅所說的,這件事涉及到楊愛國的寶貝兒子楊偉,他必須抓緊時間,隻要這邊能問出結果,到時候就算楊愛國知道,一切也都晚了。
至於彭遠洋和申耀強那邊,易青雲也不太擔心,紀委辦案的手段他雖然沒親眼見過,但卻也聽說過,但凡被紀委二規弄走的人,幾天下來就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沒有一個能屁股幹淨的出來。
……
進了派出所的審訊室,易青雲往於小民身邊一坐,然後從兜裏摸出中華煙來,自顧自的點了一根,然後將煙盒扔向於小民:“於隊,你也來一根。”
“中華?好煙呐,易主任真會享受。”於小民接過易青雲丟過來的煙盒,瞅了一眼,樂嗬嗬一笑,然後自個兒點了一根。
將煙盒和火機丟到桌上,於小民愜意的吐了個煙泡,衝邊上努努嘴,吩咐道:“小趙,去,把這家夥嘴裏的布團拿掉。”
原來,在抓捕許東飛的過程中,於小民怕這家夥情急之下大吵大鬧驚動了周圍的人,將他拷起來之後直接用布團塞了他的嘴。
旁邊那個負責記錄的小青年小趙立馬起身,走到許東飛身邊,拿掉塞在他嘴裏的布團,然後回到桌前準備開始記錄。
嘴裏的布團被拿掉後,許東飛立馬掙紮著道:“我說警察同誌,無緣無故的,你們憑什麽抓我?”
四盞錚明瓦亮的大功率燈泡往許東飛臉上一照,易青雲這時候才看清這家夥的長相,瘦長臉,戴著副銀絲邊眼鏡,胡子刮得幹幹淨淨,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樣。
果然是斯文禽獸!易青雲忍不住的暗歎一聲。
“無緣無故?你要沒違法亂紀,我們幹嘛要抓你?難不成我們都吃飽了沒事幹,撐的慌,找你消遣?”於小民笑嗬嗬的看著許東飛道。
“那我怎麽知道!”許東飛不屑的哼了一聲,然後把臉扭向一邊,避開刺目的燈光,一副拽的二五八萬的模樣。
“許東飛!”於小民輕喝一聲,淡淡道:“我們這邊接到群眾舉報,說是你私下給孕婦做B超檢測嬰兒性別。這可是違反計劃生育政策規定的,更是違法的,你怎麽解釋?”
“解釋?我解釋什麽?”許東飛的眼皮子猛跳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不安的神色,隨即便強作鎮定道:“警察同誌。我是一名醫生,有完整的行醫執照,你們可別給我亂扣帽子。再說了,你們說我私下給孕婦做B超檢測嬰兒性別,你有什麽證據?”
“證據嘛,我們當然有!”於小民嗬嗬一笑,伸手彈了彈煙灰,接著道:“剛才我們警方已經搜過你的診所,在你診所後麵的臥室裏,發現了一台B超。這個你又怎麽解釋?”
“真是笑話。”許東飛故作鎮定的笑了笑,強辯道:“有一台B超又怎麽了?誰說我就一定是用它來給孕婦做B超檢測嬰兒性別呢?難道我就不能用它來給孕婦做其他孕期安全檢測?而且,照你的道理,你們警察有槍,這槍就一定是用來殺人的?”
這家夥還他媽挺難纏的!
看著胡攪蠻纏的許東飛,易青雲不由閃過一絲驚訝之色。不過,他並沒插話,隻是在一旁默默的觀察著許東飛。
這時,於小民摸出幾張紙往桌上一拍,冷笑道:“你說的很對。有B超也不一定是用來給孕婦檢測嬰兒性別。可如果當事人證明你做了這些事兒,而且還一次謀取暴利呢?”
許東飛偷偷地往那幾張紙上瞥了一眼,旋即將目光挪開,繼續狡辯道:“隨便找個人,錄一份所謂的證據,就想誣陷我,沒門兒!我不吃這一套!有證據你就趕快拿出來,沒證據的話趕緊放了我。”
於小民卻不理會許東飛,隻是自顧自的拿起幾張紙念道:“李雪雁,女,8歲,沙河鎮趙家村人,於94年9月8日在東飛診所……齊美妮,女,1歲,富仁鄉三聯村,於94年9月6日在東飛診所……王曉珍,女,6歲,富仁鄉金盆村,於94年9月9日在東飛診所……”
念了幾張紙上的內容後,於小民似笑非笑的瞥了眼許東飛,道:“許東飛,這些都是最近一周的,我想這些名字你都還有印象吧?當然,這裏還有更多以前的,去年,甚至前年的,隻要你想要,我都可以念給你聽。”
說著,於小民又從兜裏摸出一台隨身聽,嗬嗬一笑道:“當然,如果這些東西還不能讓許醫生滿意,我這裏還有一盒錄音帶,也可以給你聽聽。”說完,他直接按下了播放鍵。
隨著咯吱咯吱的磁輪轉動聲,很快,隨身聽的小喇叭裏響起一段對話來,一個是渾厚的青年男聲,一個是略顯害怕的女聲。
“大嫂,你這幾個月了?”
“八個多月了。”
“有沒有查過是男孩還是女孩?”
“查過。”
“大嫂是在哪裏查的?縣人民醫院嗎?”
“不是,縣醫院不給查的。我是,是在東飛診所查的。我家裏,家裏已經有兩個女孩兒了,我男人說這回一定得生個男孩兒。”
“哦,那大嫂什麽時候去查的?”
“今年六月份去的。那時候我有身子四個多月,我男人就說讓我去查查看。幸好檢查說是男孩,不然,不然……”
“不然怎麽樣?”
“如果不是男孩,我男人就讓我,哎,算了,不說這個了。”
“那大嫂如何知道東飛診所可以查?”
“大家都知道呀。而且,我們村的人,隻要是懷了孩子的,都是去東飛診所找許醫生查的,許醫生都查的很準。”
“你們去了東飛診所,許醫生就直接給查嗎?”
“不是。許醫生那邊要看我們的憑證,有憑證就給查,沒有不給查。”
“什麽憑證?”
“我也看不懂那上麵寫什麽。反正,就是得事先找鎮裏計生辦的申主任開一張憑證,一張憑證五塊錢,直接給申主任,檢查的費用診所裏收。”
……
對話到這裏結束。
於小民“哢嚓”一聲關掉隨身聽,笑眯眯地看向許東飛:“許東飛,還需要我再弄點別的東西給你嗎?”
許東飛神色變得沮喪起來,強笑著道:“弄,弄什麽東西?”
啪!
於小民猛地一拍桌子:“你說弄什麽?鐵證如山,到了現在你還想抵賴嗎?你敢說這段對話裏的許醫生不是你?東飛診所不是你開的?”
“是,我是……”許東飛被於小民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忙點頭,隨即又趕緊搖搖頭道:“不是,我不是。於隊長,我那個……”
於小民冷喝一聲直接打斷許東飛:“什麽是,不是,亂七八糟的。別他媽跟個娘們兒似的,吞吞吐吐的,有話就說,有屁快放。我就想知道到底有沒有這回事?”
“那個……”許東飛吞了口唾沫,訕訕地看向於小民,陪著笑小聲道:“那個,於隊長,我跟你們高副局長很熟,你看這事而能不能通融一下?”
於小民冷眼望著許東飛,冷笑道:“你和高副局長很熟?我還跟金局長很熟呢!許東飛,我實話告訴你,這事兒別說是我,就算高副局長也做不了主!”
許東飛一愣:“什麽意思?”
於小民像是看白癡一樣瞅了眼許東飛,摸下巴道:“什麽什麽意思?意思就是你背後的靠山救不了你!趁著我沒上手段前,趕緊交代。”
許東飛並沒有立刻交代,反而是低著頭沉吟了一會兒,然後才抬起頭,看向於小民:“於隊長,我可不可以先打個電話?”
易青雲這時淡淡一笑,開口道:“打給彭遠洋嗎?”
許東飛這才發現易青雲的存在,一看易青雲並沒有像於小民和小趙一樣穿製服,不由疑惑道:“你是誰?幹什麽的?”
易青雲又是一笑:“我是誰你無權知道,我是幹什麽的你也不需要知道。不過,我倒是可以跟你打個賭,賭你現在聯係不到彭遠洋。”
“你不信我的話?”看著許東飛一副信你才怪的樣子,易青雲站起來走到許東飛身邊,笑著從兜裏摸出大哥大,當著他的麵撥了彭遠洋的號,然後將大哥大貼到許東飛耳邊:“不信你可以試一下。”
很快,電話就接通了,許東飛忙對著電話道:“遠洋,我是東飛。我現在在派出所裏,你趕緊給金局長打電話……”
讓許東飛失望的是,裏麵卻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對不起,彭遠洋現在有事,不方便接聽電話。”說完,就直接掛了電話。
見許東飛似乎還想說些什麽,易青雲嗬嗬一笑,又撥了個號,將大哥大再次貼到許東飛耳邊:“是不是有些失望?我看,不如再給彭遠洋家裏打個電話吧。”
電話再次接通,裏麵傳來一個女聲:“你是誰,有事嗎?”
“娜娜,我是東飛。遠洋在不在,我找他有事!”許東飛忙道,很顯然,他口中的娜娜應該就是彭遠洋的老婆,吳丹娜。
“你找那個死東西幹嘛?”無單男冷哼一聲,語氣非常不爽,不等許東飛回答,就直接道:“那死東西晚上吃飯時跟我絆了兩句嘴,然後就出去了,估計晚上不會回來了。你有事直接打他大哥大吧。”
掛了電話,易青雲收起大哥大,笑道:“怎麽,還要不要再試試?”
連續兩個電話都找不到彭遠洋,許東飛心裏頓時湧起一股害怕的情緒來,疑惑的看向易青雲,道:“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許東飛沒有往最壞的方麵想。
或許,他是認為,以彭遠洋的能耐和身份,自己這事又做得非常隱秘,而且還有有楊偉這座大靠山在,彭遠洋根本不會出什麽事。
又或許,他在自己欺騙自己,他期盼著彭遠洋不要出事,因為,如果彭遠洋出事,那他們的事情就算想蠻也都再瞞不住。
“這麽簡單的事情,你還不明白?”易青雲玩味的看著許東飛,臉上呈現著一中貓戲老鼠般的戲謔之色。
“明白什麽?”許東飛強撐著道。
“彭遠洋被二規了!”易青雲一字一頓道。
彭遠洋被二規了!
短短一句話,七個字,卻如一記記重錘敲在許東飛胸口。
許東飛掙紮著想要站起來,但是雙手被反銬在椅背上,根本就站不起來,他瘋狂的搖著頭,大聲道:“不可能。根本不可能。我不相信。如果遠洋被二規的話,我一定會得到消息的。他一定會通知我的。”
易青雲和於小民對了下眼。
顯然,兩人都明白,許東飛的心理防線已經瀕臨崩潰了。
彭遠洋是許東飛的靠山,彭遠洋一倒,許東飛唯一的依靠和希望就是楊偉,而許東飛剛才最後那句話說“他一定會通知我的”,那個“他”肯定指的就是楊偉。
這麽琢磨著,易青雲決定再給許東飛來一劑猛藥,忽悠他一下,以此來徹底突破他的心理防線,也隻有如此,才能從許東飛這裏獲取更多的內幕資料。
易青雲笑看著許東飛道:“你是說彭遠洋出事,楊偉會通知你吧?”
許東飛一愣:“你怎麽……”話說到一半,他忽然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忙將臉轉向一邊,鼻子一哼道:“誰通知我輪不到你管!”
易青雲哈哈一笑,不理許東飛,卻是衝於小民道:“於隊,你聽到了吧?這家夥居然還不知道楊偉被二規了。”
聽到易青雲突然蹦出個“楊偉被二規了”,於小民猛地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跟著大笑一聲道:“那還用說,他肯定還指望著楊偉救他呢。真是可憐。”
好在許東飛已經被易青雲忽悠的暈頭轉向,所以,並沒有發現於小民的異樣,隻是傻傻愣愣的看向易青雲道:“你說什麽,楊鎮長也被二規了?”
易青雲點點頭,冷冷一哼道:“不錯!不光彭遠洋被二規了,楊偉、申耀強,他們兩個也被二規了。所以,你還是老實交代得好,再負隅頑抗,就得吃苦頭了。”
許東飛猶不死心,愣愣的道:“楊鎮長,楊鎮長不是楊縣長的兒子麽?難道楊縣長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兒子被二規,無動於衷?”
易青雲麵色冰冷道:“楊縣長的兒子又怎麽樣?浠水縣不是他楊縣長的浠水縣的,在他頭上還有縣委書記。而且,鐵證如山,楊縣長就算有心想搭救楊偉,那也辦不到。”
於小民這時候適時的插話道:“許東飛,實話跟你說吧。站在你眼前的這位,就是縣委馮書記的秘書,易青雲易主任。今晚抓捕你的行動,二規彭遠洋、申耀強的行動,嗯,還有二規楊偉的行動,都是馮書記親自下達的。這事兒除了馮書記,紀委的劉書記,就隻有易主任和我們幾個知道了,連楊縣長都不知道。”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許東飛喃喃的念叨了幾遍,頹然坐倒在椅子上。
易青雲淡淡的掃了一眼許東飛,道:“怎麽樣?許東飛,事到如今,你是要老老實實的交代一切,還是繼續玩抗到底,吃點苦頭?”
許東飛顫顫巍巍的坐在椅子上,如同一隻鬥敗的公雞,垂頭喪氣。
磨磨蹭蹭、猶猶豫豫的折騰了半晌,終於抬頭向於小民詢問道:“我老實交代一切的話,用不用去坐牢?坐牢的花會判幾年?”(未完待續)
本來,這彭遠洋跟老婆孩子都住在縣計生委家屬樓,但凡縣紀委這邊要對他有所行動,勢必會驚動同住在家屬樓的周圍其他住戶,紀委的行動很難做到絕對保密。
但偏巧不巧的是,彭遠洋的老婆白天在單位因為工作的事情和同事鬧了點矛盾,就因為這事在吃晚飯的時候跟彭遠洋絆了幾句嘴,彭遠洋被老婆的喋喋不休搞得非常不開心,心煩之下,他甩門離家,去找小情人快活。
結果自然不用多說,當紀委的工作人員和協助辦案的公安幹警衝進彭遠洋小情人的住所時,彭遠洋正抱著小情人的小腰拚命衝刺。
於是,彭遠洋頭上又多了一條生活作風問題,當場被紀委的工作人員帶走,他的小情人也一並被嚴密的控製了起來。
二規彭遠洋的整個過程進行的相當順利,連半點風聲也沒有傳出去,真要說起來,隻能說是連老天也看不慣彭遠洋和楊偉狼狽為奸的行為,暗地裏幫著馮悅和易青雲。
至於申耀強,這家夥和彭遠洋比起來更倒黴。
昨天早上發生了李翠花自殺的事情,李翠花的家人親友直接鬧到鎮政府,隨後縣委書記馮悅親赴沙河鎮,當場將他一擼到底,並且特別交代易青雲嚴查此事,申耀強本就一身爛事,看到馮悅這一係列的動作,更是害怕得要命。
雖然楊偉一再的安慰他,但這家夥好歹在官場混了不少年,並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官場白丁,自家人知自家事,他也擔心楊偉跟彭遠洋將他推出來頂雷,昨天下午他就匆忙趕到縣裏找彭遠洋,找其他關係,以期望能安全脫身。
昨天晚上的時候,申耀強接到彭遠洋打來的電話,彭遠洋電話裏一副很有把握的樣子告訴這家夥,說這事兒問題不太大,自己這邊已經有了糊弄易青雲的對策,讓這家夥安心的等好消息就成。
申耀強雖然沒有全信彭遠洋的話,但對彭遠洋還是有點期待的,也就沒有回鎮裏,繼續待在縣城等,直到今天晚上吃晚飯之前,彭遠洋再次打來電話,告訴他計劃已經初步見效,最多再有幾天,事情就過去了。
聽到彭遠洋的好消息,申耀強懸了好久的心終於放鬆下來,壓在脖子上的利劍終於移開了幾分,這家夥就有點得意忘形,於是便想著去大富豪泡個桑拿,一方麵放鬆放鬆壓迫了近兩天的神經,一方麵替自己提前慶祝轉危為安。
結果,跟之前被楊愛國當成替罪羊而羅馬的副縣長黃成光一樣,申耀強這家夥也是從大富豪被帶走的,不同的是,帶走黃成光的是金春波的心腹於小民,而帶走他的縣紀委的工作人員,並且他是從大富豪後門被帶走的。
最感到無辜的就是許東飛,他怎麽也不會想到,自己會被於小民盯上。
晚上九點,當許東飛給最後一名提前預約好的孕婦做完B超檢查,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伸了個懶腰,準備關門回家休息時,於小民帶著四名公安幹警衝進了他的小診所,將他直接帶走,並查封了現場。
私下利用B超給孕期婦女檢測嬰兒性別非法牟利,固然是違反了計劃生育政策的規定,甚至是違法行為,但直到被帶進刑訊室,許東飛都還在納悶,為什麽楊偉沒有提前知會警察這邊有行動?
許東飛不明白,甚至他根本就沒有想到,或者說他根本會往這方麵想:對於這次抓捕行動來說,他許東飛隻是個小蝦米,人家的真正目標是他背後的彭遠洋和楊偉。
……
二規彭遠洋,二規申耀強,抓捕許東飛!
這是馮悅上任浠水縣以來的第二次針對幹部隊伍的大動作。
第一次,是因為圍堵縣政府大院事件,對象是原常委副縣長黃成光。不過那次馮悅是被逼無奈,麵對縣裏亂局,麵對市裏的壓力,她為了穩定局勢,被迫出招。
但這一次,馮悅是主動出招。
在經曆了一連串的事情後,她已經深刻的認識到,一門心思發展經濟是不行的,因為在這個過程中還存在不少掣肘的人和力量,比如楊愛國,他就一直龜縮著不動,隻等著找有利時機出陰招。
是人都會有缺點,計劃也一樣,沒有完美無暇的。
特別是事關經濟發展大計,每個地方的具體情況都不同,發展經濟的策略和側重點也就不一樣,所以在發展經濟這件事上,隻能借鑒,不具備可複製性,大多時候都隻能因地製宜的探索著前進。
因為是摸索著前進,誰都不敢完全拍著胸口保證一定行,有漏洞、或者出現一些不可預知的問題也是在所難免的,而這些掣肘的人和力量蓄謀已久,等的就是這種機會。
人們對新的事物本來就有一定抗拒性,推行起來也是磕磕絆絆,現在又有這些不懷好意的人在一旁虎視眈眈,一旦讓他們抓住機會,並且借以發動陰謀詭計,那對經濟發展大計來說無異是滅頂之災。
所以,為了經濟發展大計能得以順利實施,為了不讓自己一番心血化作泡湯,為了浠水縣早點甩掉貧窮落的帽子,為了浠水縣人民能夠早點過上富裕的生活,馮悅認為,自己不能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必須主動出擊,誰敢擋自己的道,直接一腳踢開。
二規彭遠洋,二規申耀強,抓捕許東飛,三頭同時出擊,也幾乎不分先後完成,而且都一切都按照馮悅事先的交代,絕對保密,除了具體執行任務的幾個人,對除此以外的人一個字都不能透露。
做完這三件事後,易青雲跟馮悅打了個電話簡單匯報了一下情況,之後,他就隨著於小民一塊去了派出所,他要連夜審訊許東飛,以免夜長夢多。
易青雲心裏很清楚,正如馮悅所說的,這件事涉及到楊愛國的寶貝兒子楊偉,他必須抓緊時間,隻要這邊能問出結果,到時候就算楊愛國知道,一切也都晚了。
至於彭遠洋和申耀強那邊,易青雲也不太擔心,紀委辦案的手段他雖然沒親眼見過,但卻也聽說過,但凡被紀委二規弄走的人,幾天下來就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沒有一個能屁股幹淨的出來。
……
進了派出所的審訊室,易青雲往於小民身邊一坐,然後從兜裏摸出中華煙來,自顧自的點了一根,然後將煙盒扔向於小民:“於隊,你也來一根。”
“中華?好煙呐,易主任真會享受。”於小民接過易青雲丟過來的煙盒,瞅了一眼,樂嗬嗬一笑,然後自個兒點了一根。
將煙盒和火機丟到桌上,於小民愜意的吐了個煙泡,衝邊上努努嘴,吩咐道:“小趙,去,把這家夥嘴裏的布團拿掉。”
原來,在抓捕許東飛的過程中,於小民怕這家夥情急之下大吵大鬧驚動了周圍的人,將他拷起來之後直接用布團塞了他的嘴。
旁邊那個負責記錄的小青年小趙立馬起身,走到許東飛身邊,拿掉塞在他嘴裏的布團,然後回到桌前準備開始記錄。
嘴裏的布團被拿掉後,許東飛立馬掙紮著道:“我說警察同誌,無緣無故的,你們憑什麽抓我?”
四盞錚明瓦亮的大功率燈泡往許東飛臉上一照,易青雲這時候才看清這家夥的長相,瘦長臉,戴著副銀絲邊眼鏡,胡子刮得幹幹淨淨,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樣。
果然是斯文禽獸!易青雲忍不住的暗歎一聲。
“無緣無故?你要沒違法亂紀,我們幹嘛要抓你?難不成我們都吃飽了沒事幹,撐的慌,找你消遣?”於小民笑嗬嗬的看著許東飛道。
“那我怎麽知道!”許東飛不屑的哼了一聲,然後把臉扭向一邊,避開刺目的燈光,一副拽的二五八萬的模樣。
“許東飛!”於小民輕喝一聲,淡淡道:“我們這邊接到群眾舉報,說是你私下給孕婦做B超檢測嬰兒性別。這可是違反計劃生育政策規定的,更是違法的,你怎麽解釋?”
“解釋?我解釋什麽?”許東飛的眼皮子猛跳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不安的神色,隨即便強作鎮定道:“警察同誌。我是一名醫生,有完整的行醫執照,你們可別給我亂扣帽子。再說了,你們說我私下給孕婦做B超檢測嬰兒性別,你有什麽證據?”
“證據嘛,我們當然有!”於小民嗬嗬一笑,伸手彈了彈煙灰,接著道:“剛才我們警方已經搜過你的診所,在你診所後麵的臥室裏,發現了一台B超。這個你又怎麽解釋?”
“真是笑話。”許東飛故作鎮定的笑了笑,強辯道:“有一台B超又怎麽了?誰說我就一定是用它來給孕婦做B超檢測嬰兒性別呢?難道我就不能用它來給孕婦做其他孕期安全檢測?而且,照你的道理,你們警察有槍,這槍就一定是用來殺人的?”
這家夥還他媽挺難纏的!
看著胡攪蠻纏的許東飛,易青雲不由閃過一絲驚訝之色。不過,他並沒插話,隻是在一旁默默的觀察著許東飛。
這時,於小民摸出幾張紙往桌上一拍,冷笑道:“你說的很對。有B超也不一定是用來給孕婦檢測嬰兒性別。可如果當事人證明你做了這些事兒,而且還一次謀取暴利呢?”
許東飛偷偷地往那幾張紙上瞥了一眼,旋即將目光挪開,繼續狡辯道:“隨便找個人,錄一份所謂的證據,就想誣陷我,沒門兒!我不吃這一套!有證據你就趕快拿出來,沒證據的話趕緊放了我。”
於小民卻不理會許東飛,隻是自顧自的拿起幾張紙念道:“李雪雁,女,8歲,沙河鎮趙家村人,於94年9月8日在東飛診所……齊美妮,女,1歲,富仁鄉三聯村,於94年9月6日在東飛診所……王曉珍,女,6歲,富仁鄉金盆村,於94年9月9日在東飛診所……”
念了幾張紙上的內容後,於小民似笑非笑的瞥了眼許東飛,道:“許東飛,這些都是最近一周的,我想這些名字你都還有印象吧?當然,這裏還有更多以前的,去年,甚至前年的,隻要你想要,我都可以念給你聽。”
說著,於小民又從兜裏摸出一台隨身聽,嗬嗬一笑道:“當然,如果這些東西還不能讓許醫生滿意,我這裏還有一盒錄音帶,也可以給你聽聽。”說完,他直接按下了播放鍵。
隨著咯吱咯吱的磁輪轉動聲,很快,隨身聽的小喇叭裏響起一段對話來,一個是渾厚的青年男聲,一個是略顯害怕的女聲。
“大嫂,你這幾個月了?”
“八個多月了。”
“有沒有查過是男孩還是女孩?”
“查過。”
“大嫂是在哪裏查的?縣人民醫院嗎?”
“不是,縣醫院不給查的。我是,是在東飛診所查的。我家裏,家裏已經有兩個女孩兒了,我男人說這回一定得生個男孩兒。”
“哦,那大嫂什麽時候去查的?”
“今年六月份去的。那時候我有身子四個多月,我男人就說讓我去查查看。幸好檢查說是男孩,不然,不然……”
“不然怎麽樣?”
“如果不是男孩,我男人就讓我,哎,算了,不說這個了。”
“那大嫂如何知道東飛診所可以查?”
“大家都知道呀。而且,我們村的人,隻要是懷了孩子的,都是去東飛診所找許醫生查的,許醫生都查的很準。”
“你們去了東飛診所,許醫生就直接給查嗎?”
“不是。許醫生那邊要看我們的憑證,有憑證就給查,沒有不給查。”
“什麽憑證?”
“我也看不懂那上麵寫什麽。反正,就是得事先找鎮裏計生辦的申主任開一張憑證,一張憑證五塊錢,直接給申主任,檢查的費用診所裏收。”
……
對話到這裏結束。
於小民“哢嚓”一聲關掉隨身聽,笑眯眯地看向許東飛:“許東飛,還需要我再弄點別的東西給你嗎?”
許東飛神色變得沮喪起來,強笑著道:“弄,弄什麽東西?”
啪!
於小民猛地一拍桌子:“你說弄什麽?鐵證如山,到了現在你還想抵賴嗎?你敢說這段對話裏的許醫生不是你?東飛診所不是你開的?”
“是,我是……”許東飛被於小民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忙點頭,隨即又趕緊搖搖頭道:“不是,我不是。於隊長,我那個……”
於小民冷喝一聲直接打斷許東飛:“什麽是,不是,亂七八糟的。別他媽跟個娘們兒似的,吞吞吐吐的,有話就說,有屁快放。我就想知道到底有沒有這回事?”
“那個……”許東飛吞了口唾沫,訕訕地看向於小民,陪著笑小聲道:“那個,於隊長,我跟你們高副局長很熟,你看這事而能不能通融一下?”
於小民冷眼望著許東飛,冷笑道:“你和高副局長很熟?我還跟金局長很熟呢!許東飛,我實話告訴你,這事兒別說是我,就算高副局長也做不了主!”
許東飛一愣:“什麽意思?”
於小民像是看白癡一樣瞅了眼許東飛,摸下巴道:“什麽什麽意思?意思就是你背後的靠山救不了你!趁著我沒上手段前,趕緊交代。”
許東飛並沒有立刻交代,反而是低著頭沉吟了一會兒,然後才抬起頭,看向於小民:“於隊長,我可不可以先打個電話?”
易青雲這時淡淡一笑,開口道:“打給彭遠洋嗎?”
許東飛這才發現易青雲的存在,一看易青雲並沒有像於小民和小趙一樣穿製服,不由疑惑道:“你是誰?幹什麽的?”
易青雲又是一笑:“我是誰你無權知道,我是幹什麽的你也不需要知道。不過,我倒是可以跟你打個賭,賭你現在聯係不到彭遠洋。”
“你不信我的話?”看著許東飛一副信你才怪的樣子,易青雲站起來走到許東飛身邊,笑著從兜裏摸出大哥大,當著他的麵撥了彭遠洋的號,然後將大哥大貼到許東飛耳邊:“不信你可以試一下。”
很快,電話就接通了,許東飛忙對著電話道:“遠洋,我是東飛。我現在在派出所裏,你趕緊給金局長打電話……”
讓許東飛失望的是,裏麵卻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對不起,彭遠洋現在有事,不方便接聽電話。”說完,就直接掛了電話。
見許東飛似乎還想說些什麽,易青雲嗬嗬一笑,又撥了個號,將大哥大再次貼到許東飛耳邊:“是不是有些失望?我看,不如再給彭遠洋家裏打個電話吧。”
電話再次接通,裏麵傳來一個女聲:“你是誰,有事嗎?”
“娜娜,我是東飛。遠洋在不在,我找他有事!”許東飛忙道,很顯然,他口中的娜娜應該就是彭遠洋的老婆,吳丹娜。
“你找那個死東西幹嘛?”無單男冷哼一聲,語氣非常不爽,不等許東飛回答,就直接道:“那死東西晚上吃飯時跟我絆了兩句嘴,然後就出去了,估計晚上不會回來了。你有事直接打他大哥大吧。”
掛了電話,易青雲收起大哥大,笑道:“怎麽,還要不要再試試?”
連續兩個電話都找不到彭遠洋,許東飛心裏頓時湧起一股害怕的情緒來,疑惑的看向易青雲,道:“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許東飛沒有往最壞的方麵想。
或許,他是認為,以彭遠洋的能耐和身份,自己這事又做得非常隱秘,而且還有有楊偉這座大靠山在,彭遠洋根本不會出什麽事。
又或許,他在自己欺騙自己,他期盼著彭遠洋不要出事,因為,如果彭遠洋出事,那他們的事情就算想蠻也都再瞞不住。
“這麽簡單的事情,你還不明白?”易青雲玩味的看著許東飛,臉上呈現著一中貓戲老鼠般的戲謔之色。
“明白什麽?”許東飛強撐著道。
“彭遠洋被二規了!”易青雲一字一頓道。
彭遠洋被二規了!
短短一句話,七個字,卻如一記記重錘敲在許東飛胸口。
許東飛掙紮著想要站起來,但是雙手被反銬在椅背上,根本就站不起來,他瘋狂的搖著頭,大聲道:“不可能。根本不可能。我不相信。如果遠洋被二規的話,我一定會得到消息的。他一定會通知我的。”
易青雲和於小民對了下眼。
顯然,兩人都明白,許東飛的心理防線已經瀕臨崩潰了。
彭遠洋是許東飛的靠山,彭遠洋一倒,許東飛唯一的依靠和希望就是楊偉,而許東飛剛才最後那句話說“他一定會通知我的”,那個“他”肯定指的就是楊偉。
這麽琢磨著,易青雲決定再給許東飛來一劑猛藥,忽悠他一下,以此來徹底突破他的心理防線,也隻有如此,才能從許東飛這裏獲取更多的內幕資料。
易青雲笑看著許東飛道:“你是說彭遠洋出事,楊偉會通知你吧?”
許東飛一愣:“你怎麽……”話說到一半,他忽然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忙將臉轉向一邊,鼻子一哼道:“誰通知我輪不到你管!”
易青雲哈哈一笑,不理許東飛,卻是衝於小民道:“於隊,你聽到了吧?這家夥居然還不知道楊偉被二規了。”
聽到易青雲突然蹦出個“楊偉被二規了”,於小民猛地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跟著大笑一聲道:“那還用說,他肯定還指望著楊偉救他呢。真是可憐。”
好在許東飛已經被易青雲忽悠的暈頭轉向,所以,並沒有發現於小民的異樣,隻是傻傻愣愣的看向易青雲道:“你說什麽,楊鎮長也被二規了?”
易青雲點點頭,冷冷一哼道:“不錯!不光彭遠洋被二規了,楊偉、申耀強,他們兩個也被二規了。所以,你還是老實交代得好,再負隅頑抗,就得吃苦頭了。”
許東飛猶不死心,愣愣的道:“楊鎮長,楊鎮長不是楊縣長的兒子麽?難道楊縣長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兒子被二規,無動於衷?”
易青雲麵色冰冷道:“楊縣長的兒子又怎麽樣?浠水縣不是他楊縣長的浠水縣的,在他頭上還有縣委書記。而且,鐵證如山,楊縣長就算有心想搭救楊偉,那也辦不到。”
於小民這時候適時的插話道:“許東飛,實話跟你說吧。站在你眼前的這位,就是縣委馮書記的秘書,易青雲易主任。今晚抓捕你的行動,二規彭遠洋、申耀強的行動,嗯,還有二規楊偉的行動,都是馮書記親自下達的。這事兒除了馮書記,紀委的劉書記,就隻有易主任和我們幾個知道了,連楊縣長都不知道。”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許東飛喃喃的念叨了幾遍,頹然坐倒在椅子上。
易青雲淡淡的掃了一眼許東飛,道:“怎麽樣?許東飛,事到如今,你是要老老實實的交代一切,還是繼續玩抗到底,吃點苦頭?”
許東飛顫顫巍巍的坐在椅子上,如同一隻鬥敗的公雞,垂頭喪氣。
磨磨蹭蹭、猶猶豫豫的折騰了半晌,終於抬頭向於小民詢問道:“我老實交代一切的話,用不用去坐牢?坐牢的花會判幾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