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嘛,這些人比本王想象中的還有能夠沉得住氣。”


    老實說,朱瀚還真覺得挺意外的。他本以為,那幫商人很快就會開始有動作。


    結果,竟然硬生生的挺了這麽多天才開始。


    也不知道這幫家夥是真沉得住氣,還是隻是單純的行動力底下。


    他這邊都已經磨刀霍霍,準備萬全了,這幫家夥才有所動作。


    有句老話怎麽說來著?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


    “行吧,既然他們自己找死,本王也就舍得埋,吩咐下去讓咱們的人,全都準備好。”


    “絕對不能給那些家夥,留下任何反應的機會。”


    “想用這種事來威脅本王?本王就讓你們知道知道,什麽叫做偷雞不成蝕把米。”


    燕京財部衙門,一座不起眼的偏僻房屋之中。


    外表看似破舊的房子,內部卻是另有乾坤。


    雖然比不上聚豐樓的天字號房,卻也是雕梁畫棟文雅非常。


    而且,跟顯得有些粗俗的聚豐樓比起來,這裏卻要雅致的多。


    房間裏的裝飾,也都是各種詩詞古畫,文氣十足。


    而且,這裏的任何一副字畫,拿到市麵上都最少能換半個聚豐樓。


    此時此刻,房間之中的幾個人,全都唉聲歎氣愁眉不展。


    燕京吏部尚書高坐上手,鐵青著臉:“段冉興,你真鐵了心要跟英王作對到底?”


    “這件事如果真鬧起來,我們誰都沒有好果子吃。”


    燕京財部尚書段冉興不屑的道:“大人這話說的就沒道理了。”


    “現在是我想跟英王作對麽?明明是英王殿下,不肯放過我們這些人。”


    “以前他沒來的時候,燕京是什麽光景?現在,又是什麽光景?”


    戶部尚書勉強笑了笑:“話也不能這麽說嘛,英王殿下畢竟有他自己的考慮。況且,英王也沒趕盡殺絕不是麽?那些工程,我們的人也都有參與,雖然沒有以前那麽方便,可也不是一無所獲。”


    段冉興臉上的不屑之色越發濃烈,看著房間中的眾人:“我說,你們該不會以為,英王這次針對的,隻是我們財部吧?”


    “你們能不能清醒一點,現在的燕京,可是作為未來國都建造的。”


    “一旦國都建造完成,朝廷遷都之後,還有我等的立足之地?”


    “咱們為了大明江山,兢兢業業了那麽多年。現在,隻不過是香給自己,賺一點養老用的銀子。”


    “就這點要求,朝廷竟然都不想答應?”


    一隻手幫著繃帶,臉色蒼白看起來隨時都有可能掛掉的刑部尚書李懷仁,猛的咳出兩口鮮血。


    “咳咳!幾位大人難道真看不明白?英王這次來燕京,明著是建設國都。實際上,就是為了遷都做準備。”


    “應天的六部尚書,那都是跟著陛下打天下的親信,豈是我等能比的?與其到時候苦惱怎麽處置我們,不住直接解決我們,好一了百了。”


    “如果不能讓朝廷看到我們的決心……到時候,我們可就是砧板上的魚肉。”說著,李懷仁還做出了一個切肉的手勢。


    在場的燕京六部官員,全都沉默了下來。


    能夠爬到六部尚書這個位置,哪怕是燕京的六部尚書,那也都是了不得的人物了。


    這麽簡單的事,他們怎麽可能想不明白?


    隻不過,有些事情,能想明白跟敢不敢做,那完全是兩碼事。


    大明現在才剛剛立國,正是所有皇朝王權最為興盛的時候。


    更不要說,大明的兵鋒所向披靡,征服了遠超他們以前所能想象的巨大疆土。


    公然跟這樣的朝廷作對,分明就是活夠了想找死啊。


    大理寺卿王棟突然哈哈一笑:“諸位,我看你們是想得太多了。”


    刷的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大理寺卿王棟的身上。


    吏部尚書忍不住詢問:“王大人可有什麽指教?”


    換做平時,一個大理寺卿,別說麵對禮部尚書了,就算是一個吏部侍郎,那也要客客氣氣的。


    別看大理寺卿位高權重。


    可在朝廷之中,不管權利多麽顯赫的人,也就隻是個官員,是官員就歸吏部管轄。


    平時的考評,以及各種升遷降職,又或者是去調去其它什麽部門。


    除了皇帝親自認命的,誰不需要經過吏部啊。


    如果真惹怒了吏部的官員,人家想要收拾誰,簡直不要太簡單。


    手段直白一點,直接掉去危險辛苦的衙門,又或者是比較偏遠的地方。


    或者,做的隱蔽一些,展現來個明升暗降。


    把一個人,從實權的職位,升到一個空有品階,卻沒有實權的職位。


    不需要多,隻需要七八年的時間,就能直接把一個人給養廢了。


    這種做法,反過來自然也是一樣的。


    所以,才有吏部天官一說。


    不過點了現在這種時候,大家都有點自身難保的意思。


    自然也就沒人,在乎這些東西。


    大理寺卿不屑的冷笑道:“你們難道就沒發現麽?英王殿下其實是一個很守規矩的人。”


    ???


    屋子裏的所有人,腦袋上都冒出了一排問號。


    “英王殿下守規矩?王大人,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這位英王殿下可是出身……咳咳?”禮部侍郎文悅激動之下差點說錯話,連忙用一連串咳嗽掩飾過去。


    “他連孔聖人的後人都敢動,還有什麽事,是他做不是來的?”


    其他人也紛紛點頭。


    “如果英王殿下守規矩,燕京絕對不會變成今天這副樣子。”


    對於這些人的質問,大理寺卿隻是微微搖頭:“之前,我也跟諸位的想法一樣。”


    “尤其是這一次,英王為了一個殺人的平民,竟然枉顧大明律法。他的所有行為,都讓我們覺得,他是一個肆無忌憚的人。”


    刑部尚書李懷仁不忿的舉著自己的斷臂,質問王棟:“王大人,那位英王可是能做出,在公堂之上,公然毆打朝廷命官。這樣的人,你竟然說他守規矩,簡直是貽笑大方。”


    有人連連點頭,很讚同李懷仁的話。有幾個人,眼中閃過一抹若有所思的神色。


    大理寺卿王棟不急不緩的解釋道:“你們之所以不理解,是因為英王殿下,遵循的是他自己的一套規則,而不是我們所熟悉的那一套。”


    李懷仁聞言馬上譏諷:“他以為他是誰,難道全天下都要圍著他轉不成?”


    話音落下,李懷仁立刻察覺到,屋子裏的氣氛似乎有些不太對。


    呆愣片刻,李懷仁的老臉不由得就是一紅。


    他的嘲諷,換成絕大部分人,自然是沒有問題的。


    但是,放在朱瀚的身上,卻不合時宜。


    朱瀚是誰?


    大明的英王殿下。


    姑且不用說,朱瀚這些年來所做出的一項項成績。


    但是他協助朱元璋,驅除韃虜,恢複華夏,這一項壯舉。


    就已經足夠青史留名,光耀萬代了。


    更不要說,朱瀚造火車建鐵路,將大明江山擴大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如果說,這個世界真的是圍繞著某些人而旋轉的。


    那麽英王殿下,絕對會位列其中。


    這樣的人,已經不是被規則改變,而是他們在改變規則。


    “總說這些有的沒的幹什麽,王大人你還是趕緊說說,怎麽對付英王吧。”李懷仁生硬的轉移話題道。


    大理寺卿王棟微微一笑:“正如我剛才所說,英王殿下對於自己認可的規矩,是從來不會破壞的,哪怕他貴為王爺,也一樣要遵守。”


    “就比如那個叫做苗力夫的村夫,英王完全可以直接下個條子,讓京兆伊放人,京兆伊絕對沒有拒絕的膽子。”


    “但是,英王卻並沒有這麽做,而是特意跟去了京兆伊,跟他們講道理。”


    講道理這三個字,有意無意的加重了語氣,刑部尚書李懷仁氣的咬牙切齒,卻也無可辯駁。


    吏部尚書有些不耐煩的催促:“王大人,直接進入正題吧,不要浪費我們大家的時間了。”


    王棟無所謂的聳聳肩:“我聽說商人們,最近似乎有一些小動作,沒錯吧?”


    房間中的不少人都是一愣,隨即有人哈哈一笑。


    “商人們的事,我們怎麽會清楚?”


    “之前英王那麽對他們,人家表現一下不滿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吧?”


    “我覺得就應該這麽做,雖然英王殿下位高權重,可也不能不把商人們的死活放在心上啊。”


    王棟淡淡一笑,也沒點破這些人的小心思:“諸位,本官是大理寺卿,又不是都察院的人,沒有興趣關心各位的私事。”


    房間角落,一個麵目清瘦的中年官員,啞著嗓子道:“我們都察院,現在也沒空管這些事。”


    明眼人都知道,王棟這是在給都察院的那位官員上眼藥。


    畢竟,雙方之間的職權,有很多交叉的地方,互相看不順眼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禮部尚書文悅苦笑:“我說王大人,你就趕緊說正正事吧?”


    在場的人中,隻有這位都察院的王棟,洞悉了朱瀚的想法,他們不著急才怪了。


    但凡他們能想明白,才不會搭理這個王棟。


    王棟挑了挑眉,適可而止。


    “其實很簡單,隻是各位大人,沒有往哪個方麵去想。”


    “我舉個最簡單皇的例子,現在有商人,正打算挑動那些工人,讓他們去衙門鬧事,我說的沒錯吧?”


    王棟的目光,從在場好幾位尚書的臉上掃過。


    那些尚書大人雖然麵無表情,王棟卻能很清楚的,洞悉他們的想法。


    看破不說破,反正這件事的真假也並不重要。


    王棟笑著侃侃而談。


    “如果諸位相信本官的推斷,那就絕對不要這麽做。”


    “這種事,碰觸到了英王殿下的底線,隻要那些被煽動的人有動作,後麵那些商人就等著英王殿下的雷霆震怒吧。”


    刑部尚書李懷仁咬牙切齒的道:“如果這樣不行的話,那我們到底要怎麽辦?”


    財部尚書段冉興撇嘴:“這就奇了怪了,明明是那些泥腿子鬧事,跟旁人有什麽關係?”


    王棟很隨意的,掃了段冉興一眼:“有沒有關係,我們說的不算,英王殿下說的才算。”


    “如果段尚書覺得沒有問題,大可以當著英王的麵,去質問他。”


    段冉興頓時就沒了動靜,找死也不是這麽個找死法。


    吏部尚書不悅的敲了敲桌子:“都少說兩句,有什麽話都王大人說完了再說。”


    嗬斥住,正準備說話的其它人,吏部尚書示意王棟可以繼續。


    王棟微微點頭:“諸位,本官不敢說,能夠完全摸透英王的想法。”


    “但是,多少也能踹度一二。具體的,我也不知道如何跟各位解釋。”


    “總之,如果我們任由那些商人,去鼓動百姓暴動,那些人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但是如果我們換一個方式,直接開除那些工人,英王殿下就不會對那些商人怎麽樣。”


    ……


    “什麽?”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他們有些懷疑自己聽錯了。


    原本以為,王棟能說出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計策。


    結果他們等了半天……


    就這?


    段冉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說王大人,你這辦法也太匪夷所思了。開除那些人,他們沒有了營生,還不是一樣要鬧,這跟他們直接去鬧,有什麽區別?”


    王棟緩緩搖頭:“區別就是,我們什麽違反英王規矩的事都沒做。”


    “作為一個商人,如果我覺得這些人幹不了活,開除他們並沒有什麽問題。隻要,我們按照之前簽訂的契約,給與了足夠的賠償。”


    “至於這些沒有了營生的百姓做什麽,那跟商人沒有什麽關係。”


    “哪怕英王恨不得砍了那些商人,他也不會因此,而對那些商人大開殺戒。”


    說完之後,王棟斬釘截鐵的道:“這,就是英王殿下的規矩。”


    “辦法我已經告訴各位了,至於具體怎麽選,那就要靠各位自己了。”


    燕京六部尚書們,商了足足商量了半個時辰,才得出星結果。


    他們也覺得,王棟的辦法,似乎還不錯的樣子。


    最重要的是,這麽做的話,好像不太容易引火燒身。


    眾人都很讚同王棟的話,這麽做,至少不用跟英王殿下撕破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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